守令을 신중히 선별할 것, 守令이 書員輩와 符同해서 敬差官을 속여 災頉을 많이 얻는 田政의 폐해를 시정할 것, 힘 없는 사람만 役을 하고 힘 있는 사람은 役을 면하는 軍政의 폐해를 시정할 것 등을 청하는 鄭世甲 등의 상소
○ 忠淸道德山幼學鄭世甲·李廷夔等疏曰, 伏以臣等, 誠一布衣耳。身居草茅, 跡遠京師, 惟知鑿耕而食飮, 朝曛而作息, 其於時政得失, 聾耳瞽耳。第比年以來, 凶歉荐臻, 田無所收, 家無所儲, 腹飢不食, 膚寒不衣, 父子不相保, 兄弟不相見, 夫妻離散, 老羸溝壑, 不但一家爲然, 一村皆然, 不徒一村爲然, 一邑皆然, 自一邑而一道, 自一道而一國, 環東土數千里, 擧入於困窮顚連之中, 風俗之薄惡也, 巧僞也, 民心之渙散也, 怨詈也, 今年甚於去年, 今日甚於昨日, 變怪百出, 憂虞萬端, 臣等誠愚昧無所知識, 豈人事未盡而然歟? 抑天數已否而然歟? 君門不可以徑入, 瞽言無由以上達, 耿耿于中, 凡幾年矣。上年冬十二月, 得伏見備忘記, 十行溫綸, 一味懇惻, 廣求直言, 思補闕失, 雖古之敢諫之鼓, 誹謗之木, 何以加是? 臣等奉讀再三, 愚衷倍激, 竊自相與私語曰, 有君如此, 求治至勤, 而臣下不能仰體其誠意, 使國勢日就於危亂, 民心日趨於壞敗, 莫可收拾, 亡而後已, 則其責不專在於君上也, 實惟臣下之罪也。臣等未知今日爲殿下臣子者, 食君食, 衣君衣, 榮其軀, 利其身, 而竭忠盡誠, 無負職責歟? 不然, 則何使殿下之國, 若是扤捏[扤隉], 使殿下之民, 若是困窮歟? 臣等皆不文也, 憂憤所激, 慷慨之極, 書不盡言, 言不盡意, 欲以諺文, 寫出情狀, 則格例所拘, 登徹無路, 乃敢以當務之第一, 贊之於前, 又以鄕曲之俚語, 繼之於後, 文理不接續也, 辭說不精緊也, 惟以極言竭論爲主, 庶幾乎萬一之採納焉。伏乞聖明, 特恢納汚之量, 乙丙燕閑之暇, 時時賜覽, 一一垂察, 必曰, 此狂夫也, 言則是矣。必曰, 此妄人也, 忠則有矣。少加變通之方, 以解倒懸之急, 則臣等雖死亦榮矣。臣聞書曰, 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又曰, 元首叢脞哉, 服肱惰哉, 萬事墮哉。以元首股肱, 譬之於君臣, 則固知夫民者, 肢體也毛髮也, 焉有元首脞, 股肱惰, 而肢體毛髮, 不受其病者乎? 臣等以是, 知今日民生之困悴, 其責有所歸矣。凡天下萬事, 無一不本於人主之一心, 故漢儒蕫仲舒之言曰, 正心, 以正朝廷, 正朝廷, 以正百官, 正百官, 以正萬民, 萬民正, 則天下莫不一於正, 陰陽調, 風雨時, 無有邪氣, 奸於其間, 此儒者之常談, 人主之厭聞者, 而舍此之外, 無他道也。自古聖帝明王, 莫不以心之一字, 爲傳授之法, 而惟精惟一, 允執厥中, 則不偏不倚, 無反無側, 修齊治平, 擧此而措之耳。大哉心乎, 吾身之勤怠, 心以察之, 人物之賢邪, 心以辨之, 事務之得失, 心以燭之, 則外是心, 而爲天下國家者, 臣未之聞也。伏覩殿下, 仁孝出天, 睿智冠古, 屢經變故, 處之如常, 動心忍性, 毓德春宮, 八域延頸, 式至今日, 天命之眷顧方深, 人心之蘄向方切, 三百年宗社之托, 在殿下一身, 億萬民愛戴之忱, 萃殿下一身, 雖欲自暇自逸, 其可得乎? 雖欲自私自輕, 其可得乎? 休無疆也, 恤無疆也, 殿下可不反顧吾心, 益加修省之道, 以盡學問之功耶。丹書曰, 敬勝怠者吉, 怠勝敬者凶, 臣不敢知殿下於敬怠之間, 理慾之界, 存者幾分, 去者幾分耶? 臣等側聞殿下, 專尙淵默, 久廢經筵, 引接臣僚, 一曝十寒, 鶴鳴九皐, 聲聞于外, 則臣等雖疎外, 豈不得聞乎? 臣等以是, 竊恐殿下於敬勝怠之功, 有所未盡而然也。或者殿下於諒闇深墨之中, 哀慕未遑, 欲效高宗之恭默云爾, 則臣等又以爲不然也。高宗之時, 尙曰, 后不言, 臣下罔有稟令, 而高宗夢得良弼, 其代予言, 言則殿下果能得高宗之良弼, 不負代言之責歟? 臣於是乎得間矣。夫高宗, 殷之聖君也, 猶待傅說之賢, 以備霖雨之責, 而必曰, 股肱惟人, 良臣惟聖, 其相須之殷, 相感之妙, 爲如何哉? 臣等乃敢曰, 殿下雖得賢相, 不能使之也。何者, 彼傅說, 乃版築之一胥靡, 而爰立作相, 托以啓沃, 則殿下果能辦此事耶。天生一代之人, 足了一代之事, 則如古之傅說者, 誠不可得, 而其間亦豈無竭忠展才, 以備當世之需者耶? 有齊桓, 則有管仲, 有昭烈, 則有孔明, 謂今之世, 不復有賢才者, 臣未之信也。臣等竊瞷殿下之待大臣, 可謂太薄矣。旣已枚卜, 而置之百僚之上, 則盡誠以待之, 委任以聽之, 密勿無間, 責其成效, 乃可也。今乃一言不合, 忽其優異之禮, 一事有違, 遽示疎外之意, 則雖有養德丘園, 負望朝野者, 豈肯幡然致身於巖廊之間, 盡力乎輔導之責哉? 此所謂假虛名而無實效也, 若是而能爲國者, 臣等未之聞也。嗚呼, 德莫如堯·舜, 治莫如唐·虞, 而曰都曰兪曰吁曰咈, 然後能成於變之化, 從欲之治, 而臣則歸美於上, 君則歸功於下, 其熙暭氣像, 有如是者, 一日之間, 萬幾[機]之煩, 何如也, 而徒事淵默, 以致群情之抑鬱, 則臣恐君臣之際, 交孚之義, 不當如是也。昔我先大王, 以十事, 貽訓于殿下, 曰法三朝也。曰親賢臣也。曰勤講學也。曰謹幽獨也。曰戒逸豫也。曰納忠言也。曰堲讒說也。曰愼喜怒也。曰崇儉約也。曰明賞罰也。逐條而作箴, 隨物而示誨, 聖謨洋洋, 以燕翼子, 臣等有以知殿下, 服膺勿失, 寓慕羹墻, 雖九經八條之治, 無以加矣。傳曰, 遵先王之法而過者, 未之有也。殿下當以先大王爲法, 而其間或不無變通之事者, 則量其天理人情之宜, 以爲斟酌損益之道而已。傳曰, 孝者, 善繼人之志, 善述人之事者, 先儒眞德秀釋之曰, 當持守而持守者, 固繼述也, 當變通而變通者, 亦繼述也。肆惟我世祖大王, 作善述篇, 以賜世子曰, 予在世宗時, 全以父母之心爲心, 不違命令, 至今所作, 無非所受, 雖曰, 善繼善述, 而自古無能盡成父母事者, 而況暇立己事乎? 此則似是終身守父母之訓, 而不敢變易也。然而其下, 又曰, 予當屯, 而汝當泰, 事隨世變, 若汝局於吾跡, 而不知變通, 則所謂圓鑿而方枘, 終身佩持, 汝須毋忘, 此則與先儒所謂變通亦繼述, 同一意也。大哉, 聖祖之訓也。其欲使子孫, 務盡得中者, 若是丁寧, 而向之進言者, 動輒以事係先大王, 則不敢變通之意, 陳達於前, 殿下知其然乎? 孔子曰, 殷因於夏禮, 所損益, 可知也。周因於殷禮, 所損益, 可知也。三代聖王, 有因而不改者, 有損益而隨時者, 三代猶然, 況於後世乎? 嗚呼, 先大王盛德至善, 沒世不忘, 而軒有日新, 閣有無逸, 三銘八銘, 念玆在玆, 致五十年太平, 而至於惜陰閣記, 則伏想殿下, 常記有之矣。其記有曰, 惜陰二字, 蓋取諸惜寸陰之義, 以夏禹之聖而惜陰, 今予所以戒春宮者, 未豈偶然哉? 殿下在春宮時, 旣受此敎, 則今日之久輟講筵者, 非所以奉答先志之丁寧懇惻者也。伏願殿下, 惕然大警動, 無怠無忽, 是訓是戒焉。臣等得伏見列聖御製, 未嘗不齋沐薰誦, 有覽聖祖神孫傳授, 一如堯·舜·禹·湯, 而循是以行, 則三代之治, 不難致矣。至於得人分職, 以責成效, 則尤爲當今之急務焉。何者, 書曰, 惟治亂在庶官。又曰, 無曠庶官。庶官之中, 守令爲最緊, 百責之所萃也, 衆民之所望也, 得其人, 則一境之內治, 非其人, 則一境之內亂, 人未必盡善, 而有愚妄强愎者, 昏暗陋劣者, 慈詳愷悌者, 十無二三, 淸白操守者, 擧世罕見, 哀我小民, 安得不被其害, 而受其困乎? 近年以來, 蔭仕之路太廣, 濫竽之弊滋甚, 自參奉陞奉事, 自奉事陞直長, 自直長陞主簿·監察, 則此猶京職也。雖或不肖, 無甚大害, 而蓋自筮仕之初, 已懷出宰之意, 及夫出宰之後, 惟事肥己之策, 百姓疾苦, 置之度外, 九重委寄, 不少體念, 誰使此輩, 差遣各邑, 以貽吾民蝟毛之弊耶? 此無他也, 黨習已痼, 私意橫流, 不問才器之如何, 惟以顔情爲主, 至於監造官而極矣。始仕不滿數月, 便陞六品, 今日除某官, 明日移某職, 又明日拜好太守, 其猝遽無漸, 全蔑履歷, 可知矣。其人才且賢也, 則容或可也, 而以不堪當之人, 授不堪當之任, 則安得不臨事僨敗, 貽弊無限哉? 況乎一二年間, 遞易頻數, 勞於迎送, 汨於誅求, 官以之空庫, 民以之蕩財者, 未嘗不由於初不擇人之致也, 寧不寒心哉? 況且局面屢換, 人無遠期, 今幸得之, 明疑失之, 汲汲經營, 遑遑奔走, 妻妾之奉, 宮室之美, 謂此時可圖也。廉恥之喪, 贜汚之累, 謂於我何害也。雖高談大言, 自處以名流者, 陷溺其良心, 同歸一套, 淸白絶無, 貪風大振, 則凡一錢尺布, 出自民生膏血, 而怨歸吾君, 利歸於渠輩, 豈不痛心哉? 臣等居在鄕里, 身親當之, 習知利害之都由於守令, 不憚裹足而來, 敢陳瀝血之辭, 自此以下, 雜以俚語, 惟聖明, 恕其狂妄焉。夫田政也, 軍政也, 賑政也, 此固有國之重務, 而皆守令之所主管也。守令非其人, 則觸處生疣, 隨事爲害, 民不聊生, 職由此矣。以田政而言之, 則每年踏驗, 一委書員之手, 以實爲災, 以起爲陳, 而成川也, 覆沙也, 浦落也, 厥名甚多, 而田畓實結, 太半欠縮。初失於面書員, 再失於都書員, 鄕所及衙前, 無不與焉, 有若執籌分財者然。甚者, 守令與書員輩符同, 瞞報于敬差官, 多得災頉, 淸者折卜分給于民間, 名曰減除徭役, 而以施私惠焉。貪者混同出稅于元貢, 而或貿錢或作米, 添載稅船, 厥數夥然, 視以爲常, 略不知愧, 如此之類, 不知何限, 所謂各邑隱結, 皆歸私用者, 此也。昨年三南量田者, 蓋欲得其餘結之隱伏者, 而積年大飢之餘, 加以癘疫之慘, 死者幾半, 病者甫起, 流者未還, 而連疇沃野, 尙且荒廢。當此之時, 雖十分休養, 難望安集, 而所謂監官書員輩, 十數爲群, 隳突閭閻, 籠絡川原, 徵索酒食, 鷄狗不寧, 隨其用情之多寡, 有此結卜之增減, 昔之爲十卜者, 減而爲五卜, 前之爲五卜者, 衍以爲十卜, 此固有力者之幸, 而無勢者之不幸也, 其在公家, 則得於此而失於彼, 亦何益之有哉? 若其執卜太過, 所收無幾, 終歲勤動, 不足以充其土稅, 則孰肯用力開墾, 爲此無益之勞哉? 不過數年, 陳者必多, 而田畓收稅, 反不如前矣。所獲不能補其所亡, 而呼冤之聲, 無時可已。詩曰, 誰秉國成, 俾民不寧者, 此之謂也。以軍政而言之, 則每當歲抄之時, 闕額甚多, 閑丁絶無, 廣其密告之門, 煩其捕捉之路, 孤人之子, 寡婦之兒, 偏被其害, 豪猾之徒, 奸細之輩, 獨免其役, 而牛馬田畓, 半歸於該色, 苞苴賄賂, 公行於請囑, 可合者無端落漏, 不合者仍爲充定。當初捕捉之際, 閭里騷擾, 如逢亂離, 家家而不安, 人人而自危, 國家設軍政之意, 豈端使然哉? 至於兒弱充定, 白骨徵布, 實是王政之所不忍, 而弊之大者, 莫過於此矣。敢以聖考遺詩誦之曰, 可矜白骨布猶徵, 生髮纔乾籍已登, 倒懸如此莫能解, 靜夜無眠常歎興。嗚呼, 大哉, 先大王深仁厚澤, 浹人骨髓, 哀矜惻怛之念, 至及黃口白骨, 而乙夜無寐, 思有以解懸, 則今我殿下, 曷不惕然興感, 益加變通之方耶? 以賑政言之, 則出於不得已救民之策也, 豈常年所有之事哉? 爲守令者, 尤當十分惕念, 毋負芻牧之責, 而近者列邑之汚吏, 不過塞責應文而已。有土飢民, 以若干皮穀, 分給一二巡, 無土丐乞之類, 利其白給, 虛張其數, 若給十石, 則加報以累十石, 以至百石千石, 次次增衍, 皆歸自己之囊橐, 至於儲穀若干者, 稱以富民, 而每面每里, 各捧成冊, 勒奪其穀, 名曰私債, 公然載去, 半入私用, 而至使穀主, 空手而坐, 反爲出債於他人者, 比比有之, 此誠又盜若貨器, 而曾莫之恤者也。當其私債之封也, 穀主多用賂於色吏, 以爲圖免之地, 其亦慼矣。尤可痛者, 當米貴錢賤之日, 不恤赤子仰哺之望, 而擅出各樣官儲米, 以廉價, 多貿錢文, 盡歸私用, 而及待秋成, 充報本數而已。此實商賈輩之事, 而曾謂爲民父母者之道乎? 其間又有刻骨冤痛者也, 凡官家例以尺文, 爲防奸之資, 而十年前已納之田三稅及各樣還穀, 稱以不載於捧上冊中, 而强名之曰, 此軍餉之米也, 此惟正之供也, 不可不盡數充納云, 則屢經變年之民, 或有合家沒死者, 或有流離死亡者, 所謂尺文, 幾何其保而不失也。奸吏之輩, 混錄加出, 多者不下十石, 少者殆至數石, 不問是非, 一併督納, 囚係凍獄, 繼以鞭扑, 哀我愚氓, 辨之無路, 公然疊納, 方其催督也。獰差滿村, 或拔一族之食鼎, 或攘同里之斗粟, 或打孕婦而墮胎, 或捽病人而促死, 此足以感傷和氣, 而爲官長者, 佯若不聞, 民何所恃而生乎? 此皆貪吏之所偸竊者過濫, 而破東補西, 苟然充數, 庶冀他日之免罪而然也, 其爲貽毒生民者, 莫非此類, 民雖欲保存, 其可得乎? 臣等伏見先大王, 以齊威王事, 圖而作序, 其序若曰, 高拱者威王也, 俯首者卽墨也, 就烹者阿大夫也, 待戮者嘗譽之人也, 可謂善形容, 而勤用心矣。予覽斯, 輒慨恨乎贜法之不嚴, 以圖大練, 作障子, 敍其事, 弁之首, 欲爲代山水而置座右, 褒一循吏, 誅一貪吏, 思齊侯之果斷, 不以私而掩公, 此予繪圖之意也。嗚呼, 盛哉, 先大王勸懲之法, 若是至嚴, 而無非爲斯民哀傷懇惻之旨, 則殿下曷不愴然興感, 必思所以躬行者耶? 在昔周公, 進無逸篇, 說者曰, 必稱先王者, 王之親也。詳文祖者, 耳目之所逮也, 臣等之所以必贊先大王事者, 竊附此義也。惟殿下, 特加澄省焉。嗚呼, 人君者, 一國之長也, 守令者, 一邑之長也。大小雖殊, 而義則一也, 遠近雖別, 而理則同也。故守令於民, 有父母之稱焉, 有城化之分焉。后讐判於撫虐, 離合分於賢否, 其所關係, 顧不重歟? 民之遭不治之甚, 而懷曷喪之歎者, 必曰御史何時來歟, 監司其無聞歟。聞暗行之發也, 則庶幾其黜之也, 當殿最之期也, 則庶幾其貶之也, 而若其親戚也, 同色也。有勢力者, 則閉眼而過之, 掩耳而置之, 反加褒揚, 以悅其意, 而其所斥罷者, 不過疲殘無勢一二人而已, 民乃缺望含痛而歎曰, 御史無益也, 監司無用也。尤可痛者, 其中御史書啓, 因臺諫彈劾, 論列罪狀, 應置重律, 而一經行査, 便卽白脫, 曾未幾何, 復典饒邑, 貪黠如前也, 害虐如前也。頃年以來, 此弊已痼, 勸懲若是不嚴, 黜陟如彼不公, 而民其安耶, 邦其寧耶? 且夫庸吏之不治, 雖是公罪, 而爲害於民, 則一也。暗於是非, 眩於聽斷, 鄕所曰是, 則曰是矣, 曰非, 則曰非矣。奸吏又從而愚弄曰, 某也如此, 可杖之, 曰杖之, 曰某也如彼, 可赦之, 曰赦之。文書堆於前, 則如頭觸柱, 呼訴滿於庭, 則以手刮席, 所謂秋毫不犯, 官庫板蕩, 愛民如子, 闔境嗷嗷者, 此也。至於黠吏之莅民也, 專事巧僞, 而一則要譽也。到任之初, 政非不善, 令非不嚴, 而此心漸弛, 外示淸素, 內實貪鄙, 托以棄官, 乍去乍來, 輦輸絡繹, 盡歸于家, 起而視之, 官儲竭矣。當其辭狀而賦歸也。自鄕廳, 通文于一鄕, 或呈營門, 或呈備局, 準其願留之請, 則諺稱買倅而來矣。甚者潛囑心腹鄕所, 留連京邸, 陳懇累日, 則朝家莫辨眞僞, 或有仍任者, 或有移拜者, 所謂狀頭, 以其收合之錢, 買馬而歸, 故俗又曰, 爲買倅而去, 買馬而還矣。又其甚者, 每當殿最之日, 廣費賂遺於營屬, 釣得虛譽於上司, 而十考十上, 亦此類也, 不亦可羞而可哀耶。嗚呼, 環三百六十州, 害虐小民者, 滔滔皆是, 上困於官長, 中困於鄕所, 下困於吏輩面任也, 里任也, 橫行閭閻, 憑藉侵漁, 吾民之窮不自存者, 無不被其毒, 罌粟斗米, 期延朝夕之命, 而未免爲威力之所奪, 日銷月鑠, 仍以流亡。加以守令, 不少恤民, 毫分利析, 專務私用, 蕩滌之令, 非不勤也。而依憑而已。蠲減之政, 非不至也, 而寢格者多, 獨使至尊, 憂社稷, 臣竊痛之。夫廉恥者, 國家之大防也, 廉恥喪, 而國乃滅亡, 此必然之理也。凡士大夫, 名重於利, 而奔競者多, 恬靜者寡, 得失之念, 交戰於中, 而義理晦塞, 貪饕成風, 無名之餽, 非法之貨, 受之不辭, 與之無疑, 賄賂公行於白日, 財力盡出於蒼生, 銀閫帥錢守令之誚, 至今播於閭巷, 殿下深居九重, 何由而聞之耶? 臣等嘗聞之於褊裨之輩矣。閫帥之事權門也, 以其剝割者, 用什之八九, 則聯翩陞擢, 略不拘礙, 用什之二三, 則因忽沈滯, 不復騰揚, 非但閫帥爲然, 守令亦然, 則小民之受困, 實由於此矣。伏願殿下, 申飭銓官, 俾作監戒焉。嗚呼, 夫賞罰者, 勸懲之大法也。賞一人, 而千萬人勸, 罰一人, 而千萬人懲, 行此之政, 守此之法, 信如四時, 堅如金石, 然後紀綱立, 而敎化明矣, 以此賞罰, 何所不用? 用之於田政, 可也, 用之於軍政, 可也, 用之於賑政, 可也, 而至於薦主擧人, 尤爲切要焉。昔我世宗大王下敎曰, 爲政之要, 在於得人, 如有循私謬擧, 使貪汚亂政, 害及生民者, 按律科罪, 無或有貸。亦越我文宗大王元年, 以手札下敎曰, 敢有循私謬擧者, 罪之不貸。亦越我世祖大王, 諭諸道方伯曰, 其令界官, 各擧所知, 如有薦擧得人, 自有上賞, 其或循私阿意, 非其人者, 必有其罰。大哉, 列聖之訓也。旁招俊乂, 旣如是勤勤, 賞罰擧主, 又如是惓惓, 賢者何由而不勸, 不肖者何由而不懲也? 肆祖宗之盛德, 以基我三百年洪業者, 罔不由賢才之布列也, 其所以得賢才而致治, 則亦莫不由薦者賢, 而擧之得其人也。孔子謂仲弓曰, 擧爾所知, 爾所不知, 人其舍諸, 旨哉, 聖人之敎也。以我之賢, 擧我所知, 而所知者又擧所知, 才也賢也, 布列中外, 則多士濟濟, 百僚師師, 夫何爲哉? 恭己而已。夫玉不自衒, 士不自售, 則雖有懷道抱德之士, 何由而登庸乎? 此所以薦擧之法, 實自堯·舜始, 而其曰, 明明揚側陋, 其曰, 疇咨若予采者, 皆是也。近年以來, 此法不明, 牽於親舊, 局於偏黨, 心知其不合, 而曲意從之, 外取其象恭, 而屈志聽之, 至於館薦鄕薦而極矣, 此莫非賞罰擧主, 廢而不行, 人不畏法, 置之尋常而然也。伏願殿下, 必以祖宗爲法, 而於賞罰擧主, 尤加意焉。若有才德化民者, 則同賞其擧主, 若有貪饕虐民者, 則同罰其擧主, 使薦人者, 雖至親間, 不敢干以私情, 則凡出宰列邑者, 庶得其人, 而民必不若是困窮矣, 殿下何憚不爲, 而使殿下赤子, 離散焉, 死亡焉, 曾莫之恤乎? 夫科擧者, 取人之方, 而文以賁治, 武以禦侮, 則良法美制, 庶乎傳之無弊, 而試官私情之外, 有借述者, 有代作者, 與者受者, 俱有其罪, 法愈密, 而奸愈生。至於武科, 則初試之後, 會試無定數, 故以一人而代射參榜者, 至數人之多。向者壬辰之科, 人言狼藉, 至今未已, 豈不寒心哉? 近來別科種種, 一年再設, 而文武間出身者, 不可勝數, 家家生進, 戶戶及第, 至騰於童謠, 以一隅偏邦, 有限官職, 何能盡用其人, 以慰其心哉? 玆故, 遐方文官, 旅食京邸, 或三四年, 或八九年, 一官未調, 寸祿未霑, 至有徒步以行, 乞食於人, 去留俱艱, 蹤跡狼狽, 文官如此, 武弁何論? 一經科擧, 爲弊不貲, 而國用耗矣, 私力竭矣。旣已取人之後, 又復棄而不用, 則將焉用科擧爲哉? 且以文藝言之, 則以製述爲業者, 尋摘剽竊, 競事華靡, 巧於對偶, 工於駢儷, 節製庭謁聖一番試才, 便賭發身之捷徑, 乳臭童騃, 騰揚宦途, 而至於鄕曲宿儒, 積學勤苦, 藻思湧出者, 屈而未伸, 世之論者, 皆曰, 表不如賦, 賦不如策者, 蓋以此也。以明經爲業者, 纔解語言, 便習句讀, 微辭奧旨, 了不理會, 而一行文半句詩, 尙不能做成, 故尋常書札, 傳笑者多矣。況文與其人, 了無可取者耶? 至於武技也, 莫如以講爲本, 而四書中除單卷, 三鑑中從自願, 則可無無賴輩不識一丁者之混進矣。欲言科擧之弊, 非盈尺之紙, 所可詳也。俗言曰, 我國以科擧必亡, 可不思所以撙節者哉。嗚呼, 臣等之所言者, 不過爲民弊而已, 則又以民怨之最切者, 反覆論之。夫獄者, 天下之大命也。哿矣有罪, 哀此無辜, 而守令之所威脅者, 必曰獄, 獰吏之所恐喝者, 必曰獄, 五六月極農之時, 俗稱坐席難移, 而官差臨於田野, 鋤軍陷於牢狴, 鎖以枷杻, 繫以縲絏, 肉銷肥爛, 百錢何惜, 晝地議不入, 此之謂也。夫錢者, 無用器也, 而蓋自辛酉以後, 貨泉大行, 四十年間, 人心大壞, 一錢積而一兩, 一兩積而一貫, 百兩千兩, 慾浪層生, 賄賂之公行, 盜賊之熾發者, 錢之過也, 民産之凋弊, 廉風之掃地者, 錢之罪也。古者出債, 不過米租, 而民猶以長利, 爲太重矣。今者甲利之錢, 盡其終年農作, 不足以充償, 則民之蕩殘敗業, 職由此矣。俗傳始作俑行錢者, 其無後乎, 此疢痛之辭, 而怨錢之意也。噫, 貪官汚吏, 怜錢之習, 觸處爲害, 而所謂錢者, 出自民力, 鞭扑之, 囚繫之, 必刻督剝割, 然後竭其財, 盡其力, 而錢乃出也, 錢之出也, 不亦難乎? 往年遺弓之日, 擧切攀髥之慟, 深山窮谷, 莫不奔走哀號, 則凡係國恤所用, 孰不竭力盡誠, 而伊時列邑, 不待上納之令, 徑加濫捧, 急於星火。俄因慈聖下敎, 特施別恩典, 有勿聚民間之令, 則爲守令者, 所當還給其已捧之錢, 而從中消磨, 此類何限? 且國恤時, 各樣所用之錢, 稱以未收, 卽今督捧, 大邑將至千兩, 小邑不下五百兩, 以此推之, 則一道所捧, 不啻數萬, 況八道通計, 厥數幾何? 臣等不敢知三年內所用之物, 未必盡責民間, 而奸吏夤緣藉重, 乃至於此耶? 臣等非敢爲國恤所用, 辨其多寡, 而守令每因朝家有事, 必聚斂民錢, 厚招其謗, 故欲得其詳而發也。嗚呼, 先大王, 以至誠慈惠, 子養億兆人庶, 雖在海外絶遠之地, 待之一如畿甸輦穀之下, 移粟賑濟, 所活幾千, 恩至渥也, 德至厚也。故惟彼濟州之民, 當天崩之日, 齎其土産, 越海而來, 盡哀於闕外, 祗役於因山, 此非驅使然也, 可見秉彝之不泯也。仍是推之, 則施澤於民, 而民不感者, 未之有也。殿下曷不因人心之易感, 擇守令賢者, 俾盡分憂之責耶。昔齊之麥丘老人, 告其君曰, 願賜一國之飢者, 願賜一國之寒者, 夫豈人人而賜食, 人人而賜衣也哉? 殿下能愼簡守令, 使訟者平, 賦者均, 耕而食, 織而衣, 則是乃賜食而賜衣也。嗚呼, 當今第一痼弊, 惟在於白骨徵布, 兒弱充定, 則臣等略陳於前矣, 敢請申告于後。嗚呼, 所謂良丁者, 居十之二三, 而有院校生焉, 有公私賤焉, 有僧居士焉, 不然, 則各衙門軍官也, 無非謀避軍役之流, 則其外良丁, 凡幾人哉? 以疲殘無依之人, 充定良役, 而一家之內, 父子兄弟, 有三當番者, 有四當番者, 每名身布, 定以二疋元木之外, 又有後木, 厥數已多, 民不支堪, 而其中有兒弱者, 有身死者, 有逃亡者, 隣之隣, 族之族, 遍被侵毒, 而隣以之圮矣, 族以之敗矣, 向之稍實者, 今反爲貧窮, 而畢竟同歸於流亡也。此所以視良役, 如就死地, 一入軍簿, 身名俱辱, 故千計萬謀, 庶幾脫免, 而苟以兩班爲名, 則雖庶孽之庶孽, 必免乃爾, 維是守令, 不能剛克, 惟恐怨言之大起, 必以軍簿子枝, 不計兒弱, 苟然充定, 而物故立案, 亦不能趁時成出, 故白骨徵布, 於是乎難免矣。一族之弊甚, 而及於山僧, 夫僧者, 削其髪, 緇其衣, 棄父母, 無妻子, 絶滋味, 謝跡人間, 托身山中, 豈其志, 在於崇佛而然哉? 不過避其軍役而然也。其身之役, 旣已謀免, 而反侵其一族之番布, 則所謂番布, 豈僧所手自織者哉? 況乎近來僧役浩繁, 守令侵責之, 上司侵責之, 壯白紙也, 麻草鞋也, 一身汨沒, 無暇酬應, 而又立番於南·北漢山城, 便是軍兵也。又從而徵其一族, 其何以保存乎? 大小寺剎, 太半空虛, 良可歎也。今之議者, 爲慮此弊, 頃者以四件事, 詢問可否於遠近, 而甲乙互爭, 未免中止, 徒傷事體, 反取譏侮, 甚可痛也。第以結布言之, 則士大夫田畓, 盡在外方矣。以口錢言之, 則士大夫家率, 有倍常漢矣。以戶布言之, 則士大夫家, 亦入戶籍矣。以儒布言之, 則士大夫家, 亦有儒生矣。抑而不行, 固其所也。誰爲畫此必不可成之策耶? 粵在百年前, 士大夫有正兵甲士者, 今之世, 果能復古耶? 丙子亂後八十年, 民不識兵革, 狃於昇平, 安於姑息, 漸至頹夷, 莫可收拾, 何事可爲, 何策可施? 觸處掣肘, 議竟不行, 脫有緩急, 土崩瓦解, 誰能禦之? 言念及此, 可謂痛哭。議者皆曰, 白骨徵布, 兒弱充定, 爲必亡國之兆, 未有國亡, 而士大夫獨存者也。顧此士大夫富貴, 誰所致也? 何惜二三錢之費, 不恤國亡而身亡耶? 公卿士大夫家, 先出戶錢若干, 而下至士庶人, 別其大中小戶, 次次減等, 則合以計之, 不啻累鉅萬, 而足當軍布減半之數矣, 白骨也, 兒弱也, 有何難處之端哉? 若以戶布爲難行也, 則抑有一策焉。捐不急之官, 除不緊之祿, 而且以各司各邑各鎭屯田所收之稅, 分其一半, 以充軍布減半之數, 則自可有裕矣。不然, 則八道列邑之中, 圖錄於軍官案, 而每年納錢二三兩, 便作閑遊之人, 大邑所捧, 殆至萬兩, 盡歸於本官私用, 西路諸邑, 尤多此習, 此亦不可以搜出者耶? 其他各營各鎭將校輩, 亦復何限? 而至如豪强武斷鄕曲之類, 斗護一村容隱閑丁者, 亦且無數矣。校生院生不緊之類, 謀避軍役者, 亦多有之(之), 則不此之搜括, 而徒區區於憂慮, 則是何異於却步而求前乎, 多其勞而無益也。嗚呼, 今之弊瘼, 難以更謀悉數, 而姑以最切者言之。夫農者, 生民衣食之源, 而國家經用之本也。豳風七月無逸一篇, 可以鑑矣。殿下曷不以耕織圖, 揭之座右, 而朝夕常目, 罔或少弛, 以盡敬授之道耶? 目今屢經凶歉, 加以癘疫, 種食乏, 而田野荒矣, 農具無, 而耕耘矣, 春省補不足, 秋成助不給, 其又可望耶? 農政如是, 公私俱困, 民無八口之養, 國無一年之積, 試以國用言之, 則百官頒料, 尙且苟簡, 至于以太作米而極矣。來朔繼廩, 有不可必, 仰哺之徒, 擧皆憂遑, 未知殿下經國之臣, 誰使公藏, 若是罄竭, 朝不謀夕耶? 外而江都之米, 盡歸移轉, 南漢之米, 半入假貸, 而宣惠廳賑恤廳各衙門米粟也, 錢布也, 貸之又貸, 厥數屢萬, 雖剝膚椎髓, 准捧末由, 生民膏血, 國家經費, 爲一二主管者之所擅弄, 使我殿下, 孤立空虛之國, 前頭客使, 何以接之, 猝然邊警, 何以備之? 盜賊處處蜂起, 災變日日疊見, 喩之於病, 危兆敗症, 脈痞氣塞, 若將隕絶, 必得醫師之良, 然後庶幾回甦也。譬之於舟, 層濤駭浪, 檣傾楫摧, 若將陷沒, 必得篙工之能, 然後萬一拯溺也。殿下中夜念之, 曷不澟澟危懼, 思有以汲汲改圖耶? 夫民者, 至愚而至神, 聞一失政, 則曰, 吾王何使民此極也, 疾首而蹙頞, 聞一善政, 則曰, 吾王能使民其蘇也, 回心而向道。近者減大同米, 罷經理廳, 而欣然相告, 若更生焉, 擧此一端, 民情可見矣。且夫漕運者, 國家之命脈, 而近年以來, 頻頻致敗, 蓋以年事荐凶, 人心大變, 監色·沙工, 無非盜賊, 符同偸食, 稱以某處致敗, 通于地方官, 取其腐朽若干之米, 斗斗升升, 分給民戶, 及秋督捧, 必准所載元數, 公然白徵, 每年如是, 沿海之民, 奚罪焉? 此亦不治守令, 拘於勢家及親舊之請嘱, 不察沙工之實不實, 必待京江所約之船, 故勢自至於節晩, 其爲沙工者, 貪多務得, 滿載一船, 終未免沈沒之患, 此非守令之罪而何哉? 自今以後, 痛禁非時漕運, 必待春和, 趁卽發船, 而若有違限者, 罪其守令焉。當其載米之初, 守令親自點考畢載, 然後船面沈水外, 必以二尺爲限, 公文成給, 使所經沿海邊將, 一一點視, 若其船面, 與公文相左一寸, 則重治船人, 除出濫載米, 更以二尺爲限, 則船人輩, 必不能滿載於發船之初, 庶免致敗之歎矣。如是而雖有致敗者, 若無一人溺死者, 則必是弄奸之致也, 亟令梟示於列邑, 則漕船致敗, 必無如是之頻數, 而拯米白徵, 庶可免矣。且夫陰雨之備, 有國者之所不可廢也。我國所憂, 不過南北二賊, 而北賊所長, 鐵騎也, 南賊所長, 艨衝也。北賊長於弓馬之才, 能於鐵鞭之手, 上下乎山坂, 馳騁乎平原, 是故, 北賊之長技, 素稱鐵騎, 鐵騎長驅, 孰能禦之? 我國之所以待之者, 山城也, 背嵬甲也, 麻札刀也。我國山勢絶險, 不下於羊腸, 則固當占其峭峻可合處, 完其城堞, 而積柴實廩, 深溝高壘, 淸野之策, 堅壁之謀, 無不臻極, 則雖以北賊之鐵騎, 安敢易蹴乎? 隋帝之敗還, 唐宗之退歸, 皆以城池之絶險, 不敢當故也。顧今北漢及上黨山城, 議者皆以爲無益於禦敵, 則固不足論也。其餘山城, 無非絶險, 可守而待之也。所謂背嵬甲·麻札刀者, 乃岳武穆之良器, 而其禦兀朮也, 以五百, 當五千, 以五千, 當五萬, 所向無敵, 則器械之利, 有如是矣。伏願殿下, 亟令各營, 精造其器, 以備不虞, 則幸矣。夫南賊者, 處於海島之中, 善於水戰者, 蓋以輕捷艨衝, 出沒乎滄波, 有若飛渡者, 然我國旣有舟船, 則豈不效其輕捷乎? 今若以沿海各邑, 皆爲水軍, 以戰船, 改爲小船, 一倣艨衝之制, 則其於禦倭, 庶乎得矣。我國戰船, 大而且重, 如非潮漲, 不能運動於船泊處, 賊之艨衝, 乘夜飛渡, 猝變孤城, 則內外不通, 陷在朝夕, 雖待列鎭之來援, 而列鎭水軍, 散在各邑, 非惟招集曠日, 必待潮漲乘船, 則雖欲救之, 勢無及矣。昔者壬辰之亂, 倭船猝泊於釜山, 僉使鄭撥, 勢孤援絶, 城陷身戮, 東萊·蔚山列邑, 次第瓦解者, 以其故也。今若造船, 必以輕捷, 一如艨衝之制, 容師不過十餘人, 而又多造龜船, 使之互相出沒, 則勦敵之方, 無過此矣。是知大船者, 不惟運動之極難, 至於接戰之時, 賊之艨衝, 蔽海出沒, 百計萬謀, 大筩小筩, 如雨交攻, 船或破碎, 則一船所入, 死者無數, 機械之所失, 亦無數, 戰船若小, 則雖破, 而死者與所失, 亦不多矣。是故, 倭賊之習於水戰者, 不用大船, 惟用艨衝者, 於此可知也。且夫列鎭水軍者, 星布各邑, 水陸相去, 或過數日程, 而水軍所屬之鎭, 有不虞之圍, 則決難飛報於列邑, 名雖水軍, 而或有不知者, 雖有知者, 而程途遙遠, 則勢無及於守城矣。以之列鎭之將, 雖欲往救, 而列邑碁布之卒, 未卽調發, 雖或調發, 而日字遷延, 可費一旬, 而各鎭皆如是, 則所圍之城, 日望蟻援, 而蟻援不至, 所攻之敵, 時舞雲梯, 而雲梯難防, 孤城土崩, 列鎭瓦解, 以此觀之, 則各邑水軍, 皆是無用之卒也。臣等之愚意, 則有一焉。以沿海列邑之民, 勿論閑丁·公私賤, 皆爲水軍, 其餘陸地之民, 勿論閑丁·公私賤, 皆爲陸軍, 則有同相換者也。沿海水軍依前, 而身役則二兩外, 無一錢加捧, 而又無一族之弊, 則水軍之類, 莫不鼓舞, 樂爲水軍, 而前所流離者, 稍稍還鄕, 晏然安堵矣, 豈不爲敢死之卒乎? 以公私賤, 爲水軍者, 名雖水軍, 而依前束伍, 無身役之事, 則樂爲水軍矣。陸地水軍, 則改定他役, 而無水軍之名, 其餘閑丁, 各有身役者, 依前役名, 而身役則亦以二兩定式, 而亦禁一族之弊, 則陸軍亦皆感泣, 樂爲敢死之卒矣。噫, 閒丁之謀避水軍者, 只嫌其身役之太重故也, 若以二兩, 爲身役, 則無非敢死之卒也。以敢死之卒, 平時鍊習, 以待不虞, 而設有賊船之來圍一鎭, 則各船鎭之將, 一時調發, 片刻運船, 蔽海來援, 則賊之艨衝, 反入圍中, 進退不得, 必爲所擒矣。雖然, 機械之利, 士卒之用, 都在於將, 將苟其人, 皆爲能用, 將非其人, 皆是虛器, 伏願殿下, 以得人爲本焉。夫水利者, 儲水備旱之謂也。所當趁其農歇, 完築堤堰, 而以爲沃焦蘇枯之地也。近者防築盡廢, 或入於民田, 或入於折受, 餘存者無幾, 而反爲牛馬之場矣? 噫, 大堰蒙利者, 至於數百石落只, 小堰蒙利者, 不下數十石落只, 防築之設, 其可廢耶。昨年以廢堰許耕事, 臺臣爭執云, 此則誠是確論也。伏願殿下, 嚴飭八道, 不論民田及勢家所入, 一一還推, 修築舊堰, 則利不啻千百, 而其有補於農民者大矣。夫牛之畜於家者, 必名之曰, 農牛者, 蓋以非牛則罔耕, 非耕則廢農也。禮曰, 諸侯無故不殺牛, 古人重農之意, 若是勤矣。自經變年以來, 不但人病多斃, 牛疫亦熾, 存者益寡, 而惟是守令, 廣設屠肆, 恣意發賣, 而土豪恃勢之輩, 又從而效尤, 專以興販爲事, 白日場市, 黃肉狼藉, 百家一牛, 亦未易得, 則西疇之耕, 無所資矣, 東隣之失, 亦云酷矣。齊王見牛觳觫, 尙有不忍之心, 故孟子勸之以是心足王, 則方今觳觫, 一日幾千, 雖以不忍之政言之, 所當嚴飭痛禁, 矧係農政, 尤不可無者耶。伏願殿下, 推不忍之仁, 軫務農之念, 不容循例禁斷, 俾致九十其犉之效焉。夫書院者, 不但崇報其人之功德也, 蓋欲其觀感乎斯民也。近者書院, 邑邑有之, 各執所見, 各立所宗, 不問道德之淺深, 不知學問之高下, 一邊尊崇, 一邊毁斥, 至使雍容揖讓之地, 反爲紛紜鬪鬨之場, 謀避軍役之徒, 又從而爲淵藪, 則財力之費, 良丁之失, 有不可勝言矣。且有爲一人立書院者, 不知其幾處, 而南竄北謫之地, 朝居暮徙之基, 隨處立祠, 享以爼豆, 其爲弊端, 容有極乎? 疊設之禁, 非不偶然, 而殿下每因儒生之疏請, 輒許賜額之恩典, 設禁之意, 果安在哉? 竊爲執事者羞之。嗚呼, 五子之歌曰, 怨豈在明, 不見是圖。武王之誥曰, 怨不在大, 亦不在小。今之民怨, 不在隱而明矣, 不在小而大矣。孟子曰, 失其民者, 失其心也。今者積失民心者, 非止一二, 失之於軍政, 失之於賑政, 失之於科擧, 而其所以失人心者, 莫非殿下之臣, 導之不能盡其道而然也。然而其責, 豈專在於臣下哉? 殿下亦當反躬修省, 惕然改圖, 先立紀綱, 必明是非, 苟其罪也, 則斷之以法, 苟其賢也, 則用之勿貳, 至誠御下, 庸責感悅, 可行者行之, 可改者改之, 勿撓於浮議, 勿變於讒說, 而至於守令, 則尤致勤懇, 必擇善良, 分遣列邑, 以慰蔀屋蒼生之望焉。臣等無任云云。啓下備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