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日申時, 上御宣政殿。夕講入侍時, 同知事徐命均, 特進官鄭錫三, 參贊官宋成明·李匡輔, 侍講官任珖, 事變假注書李徵夏, 記事官李宗白, 記注官權德載, 大司成趙趾彬。宋成明讀甘地名有扈氏, 國之南郊也, 至予則孥戮汝。上讀一遍。成明曰, 此誓字, 乃盟誓之誓字, 唐虞之際, 本無此字。一自盟誓之興, 而民心不信, 此可見不及於古矣。自此以下, 有湯誓·泰誓·秦誓, 其辭愈繁者, 以其不信者多故也。世道之變, 推此可知。若欲法古, 則當法唐虞矣。錫三曰, 禹征苗誓, 不過數語, 甘誓·蕩誓則一篇, 至於武王之誓, 爲四篇, 世愈降而文愈繁也。以今言之, 景廟朝簡默之德, 至今欽頌, 而近來殿下於絲綸之間, 或涉於太繁, 而無其實效, 此惕念處也。上曰, 其言好矣。各別留意焉。成明曰, 旣曰恭行天罰, 則此可見不得自專之意矣。錫三曰, 宋成明之言是矣。恭行天罰四字, 人君之體念處也。以今番獄事言之, 可見殿下不得自專之意矣。上曰, 其言好矣。當留意焉。成明曰, 不用命, 則孥戮汝云者, 亦可見古人剛斷之意矣。此亦人君之體念處也。命均曰, 孥戮之言, 亦不出於唐虞, 此可見不及於唐虞矣。珖曰, 誓之一字, 雖不出唐虞, 而以後世言之, 則亦不可無此字矣。命均曰, 以賞于祖言之, 可見古人愼賞之意矣。此亦體念處也。上曰, 其言好矣。錫三曰, 刑判之言, 好矣。以今番言之, 闕內直宿, 自是職分內事, 而賞典太過, 此亦惕念處也。上曰, 其言是矣。錫三曰, 威侮五行云者, 尤爲監戒處也。大抵五行之道, 無處不在, 雖以君臣父子間言之, 皆有之。若欲免威侮之戒, 則非放過工夫也。上曰, 其言是矣。此社字, 與論語宰我問社之社同乎? 命均曰, 同矣。成明曰, 一說云, 三代之時, 有罰不及嗣之言, 則豈可竝其妻孥而戮之乎? 此言亦得矣。唐·虞三代之世, 已升大猷, 而猶有如此凶人, 故不得不征, 而有此誓也。上曰, 然矣。匡輔曰, 大司成趙趾彬, 以成均館事, 有所稟定矣。侍講諸臣, 先爲退出乎? 上曰, 退出, 可也。趾彬曰, 小臣以本館稟定事, 累次請對, 極知未安矣。且父病萬分危重, 奚暇念及於他事, 而旣帶師儒之任, 故不得不仰稟矣。頃日請對時, 以京居儒生之不居泮, 士習無據, 有十五點圓點後, 始許赴擧事, 特爲下敎矣。其後大臣·重臣, 又爲稟定, 有齋任則頻頻居齋, 京居儒生, 則自明年爲始, 一年一次, 準十五點, 齋任則限數月居齋事, 著爲令甲之命。又有此後京華士子, 更有不入齋之事, 而到記摘奸時所入者不多, 則其時大司成及齋任責罰之命, 此事欲著爲命甲, 則必須更稟詳定式例然後, 方有可行之道, 故敢復請對仰稟, 而大抵京華士子, 惟事自便, 不欲居泮, 已成謬習。中古以來, 則必滿半圓點, 然後始許增別試赴擧, 故雖非明經者, 名臣碩輔太半是居泮之人, 而一自半圓點廢而不行, 論議歧貳之後, 京華士子初不踐黌舍之門域。設有迫於事勢, 不得不入泮者, 亦無居齋之規, 因是而齋任, 擧皆厭避, 此不但士習之不美, 亦可見世道之不古矣。頃日重臣所達, 異色之人, 不肯同居齋, 以至於不得赴擧, 則爲弊亦多之說, 亦有意見, 而士子之所急, 只在於科擧, 朝家不以科擧操切, 只以令甲擧行, 則今日士習, 萬無嚴畏朝命, 于于入泮之理, 爲師長齋任者, 亦無指向誰某, 勸其入齋之路, 抑有一事可以爲變通之端。春秋釋奠祭時, 齋任, 例以新榜生進, 差出, 別色掌數十人, 以爲別督諸生, 使之參祭, 而別督中出名儒生, 若或稱頉不參, 則罷祭後, 齋任亦有論罰之例。此後則每於春釋菜時, 別色掌, 無論新舊榜生進, 以京華士子知名者, 或限五十人, 或限百人差出, 使之參祭後, 仍令輪回居齋, 以滿十五點之限, 則百人輪回滿點之際, 自當及於秋菜之前, 秋菜前, 又以未圓點人員, 新出別色掌, 如春菜所出之限, 鱗次交替, 使之滿點, 則此事最便於勸其居泮之道。若有不應別色掌之任, 或有不滿十五點, 而徑先出去之類, 則大司成·齋任, 一一査出草記後, 依朝臣依承傳罷職之例, 直以奉承傳, 限三年停擧付罰, 則京華士子輩, 亦可以警動。且祭享事重, 似不敢規避別色掌之任, 而其中或有衆所共知實病事故, 則大司成·齋任, 商量許頉, 而若於異趣之人, 不必督過, 然後此事方可以順成, 爲師長·齋任者, 亦可有操縱多士, 勸其居齋之望。今番秋菜爲始, 依此擧行, 東西齋任及上下色掌, 亦於定式後, 齋任則依新令十五點, 色掌則依古例三十點爲限, 使之居齋, 而或有不遵令甲者, 則亦爲依定式, 三年停擧, 何如? 上曰, 圓點事, 已因大臣·重臣所達, 還寢有命, 大司成或未及聞之邪? 趾彬曰, 臣只見初出之擧條, 有此稟定, 而改付標擧條, 則政院不爲頒示, 故臣果未得見, 今承聖敎, 始知圓點之還寢。圓點旣命還寢, 則更無可以議定者, 而齋任·上下色掌守齋, 旣有成命, 則玆事必有明白稟定, 然後方可以擧行矣。上曰, 齋任·上下色掌, 申飭居齋之後, 到記無時摘奸, 如有齋任輩點數不多者, 則當有別樣施罰之道, 到記摘奸之後, 亦當有勸其興起之道矣。至於圓點, 一時爲一點乎? 趾彬曰, 一日兩時爲一點, 欲滿十五點, 則必費十五日, 當爲滿點矣。上曰, 必滿一朔, 然後方可爲三十點, 三十點圓點, 果不難乎? 趾彬曰, 疾痛事故, 有未可知, 一朔三十點, 準點似或難矣。上曰, 然則齋任, 以十五點爲限, 上下色掌, 以十點爲限, 何如? 趾彬曰, 齋任則十五點爲限, 旣有特敎, 毋用更議, 而上下色掌, 則古例有十二點之規, 而十點則無古例。以十二點爲限, 未知何如? 上曰, 以十二點爲定, 可也。出擧條 又所啓, 齋任居齋, 旣有成命, 故齋任吳命觀, 使之居齋, 則終始稱頉, 無意行公。新令之下, 猶尙如此, 今日士習, 末如之何矣。臣已令限三年停擧, 而自下施罰, 每當科時, 拘於顔情, 輒必許解, 此乃私勝於公而然矣。當此大警勅之日, 不可無嚴處分之道。吳命觀, 依定式, 爲先限三年停擧事, 出於擧條, 俾示朝家嚴勅之意, 何如? 上曰, 吳命觀, 則申飭之下, 如是規避, 不可例罰而止。三年之罰太輕, 限五年停擧, 可也。出擧條 又所啓, 前以本館蕩渴, 需用難繼, 宣惠廳災減木三十同內十同, 兵曹校生布十二同內六同, 先爲劃送事, 陳達蒙允矣。宣惠廳則各司災減木, 前已草記防塞, 而本館形勢, 亦不可不念, 故五同劃送云, 而兵曹則校生布, 無意送來。臣與判書趙文命, 亦爲相對, 縷縷力請, 如私囑之爲, 而終不許送。惠廳所送五同之木, 已盡上下於今月朔用, 而來月朔用, 實無繼給之路, 又當釋奠大祭, 諸執事應供, 其數甚多, 館儲悉罄, 容手無地。及今若不得錢木, 則形勢萬分罔措, 惠廳·兵曹, 一例防塞, 沓沓甚矣。臣之當初所請惠廳三分之一, 兵曹之折半, 實出於十分參酌之意, 而有司之臣, 全不商量, 終有乖於共濟之義。每煩請對, 每煩草記, 雖蒙允許, 不過爲一場空說話而止, 無益於事。事體之未安, 非不念之, 而切急之狀, 不之上聞, 則亦無請得之路, 必須自上別賜處分, 庶有得用之路, 故惶恐敢達。上曰, 請得之數, 幾許耶? 趾彬曰, 請得之數, 惠廳十同內五同, 先爲出給, 兵曹則十五同內, 元無出給之事矣。上曰, 惠廳參酌出給之意, 申飭, 可也。出擧條 又所啓, 本館, 專以典僕成樣, 而典僕輩, 近年以來, 日漸疲殘, 蓋其生涯, 都在於懸房, 而懸房應役甚多, 實爲難支。刑曹·漢城府·司憲府, 通一年所納贖錢, 至於六千五百八十餘兩之多, 曾在甲申年間, 本館堂上, 陳達榻前, 三司所納贖錢, 特爲減半, 刑曹則尙今半減, 而京兆·憲府, 旋卽復舊。朝家旣軫泮隷生理, 許設屠肆, 又復徵贖, 實無義意, 本館堂上之前後請減贖錢者, 蓋以此也。京兆形勢, 臣固不知, 而至於憲府, 則臣於年前待罪本府也, 詳知本府需用之處。以懸房贖錢, 爲員役朔料之資, 其所用處, 亦有歸宿, 而第本府, 有禁亂贖錢, 禁贖錢, 不過爲出禁臺官之所帶傔人及本府下吏等, 帖下之物。出禁, 大爲都民難堪之弊, 而旣出之後, 不得不或有徵贖者, 則宜有補其公用之道, 而無端消融如此, 此非法府所可爲者。臣以監察一人, 定掌務官, 以其贖錢, 一一收付, 一朔之間, 所聚之錢, 至於數百兩之多。臣與僚臺相議, 作爲完議, 以其錢, 爲無料布員役朔料之費, 又爲鋪陳措備之需, 不過數朔, 便成裕財之衙門矣。厥後, 有一憲臣, 無端革罷, 贖錢之浪用依舊, 此豈執法臺閣之所可爲乎? 臣嘗慨然。憲府若遵守此法, 則其爲裕財, 一如臣在臺之日。以其本府禁贖錢, 推移分給於員役, 屠肆贖錢, 則依前定奪許減, 則此爲兩便, 而憲府不思生財給料之道, 輒以本館請減, 爲本府難支之端, 必請復舊乃已。自今以後, 以此定式, 憲府依前定其掌務官, 付其贖錢, 以爲員役給料之地, 懸房贖錢, 則依先朝定奪, 特許減半, 使將散之泮隷, 得以保存,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參贊官李匡輔曰, 禁吏頻出, 則其爲弊於都民, 亦大矣。上曰, 大抵禁亂, 當初設法, 非不好矣, 禁亂之輩, 多有作弊之事。況今經亂之後, 民心尙未鎭定, 尤不可不別樣申飭, 而贖錢, 依所達半減, 必須依刑曹定式爲之, 可也。出擧條 又所啓, 屠肆筋角, 曾爲三軍門取用, 以補軍器, 館隷以此失利。故判書兪得一爲大司成時, 以軍門給價取用之意, 陳達蒙允矣, 其後, 各軍門一番給價, 更無給價之事。臣之從叔父故領議政趙泰耉爲大司成時, 亦以此請對陳白, 此後, 必須給價貿用之意, 更爲申飭, 分付於三軍門事, 申明稟定矣。故判書閔鎭厚爲守禦使, 故領議政李濡, 故判書朴權爲禁衛大將時, 連爲給價取用, 故館隷無稱冤之端矣。到今十餘年間, 元無給價之事, 如前勒令進排取用, 訓局則諉之以當初屠肆之創設, 專爲訓局軍器所入筋角而發, 則今不可給價爲言, 終不一番給價。設令屠肆之創設, 果如訓局云云之言, 厥後屠肆之失利, 館隷之蕩敗, 無復餘地, 給價取用, 至有成命, 則終始防塞, 殊無當初定奪之本意, 事甚不當。且屠肆所宰之牛, 皆未必大牛, 而各軍門, 輒以大角督納, 稱以不滿尺數, 點退不已, 因此而庫色輩索賂多端, 此爲館隷大段難保之端。自今以後, 申明定式, 分付三軍門, 不給價之前, 切勿取用, 筋角納角之時, 亦勿點退索賂之意, 各別嚴飭, 以爲館隷支保之地,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又所啓, 本館典僕, 本皆貧寒, 只以懸房資生, 近來奸竇百出, 奉常寺祭用片脯, 古例每於春秋兩等造成矣, 十餘年來, 無時造脯, 濫宰販賣, 私取其利, 故懸房失利, 職由於此, 前後本館堂上, 請對變通者, 累矣。臣父方帶太常都提調, 臣適忝叨本職, 詳聞兩司弊端, 則太常貢人輩, 憑依祭用造脯, 乘時私屠之弊, 罔有紀極。臣父, 方申飭本寺, 春秋兩等限日造脯外, 無時造脯, 一切嚴禁, 而此事非有定奪, 則年久之後, 似無遵行之理。自今以後, 太常春等造脯, 則以二月望後, 至三月望前爲定, 秋等造脯, 則以八月望後, 至九月望前爲定, 毋得踰越之意, 招致貢人, 如是議定, 而此外或有復踵前習, 無時造脯, 若又踰其定限, 則隨其現發, 繩以私屠之律, 斷不撓貸, 一以爲杜其奸竇, 一以爲典僕保存之地,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又所啓, 今此官廨重創之役, 極其浩大。役軍, 例自兵曹, 給價雇立, 而卽今京外經費匱竭, 措手無地, 不可不隨事節省。本館, 有儒生飯米一百三十石零, 或爲庫直無面, 或爲食婢耗縮, 數十年流來, 虛簿徒存。今雖欲還徵補用, 庫直·食婢, 或有無後身死者, 或有貧寒無依者, 便同指徵無處, 終必至於蕩減之歸。與其無端蕩減, 毋寧使無面典僕, 逐名應役於重創之時, 計其日字, 減給所負逋欠之爲便當。朝家無空失之患, 雇價又無新費之弊, 此爲公私兩便之道。臣以此意, 私相面議於戶判, 則戶判之意, 當此之時, 減給百餘石米, 雖似重難, 此亦公用, 若入啓變通, 則可以許施云。今番重創時, 抄出無面典僕使役後, 自本館, 計減無面穀, 移文戶曹, 以爲蕩滌之地, 至於工匠, 亦令各該司, 依例定送,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又所啓, 本館明倫堂左右翼室, 泮水堂翼閣, 太半破落, 享官廳·正祿廳, 一倂傾頹。臣於前日入泮時, 一一奉審後, 修葺次, 以逆賊成衍家舍劃給之意, 草記請得矣。正祿廳則今番風雨, 一隅又爲崩頹。若不及今重創, 則將不免改建新造之患。所請得賊衍家舍, 今聞其祖母尙在, 不可沒入, 外議尙未歸一, 地部以此論報備局云。若待其出場, 則遲速有不可期。臣以此往復戶曹, 則判書權以鎭以爲, 重創之役, 若是浩大, 不卽修葺, 則恐有前頭新造之弊, 不如趁今隨毁隨補之爲愈, 而賊衍家舍, 則事勢如此, 姑難許給, 賊鏡及世樞兩家中, 推移取用爲宜云。兩賊家中, 限八十間材瓦鐵物石物, 一倂取用, 仍令該司, 卽爲運入, 以爲及時修改之地,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又所啓, 本館, 無他捧入之物, 只以如干外方奴婢貢布, 接濟多士, 近自數十年來, 奴婢輩奸僞百出, 或稱私賤, 或稱良人, 或稱驛奴婢, 敢生圖免之計, 越訴於刑曹·掌隷院, 則該曹·該院, 稱以事係民怨, 輒許聽理, 若私家奴婢之相訟, 直爲決折後, 始乃移文本館, 使之許頉, 非但事體未安, 若此不已, 則不出數年, 賢關奴婢, 盡失無餘。自今爲始, 本館奴婢訟事, 刑曹·掌隷院, 使不得直決, 移送本館, 從實査處之意, 定式施行,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又所啓, 本館, 專以奴婢身貢, 爲一年需用之資, 昨年湖南貢錢布, 至今不爲上送, 以致無限竭急之境。今年秋節又屆, 奴婢貢上納之期漸迫, 方自本館, 發關列邑, 以爲各別嚴督, 期於準捧之計, 而或有推托, 不卽畢納之邑, 則當該守令, 依事目, 或請拿, 請罷鄕色, 拿致京獄, 刑推定配之意, 申明嚴勅,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又所啓, 本館奴婢, 多在於嶺南, 逃散相繼, 而久未推刷。昨年乃推刷應行之限年, 而又仍凶荒, 不免停廢, 今又經亂, 一向抛置, 亦涉可慮。生産物故, 不可不急急釐正, 推刷官, 極擇差出, 待秋成, 下送擧行, 似不可已, 令廟堂稟處,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