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己酉正月初五日午時, 上御崇文堂。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 領議政李光佐, 知事沈檀, 刑曹判書徐命均, 漢城判尹李森, 右尹張鵬翼, 司直朴師洙, 工曹參判趙顯命, 右副承旨吳光運, 應敎申致雲, 正言許沃, 假注書南泰溫, 事變假注書柳逸, 記事官許集, 編修官辛夢弼。李光佐進伏曰, 新正已多日矣, 至今未能入侍, 伏惟感時之懷, 一倍難抑, 此時聖體, 若何? 上曰, 日月不留, 歲時倏已更矣, 愴感之懷, 如何可言? 氣候姑無事矣。光佐曰, 眼候, 近復如何? 上曰, 少減後一樣矣。光佐曰, 其間必多悲傷之時, 故歲除時似有添加矣, 未知加減, 果何如? 上曰, 如少勝時一樣, 猶爲多幸, 而上下泡如糊塗, 晝則無加, 夜間似有加矣。光佐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新年復若何? 上曰, 安寧矣。光佐曰, 王大妃殿調攝之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光佐曰, 中宮殿氣候, 何如? 上曰, 無事矣。光佐曰, 嬪宮澌綴之候, 何如? 上曰, 與向時一樣矣。光佐曰, 春宮葬日不遠, 多有擧行之事, 汩汩無暇日, 以外間推移思之, 自內亦必多事矣。常參則以葬前姑停, 而今日特命, 臣等來會, 國勢至此, 自上必無挽回, 聖心如日月, 如臣等輩, 亦且召問治道, 固知臣等無狀, 實無開發裨益之效, 而聖意, 則以爲廈氈商確之際, 必有萬一之補益, 故有此招問, 今日臣子, 誰無憂國奉公之心? 料之誠意, 非不足矣。百隷怠官, 因恬成習, 今日進參, 只是六員, 以常時論之, 不爲不多, 特命之多不進參, 飭勵之餘, 分義豈容如是? 雖有諉以老病而不進者, 以病言之, 朝臣無如小臣之病者, 僅存軀殼, 而猶且自力進參, 以老言之, 無如沈檀之篤老者, 而猶且入來矣。吏兵判, 例於大政後辭避, 而國事如此, 豈拘常規? 其餘牌不進者, 俱爲未安, 判義禁金興慶, 雖不欲行公, 歲首何可不一番入侍, 隨所見陳達乎? 若如是泛忽, 則國事無可做之日, 故敢此仰達。今日違牌諸堂上, 竝推考, 令政院更爲牌招, 何如? 上曰, 朝參·常參, 異於大喪, 靷前無不可爲之事, 而喪猶在殯, 此便是朝會, 心有所不忍, 接對臣僚, 每易興感, 且近日, 則自內多有致奠之事, 故召對儒臣, 亦不得爲之, 而如此之時, 置廟謨而不講, 亦甚可悶。故今日雖値齋戒, 特命來會者, 蓋慮國事之因循也, 而今日進參者, 極其零星, 俱以世祿之臣, 豈不惕念於此乎? 方欲推考而召之, 大臣, 旣已請推矣。吏兵判, 則以卿之向日請推, 稱以情勢難安, 此亦文具, 而近來廉隅太勝, 似欲一上辭疏, 然後出仕矣。吏·兵判及實病外, 竝從重推考, 更爲牌招, 可也。光佐曰, 聖敎曲軫群下之情, 實不勝感歎矣。然推考, 是薄罰也。雖臺啓, 推考若未蒙允, 則亦卽出仕, 廟堂請推, 尤無必辭之義, 豈以此爲嫌, 必欲上疏承批乎? 上敎如是, 則日後益廣引嫌之路矣。吏兵判雖勿推考, 竝卽牌招, 似宜矣。上曰, 朝廷, 只看大體, 不必曲念些少嫌端, 而頃日大政, 守令多違例擧擬者, 兵批則雖不大段, 吏批頗有不緊遷轉者, 非擇人久任之意, 吏判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 但此時久任爲宜, 故有推考之命, 卿之所達雖好, 旣推之後, 必欲承批而出者, 事勢似然, 吏兵判及實病外, 皆牌招。上曰, 判義禁事, 殊可怪也。其不欲行公者, 爲何事耶? 殊未可知也。光佐曰, 或有情勢之難安, 而臣亦未之知也。上曰, 判義禁, 只是色目中套, 雖每稱情勢之難安, 以朝家大體言之, 豈眞有難安之端乎? 趙顯命曰, 備局違牌諸堂, 旣已推考, 則臺諫之違牌者, 亦當有推考之事矣。上曰, 方欲下敎矣。朴師洙曰, 憲府則將爲革罷矣。今日持平權宏, 亦無端違牌, 如非朴弼琦·李慶錫之無謀者, 誰復出仕乎? 吳光運曰, 然則臺諫, 亦一體推考乎? 國家大體, 似當然矣。上曰, 臺諫爲誰某耶? 光運曰, 掌令姜必愼, 司諫李世璡, 陳疏留院, 權宏則以醫官事, 强爲引避矣。師洙曰, 都承旨之疏, 元無可引之嫌, 而無端爲避, 此所謂有謀者也。光運曰, 朴師洙有謀無謀之說, 似爲過矣。師洙曰, 言事疏, 亦出於謀矣, 入對之時, 何可不言事乎? 顯命曰, 近來臺諫, 專無曰是曰非之風, 每以不言强避爲事, 牌招則無端坐違, 臺閣空虛, 殆至二歲, 卽此一節, 實爲亡國之兆也。上曰, 近日臺官之所爲, 大抵同然, 任避辭, 亦可怪也。惟以順且無事爲計, 不能隨其意見而爲之, 欲停某啓, 則停之, 有非之者, 然後當爲避嫌矣。則新進生疎, 固無足怪, 而玉堂處置, 豈不異乎? 常談所謂無模稜者, 正謂此也。諫臣之論李眞儒事, 似涉過矣, 而臺閣論事之體, 當如是矣, 而今日臺諫, 率皆依違苟且, 欲呈辭疏, 政院不爲捧入, 則遽加侵斥, 又揷入不緊之說, 期於必入, 其苟且之風, 誠甚慨然。向日申飭之餘, 耳目之官, 豈容若是? 欲觀罷職傳旨而爲之矣。今已發端, 持平權宏只推, 更爲牌招, 頃日召對, 有下敎儒臣之事矣。局外之人, 雖欲入來, 實皆臲卼不安, 蓋其心如氷炭, 豈可强使之相合乎? 此不可但以不入爲非也。惟當盡在我之道, 推其誠心, 使之精白一心, 祛物我彼此之分, 然後可以有爲矣。今者依違苟且, 保合無期, 若是而能爲蕩平之治乎? 光佐曰, 屢閱世變, 人志不固, 依違苟且, 已成其習, 聖敎責勵, 誠爲至當矣。上曰, 豈有如此時臺諫者乎? 近來實未聞兩司之入來者矣。光佐曰, 人各有所見, 識見不逮, 則固無奈何, 而隨其意見, 盡心而行, 是人臣事君之道, 而朝無董正之人, 故若是委靡矣。仍拜伏曰, 爲國之道, 莫先於保民, 而王雖有善政, 不能保民, 則無可爲矣。卽今生民之凋弊, 實爲危亡之端, 若民力加一分, 則國勢有一分之安, 二分則有二分之安, 而保民之政, 蔑然無聞, 此甚可悶矣。古之論王政者, 無如論語·孟子。孔子曰, 節用而愛人, 使民以時, 聖人之訓深切而著明。孟子七篇, 尤以行王政爲本, 其所謂制民産勿奪農時, 七十衣帛食肉, 斑白者不負戴於道路, 鰥·寡·孤·獨者有養, 皆治國之大法也。前千載後千載爲國之道, 無過於此者, 當今法制蠱壞, 民力蕩殘, 而責應之端, 無有限節, 民不堪命, 凋弊益甚, 救民之策, 比如保養幼子, 當祛其病源, 然後可冀其成長矣。臣晝思夜度, 實無善策, 而惟不擇監司·守令, 爲今日第一病根, 雖良役之弊, 亦不過於此矣。凡民責應之道, 當入一箇物者, 幾入十箇物, 然後方可以應役, 如此而民能保其生乎? 且卽今錢貨之弊, 殆有甚於守令之弊, 不擇守令, 則侵漁之患, 只及於富民, 而貧民則不然, 錢弊則貧民尤甚, 何者艱難, 出債倍而償之, 若干農作, 盡歸償債之資, 家無一粒之儲, 故民皆讎視錢貨, 此尤殘酷矣。守令錢貨之弊, 大略相同, 良役猶爲第三件事矣。沈檀曰, 臣於向日入侍時, 略陳錢弊, 其時諸臣, 或請加鑄, 自上不爲允從矣。今日大臣, 又陳其弊, 其言誠是細瑣之事, 雖不敢一一煩達, 而近來貪風日盛, 賄賂公行, 守令之貪墨, 莫不由於錢弊, 邑邑村村, 無不受其害者, 守令良役之弊, 皆無過於是矣。且田結十卜以上罷職, 推而上之, 至於一罪, 法則重矣。小臣待罪金吾時, 監司及繡衣所啓罷者, 太半坐於田結之事, 而近來未嘗聞有以田結獲罪者, 國家惟正之供, 豈可爲守令私用乎? 各道隱結及諸處免稅田, 一一査正屬公, 則庶可爲裕國之道矣。上曰, 重臣所達, 好矣。領相之意, 何如? 光佐曰, 其言然矣。凡債錢, 必有月利, 京人則或有直以錢償之者, 而鄕民則專以土地所出, 盡數償債, 生民困瘁, 職由於此, 錢弊之難堪, 實與不擇守令之弊, 少無同異矣。免稅之田, 漸益加多, 公家田結, 因是而大縮, 歲入至尠, 國用之難支, 實坐於此, 臣欲一陳請釐正, 而尙此仍循未果矣。上曰, 免稅多有過濫者, 而一時査正, 不亦難乎? 光佐曰, 自上若欲決意釐正, 亦有何難? 朝廷號令, 赫然若雷霆, 人不敢玩法, 則誰敢不從? 軍門各處, 雖無免稅, 足可支用, 而訓局糧餉廳, 稍當分別, 然此亦定數, 其外各軍門免稅, 盡行革罷, 諸宮家則存罷, 自有定式, 一準國法釐正, 則一朝可得累萬結矣。此事不顧牽掣, 斷然行之, 則其於足國裕民之道, 豈少補哉? 上曰, 予於免稅事, 心常慨然矣。尙不變通者, 蓋有掣肘之處故也。諸宮家免稅, 自有定結, 令各道一一査出, 詳知其數, 各軍門免稅, 一倂査正, 以爲日後登對時稟定之地, 可也。免稅抄出擧條 光佐曰, 頃日聖上下敎曰, 誠欲救民活國, 則當百倍其功, 臣自聞此敎, 不敢頃刻忘於心焉。殿下若但有其志, 而不能力行, 則恐無益矣。古人言顔子之無欲, 以其有摧陷廓淸之功也。以曾子之勇, 猶不及於此, 惟顔子不貳過不遷怒, 故能成其功, 顔子渾然和氣, 如瑞日祥雲, 而治身之功, 必用摧陷廓淸之工, 然後能造亞聖地界, 殿下如欲爲國, 必須用意於四字工夫, 方可以有爲矣。若或拘戀係着, 雍容暇豫, 則雖孜孜求治, 欲回危亡之運, 亦無及矣。當今守令錢貨之弊最緊, 而若論第一急務, 則無過乎撙節財用也。惟其不能節用, 故無以紓民困也。目今逃故錢布, 至爲難捧, 而徵督, 急於星火, 國家如有蓄儲, 使之分付勿捧, 則此豈非迓續邦命之一端乎? 昔漢之文帝, 多賜民田租, 此則承其富庶之餘民, 頗蘇息而猶且累給田租, 必欲裕民, 此雖非今日之可爲, 而縻財侵民之端, 不一而足。古語曰, 藏富於民, 百姓足而君不足者, 未之有也。由是觀之, 節財用, 尤爲救民之緊務也。自上, 特書節財用·祛錢弊·擇守令·均良役等三四件事, 置之座隅, 常目在之, 一一力行, 則其於爲國乎何有? 以今番喪葬事言之, 財用之可節損處甚多, 上敎所謂國家與匹庶之家有異者, 雖似然矣, 國家若無可支之勢, 則衛文之大布衣大帛冠, 何以異於匹夫乎? 以我國言之, 南漢被圍之日, 供上之需, 只餘鷄一脚云, 今雖猝難剋減, 而若視舊半減, 則足可需用, 而財必有裕矣。卽今上奉兩東朝供養之節, 自不當遽加省約, 且左右近習, 慣見豐亨豫大之規, 自上雖欲一時改革, 而亦未免因循之弊矣。向者殿內地衣之破裂者, 殿下亦不許其改備, 一身儉德, 千古所罕, 而其外浮費, 則有萬倍於地衣者, 此不能推廣其儉德而然也。事雖微細, 今番所賜貂帽, 小臣今方着之, 而工匠小人輩, 雖或依例賜給, 如臣等士大夫, 則當此節損之際, 雖不賜, 可矣。臣向聞尙方, 多造煖帽, 而不能詳知其所用, 未及仰達, 恩賜適降, 臣感恩則多矣, 而着帽之時, 未嘗不蹙然不安, 雖此一事, 無大段損益, 而若一切以省約爲心, 則所補豈淺鮮哉? 孟子曰, 非堯·舜之道, 不陳於王前。又曰, 吾君不能, 謂之賊, 然以臣愚見, 高論難行, 不如漸次爲之, 故猶不免以第二義勸君, 實爲慙恨矣。凡人計一定, 則無不可爲之事, 殿下於便體之外, 其餘浮文剩費, 痛加裁損, 則國用自然有裕, 其效之及民, 必捷於影響, 夫然後仁聲·仁聞, 振動八方, 盜賊餘孽, 無不改心革面, 平民向國之誠, 亦當有倍於往日, 將衰之國脈, 庶可有挽回之勢也。大凡財與民不相離, 財散則民聚, 財聚則民散之義, 明如日月。孔子曰, 爲邦三月而大治, 朞月然後治定而功成, 其才德如此, 而猶以節用愛人, 爲導千乘之第一義, 治國之道, 要無大於此者, 我國甲寅, 卽肅廟初年也。其時財用稍贍矣, 厥後官吏用奸之端漸多, 賦稅無加, 徵斂日急, 如是而民安得不困乎? 甲寅以前, 則國有餘蓄, 故雖値辛亥之凶, 賴其賑救, 民無流亡之患矣。卽今國儲蕩竭, 更無餘地, 若値數千里水旱之災, 將何以救之乎? 不能節用之害, 將至於如此, 究其根本, 只在君上之一心, 惟當百倍其功, 堅守用力, 然後其效可見矣。且守令之治與不治, 御史廉問, 似當詳知, 而猶有不實處, 若有嫌怨, 則隨而陷之, 或有見欺而罷官者, 如此之類, 從便敍用, 居下考者, 亦如之, 至於擇人, 雖小臣, 若或誤薦, 則罪之, 掌銓者雖重, 亦爲嚴責, 必使之精擇, 方可有實效矣。殿下於節用擇人處, 一分用工, 則有一分之效, 錢弊良役, 特政事中一節, 旣得其人, 何變通之有難乎? 若不能用力於此數件事, 則聖志雖勤, 求治雖切, 亦難望其食效矣。必以三五年爲期, 堅持此道, 推而措諸政令, 任得其人, 百度惟貞, 則雖有流行之災, 外懼之警, 亦不能危其國矣。當今急務, 豈有過於此者乎? 檀曰, 大臣所達節用擇人之言, 儘好矣。光佐曰, 此非如向日泛然說過時, 則有燃眉迫頭之慮, 故日昨出往墓所時, 亦有所仰達。今日國勢, 正類病人之無氣血, 非常法所可療治, 別用摧陷廓淸之功, 然後方可有回蘇之望, 此非例談, 實爲對症之良劑, 扶持國脈, 正在於此矣。顯命曰, 大臣之言, 切實懇到矣。今日國勢奄奄垂盡, 許多弊端, 雖不能逐條改之, 凡事皆有本末, 殿下於此數三件事, 赫然行之, 脫灑磊落, 則人心悅服, 其於革舊弊布新化, 如善手梢工, 行舟於大河恬波, 隨其所欲, 無所不可, 其及民之效, 豈不大哉? 臣去年待罪經幄時, 多有陳達之言, 每以龍灣·南漢時事, 勉戒於前, 殿下想必記有, 而以其時比今日, 猶爲太平, 其時大亂未起, 猶以此言之, 到今思之, 不過爲憂治世慮明主之言矣。凡干釐革救正之策, 自有大本, 大本者, 人主之一心是已, 殿下試思之, 龍灣·南漢之時, 朝夕水剌, 亦未能以時進御, 後宮王子公翁主, 亦何暇念及乎? 唐玄宗避亂之時, 王子輩, 至爭相奪食云, 今時則不至於是, 而每以此存諸聖心於豐亨豫大處, 預爲之裁損, 則自無日後之慮矣。夏間宋寅明, 以民怨事有所達, 則殿下言小民, 亦非矣, 予豈爲格外事乎? 其時小臣曰, 民不以格例間事, 望於我殿下, 今亦不必按行謄錄而已。必以臥薪嘗膽底意思, 立志堅固, 擇其可行, 奮發爲之, 若雷勵風動, 大本旣立, 則百事徯應, 進退操縱, 惟意所欲矣。上曰, 予意雖不言, 卿等庶可以揣之矣。昨年冬間, 湖南伯及右相, 與卿同爲入侍時, 亦有所下敎矣。徒有其志, 不能決行, 是則非矣, 而予意則實不然, 拘於事勢而然也。今者上奉兩東朝, 且有流來古規, 不可廢者, 今不必畢說, 而一朝有難變通矣。嶺伯冊子, 亦言免稅事, 而其所謂次次減殺者, 略而盡矣。凡事隨時損益, 是爲常理, 當磨以歲月, 自然爲之, 此言非有一毫私意, 亦非爲子孫計也。先朝景廟之所不能行者, 一朝若斷然行之, 則人之無局量者, 必謂予未能敦睦而然也。予之本心, 人孰知之? 近來習俗日頹, 奢侈漸盛, 今日入侍諸臣, 亦安能人人而惡衣惡食乎? 若予平日之心, 則朝夕數器水剌, 療飢而止, 衣亦不至於寒而已, 而於其節損處, 猶不能決意行之者, 不必明言, 事皆有掣肘處故也。卿之所達, 非薄予而言也, 予亦知之矣。漢文之賜租, 豈無端乎? 以其有淸儉節約之德, 故賜民田租, 而國用尙且贍足矣。向日兵曹久任郞廳言, 若減除不緊雇立及雜費, 則一年所捧, 足可支用一年, 今當用一疋之規云, 而予曰, 此則不然, 何民則一疋, 而何民則二疋乎? 此不可獨行於兵曹矣。國用旣裕, 則賜租亦何難乎? 今所謂減舊還·新布者, 亦是文具, 而徒爲欺民之歸, 若加意於節用愛民之政, 則斯爲好矣。師洙曰, 節省之事, 先朝之未及爲之者, 後王行之, 則其在善繼善述之道, 實爲至當, 況此時與先朝時異乎? 上曰, 拘於俗習, 或有仍循之事, 而予意則不然, 有光於先朝者, 必欲行之, 今番服制, 亦斷然改行, 予豈以此拘礙乎? 齊太祖曰, 使我三年爲國, 則當使珠玉如糞土, 蕭道成亦能爲此言, 用言之道, 不以人廢之, 可也。予之不能決行, 實有掣肘處也。當此之時, 猶能聚精爲此, 而時方語音, 嗚咽不成聲矣。予之病痛, 固自知之, 實於振作上不足, 而元良則不然, 予之所不能爲者, 可以行之, 此非私情, 予所期望, 惟在於此, 今則已無及矣。若期以三五年, 則豈無其效乎? 光佐曰, 若夫治成功定, 可期以三五年, 而至於難治不治之症, 一時爲悶, 何可遠期乎? 上曰, 事有輕重大小, 非摠而言之也。光佐曰, 一念求治, 心如不及, 則何事不可爲乎? 師洙曰, 誠有其志, 而畢竟無效者, 未之有也。唐太宗卽位之初, 關中飢荒矣。以其力行仁政, 故數年之後, 年豐時和, 外戶不閉, 行旅不齎, 假仁之主, 猶且如是, 殿下卽祚以來, 每以三代恥爲漢唐中主。以此心推之, 庶幾致治熙隆, 而至今未有其效, 危亡執勢, 一至於此, 四方人心, 豈無觖望者乎? 必須大振作大奮發, 然後可以有爲矣。顯命曰, 諸臣所達, 視爲陳談, 不能惕勵振作, 則國事終無可做之日矣。光佐曰, 此實非陳談, 實目前之急也。去年亂前亂後及病患時所達, 與今日所陳, 其言各異, 隨境加切, 若少緩忽, 則恐無及矣。伏乞深留聖意焉。上曰, 卿之所陳如此, 安得不留意乎? 光佐曰, 俄者所達錢弊, 猶未畢辭矣。臣自鄕上來時, 湖西之民, 百十爲群, 皆言罷錢之便, 而尙不能釐正, 臣歸鄕之日, 無面目可見矣。若不革罷, 則或有加鑄之論, 而其時收議不一, 故尙此仍循, 去秋以軍布作米事, 有所講定, 有商量下敎之事, 而亦未有處分矣。上曰, 冬至正使去時, 問以鑄錢便否, 則對曰, 殿下何其動心乎? 故左相亦屢言其弊, 予則的知去錢之爲好, 而無勇決之心, 故尙此因循矣。至於加鑄, 尤爲不可, 卿意則果何如耶? 縷縷詢問者, 蓋爲爲民之道, 靡不用其極也。雖不忍一朝革罷, 豈可更加鼓鑄, 以益其奸弊乎? 光佐曰, 我國僻在一隅, 無富商大賈, 不必用中國之規, 去錢貨楮幣, 常時市上買賣, 則以米爲之, 田土買賣, 則以銀與木綿爲之, 如是而行之數十年, 則民心, 當自歸於淳朴, 而此則有難卒行, 若必欲去之, 則各道監兵營及諸軍門各司所儲錢貨, 盡數出捐, 則富民, 亦將知其無用而棄之, 此可以不罷而自散, 然百姓, 不可與慮始, 當此怨咎之日, 亦不可簡約而行之, 今之不能罷錢者, 徒以其見錢之難棄也。加鑄之事, 肅廟時南九萬·柳尙運兩相, 以識務之人, 亦爲加鑄, 行于數三十年, 而今則人心不古, 俗習日巧, 奸僞之弊必十倍于其時, 故都民, 皆不願其加鑄矣。檀曰, 若果欲罷之, 則亦無難事, 如此錢貴之時, 積置庫中, 殆同無用之物, 殊甚無謂。今後則凡干需用及貢物, 皆以錢流出, 分給所藏之錢, 散盡民間, 然後設禁革罷, 則富商大賈, 或有所失, 而於國家, 則少無損益矣。臣仕官之初, 及見無錢之時, 人心世道, 顯異於今日, 殆不可同年而語矣。上曰, 卿言然矣。無錢之時, 民心豈如是乎? 光佐曰, 民皆不願加鑄, 若必鑄錢, 則必失人心, 且多錢, 則民尤不堪, 雖使臣獻議, 此外無他所見矣。師洙曰, 朝廷政令, 惟在於上, 聖意本以加鑄爲非, 首相之意亦如此, 尹淳, 倚任之臣, 沈檀, 四朝老臣, 皆言加鑄之不便, 非臣齟齬之見所可與論, 而人心隨世道而變, 不但由於錢矣。丙子以後, 雖使無錢, 人心豈可一向淳厚乎? 三代以來, 錢出已久, 自古豈有無貨之國乎? 雖以給債償債爲慮, 此在朝家嚴法說禁而已, 累萬兩財貨, 一朝公然棄之, 亦甚重大, 如其不罷, 則加鑄之外, 無他道理矣。上曰, 民無錢則爲悶, 而猶不願加鑄矣。徐命均曰, 都民之不願加鑄者, 乃富民罔利之計也, 有識者, 皆言其便好矣。上曰, 何謂加鑄之便耶? 命均曰, 法久則弊生, 隨時變通, 豈不便當乎? 上曰, 忠質文三統, 亦且有弊, 錢出不百年, 而民之奸僞日甚, 錢弊豈有極乎? 首相所達, 正合予意矣。今番使臣時雇車, 亦皆除之, 使臣, 萬里專對, 爲任甚重, 豈可不擇耶? 守令擇差, 申飭非一矣。當銓衡者, 若精加選掄, 則豈無其人, 而久任亦不用, 擇人安可望乎? 使臣則尤不可不擇差, 今則彼國之待我國, 與康熙時不同, 灣尹及三使臣, 各別擇差, 不爲驛舌輩所恐動, 則好矣。我國銀子, 不入彼中, 則需用之道, 豈不有裕乎? 且疆界不嚴, 故每有淸差, 此亦縻財之端也。若申飭疆域, 則寧復有此弊? 不思裕財之道, 專用力於錢, 亦甚不緊矣。一朝罷之, 雖甚重難, 若以米布代用, 則豈不易散乎? 大振作處, 卿等有所勸勉, 而予雖異於生長深宮, 閭巷猶有所未知者, 卒然行之, 慮有弊端, 故尙不能決定矣。重臣之不欲加鑄, 本同予意, 豈以倚任與否, 有所聽信乎? 予意則以爲以今日心心[人心], 若或鑄錢, 則其弊立至, 有甚於前矣。不能去錢, 則惟有加鑄者, 五尺之童, 皆知之, 而但加鑄之後, 當思善處之策矣。師洙曰, 國家出錢換米布, 又從而革罷之, 則其錢, 將作無用之物矣, 是罔民之道也。其可爲乎? 上曰, 米布之敎, 辭不達意而然也。此則非損上益下之道, 若欲去之, 當自公而始, 亦豈無區處之道乎? 師洙曰, 若不加鑄, 則以公家所儲之錢, 散給民間, 庶可爲救民之策矣。光佐曰, 錢弊講磨旣久, 尙未決定, 而無論鑄與不鑄, 可救之道, 今有一焉, 以錢給債之類, 痛加禁斷事也。大抵以錢給債, 或以穀物計錢給債, 待秋還捧, 則輒至於三四五六倍, 春饑秋豐, 則或至十倍者, 或至十倍者有之, 生民之蕩敗難支, 全在於此, 痛革此弊, 然後方可救民, 故上年請定錢債生息之規, 官債什一, 私債什二, 而事竟不行, 蓋給債之規猶存, 只改利息分數, 勢固難行矣。今則竝與給債之規而痛革之, 凡錢文, 只用於交易, 更不得以假貸生息, 一切痛禁, 違者斷以重律, 只依舊俗, 以米假貸, 生息毋過十五, 則民有蘇息之望, 此是生民休戚所關, 斷然行之, 一切嚴防, 如閭家奪入, 則此法亦庶可行矣。上曰, 凡行貨雖微, 其權在上, 而不在下矣。左尹頃言鑄大錢, 則可救此弊, 蓋欲輕其行貨之道也。今卿所言, 亦一道也。什一什二之式, 雖加申飭給債, 而只減生息, 勢固難行, 貧人當急時, 雖十倍之息, 安能復顧乎? 若如卿言, 則錢不用而置之, 當爲棄物矣。光佐曰, 市易之時則用錢, 而給債之路, 一切塞之, 則富民有錢, 雖欲給債, 以錢易米之外, 無他道矣。如此則錢當日賤矣。師洙曰, 如此則錢當賤矣, 而此異於閭家奪入, 富商大賈, 昏夜相給, 安能知而禁斷乎? 檀曰, 此事終不可行矣。上曰, 若以錢易米, 則積米之家, 可專其利, 此豈非穀貴之道乎? 光佐曰, 富者, 元無留積之事, 貴出而賤收, 且食糶之民, 僅得十二三斗穀, 至秋納糴時, 幾至二十斗, 私穀長利, 不至於是, 民皆便之矣。命均曰, 若不用錢, 則交易之際, 豈無窒礙處乎? 李森曰, 大臣所達, 禁不給債, 使錢無權之言, 好矣。第臣在鄕里時見之, 則昏喪債物, 專出於稱貸爲之, 朝家雖有申飭, 臣恐終不禁矣。張鵬翼曰, 大臣之言, 好矣。民若一遵朝令, 則豈不善哉, 而第禁其給債, 以米代之者, 錢與米長利則一也, 恐不能防其弊矣。以鄕曲之人, 或有大事, 十餘兩貿易之資, 一力可擔負而來, 以米代之, 則將至幾斛耶? 此則不可行矣。光佐曰, 此非臣一時騰口之言, 講之熟矣。若令給債, 而但定利息, 則法不可行, 而此則竝與給債根本而禁絶之, 人多言其可行矣。顯命曰, 臣在外時, 亦以此酬酢矣。只用於交易, 而禁其給債, 則誠好矣, 而外方官, 或貸各衙門公錢, 而賑民者, 例用其半, 而其半則給債取利, 還償本錢, 而給債則有禁, 若欲易米布, 則爲料理, 俱有所不可, 此亦窒礙之一端也。必欲罷之, 則限數年罷之, 不然則加鑄外, 恐無他策矣。若代以他貨, 則亦必有弊, 以貪吏言之, 銀子則數百兩, 可收之一囊, 錢則不然, 欲貪者豈徒錢乎? 上曰, 頃見鄕儒疏, 可謂善形容者矣。言其往一相親人家, 聞其病兒不服藥, 長者誘以與錢, 則笑而喫之云, 小兒, 亦嗜錢之弊, 從可見矣。顯命曰, 尹憲柱, 亦主張鑄錢之議矣。見北道人心, 有錢後無朴實之風, 奸僞日滋, 故遂不爲加鑄之論, 而卽今則罷鑄中, 無他道, 擇斯二者, 斷然行之, 似好矣。光佐曰, 無論罷錢與加鑄, 必塞給債之路, 然後可論矣。今則聖意不在加鑄, 而不鑄, 又不罷, 則亦必有使錢賤之道, 然後民可堪矣。今富民雖有錢, 不得給債, 則當以錢易米穀而給債, 錢必賤矣。上曰, 不罷不鑄, 而但令不給債, 未知如何。今以罷錢爲難者, 慮無代行之貨, 若遂不罷, 則富民牟利之弊難防, 一二年後, 當觀勢行罷, 禁不給債事, 遣史官問議于奉朝賀及都憲, 可也。抄出擧條 光佐曰, 錢貴之弊, 近日愈甚, 各衙門若干應用, 率以米布上下, 雖有錢衙門, 輒皆慳惜不與, 此實非用貨之道也。臣少時, 嘗讀貨殖傳, 言財貨當行如流, 非貴出如糞土, 賤取如金玉, 財利非君子所可言, 然若論理財之道, 則此爲第一法也。其時戶曹及宣惠廳, 每當上下之時, 民之欲得錢者, 堅不肯許, 每以米給之, 大失用財之方, 故臣與其時戶部郞, 有所云云矣。其後果値乙·丙之凶, 米價騰貴, 一石或至數十貫錢, 早使出錢而留米, 寧有此患乎? 近日此弊亦甚, 每以給錢爲難, 請分付各衙門, 軍門凡干需用, 皆以錢出給, 外方錢貨多積處, 漸次貿銀藏置, 使錢貨流行而勿積, 則錢自賤矣, 以此各別分付, 何如? 上曰, 依所達分付, 可也。出擧條 光佐曰, 籍民詳, 然後民役可均, 王政可行, 近來戶籍之法, 蠱壞已甚, 京城之人, 欲免坊役, 盡拔率丁, 而外方尤甚, 主戶一人入籍, 其弟侄雖各居, 更不着籍, 只爲率入於父籍, 而妻子奴婢, 皆不入籍, 故漏者無限, 至於戶口增加者, 十之九皆虛戶也。臣待罪尙州時, 目見此弊矣。卽今京外戶籍一百五十餘萬戶, 虛戶, 必近十萬戶, 疎僞如此, 徵發征斂, 何以平均? 賑恤等事, 亦可以無虛僞乎? 二去丙午年間, 申明戶籍之規, 事目甚好, 其時名臣金佐明·李浣, 皆識務之人, 似是此人等所撰出者也。行之六十餘年, 漸至解弛, 今但申飭京兆及諸道監司處, 使之一依丙午節目, 十分擧行, 必使戶籍, 嚴明無漏無僞, 或有違者, 則斷然論罪, 勿復饒貸, 似好矣。森曰, 臣方待罪京兆, 故詳知其弊矣。三江兩班, 最苦氷役, 百家則無率丁者, 殆至七八十戶, 兩班如此, 常漢何責? 京中如此, 外方何論? 漏戶之弊, 誠如大臣所達矣。上曰, 向日筵中, 亦言戶籍事矣。戶口版籍, 有國所重, 而我國, 則徒爲文具而已。予雖生長宮中, 中宮, 亦爲戶籍, 故間或見之, 則判尹着銜, 以刻木爲之, 一擧手之勞, 尙且憚之, 況復詳考其虛實乎? 堂上如此, 郞廳之不能着念, 從可知也。王政, 必自近而始, 判尹今方入侍, 各別着念修正, 俾無朝家責罰之患, 諸道監司, 亦爲一體申飭, 可也。出擧條 光佐曰, 京城四面, 竊發之患甚多, 此皆由於畿內討捕使, 專不事事而然也。竝從重推考, 使之各別惕念擧職, 俾令奸黨散落,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酒禁申明之後, 功效立見, 中外大小之民, 皆言其便, 近來法禁中, 人心胥悅者, 無如此法矣。刑曹判書徐命均, 始爲此禁, 旋卽遞去, 他人當之, 其法自弛, 卽今則宮家及勢家廊底, 狼藉賣酒, 道多醉人, 幾與前日無異矣。全羅監司李匡德, 禁酒至嚴, 人多傳湖南道內, 無一滴之醪, 則識者或歎其朝廷法令, 反不及於匡德矣。今後則別樣嚴飭, 使秋曹, 先以犯者, 必用重律之意, 三令五申, 然後各家潛釀潛賣者, 聞見捉來, 以重律遠配, 主人入啓, 重勘,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因墓所都監所報, 各邑所納布中, 尤甚麤劣者, 送于戶曹及宣惠廳, 換其差勝者用之, 而戶曹惠廳, 不可獨當, 三分之, 使兵戶曹及惠廳, 平均相換,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伏見忠淸監司狀啓, 以爲道內各邑民少軍多處甚多, 而鎭岑·懷德等邑尤甚, 闕額極多, 無以充定, 此兩邑軍額, 各一百五十名式, 請移送他大邑矣。卽今歲抄方急, 循例回啓, 慮有延拖之患, 依狀辭施行事, 卽爲分付,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昌樂察訪朴祥震, 曾爲學訓導, 恰滿朔數, 將出六品之際, 轉以爲本驛察訪, 若更滿三十朔後陞六, 則積仕之餘, 殊甚可矜, 今則方居中考, 姑待其限滿, 卽出六品,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各司所爲之事, 廟堂多有全不聞知者, 凡事違錯, 不成頭緖, 事成之前, 如欲與知, 則似涉攬權, 此則雖有命, 不敢承矣。事成後, 則某司行某事, 廟堂必知之, 然後方可有隨事措處之道, 今後則各司之榻前定奪及草記稟定者, 竝令報備局, 俾卽聞知,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向日削職諸醫, 皆有權着還屬內局之命矣。趙廷俊, 當初罪罰差輕, 而獨爲見遺於其中, 趙廷俊, 一體權着, 還屬內局之意, 分付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式年大小科, 已爲擇日於今春, 而北道凶荒, 西路亦然, 一道不設, 則他道, 亦不可設行, 且式年, 異於慶科, 待秋退行,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奉敎李宗白疏批中, 該曹二字, 誤書以廟堂, 而政院不能覺察稟改, 當該承旨推考, 此後備忘或疏批中, 如有誤書處, 政院勿憚煩瀆, 隨卽稟改, 俾盡補拾之道,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命均曰, 嶺南殺獄罪人朴明彬, 因朴文娘事, 囚繫者已二十年矣。因前監司兪拓基啓聞, 有議大臣, 稟處之命, 而因大臣多事, 尙未收議, 李宗城爲御史時, 論列狀聞, 亦未及覆奏矣。大抵其事, 頗涉曖昧, 左議政洪致中, 則本來稱其冤矣。旣知其冤狀, 而一向滯囚, 豈不感傷和氣乎? 下詢而速賜處分, 似宜矣。光佐曰, 此事, 累次來問, 而決人生死爲重, 未可草草論斷, 而文案煩多, 未及遍閱, 故果未及獻議矣。刑官, 洞知首末, 而言其可生, 宗城按問而歸, 亦言其當生, 以此言之, 似是合傅生議者也。上曰, 頃日文娘旌表時, 亦言之矣, 而左相, 陳其事始末, 故曾已詳聞矣。至今遷就者, 爲嶺人, 多有怫鬱者, 故重其事而使之議大臣矣。領相所達又如此, 宜傅之生議, 而不可全釋, 減死定配, 可也。出擧條 命均曰, 頃者各司久任郞廳勤慢, 每季朔, 堂上啓於朝事, 傳敎, 而各司未詳前例, 問于政院, 政院亦無可據文書云, 只書勤慢而啓下乎? 不能詳知, 故敢達矣。上曰, 有所修擧之事, 則書啓, 可也。出擧條 森曰, 都監待變船九隻, 自軍門定置, 沙工格軍願留軍, 秋冬則待變於江都, 春夏則送三南載稅穀, 取其船價, 以賀沙格願留軍等一年糧料事, 啓下遵行, 百有餘年, 而慮其間或有爭端, 湖南·平安等六邑稅穀, 永定載來事, 亦入啓定奪矣。去年以李德昌爲名漢, 新差沙工, 下送樂安, 則監司李匡德, 謂有曾前沙工無面, 囚禁德昌, 至今不放, 且牒報備局, 以爲各司船隻, 勿許載穀事, 已有稟定, 而訓局又此冒法送船, 本都監堂上, 欲爲請罪云云, 語多不擇。蓋丁未冬故右議政臣吳命恒, 爲兵判時, 爲各司創送募船, 爭載稅穀有弊, 故啓請禁斷, 都監待變船, 則初不擧論, 而湖伯誤認, 有此移怒沙工之擧, 德昌之父呈訴請釋德昌之囚, 則題辭有曰, 若得都監後勿更送之關文以來, 則當放云, 此果合於事體道理耶? 且其牒報中, 樂安穀物, 欲以地土船沙工徐尙稱名人載送云, 而徐尙, 乃本局案付沙工也。人與船俱在京江, 而謂之地土船, 此不過徐尙, 與奸吏輩符同瞞報, 而監司見欺之致也。德昌, 以不干之無面, 久囚被刑, 旣甚冤枉, 而莫重待變船隻, 棄置遠地, 什物多失, 而終不得回泊於江都, 亦失待變之道, 事體極爲未安, 監司推考警責, 今後勿復如是之意, 分付, 何如? 光佐曰, 以相臣提擧軍門者, 所以重事體也。且將與相等, 亦豈不重, 而匡德前後折辱凌侮, 亦太甚矣。朝廷事體, 豈容如是? 且以舊沙工無面, 捕治新沙工, 重刑囚禁, 一年不放, 至以受來都監, 更勿載穀之關, 然後方可放送爲言者, 誠爲非矣。中間以地土船爲名, 而欲爲許載者, 又是訓局船沙工之奸猾無狀者, 亦是可笑, 末梢始得地土船載送, 而方以無面, 其沙工亦爲見囚云矣。上曰, 事或不可, 則雖係上司, 不可泯默, 而此事則不然, 乃如是相爭, 此實湖伯病痛矣, 從重推考, 可也。森曰, 此後則六邑穀物, 依前定奪, 使以都監船載送, 而樂安郡監色等, 與徐尙, 符同幻弄, 致有待變船什〈物〉腐傷閪失之弊, 情狀絶痛, 此船則令該邑監色等, 卽爲修葺, 趁春前上送之意, 分付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森曰, 砲保價布, 乃是宿衛軍兵冬衣之資, 事體至重, 而守令, 多不趁時上納, 姑觀今朔, 未收各邑, 當入啓論罪, 而長興所納木, 木品麤劣, 顯有疋疋尺絶之痕, 且兩端踏印, 與其本府所踏印信有異, 故事極殊常, 領來色吏及京主人姜世遇處, 同爲詰問, 則色吏言, 京主人以爲莫重價布, 當深置內房云, 故依其言入置, 自其房直爲來納, 弄奸與否, 元不與知云, 故以此嚴問世遇, 則初以爲渠之雇工海重, 斷其木尺後, 削桶木片爲印樣, 塗以朱土, 踏其木端, 而渠則不知云。究其所由, 極涉可疑, 累次盤詰, 將欲移送捕廳, 則始乃一一吐實, 其所作用, 節節凶狡, 此類若不嚴治, 則後弊難言, 世遇, 當依船米和水之律, 當爲梟示, 而色吏, 不過見欺, 旣已決棍放送, 海重則同情之罪, 不可不治, 移送秋曹, 考律定罪, 似宜矣。自上下詢大臣而處之, 何如? 上曰, 領相之意, 何如? 光佐曰, 換木者, 當用和水律, 而此則印僞造罪也。依法送于秋曹, 啓覆時定罪, 似好矣。上曰, 近來國綱解弛, 多有此等事, 而田稅米和水者, 則船運上來之際, 容或有如此之弊, 而世遇事, 則情狀尤爲絶痛, 訓將之不能先斬, 猶未免俗套矣。此輩若爲啓覆, 罪人年久後, 若或蒙宥, 則豈非失刑之大者乎? 世遇則後日習陣時, 陣前梟示, 海重則移送秋曹, 刑推後絶島定配, 可也。出擧條 森曰, 轝士軍, 依定奪出用, 而猶爲不足者, 八百餘名, 轝士大將所領都游軍五百名內, 三百名, 纔已陳達減下矣。上墓軍五百名, 旣以轝士軍調用, 則都游軍三百名, 不爲減除, 一倂領去, 仍爲取用於上墓軍, 而開城府軍, 不爲調用, 事甚便當, 以此分付, 何如? 上曰, 所達誠好, 依此爲之, 可也。出擧條 森曰, 肩轝, 比外梓室, 輕重懸殊, 而依外梓室例, 以八運磨鍊, 似涉過矣。大轝軍, 旣減三運, 則肩轝軍, 亦當減之矣。上曰, 減得幾運, 爲宜耶? 光佐曰, 減爲六運, 似好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森曰, 經亂以後, 夜禁頗嚴矣。近來諸都監設置之後, 各自成給勿禁帖, 半夜橫行, 如同白晝, 邏卒莫敢誰何, 禁令職此解弛, 今後則勿禁帖, 自備局句管, 參酌成給, 隨罷收聚, 卽爲燒火,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顯命曰, 臣方待罪工曹, 而本曹, 是閑局, 雖置久任, 無甚主管之事, 且見差久任郞廳金命煥, 年亦向衰, 姑解其久任,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光佐曰, 纂集廳堂上朴師洙, 旣遞禮曹參判, 使之專意纂集, 郞廳, 則李宗城·李顯謨·金尙星, 而顯謨, 方有實病, 令姑許遞, 其代以弼善柳儼, 差定矣。上曰, 纂修今至幾何耶? 師洙曰, 雖連日赴坐, 而全不爲之矣。光佐曰, 李宗城, 則尙不解付黃, 故不爲出肅, 而金尙星, 雖有病, 下鄕旣久, 尙不上來, 似當有警責之道矣。上曰, 文官無職名, 則必下鄕, 不卽上來, 此爲近日痼弊, 金尙星從重推考, 更爲催促, 可也。出擧條 光佐曰, 當初魂宮堂上, 欲以朴師益, 差定矣。聞已渡江下鄕, 故以徐命均爲之, 命均方長秋曹, 欲遞其本職, 而頗有治聲, 民皆便之, 此不可輕遞矣。日次刑推, 則令次官爲之, 而諸道刑殺文書及楊州三省罪人事, 多有未回啓者, 魂宮凡事, 若過數十日, 則可以了當矣。姑待其事畢後, 使之回啓乎? 上曰, 入直時則不可爲刑殺文書, 而出直後, 則開坐擧行, 宜矣。光佐曰, 東萊府使閔應洙, 以身病, 呈狀備局, 而重任不可輕遞之意, 題送矣。追聞實病甚重云, 殊甚憫然, 似當有變通之道矣。師洙曰, 病情久淹, 應行公事, 多不能擧行云矣。命均曰, 似聞其病, 若於其處經暑, 則極爲可慮云, 許遞, 似好矣。上曰, 一時之病, 何至是乎? 其人本來疲弱, 而疾病則不在於此矣。邊面重任, 南北無異, 且除拜未久, 修擧之吏, 不可輕遞, 姑觀前頭變通, 可也。光佐曰, 北兵使, 爲任甚重, 必須擇人, 故古則雖有老親者, 亦不敢辭矣。今則立國旣久, 每有情勝之弊, 獨子親年七十, 則例有辭避閫任之事矣。時北兵使趙儆, 頗有物望, 且多聲稱, 故特差是任, 强令赴任矣。聞其獨子死後, 其老母過哀成疾, 有難捨去云, 情理可憫, 姑爲許遞,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榻前下敎 光佐曰, 去春小醜作孽, 雖幸登時掃滅, 而軍政之解弛, 無復可言, 至於鐵丸甚大, 不入鳥銃之穴, 故以刀削而用之云, 此極寒心矣。兩將臣方入侍, 分付五軍門, 各別修飭軍器, 自上亦申飭外方, 使之整齊行伍, 修擧器械, 前頭或遣御史廉察, 似好矣。上曰, 以御史, 書啓觀之, 外方戎備之疎虞, 亦可知矣。將臣, 今方入侍, 各別着念, 修飭外方, 則自政院下諭, 勿出擧條, 可也。吳光運曰, 下諭事, 當遍及於監兵水營乎? 上曰, 但下諭於道臣, 使之申飭兵水營, 可也。光佐曰, 平安監司尹游上疏中, 御營廳所請得稅米, 毋令他道着手, 舊還上, 亦爲難捧, 何以爲之云云, 而批旨以疏末事依施爲敎, 未知指何事耶? 上曰, 二事皆言其依施矣。光佐曰, 誌文中不言嬪宮事, 何以爲之乎? 上曰, 悲撓不察矣。從當書下, 空間排字, 追書, 可也。實錄廳堂上朴師洙減下, 徐命均·宋成明, 校正堂上差下, 都廳郞廳罷散人員, 勿復出代事, 榻前下敎 纂集郞廳李顯謨改差, 其代弼善柳儼差下, 春坊入直時, 則使之晝仕, 往來於纂集廳事, 榻前下敎 備局諸堂, 更爲牌招, 意有所在, 而復爲違牌, 極涉未安, 竝從重推考事。榻前下敎 光佐曰, 臣疾病之狀, 前箚已悉暴矣。今方力疾入侍, 聖明, 想亦下燭矣。臣本不肖無似, 致位過隆, 非福召災, 癃病如此, 且門戶過盛, 新卜之相, 亦以此爲不安之端, 豈非可悶乎? 臣雖無狀, 當此國事難危聖上責勵之時, 何敢爲退步自便之計哉? 病情旣如是難强, 且臣之效忠, 無間於時任·原任, 若許遞臣職名, 則臣當協贊廟堂, 隨其意見, 無不仰陳, 少得優閑, 俾延危喘, 則前頭不無效力處矣。若忍疾勞悴, 一朝奄忽, 則辜負恩私, 只自齎恨入地矣。伏乞聖明, 察臣由中之懇, 亟賜處分, 千萬幸甚。上曰, 日昨批旨, 亦已言之矣。卿之此事, 予實不知, 時·原任雖異, 旣曰協贊, 則豈不兼察乎? 他人事務, 替當爲之, 亦甚勞苦, 毋寧自當於身矣。卿之所患, 予雖知之, 臥閤論道, 無所不可, 且卿在首席, 則國勢自重, 其勞悴國事, 當無間於遞不遞矣, 益加安養, 勿復多讓。光佐曰, 臣之必欲解本職者, 非但爲休息之圖也。重任如泰山壓身, 死期將迫, 以是爲悶矣。上曰, 爲國盡忠之道, 不在於奔走職事, 其此之思, 勿復辭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