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승정원일기 579책 (탈초본 31책) 영조 즉위년 11월 17일 정사 48/48 기사 1724년  雍正(淸/世宗) 2년

旡妄閣에서 引見할 때 趙泰億 등이 입시하여 林柱國의 상소 등을 이유로 遞差를 청하면서 金一鏡에 대한 비판이 늦은 것을 해명하고, 柳時模의 처리 등에 대해 논의함

○ 同日初更五點, 上御无妄閣。引見入侍時, 右議政趙泰億, 左承旨李眞淳, 假注書鄭道殷, 記事官李喆輔·申致謹趙泰億進伏曰, 日候乖常, 聖候, 若何? 上曰, 姑得無事矣。泰億曰, 大王大妃殿調候, 亦若何? 上曰, 與向時一樣矣。泰億曰, 王大妃殿澌綴之候, 亦若何? 上曰, 姑無所加矣。泰億曰, 中宮殿氣體, 亦若何? 上曰, 無事矣。泰億曰, 歲月易逝, 因山漸迫, 聖情哀疚之中, 又以國事, 日夕憂勤, 近來則疏章酬應, 尤爲煩多, 區區下情, 何可盡達? 小臣梓宮結裹時, 冒雪入參, 仍卽得病, 四五日則痛勢頗重, 而連蒙御醫之臨視, 藥物之賜給, 幸得少可, 而又遭罔極之人言, 故望日陪祭時, 欲爲進參於外班計, 而繼遭林柱國之疏, 泥首金吾, 竟不得遂誠, 蓋十五日, 卽臣先臣之亡日也。因山前, 雖不得行祭, 然子孫聚哭, 而臣則所遭如此, 旣不得進參於陪祭之列, 又不得一哭於亡父之忌日, 忠孝兩負, 情禮俱缺, 達夜痛泣, 更復何喩? 臣之情勢, 雖至今日, 豈可着帽帶而入闕乎? 從古以來, 人臣之有所遭者何限, 而豈如今番之直以非常之變, 迫在毫忽爲語者耶? 雖湛宗滅族, 固不足以塞其罪, 而前後開釋之敎, 縱使臣自以爲辭, 亦何以過此? 臣旣不能刺心自明, 而頑忍至斯, 忍聞人情天理, 所不忍聞之語。伏想殿下, 聖明博觀前史, 人臣之以讒死者, 亦多有之, 人皆有一死, 死雖無足惜, 而所恐者惡名難洗耳。念臣一生, 厚被兩朝殊恩, 至于今日, 而殿下又於嗣服之初, 擢置是任, 爲殿下一死, 內決於心者久矣。雖不待於今日, 而爲人臣子, 荷恩至此, 將何以報之乎? 闔門感泣之中, 纔者又蒙連遣承宣, 荐承下敎, 尤豈不感泣? 而第不忍復爲冠帶, 更入禁闥, 唯願速下司敗而已矣。及承卿獨孤予之敎, 驚惶感激, 廉隅事體, 有不暇顧, 謹此趨承, 而第大官去就, 決不當如是, 故方此請罪乞遞, 尤增惶恐。且伏況近以安置罪人金一鏡事, 處分至嚴, 至有加棘之命, 而臣則情病如許, 初旣不得早言之, 今又不得造朝請罪, 終至於自上見之, 而始爲驚動, 乃有叫呼殯殿等敎, 而其下四字, 尤非臣子之所敢聞者, 在廷臣僚, 雖不及早言之, 而到今旣發之後, 尤不容無言, 然臣則因緣情病, 迄無登對之時, 至今遷就, 獨使至尊, 有此處分, 初爲削黜, 旋又安置, 末乃有加棘之命, 而尙未有一言及於論討之典, 臣罪尤大矣。大抵一鏡文字旣出之後, 豈獨金東弼知之乎? 朝中諸議, 莫不譁然, 咸以爲用其不當用之文字云, 此是壬寅年也。其時一鏡驟貴, 入當铨地, 多有未厭物情之事, 臣亦以親舊之情, 貽書勉戒, 而一鏡, 不但不改而已。乃反怒之, 故自辛丑以後, 元不相得, 朝廷亦皆知之, 而至於頒敎文, 則尤有所不得容喙者。蓋臣之至親, 有被罪而入於敎文之事, 故朝家亦使一鏡撰進, 而其文之是非得失, 臣亦不敢言之矣。厥後又以文衡薦望事, 臣及今領相李光佐, 有慘被一鏡疑謗之事。蓋鄭壽期, 論駁姜鋧, 則一鏡以兵·刑兩台, 嗾而爲之等語, 貽書於。蓋今領相李光佐, 時爲兵判, 臣則刑判, 而竝入於文衡薦中, 故有若臣等恨之不我首薦, 有此嗾劾之事, 而臣則鄭壽期時, 亦不在京矣。壬寅九月入學禮過行後, 臣因此不安, 引入遂至陳疏, 則鄭壽期, 亦陳疏自辨, 仍以峻斥一鏡, 其後金東弼, 以大司諫繼起, 亦以一鏡之不合文衡論之, 則一鏡, 又疑臣至深怒, 臣尤切其對擧之疏有曰, 重臣之疏一出, 而左右迭攻云云矣。癸卯春夏間, 一鏡上疏, 又曰, 逆賊親黨, 布列顯要云云。臣從兄故領相臣泰耉, 時在果川地, 亦上疏深陳不安之意, 亦以此戒臣曰, 禮參之疏旣出, 則汝亦當去云, 而臣兄則六月卒逝, 臣於七月, 自龍灣還, 見差館伴之任, 八月則爲見從兄葬事, 預爲乞暇, 意在下鄕辭職, 而行到廣州地, 猝得瘧疾, 至過百餘次, 不得不入京矣。其後入侍書筵, 則殿下亦下詢臣病矣。臣雖在京, 實無仕宦之意, 前後供仕者, 又不過工·刑判及右參贊等閑漫之任而已。及爲戶判之後, 連値兩度勅使, 未卽辭免, 而又差進宴廳堂上, 五月初一日進宴之後, 必欲得遞, 且有疾不得行公者, 三朔, 及七月年分文書時急之後, 至於六牌, 又不得不出仕, 而因値國恤公除後, 又至於此矣。蓋臣自辛丑以來, 情迹實不敢自同無故之人, 凡於朝廷事, 未敢翕翁言議, 而與一鏡有嫌, 則如此矣, 固不敢干涉, 而及其敎文之出後, 人孰不言之? 或以爲當罪其人, 而改文, 又或以爲不可以文字殺人, 又或以爲其有情無情, 雖不可知, 而若直驅之於惡逆之科, 未知如何, 議論因此牴牾, 多有不好之端, 將至莫可收拾之境, 而一日二日, 自然至此, 此實非庇護一鏡而然也。且向來諸議, 或以爲若以此文字請罪, 則必當言其出處, 而實不忍以不忍比擬之出處, 作爲註脚而告之云, 當初不言之曲折, 蓋如此。且渠之生死, 唯在於渠, 有何上自三公, 下至庶僚, 同一逆腸之理乎? 此可見人言之罔極, 而顧其意, 不特欲殺其人而已。必欲空朝廷而後已, 彼李鳳鳴·崔補之輩, 當初已知其爲惡逆, 則眞所謂人得以誅之者也, 曾前何不言之, 而到今始發耶? 尤可見其憑籍此事, 欲空朝廷之計矣。臣於此事, 旣有嫌端, 初不敢言, 而旣已現發之後, 則所關至重。及今威斷赫然之日, 自下何敢有容貸之意乎? 其在處分之道, 雖更加罪至於死, 亦無足惜, 而臣則旣有嫌, 本難容喙, 特爲下詢于諸臣, 以問其處之之道, 似爲得宜矣。叫呼殯殿及其下四字之敎, 尤不忍聞, 小臣聞來, 衷情自激, 旣有所蘊, 敢此仰達, 而但因一罪人之事, 必欲空朝廷之言, 日積於公車, 其意不專在於一一鏡而已矣。至於上自三公, 下至庶僚等語, 自上旣已下燭, 則更何奏達乎? 古語云主憂臣辱, 主辱臣死。日前下敎, 聞來自覺驚心痛骨, 不知所達矣。上曰, 前後批旨, 罄悉心腹矣。自古讒說, 何代無之, 而豈有如今日者乎? 崔補疏語, 已爲罔測, 而至於林柱國之疏, 則古之讒人者, 亦多有之, 而若以可疑之事言之, 則在上者, 猶或疑之, 而至如右相, 則雖以向來疏章之出於朝紙者見之, 已爲可知, 而及夫取覽金東弼之疏後, 愈益釋然, 在他人則猶或疑之, 至於右相, 則予雖不明, 豈有他意乎? 當初金吾待命之擧, 已非平日誠意相信之事, 而終又至於出城, 似此擧措, 莫非常時誠意不能相孚之致矣。到此地頭, 只自愧恧而已。日月易邁, 因山只隔數旬, 而國家倚仗之三公, 相繼出城, 豈有如此景象耶。歷觀前牒, 亦必無之矣。大臣聞有人言, 雖不得晏然, 而何至於此乎? 頃以使臣事, 已以此文字言之。而古語云, 疑則勿任, 任則勿疑。此豈但引證於其時而已乎? 向者拜相之擧, 予若不明而不知則已, 不然則卿之爲國之忠, 予固知之矣。當初拜相, 非但一時之公議, 實出倚仗之意, 而今番之事, 終非誠意之相孚矣。泰億曰, 一鏡之罪, 專由於敎文, 而彼以爲爛熳相議云, 若然則便爲知情之人矣。且於論殺至親之文, 有所參涉, 則其人果何如哉? 言之憯毒, 胡至此極? 誠如其言, 則上而有干犯君上之罪, 下而有滅絶人理之事, 其用意之憯毒, 必欲驅人於罔測之科者, 尤可見矣。云民具爾瞻, 居具瞻之位, 而聞如此之言, 猶且不胥命不出城, 則其人, 豈不放縱無忌憚乎? 小臣, 亦豈謂自上, 因此疏而疑臣哉? 衷情所迫, 哀痛惶駭, 不得已逬出都城, 而下敎至以誠信未孚爲命, 似未及下悉區區本情矣。上曰, 向來備忘, 有朋黨甚而是非不明等語, 玉署之臣, 乃以爲護逆之輩, 不當以此言加之云, 而予則實有觸處慨然者, 一段秉彝, 人固皆有矣。彼崔補·林柱國之輩, 亦有此心, 則領·左·右相爲國之忠, 豈不知之? 而但三公先去, 然後其事可爲, 故不分玉石, 爲此網打之計, 其心所在, 明若觀火, 則引咎之至此, 不亦過乎? 至於崔補之疏, 則上自三公下至庶僚等語, 尤可見其不分玉石, 只欲網打之狀, 而若夫柱國疏, 則尤以右揆事誣之, 苟非大昏暗之人, 雖愚夫愚婦, 亦可易知, 大臣聞人言, 縱不得晏然, 而至於逆出城外, 實非平日所望於卿等者。況其書啓中辭語, 尤爲過度, 彼輩見其如此, 而愈益爲之, 如是而國將爲國乎? 泰億曰, 崔補之疏, 雖極驚惶, 上自三公下至庶僚, 同被惡逆之名, 則自可知其爲網打之計, 故勿待命命下之後, 卽歸私次, 而亦豈敢安於心乎? 至於林柱國之疏, 則其所爲語, 全然擔着於臣身, 故雖承勿待命之敎, 而猶不敢晏然在家, 卽爲逬出城外。蓋士夫之處義, 非獨一己之心也。儕友公議, 亦以爲旣遭此境, 不可在家故耳。至於左相, 日昨所被開釋之敎, 極爲曠絶, 滿朝諸臣, 孰不感泣乎? 然而昨者所遭, 又復罔極, 故未免更出城外, 夫豈樂爲哉? 今日承此下敎, 亦爲入來云。自上所以驅策臣下之道, 則事理當然, 而第以李森事見之, 感激異恩, 卽爲應命, 而又遭人言, 傷廉害義, 有若窮人之無所歸云。臣於今日, 亦冒萬死入來, 而幾何, 又不遭人言乎? 自上旣有驚痛之敎, 而臣若有如不知無所奏達, 則分義道理, 俱不當如是, 故今始以前, 則以私嫌不敢稟奏之由, 及今番事發之後, 則情病及所遭又如此, 亦未果爲之之狀, 悉爲仰陳, 而且敢請被前後不言之罪, 尤增惶悚矣。上曰, 予於大臣, 敷心腹而言之矣。向者三司之臣, 默無一言, 而只有金東弼之疏, 則豈不慨然乎? 大臣纔有所云云, 而予意亦慮其如此, 而未及爲之矣。然旣往之事, 今不必更言, 而右相之嫌疑不淺, 予亦知之, 至於領·左相, 亦豈一毫顧藉於一鏡而然哉? 一種人反以此爲網打之計, 則大臣之引咎至此, 不其過乎? 安心視事。泰億曰, 一鏡之事, 初不現出則已, 旣已現出之後, 決不可置之, 日昨金東弼請對時, 自上有惡逆與否當察之之敎, 而第此事, 今旣現發, 而自上亦以春秋綱目所書者何處爲敎, 而又有叫呼殯殿之敎, 則在廷諸臣, 安敢有一毫容貸之義哉? 日積公車之疏, 又皆以必殺爲言, 人言至此之後, 勿論有情無情, 人臣而用此文字, 則死亦不爲過矣。殿下雖以惡逆與否致察, 而在廷之臣, 則豈敢爲容貸之計乎, 第臣之有嫌, 同朝皆知之。而至於常時, 雖甚非斥一鏡之人, 到此地頭, 必將曰, 臣冒嫌而言之, 有同擠井而下石云爾, 則臣言, 安得爲公言乎? 又或以爲若其本心, 不出於惡逆, 則直請勘斷, 亦似爲難云, 而但此事關係至重, 臣則雖知其難於容貸。然平生積有嫌怨, 朝家旣開避嫌之路, 則固不敢質言, 自上下問于無故諸臣而處之, 何如? 上曰, 予觀大臣之疏, 已知其意之大槪矣。柳復明, 則大臣頃亦言之, 而及見金相玉·朴師聖·柳復明等聯名疏, 則其中別無雜言, 只論一鏡事, 而請罪, 其覆逆承旨, 故予亦賜批矣。夫一鏡事, 元非一言之失, 敎文中辭語, 豈可歸之於不察之致耶? 當初覆逆, 果爲無嚴, 故特令削黜矣。喉司再次覆逆, 而以其草草數語, 元無他意等語觀之, 有可以知其非出於一時挾雜之私意, 而亦可見其愛君之心, 故果爲還收。而昨日申昉之疏, 又請竝罪其覆逆承旨, 此亦非是是非非之論, 而但予初若抑勒, 以罪一鏡, 則反汗之請, 亦無不可, 而旣以春秋綱目所書者何處, 叫呼殯殿, 寧欲溘然爲言, 而其後疏章之間, 無一言及之者, 渠若以爲不知而爲之, 則初或爲之, 而豈可再次爲之乎? 其自明之疏, 略有所荒雜引喩之說矣。泰億曰, 一鏡之常時人事, 極其荒雜, 雖大小科場, 爲魁者幾至六七度, 頗有文名, 而但其文字, 固多傾危之處, 以至於小小疏章之間, 亦皆荒雜而無倫, 故終有此事矣。上曰, 卽今義淵, 以誣先王之罪, 臺諫連請設鞫嚴問, 執法之義, 固可謂堂堂正論, 而至於一鏡事, 予亦非但爲一時自已而已。當初備忘, 固已言之, 而其狂妄之言, 言之汚口, 聽之汚耳。予雖欲置之, 而其於先朝友愛之至德, 何如而有此等言耶? 執法之臣, 雖不直請殺之, 而亦當請其一番鞫問其違端, 而迄于今日, 默無一言, 至於柳時模改撰之啓, 乃以不思爲言, 苟且暗黮, 其意難掩, 論其罪狀, 似不當止於補外, 而參酌爲之矣。大抵三司之尙無一言, 予實慨然矣。今予旣有此心, 欲筆之於書, 以爲警責三司之地, 而一種不逞之輩, 不知予意, 必將紛紜繼起, 以爲予將爲他事云, 故不爲之矣。泰億曰, 柳時模今日啓辭中, 措語極爲無據, 然渠自向時, 已非與一鏡相合相好之人, 中間亦嘗出爲泰川縣監矣。蓋辛丑以後, 一鏡驟當銓地, 凡有少不如意者, 輒加呵叱, 擧措駭然, 士大夫豈肯受制於渠乎? 時模平日, 亦嘗不喜一鏡矣, 至於今日措語, 則不過不思而爲之, 至有黜補之命, 臺諫之特爲外補, 事體不輕, 然喉司之臣, 無所覆逆, 卽爲奉行者, 蓋以渠事之無據故也。然渠實非阿好一鏡者, 且渠有望八老母, 情理可矜。古者劉禹錫柳州, 柳宗元播州, 而禹錫有老母, 宗元以爲柳州非人所居, 萬無母子俱往, 理欲上疏請易, 而其時相臣裵度, 亦以爲其在以孝治天下之道, 宜垂矜察云, 故禹錫, 果改謫播州矣。臣非以時模爲無罪, 其母子訣別之狀, 自上若或下燭, 則孝理之下, 似或垂憐矣。上曰, 鎭海則不得挈家乎? 泰億曰, 此是海邊之邑, 不得挈家矣。李眞淳曰, 臣方欲以柳時模事, 仰達矣。上敎如是嚴峻, 心甚惶悚, 然未入侍前, 旣欲陳達。今承嚴敎, 仍寢不達, 則未免欺心於君父, 敢此仰達矣。柳時模改撰敎文之啓, 此是當爲之事, 而第其文字下語之間, 不無大段謬錯處。臣已於傳啓時見而知之, 嚴敎果下, 仍命外補, 此莫非渠之罪也。然時模所帶, 卽是諫職也, 其啓大體則好, 故自上從其言, 而特以句語間不審之事, 至於外補, 實恐有歉於大聖人包容之量, 臣職在近密, 不敢不達矣。上曰, 臺閣體例不言則已, 旣已言之, 則不宜苟且暗黮, 此雖一句語, 實有害於公議矣。其流之害, 必爲無窮, 而今番處分, 亦出於參酌, 然向者亦以母子相依事, 有所下敎矣。旣已末減之後, 使其母子相離者, 亦有欠於孝理之道, 分付吏曹, 使以挈眷之邑相換, 可也。出榻前下敎 泰億曰, 臣有所懷, 欲於大行朝陳達而未果矣。今因母子相依之事, 敢此仰陳矣。閔鎭遠事, 上敎屢已如此, 而臺諫又不停啓, 蓋上意則出於曲軫之道, 而臺諫則又每以公法爲重故耳。大抵閔鎭厚旣已卒逝, 而閔鎭永, 又死於今夏, 閔鎭遠, 亦且遠在, 故府夫人年深, 而目前只有鎭厚之子二人而已。情境, 實爲可愍, 然自上旣已特放, 而臺諫又爲爭執, 上下相持, 事體未安, 臺議蓋以筵奏爲罪, 而又其庭請議罷時, 唯諾諸臣, 尙皆在謫, 則鎭遠固不可獨放故矣。今若因上敎而遽爲停啓, 則亦有逢迎之嫌, 故自然至此, 臺諫初豈欲違拂上旨乎? 因山漸迫, 停啓無期, 事旣至此, 則雖或放之, 鎭遠, 豈得至於京中乎? 近聞府夫人, 方在驪州云, 若量移鎭遠忠州·堤川等地, 使之中途付處, 則可得時爲聚會矣。不爾則又或放歸田里, 似好矣。夫然後臺啓庶有收殺之望, 而至於一哭都下, 自是渠之情理, 自上豈必使爲之乎? 臣意則母子相依一事爲急矣。臣久欲以此奏達, 曾與廊廟諸臣, 有所云云矣。蓋臺啓旣有所執, 而上命久爲寢却, 故敢達矣。上曰, 大臣之言好矣。但中途付處, 則府夫人, 必將隨往, 便是同爲中道付處矣, 景象何如耶? 向者玉署之長, 亦有上疏請放之事, 顧其人, 豈不如時方臺諫耶? 蓋於義理上, 見其較重故耳。其後又於大行朝未及下之疏章, 見有李匡德之言, 言之咽塞, 然予竊興歎矣。豈其人之心腸, 獨不及於今日連啓之臺諫乎? 此實欲引導大行朝以盛德之事, 使之有光, 其一段公心, 有足可嘉矣。頃日請對時, 亦引此文字言之, 而孔子曰, 疾之已甚亂也。如此可放之人, 不爲放送, 故彼輩所以實無他道, 惟此接踵而起, 必欲網打而後已者也, 此眞俗所謂買聽之言也。至於成德潤之疏, 傅會成說, 以爲天災時變, 皆由於閔鎭遠之放送云, 尤爲可笑, 實無足以深責矣。泰億曰, 中道付處, 似爲得宜矣。上曰, 雖是特放, 若不還給職牒, 則便是放歸田里矣。泰億曰, 然而律文別有放歸田里之條矣。上曰, 夜雖深矣, 而夜對亦且爲之, 則大臣久住城外。今始入來, 國事或有可言者耶? 方今國勢岌嶪, 生民倒懸, 予常以爲必有大奮發大振作, 然後可以有爲。然但今日所望者, 唯在於輔相, 而景象如此, 尙何望其奮發振作耶? 泰億曰, 小臣, 身且不能安, 則尙何望其贊成國事耶。一鏡事, 臣之所見, 旣已陳達, 更問于他大臣而處之, 事理合宜矣。自上旣有處分, 而在下者, 尙無一言, 豈不怪異乎? 向以義淵事, 有所陳達, 至有島配之命, 而臺諫, 又以嚴鞫爲請, 臣則其時, 只以明正典刑爲言, 而外間公議, 皆以爲不可不直爲正刑, 故敢達矣, 決不可島配而止矣。眞淳曰, 三司不言之敎, 臣亦不勝惶悚之至。臣雖非伊日三司, 前後入臺, 亦非一二, 則不言之罪, 在所難免。然君臣猶父子, 衷曲之言, 何可不達乎? 金一鏡負犯, 可勝言哉? 而第向來王司之不言, 亦有委折。蓋敎文出後, 人皆以句語引用事, 驚駭傳說, 然事出之初, 議未歸一, 或曰, 可以論罪, 或曰, 猶未明知, 其有情, 直驅之於惡逆之科, 亦似率爾, 遷就至今, 尙未請罪, 而至於朝家聲罪之後, 亦尙無言者, 實由於初旣無言, 今方自處之不暇, 惶恐不知所出而然矣。豈有一毫容護一鏡之理也? 上曰, 一鏡事, 向來則雖謂之無情, 而到今則亦可謂無情耶? 且予旣加栫棘之典, 而三司之臣, 尙無一言, 豈不慨然乎? 此似近於勸令爲之, 然但心有所慨然, 而不爲言之, 則亦非誠信待下之道, 故言之矣。今日金弘錫上疏, 亦論義淵事, 而以向日予之所云破朋黨三字, 有所爲言, 夫逆之爲逆, 予非不知, 而但其餘人, 豈盡爲逆耶? 此予所以欲務蕩平之道, 而一種之人, 不知予意, 闖發如彼, 而此邊之人, 又不知予意, 今日明日, 猶爲未了, 君臣間誠意之未孚, 至於如此, 則尙何望其蕩平之道耶? 向日筵席, 亦已言之, 而今日之事, 只當革舊染, 而維新則庶幾可爲, 而不然, 則國不得爲國矣。念之至此, 丙枕何安乎? 今日領·左相, 雖不入侍, 而大臣旣入, 言端又發, 故言之矣。予亦有一事慨然者, 大臣又或以此不安耶? 向時事言之汚口, 而厥後徐命伯, 則因崔左相陳達, 不爲緣坐, 而其外應行之典, 亦不爲之, 是豈觀於渠耶? 此非予自言之事, 而固是看予而然也。王法誠不可貸, 而猶且如此矣。至於閔鎭遠之特放, 亦是爲先后之意也。向者宋載厚之疏, 又有云云之事, 而固多不緊雜語, 故原疏還給, 而其時若有此言, 則必以爲因渠之疏而發, 一種怪鬼之輩, 又將接踵而起, 故不爲之耳。頃見放未放秩, 則光城奉祀孫及諸孫, 竝皆遠竄, 國舅香火, 從此而絶矣。雖不或不絶, 而奉香火於絶塞, 則先后在天之靈, 當作何懷, 事當留存一人, 以爲奉祀之地, 而其時只爲徐命伯事矣。此事則終未有申白, 豈不恨哉? 泰億曰, 光城, 非但國舅而已矣。乃庚申元勳, 功存國家矣。上曰, 果是元勳矣。泰億曰, 不幸春澤無狀, 眞是敗家子弟, 交通雜流, 屢入鞫廳, 故小臣亡兄故應敎臣泰一, 在玉堂時, 以爲鎭奎, 以戚里執權, 春澤又如此, 若不裁抑, 則將無以保全之, 上疏言之, 肅廟下敎, 極以爲是, 大加奬許, 以鎭圭固執不通, 當加警責, 春澤又如此爲命, 故鎭圭則付處於德山地, 春澤則竄配於扶安縣矣。其後又入於林溥獄事, 大臣陳達, 復竄於濟州, 後乃放歸而死矣。其諸弟雲澤·民澤輩, 又締結雜類, 至與鄭宇寬輩交通, 故終及於此, 士友間皆以臣亡兄之言, 爲曲突徙薪之先見矣。蓋其諸子孫之名, 多出於賊招, 故其時朝議, 皆爲驚心, 竝卽竄逐, 而其奉祀則春澤之子當爲之, 而聞已死矣。嘗聞其中一人出繼, 故與雲澤·民澤, 寸數稍遠, 宜有分揀云, 此是延澤之子, 而爲鎭符之養孫, 璿源譜略, 亦有之矣。蓋雖是緣坐之類, 出繼者分揀, 而此則亦非緣坐矣。臣嘗欲以此奏達而未果矣。外間公議亦以爲放送此人, 使奉香火爲宜云矣。上曰, 然則卽爲放送, 使奉國舅香火事, 分付該府, 可也。出榻前下敎 泰億曰, 近來天災甚多, 而觀象監例言于大臣, 故臣亦知之, 近聞月犯輿鬼星云, 此星一名積尸矣。戊寅年, 此星色赤, 而癘疫果熾, 朝家至令輿尸而埋之矣。今冬雨霧及日暖如此, 明春癘疫之患, 極爲可慮。我國多幸, 兵革之息, 殆將百年, 而間多兇歉, 癘疫之患, 近尤爲甚, 嘗聞宣廟朝, 有辟瘟神方[辟瘟新方]爲名冊, 而張數不多, 未知內間, 亦或留置耶? 孝廟朝, 亦使印布, 而臣祖父判書臣啓遠, 其時爲全羅監司, 承命印出, 而其書蓋以諺文翻譯, 使之易知, 敎民以大黃松葉易得之藥, 爲之救濟, 故民多蒙惠矣。明年之事, 誠非細慮, 前見玉堂, 亦有此冊, 卽令謄送于八道監司處, 使之分付各縣, 布示民間, 何如? 上曰, 其言好矣。卽爲分付于八道監司處, 而京中五部, 亦令京兆, 分付, 可也。出擧條 眞淳曰, 不必預言, 天災之將有癘疫, 只以循例, 申飭之意, 分付, 似好矣。上曰, 然矣。泰億曰, 目今天災時變, 如此, 燮理陰陽, 雖非臣之所敢望, 而少有可用之才, 則國事豈至於此乎? 古語云匹夫無罪, 懷璧其罪。小臣顧念平生, 實無自作之孽, 而唯是爵位之過濫, 殆爲臣罪, 尙何望其鎭服人心, 贊助國事乎? 若蒙斥退, 送置西樞, 則亦豈無效忠之地耶? 力弱任重, 夙宵戒懼, 故區區下忱, 更此仰達矣。上曰, 過謙何至於此乎? 朝象之乖裂, 實由於否才在位, 不能調劑之致矣。頃已言之, 而位在輔相, 首務蕩平之道, 使日壞之朝象, 復爲安全, 則豈不爲感回天和之道耶? 此予所以深望於大臣者也。眞淳曰, 臣於殿下破朋黨之敎, 不勝感歎之至。近世朋黨, 果爲痼弊, 雖世之自好者, 亦不免此, 不入乎此, 則入于彼, 無一人飄然獨立者, 自念臣平生, 甚惡黨習, 每常自勉, 而若其平日行事, 使傍人見之, 亦豈無染於黨習之事乎? 今承聖敎, 不覺瞿然, 繼以欽仰不已, 然破朋黨, 此是至難之事, 自漢唐以後之主, 其力量無可辦此者, 惟唐·虞三代賢君然後, 可以去之, 聖上若以唐·虞三代之賢君爲法, 自可抵於無黨無偏之域矣。上曰, 引三代爲言, 其意誠好矣。向者元老, 亦以進銳爲戒, 凡於此等事, 若欲急遽爲之, 則反有其弊矣。予亦非欲速爲之也。但今日行一事, 明日行一事, 上下相勉, 自至於無此習, 是所望也。予豈欲一朝爲之耶? 泰億曰, 古語云, 志王則王, 志伯則伯。又云, 人主一心, 萬化之原。此豈非急先之務乎? 崔寔曰, 干戚之舞, 不可以解平城之圍, 卽今人心强惡, 世道澆薄, 雖有慈仁之德, 和平之政, 固不可因一事而感回也。積誠二字, 傾已仰達, 而蓋三苖雖頑, 至諴能格, 則此所以誠之爲貴也。衆不可以家諭戶說, 惟當積之又積, 以至於所操者約, 所及者博, 則自多有觀感之化矣。食效之道, 固莫如誠字, 故又此申戒, 伏願殿下, 各別加意焉。上曰, 觀感之化, 豈易望乎? 但世道則以時方景象見之, 亦可知其爲難矣。固不可一朝一夕, 盡除此習, 然但予心, 久益不解, 漸次爲之, 如大臣之言, 則自可有效矣。今若欲急遽爲之, 則不但無效而已, 反有其害矣。積誠二字, 其意甚好, 尤當體念矣。泰億曰, 更鼓已深, 敢此退出矣。上曰, 久留郊次, 所患, 得無所加乎。泰億曰, 大喪以後, 不敢言病, 久爲行公, 而受傷旣多, 症源不輕, 五日苦痛, 幸得少可。而古語云, 風波之際, 怖畏成疾。今臣日聞人理所不忍聞之言, 惶駭震怖, 雖無疾而自成疾矣。今承下問, 伏不勝惶感之至, 諸臣遂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