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講에 金興慶 등이 입시하여 田宅에 관한 송사 등을 刑曹에 呈辨하는 문제, 尹尙亮이 所懷를 진달하는 문제 등에 대해 논의함
○ 乙巳十月初四日午時, 上御進修堂。晝講入侍時, 知事金興慶, 特進官李裕民, 參贊官申昉, 宗臣西城都正焯, 武臣李彦祥, 侍讀官朴師聖, 檢討官黃梓, 假注書李挺龍, 記事官李度遠·朴弼賢, 以次進伏。上讀前受音釋, 自敢問夫子惡乎長, 止曰惡是何言也, 一遍。朴師聖, 讀新受音釋, 自昔者竊聞之, 止程子曰玩索也, 一遍, 上復讀新受音, 釋一遍訖。師聖曰, 子貢之貢字, 卽子夏之夏字, 而未及釐正, 惶恐敢達矣。上曰, 諺解則以夏字懸之矣。師聖曰, 孟子以姑舍是爲言者, 非以顔子爲不足也。以其不幸短命, 未至於聖人之域, 故其言如此矣。黃梓曰, 孟子, 於聖字, 謙讓不居, 故公孫丑, 以游夏·冉閔爲問者, 非知孟子也。上曰, 然矣。梓曰, 顔子, 具體而徵, 則固不如聖人之全體大而化之無可限量, 而先儒, 亦以顔子, 爲未達一間矣。金興慶曰, 先儒, 以孟子不如顔子, 而孟子, 以姑舍是爲言者, 以其志, 願欲學孔子故也。師聖曰, 孟子立志遠大, 必欲體驗於聖人之道, 而力行之, 故所答如此矣。梓曰, 伯夷·伊尹, 雖有聖人之一段, 而不如孔子之集大成, 故全言孔子之聖, 以彼較此, 欲使公孫丑, 覺其所未覺者耳。以德行言之, 則冉牛不如有若, 有若不如顔子矣。上曰, 伊尹, 非大賢人耶? 師聖曰, 任亦聖之偏者, 而孔子則時中之聖也。梓曰, 孟子, 以伯夷·伊尹行一不義, 殺一不辜, 而得天下不爲言之者, 蓋以其時, 皆尙伯道, 故亦欲以攻伯道也。上曰, 然矣。師聖曰, 宰我·子貢·有若, 汙不至阿其所好者, 此三子者, 其智, 皆足以知孔子之聖, 而蓋其識趣高明, 不徒以空譽阿私所好, 故以明其言之必可信也。又曰, 宰我, 以孔子賢於堯·舜云者, 非以其事功也。孔子, 推明堯·舜之道, 以垂敎於萬世, 則堯·舜之道, 得夫子而後, 傳之天下後世, 得有所據矣。梓曰, 天不生堯·舜, 萬古無善治, 天不生孔子, 萬古無聖人, 此非以孔子, 必賢於堯·舜也。非孔子, 祖述堯·舜之言, 則天下後世, 孰知有堯·舜之道哉? 興慶曰, 賢於堯·舜云者, 非以其道德, 果賢於堯·舜也。益之贊舜曰, 帝德廣運, 乃聖乃神, 豈不盛矣乎? 此見孔子道德光輝之盛, 謂之賢於堯·舜者, 蓋形容其大之言也。梓曰, 尙質之時, 其政簡, 尙文之時其政繁, 以其禮樂, 知其政德, 而後世可得以考信。故曰, 由百世之後, 等百世之王, 莫之能違也。此子貢, 所以知生民以來, 未有如孔子之盛者也。上曰, 以三人之言, 觀之, 則子貢之言, 豈不溫藉乎? 又曰, 是字否字, 皆指三聖人之事而言耶? 師聖曰, 此皆解否字之義也。梓曰, 自告子之不動心, 至末章, 皆言聖人之極功, 而浩然章, 實孟子用力處, 先儒論辨之言, 亦多矣。近者, 先正臣宋時烈, 作浩然章質疑, 臣嘗得見而服膺焉。自上, 於淸燕之暇, 取而參看, 溫繹細究, 則亦有益於聖學矣。上曰, 文集中, 有之乎? 梓曰, 有之矣。興慶曰, 臣以職掌事, 有所仰達矣。凡設官分職, 各有所掌, 京兆掌田宅, 隷院掌奴婢, 本曹掌刑獄法律等事, 而近來田民之訟, 呈辨于本曹, 已成例習, 田宅之見屈於京兆者, 奴婢之見屈於隷院者, 輒卽更訟于本曹, 爭辨紛紜, 簿牒浩穰, 大小訟獄, 決末未易, 以致文案之積滯, 徒長吏胥之奸竇, 此誠今日莫大之弊習。臣意則田民訟事, 各歸于所掌衙門, 使之聽理, 而如有一番落訟, 而自以爲冤屈者, 待其決訟官之遞改, 更令接訟, 未爲不可。以此意, 著爲定式, 施行, 何如? 上曰, 訟者之見屈於京兆, 則輒往于秋曹奸竇漸生, 以致紛紜者, 其言誠是矣。自前, 有再度得決, 勿許聽理之法, 而近來法官, 亦不能一一遵行, 吏胥輩, 亦不無用奸之弊矣。孔子曰, 必也使無訟乎, 今此所達之言甚好, 各別奉承傳, 申飭擧行, 可也。出擧條 上曰, 朝者上疏儒生, 待令乎? 申昉曰, 使之待令矣。上曰, 小退。諸臣以次退出, 有頃, 承旨·史官, 復爲入侍。上命中官, 移御榻于中堂, 近閾南向坐, 命臣挺龍, 招儒生以入, 臣挺龍, 出閤門傳敎, 則儒生尹尙亮曰, 當以所懷書達, 而不敢入對矣。抵賴强辭, 不得已以此意, 入奏。上曰, 其在分義事體, 不當如是, 更爲招來。臣挺龍, 奉敎責諭。於是, 尙亮以巾服入對。上賜座於階下。上曰, 爾疏中之語, 從當問之, 而爾有所懷云。所懷, 先爲陳達, 可也。尙亮曰, 無他所懷, 鄕曲儒生, 曾不出入於天陛之下, 猥越惶懍之際, 似不能盡其所懷, 故初以書入爲辭。自上, 終始召入, 小臣敢此承命, 欲爲先達狂言矣。昉曰, 儒生, 有何別段語乎? 欲爲先陳狂言云, 速爲仰達, 宜矣。尙亮曰, 非他意也。自古待士之道, 重矣, 招見之道, 不宜强迫, 故有此狂妄之言矣。上曰, 其言聞之矣。爾疏中, 有或冀陛對, 欲盡其未畢之語, 故特下原疏十一件事, 讀過後, 未盡之懷, 逐條陳達, 可矣。尙亮曰, 未盡之語, 咫尺嚴威之下, 不勝戰慄, 小臣何敢盡言乎? 疏中所謂, 立大信開言路等十一件事, 摠言其綱領而已, 設弊救弊, 皆未能分明說道, 且臣, 新自鄕曲中來, 未得與他人商議, 初呈政院, 以違格退却, 故更書以上矣。上曰, 綱領之外, 設施之策, 猶云未畢, 故今此賜對之意。蓋欲使之畢陳也。不必戰憟, 陳其未畢之懷焉。尙亮曰, 窮閻之人, 初入殿陛之下, 心不能定, 自然戰憟, 雖欲畢陳, 而一件之中, 或有二三四條事, 猝然當之, 未得思量設施之策, 不能陳達矣。上曰, 孔子曰, 觀其人而聽其言, 爾之冀欲陛對者, 應有所懷, 爾之所懷, 與上疏之言同, 則爾之中心, 必有一通留念而區劃者矣。日勢雖暮, 何妨於畢達其言乎? 尙亮曰, 其一, 立大信, 以五行言之, 亦以信土爲主, 百令百事, 必有信而後可行, 故商鞅, 雖曰外道, 立信行法, 秦國大治, 聖上誠一行之, 使民, 知法令之可信而必行, 可死者知死, 可生者知生, 則乃所以立信也。朝廷雖有禁令, 行之不信, 則民亦不信矣。其二, 開言路, 自古, 國之治否, 在於言路之開閉, 殿下當宁以後, 勵精圖治, 言路無杜塞之慮矣。曾前言路塞而民弊多, 某人, 雖欲陳達, 或曰自明, 或曰猥濫而斥之, 國事, 何以收拾, 政令, 何以設施乎? 今若置敢諫之鼓, 進善之旌, 則言路不塞矣。頃者, 聞以閭家奪入事, 自上嚴禁, 而到今觀之, 其弊無限, 宰相子弟及宦官子息借入閭家之後, 欲免其借入之目, 至於敎誘本主, 造成白文, 仍爲求奪者有之, 此亦禁令不行, 而民不信法也。若不大更張大變通, 則終未得杜其弊矣。殿下, 大開言路, 如此之事, 一切防禁, 必立大信然後, 民知犯則必死, 法令可行矣。上曰, 爾旣以進言求對, 則當就其本源之地言之, 可也。五伯之事, 孔門五尺童子之所羞道, 而非堯·舜不陳, 孟子之明訓, 豈特以商鞅之信言之, 而無他可陳之言乎? 尙亮曰, 信者, 人君之大寶也。雖商鞅之法行之, 而有利於國, 則亦可取之也。昉曰, 信者, 仁義禮智五德之一也。商鞅之信, 固非君子之道, 則彼儒生之言, 不知義理矣。上曰, 爾所言之信, 與聖人之信, 同乎? 尙亮曰, 俗生, 安知聖人之道乎? 但其善於爲國之信則好矣。商鞅之信, 蓋欲發明其立信之意, 故仰達矣。上曰, 連爲達之。尙亮曰, 其三, 立賢無方, 此聖人垂訓之言也。我國則以門閥世襲, 而無立賢無方之義, 故雖有才士豪傑之類, 率皆沈屈下流, 不被甄陶之化, 庶孼則擯斥而不通仕路, 故多抱冤鬱之心, 雖或忝竊科第, 得爲末官庶職, 亦何以展布其才乎? 且我朝, 專視門蔭, 不問賢否而用之, 巨室子弟, 無不仕之人, 功臣世祿之家, 勿論其才之高下, 皆以形勢之有無而爲之, 臣竊嘅然。今若體立賢無方之意, 區而別之, 賢者用之, 不賢者不用, 則人才無沈屈之歎矣。其四, 興太學, 爲人君者, 得賢人君子, 而任以國事, 則其國可治矣。我國家則科目出身及門蔭入仕, 此外別無他岐, 故用人之道, 專由科蔭, 兩銓操縱, 惟私是循, 雖欲善爲用人, 難免其謗, 銀閫帥錢守令之說出, 已久矣。今有一策太學諸生, 如周之選擧法, 自上, 親臨太學, 講試諸生, 察其賢否, 親自簡拔, 任以職事, 則必效其才矣。兩銓則雖使不次擢用, 必不得人才, 而親臨講試, 則太學可興, 而賢士可得。且諸生與食祿之人有異, 其所進言之道, 必有可取, 而得其人才矣。其五, 士農工商, 皆有名數, 兩班定其數, 農工亦定其數, 則自有分限, 可無混雜之患矣。大學曰, 不畜聚斂之臣, 爲士者, 居官無聚斂之心, 而使安其業, 農自農工自工商自商, 如柴者爲柴, 芻者爲芻, 則民之生理, 自然裕足, 而庶無煩雜相蒙之弊矣。其六, 定民業, 以我國言之, 農者不多, 游衣游食之徒, 以雜技爲業, 故農或爲商, 商或爲工, 工或爲商, 民不得其業。且以兩班爲名者, 皆托儒籍, 不充軍役, 必欲游衣游食, 不知大本, 如此之類, 歐之歸農, 則地有餘利, 民有餘粟, 使四民, 各定其業, 而生財之道, 自有餘裕矣。其七, 限名田, 今之勢家富戶, 一人之田, 或跨州連郡, 貧者無立錐之地, 而不能料生。若計其人口, 限其田結, 則兼竝之風絶, 均田之制行, 使民得以各食其力, 量其力而作業, 分其餘田, 與人耕食, 永革其分竝作收賭地之弊, 則可無無田失業之民矣。其八, 什伍法, 昔, 管仲佐桓公, 分其國爲三軍, 其名目次第, 臣不能記誦矣。今爲什伍之法, 或五家作統, 或十家作統, 各置統首, 掌其統內善惡及應役等事, 領率擔當, 責其能否則好矣。且奸民漏籍者多, 轉相欺蔽, 國之所失亦幾何? 今若申明統法, 毋有漏籍, 使不得搖動, 則家家而有行伍之制矣。且使其統首, 覈告其善惡而賞之罰之, 作統之時, 嚴飭下吏, 勿使一任其所爲, 可也。其九, 選擧法, 近來科擧頻數, 而非科擧則不通仕路, 元是科擧, 非十分公平之道, 故或借述或倩筆, 立身初頭, 能自作自書, 而不爲欺君者, 今世有幾人哉? 是以私意肆行, 虛實相蒙, 其弊有不可勝言矣。今若明其選擧法, 或以五十家, 或以百家爲一鄕, 鄕置薦主, 使不得掩其鄕人之善惡, 而其中才行表著可稱者, 次次選報官家, 轉而升于朝廷而用之, 所擧不善, 則次次罪其主選之人, 而雖武夫, 亦如是法, 則仕路庶無混雜之弊矣。其十, 外官之弊, 小縣之役, 無異大郡, 民之爲勞, 亦不以大小而有異。特擧其軍政言之, 年年逃故充定時, 乳哺之兒, 抱入官庭, 政之滋甚, 無過於此, 今若減郡縣之名, 除軍額之數, 則最爲善政矣。先正臣李珥, 有倂縣合郡之議, 臣竊好之, 以小二邑, 合爲一郡, 則治之甚易, 而軍政不難矣。其十一, 防守一節, 小臣曾前見平安道及南中嶺南, 而北道及關東, 惟未及見矣。臣愚淺慮, 則義州決非守城之地也。洞仙嶺·岊嶺皆可設防, 而無一關守, 事甚疎虞。胡或長髮, 倭或學語, 易服潛入我國, 地方, 無不探知, 我國, 若少有防備, 則可無其慮矣。以丙子年言之, 宣川左峴, 鑿山通道, 極爲天險, 其時, 若有關守一節則胡必破之而後入, 儻使洞仙嶺左別嶺, 設置防守, 則豈有三日致寇之理乎? 咫尺天威之下, 惶恐不能盡達, 上曰, 疏末事, 似有慨然於時世而陳之, 爾所未盡之懷, 畢達, 可矣。尙亮曰, 黨論之弊, 殿下, 亦已知之矣。一自分黨之後, 有惡逆之名, 有殺戮之勢, 臣之愚意, 以爲殿下, 於每事, 必立信而行之, 持心公平, 無黨無偏, 則其爲宗社之福, 當如何哉? 然而惡逆大憝, 有同赦前事, 一倂蕩棄, 而殿下, 以爵祿使臣矣。別爲申飭, 嚴立約束, 若有別爲黨論者, 終身禁錭, 不復收用, 則自無黨習之弊矣。上曰, 疏中有可問之事, 疏本上之。尙亮曰, 臣以閭閻間匹夫, 不知朝廷上體貌, 而近來呈病違牌, 其弊甚矣。凡辭職者一呈, 卽許遞差, 命招之後, 不進者特爲禁推, 則臣僚, 豈有犯越, 而政令何至煩劇哉? 上曰, 爾疏中, 有曰, 賞罰者, 人君之大寶, 而有所論列, 更爲陳之。尙亮曰, 以軍門軍士, 各道邊將言之, 有功勞而賞之, 例也。所謂賞者, 或武技居首, 或軍器別備, 或以賑恤, 及御史書啓, 道臣狀聞, 而該曹郞官不知, 堂上亦不知, 而一委於執吏, 則胥吏, 惟視價之多少, 操縱其手, 應爲加資者, 不得施焉, 以兒馬帖例, 稟于判書, 則判書以此回啓, 仍歸虛套。所謂罰者, 專在於律官之手, 故可以放釋者, 不得放釋, 不宜定配者, 亦至定配, 此皆受賂之致。論賞論罰之際, 其爲弊習, 國人之所共知, 而臣竊痛之也。且守令之數遞, 爲害於百姓, 罔有紀極。臣居公州十六年, 其間遞倅, 李世勉以後, 十六其人, 邑民年年失倅, 送舊迎新, 其弊何限, 而吏民, 不相信矣。且監司與守令, 有應避之嫌者, 若有私讐, 而渠自引去則可矣, 而或無端論罷, 民受其害, 臣意則竊以爲非矣。上曰, 爾居公州十六年云, 本在何處乎? 尙亮曰, 本居京中矣。上曰, 爾四祖言之。尙亮曰, 臣父僉使尹寔, 祖故持平趾美, 曾祖故判書絳, 外祖水使李鑮也。昉曰, 似是尹家庶派矣。上曰, 十一件事, 無所可論, 爾所首陳之言, 有觸諱之事, 而不以爲非者, 應旨進言, 其誠可尙, 原疏留中, 退去可矣。尙亮退出。上曰, 聽其言而觀其行, 於汝何誅? 以信字, 歸重於商鞅之信, 其無識見可知。然而略知其時弊矣。昉曰, 聞其所陳之言, 皆無條理, 全昧識見之人矣。上曰, 言不知擇, 且有觸諱之語, 而旣無見識, 則亦何足責乎? 昉曰, 聖敎至當矣。其所忘發之言, 不足責也。而至於惡逆大憝, 一倂蕩棄云者, 不無挾雜嘗試之意, 如此等語, 自上, 所當詳察而聽之矣。上曰, 其言, 是矣。上曰, 閭家奪入事, 前已嚴禁, 而今聞湖儒之言, 此非臆料之語也。以事理言之, 不無其弊, 果如所言, 則反不如初不禁之之爲愈也。此後, 更有如此之弊, 各別嚴禁事, 申飭京兆。昉曰, 鄕儒所聞, 似是禁前事, 卽今京中士夫, 在法下之地, 何敢復踵前習乎? 近來鄕曲尤甚, 如此之弊, 比比有之云, 京外竝爲申飭, 何如? 上曰, 依爲之。承旨·史官, 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