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亥正月初四日午時, 上御進修堂。藥房入診入侍, 都提調洪致中, 提調金在魯, 副提調朴文秀, 假注書鄭玉, 編修官李麟興, 記事官朴宗儒, 湖南御史黃晸, 入侍醫官權聖徵·全應三·玄悌綱·許信·李徵夏·金德履, 以次進伏。洪致中曰, 日月易邁, 昨過孝章宮禫祭, 竊想聖情, 悲疚如新, 玉體不瑕有損乎, 大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臣等憂慮, 自倍平日矣。前日咯血之患, 今復何如? 上曰, 慈殿安寧, 予亦近無咯血之患矣。致中曰, 醫官已入侍, 先爲診脈, 何如? 上曰, 依爲之。權聖徵入診而退曰, 脈候比前頗數矣。金應三診曰, 左右三部脈候, 數而頗闊矣。玄悌綱·許信·李徵夏·金德履, 以次入診曰, 左三部脈候數, 右三部脈候數, 而帶闊矣。致中曰, 脈候旣非常時之比, 咯血之漸可慮, 莫如預治, 如湯劑丸劑議進, 似好矣。上曰, 此非一朝一夕之發, 豈可以陳根腐草而治之乎? 前頭若有更發之端, 則議進可也。予之本意, 四十前, 不欲着毛衣, 非徒爲戒侈也, 亦慮其過攝而反害也。年來若手寒, 則右體偏寒, 故不得已着之, 而此非新備之裘也。卽先朝遺衣, 心有所貴重而着之也。聖徵曰, 咯血雖非大段, 而甲辰年如此, 前年又如此, 而卽今所進, 姑非淸血之劑矣。丸劑則當看脈候如何, 進服八味定志元, 似好矣。上曰, 咯血, 戊申年亦然矣。致中曰, 殿下年來受傷多矣。特念三百年宗社之重, 倍加愼攝焉。上曰, 予非不知如此, 而安意過攝, 反不如强作起動矣。致中曰, 小臣所達, 非欲其安肆也。持身之道多端, 淸明在躬, 志氣如神, 則心自治而身無病矣。朴文秀曰, 治心則氣旺, 作氣則病生, 自上作事以時, 起居以時, 寢食以時, 凡百施措, 無欲速無廢隳, 則自然氣和而心和, 非但聖體無疾, 宗社永有福矣。金在魯曰, 朴文秀之言是也。安逸急遽, 俱害於治氣, 提綴身心, 實爲少病之道也。古語曰, 三更不寐, 血不歸心。人君當以怠惰爲戒, 而亦不當欲速而致疾也。致中曰, 近來祭享稠疊, 自上纔行正朝親祭, 又經昨日, 聖懷已多傷矣。春享又隔數日, 必欲親臨, 則竊恐聖候有損, 請攝行, 何如? 上曰, 卿胡爲此言也。三年內享禮, 豈可無病故, 而使人行之耶? 致中曰, 一時攝行, 雖有缺於聖念, 而行祭之日尙多, 調病爲急, 有何所損於孝思乎? 卽今一國臣民之日夜所望者, 唯是聖候之安寧而已。累行親祭, 必是致傷之道, 此臣等所以力請代行者也。在魯曰, 臣等區區賤念, 惟慮聖躬之或損, 此所以苦心力沮, 而必欲攝行者也。文秀曰, 以私家言之, 子弟之於父兄, 情志相孚, 則其言易入, 臣等平日, 若見信於君父, 則不必如是多言矣。大臣攝行之請, 從之可也。上曰, 卿等雖言行祭之日尙多, 調病爲急, 而三年之內, 一朔行祭幾何? 疾病人所難免, 若病則雖一年廢祭, 猶可也, 豈可預慮於無病之前, 而先爲廢祭乎? 大臣攝行之請, 決不忍從, 卿等須勿過慮焉。致中曰, 湖南御史入侍矣。上曰, 御史進來, 書啓已見其大略矣。所見之未盡於書啓者, 達之可也。黃晸曰, 臣以無似, 猥膺持斧之命, 竭心殫力, 思欲稱塞萬一, 而才識, 終有所不逮, 是爲惶恐。所見大槪則已陳於書啓, 而書啓外, 亦豈無可陳者也? 上曰, 書啓中可疑者軍政也。李匡德, 纔已釐正, 而如是有闕, 何也? 晸曰, 一二年來, 逃故頗多, 該邑守令之善治者, 則隨闕卽補, 其不善者, 則不卽充補, 以致闕丁之猶多也。且臣有聞見, 敢此仰達。羅州諸島, 其數五十七, 而島居民俗狂悍, 流民之圖避身役者往居焉, 便爲逋逃藪, 若設一邑統領諸島, 則足成郡縣模樣, 而至今等棄, 實爲可惜也。臣於下去時, 有趁卽復命之敎, 故不敢久留, 未能盡見其形便, 然其設邑之便好, 則湖中物議同然矣。致中曰, 島中設邑之便, 京水使曾言之, 右相亦以此建白, 自上, 以爲當問于道臣然後, 可以爲之, 而李匡德以爲, 越水不便, 故仍寢其議, 然我國不無沿海之慮, 而防備疎虞。近來罪人之緣坐者, 多入島中, 其爲前頭之慮不少, 今若擇置守令, 防禦而鎭撫之則好矣。且島中, 多有宮家折受及太僕屯田, 然若設邑於羅州監牧官所在之處, 仍令本邑兼牧官收稅, 送于太僕, 則事甚便好, 而亦有益於本邑矣。但邑之大小形便, 則臣旣未目見, 然其設邑之宜則可知也。上曰, 近來人心不古, 官令尙不行於陸地之民, 豈能越海而令及於島居狂悍之民, 爲民者, 亦豈能越海涉險而趨赴官門乎? 晸曰, 水路便否, 臣亦問之, 牧官所在之處, 則水路平夷, 不待候風, 而居常往來矣。上曰, 其地亦有軍令, 可以朝發夕至乎? 旣有魚菜常稅, 自多名目, 又從而加設軍政, 則彼狂悍梟獍之類, 必將騷然而不安其所矣。當初欲爲設邑而還寢之者, 蓋爲慮此也。致中曰, 諸島旣無官長, 故魚商菜賈, 常困於各處侵徵, 今若置官而有所依係, 蠲役而遂其生業, 則民心自可安集, 且其性, 慣於水, 若以爲水軍, 則皆可爲精兵矣。此徒在其爲任者之能不能耳。上曰, 都承旨亦陳所見, 可也。文秀曰, 臣旣未目見, 則有難仰達, 而以御史之言, 論之, 設邑亦可矣。第聞羅州諸島, 其數六七十, 而司僕及羅州士夫田土, 十居八九, 島居之民, 無非避役逃身之類, 若不善爲施設, 則撓民可慮, 此則聖敎至當矣。大抵作事之道, 說時易做時難, 做後無弊, 亦極難, 若極擇有才識者, 善立其規, 撫愛其民, 限數十年爲之, 則當爲得力之地, 而如其不然, 爲守令者, 侵擾而虐使之, 則島中之民, 其俗頑悍, 殆同禽獸, 非徒無益而反爲害, 若然則不如置之之爲愈也。上曰, 卿爲其守, 能爲立法乎? 文秀曰, 若使臣, 任其責, 則此亦爲圖報之所, 安敢辭乎? 彼許多島嶼, 土沃民多, 而爲無用之地, 可惜, 今若擇其才智者, 理其居民, 且善處逆黨緣坐之類則好矣。上曰, 其功以十餘年期之乎? 文秀曰, 島中旣無官長, 故有强呑弱之患, 若得明官十餘年治之, 則必無如此之患。且其民善於水, 以此爲水軍而常時鍊習, 則必爲國家之賴, 若求其人, 則如權喜學者, 亦足當其任矣。臣不見而如是臆對, 亦難矣。蓋事或有聞見之不同者, 若命臣往見, 則可知設邑之便否, 而卽今諸臣之所達, 與臣之所達, 都是懸空料度, 不當以一二言, 決矣。上曰, 卿言是矣。設邑雖似便好, 而猝然拘束, 恐爲撓民, 且竝其島配梟獍之種, 而與平民俾合, 豈不難乎? 文秀曰, 近來逆賊, 多誅戮矣。其緣坐流置者甚多, 遍滿列邑, 監司與守令, 宜爲善處之道, 常漢則各邑, 使以官奴使令等役, 仍爲安頓, 生子生孫, 則便爲土着之民, 至於兩班, 則亦使之安頓, 生子生孫, 則亦便爲土着之人, 如是而老者死, 少者老, 其子孫成長, 則十餘年之間, 便與土民爲一矣。臣聞南陽适賊之子孫, 爲中人, 公山有大北柳姓之子孫, 爲官吏, 當初則皆以緣坐之類, 而今爲平民矣。逆賊之緣坐, 旣不可盡誅, 則監司與守令, 另加善處宜矣。臣於向者西北緣坐罪人移配之擧條, 臣敢微稟而入之, 聖上想必記有矣。觀其擧條, 則朝家慮其緣坐之在於邊地, 欲移內邑者也。臣意則以爲, 西北兩道道臣, 早晩必有遞易之時, 新伯辭朝時, 以此意密囑好矣, 何必出擧條乎? 若出擧條, 行關西北道臣處, 則緣坐之類, 必得見其關文, 其中黠驁者, 自懷不安之心, 則此非國家之細憂。且此輩, 雖是逆賊之緣坐, 千百人中, 有一分忠孝之心者, 則見其關文, 自傷于心曰, 我之至親, 不幸爲逆, 我推以緣坐至此, 而忠孝之心, 人皆有之, 則吾豈獨無, 而朝家之所以疑之者, 胡至此耶? 以是傷痛, 則亦非長其忠孝心之道也。雖以古書所載, 言之, 其父爲忠, 而其子或有爲逆者, 其子爲忠, 而其父亦或有爲逆者, 卽今逆賊, 萬古所無, 則孰不欲食肉寢皮, 而臣之如是仰達者, 實慮緣坐之甚多而難處故也。朝家若另勅監司與守令, 而逆賊緣坐, 使之十分善爲處置則好矣。御史方以羅州諸島緣坐罪人爲憂, 欲置守令於其島者, 誠有所見。若極擇人而設邑, 軍田兩政, 善立規模, 一以寬平爲主, 而且於緣坐之類, 亦善管束, 使之奠居, 則諸島足爲海邦之保障矣。朝家若以設邑爲定, 則不可不送人洞察上下民情然後爲之也。晸曰, 臣於潛行時, 遇島民, 問其生利風俗, 則答以島中素饒魚菜, 民得其利, 風俗則自是强悍, 至有兄弟相爭拔劍, 而旣無官長, 懲其罪過, 故不知有法律之可畏, 其緣坐流島之徒, 亦得安其生業云矣。大抵設邑置官, 羈縻其民人, 檢察其流配, 積以歲月, 漸立其規模, 則足爲海隅關防之地, 而朝家有所賴矣。以臣愚計, 則置邑有所益而無小害矣。且湖南一道, 雖僅免凶, 而海邑慘矣。行到康津則民人輩, 指其初不覆種, 全不收穫處, 而以白地徵稅, 呼冤甚矣, 臣答以當書啓給災矣。文秀曰, 災結, 已因道臣狀聞而許之矣。上曰, 大抵湖南人心, 何如? 晸曰, 人心尤加意廉察, 戊申之後, 自多憂懼不安之心, 今則諸賊, 皆已伏法, 民心安頓矣。文秀曰, 以嶺南言之, 則賊變之初, 民雖有附賊者, 卽今年事豐登, 民皆安過, 此國家之福, 其幸可勝言哉? 然嶺南士夫之爲大科者, 其數過百, 而聞卽今在朝者, 不過數三人云, 此非善事, 朝家若軫念而收用之則好矣。上曰, 守令, 何如? 晸曰, 湖南守令, 大抵善治者甚多, 此莫非朝家各別申飭之力, 至如綾州牧使孫景錫, 性旣昏劣, 訟有賄賂, 民怨極矣。淳昌郡守李蓍命, 雖以還上那移一事言之, 不法莫甚, 珍山則前後守令, 全不檢察, 吏緣爲奸, 軍政則至以女人, 充於良役, 而色吏, 以其不給情債, 故尙不頉下, 礪山前府使崔震一, 不廉之誚, 不法之事, 旣已現露, 似當有責罰之道矣。上曰, 綾州·淳昌·珍山·礪山等邑, 皆罷黜而封庫乎? 晸曰, 綾州·淳昌則封庫, 而珍山則其倅, 已在喪遞歸, 空官故不爲封庫, 崔震一則礪山前府使矣。至如前前兵使李益馝, 大貪不法之狀, 已詳於書啓中, 而身爲勳臣, 居官不法如此, 尤爲慨然矣。上曰, 李益馝, 名在勳籍, 居官不治, 猶不可也, 況爲貪可乎? 烹阿之典, 古亦有之, 而鐵券在彼, 心有所不忍, 姑先罷職後拿囚, 綾州牧使孫景錫, 淳昌郡守李蓍命, 礪山前府使崔震一, 一倂拿推可也。出擧條 黃晸曰, 守令中最善治, 惟南平縣監一人而已。臣之暗行於道內時, 已聞能治之聲, 及到本縣, 屢屢廉問, 則邑弊民瘼, 皆已剗革, 民被實惠, 譽言藉甚。且明於聽訟, 道內大小訟之來決南平者甚多。臣之出道後, 遠近民人之來請訟官者, 皆以南平爲願, 雖以此見之, 其治聲之遠播, 亦可推知, 其所治理, 實爲一路之最矣。軍器別備及舊件修補, 亦無一處可執頉矣。上曰, 韓師善治效, 已大著, 似有別樣諭賞之典, 欲爲加資, 而未陞品之名官, 本不樂於善治加資, 何以則好耶。大臣陳達所見宜矣。朴文秀曰, 大臣未及見書啓矣。其書啓下之, 使大臣見之然後, 可陳達矣。上曰, 此書啓下之, 洪致中曰, 南平倅, 道內之稱頌如彼, 御史之陳達如此, 雖增秩, 似合於論賞之道矣。文秀曰, 承旨除授則人皆榮之, 至於善賑善治加資, 則人多不貴, 此甚非矣。善賑善治加資, 自朝家貴之然後, 人多激勸矣。如臣者, 固不可以恩典, 仰于天聽, 而若欲以善治, 特爲加資, 則豈不好哉? 上曰, 予意非以善治堂上, 爲名士之恥也。名士必以賞典之侈, 似爲不安矣。前者黃州牧使柳綎, 以善治, 御史韓德全褒啓, 故其時有特賜表裏之事, 南平縣監韓師善, 不待回啓, 其令該曹加資表裏間, 卽爲考例稟處, 可也。出擧條 上曰, 李匡德過於剛明, 閔應洙過於仁慈, 二人治績, 何如? 晸曰, 李匡德聰明有餘, 許多吏民姓名, 一聞皆記, 流來弊瘼, 剗革甚多, 苟利於民者, 不計官用, 而用一切之法, 是爲有弊, 然湖民, 至今稱之, 其所革弊者, 近來往往有復古處, 臣亦使一一還革, 而未知其幾何, 而又爲復古乎? 閔應洙善於執法, 爲政公明, 道內稱以仁慈, 而但威不足, 李匡德則能有威惠矣。文秀曰, 閔應洙, 承李匡德之後, 故御史之言, 雖如此, 應洙爲方面之任, 必有可觀之政矣。上曰, 此言好矣。文秀曰, 應洙, 可用之臣也。應洙爲萊伯時, 臣與議道內事, 故熟知其爲人, 外雖拙弱, 內實精緊, 作事詳明, 皆有條理矣。速見其效, 則雖日計不足, 若久任責成, 則必月計有餘矣。若使應洙, 限數年按藩湖南, 則必有可觀之績, 而恨其卽遞矣。且應洙, 有人所難及處, 其居官時爲政事, 若有利於國家者, 則雖或異己者之所爲, 不以異己之嫌而去之, 必遵而行之, 當此分黨之時, 人皆不然, 而應洙獨能之, 此實有爲國之誠者也。上曰, 此知閔應洙之言也。閔應洙·李匡德之人稟各異矣。向者李壽沆之辭陛也, 以前方伯之政, 可行則行之之意, 爲敎矣。其狀啓所謂, 一遵舊尹爲政者, 蓋爲此也。應洙不如匡德之劇急, 故必久而後有效也。上曰, 全羅兵使, 用軍錢乎? 晸曰, 李益馝之不法, 實爲慨然。廉問時聞之, 則民皆唾之曰, 安有欺君而爲功臣者乎? 留錢三百五十兩, 取息於民, 臣分付兵營, 使作記簿之錢。且以箭竹, 納於白木同, 又以木疋作橐, 裹之載去六駄, 蓋爲用木之計也。其他不法之事甚多, 民人輩, 以爲自有兵營以來所未有也。上曰, 許繗, 卿等見之乎? 予不識何狀也。晸曰, 許繗實武弁中之淸簡者, 而誤被臺斥而見遞也。致中曰, 聞御史所言, 臣實瞿然。臣欲達許繗事, 而終不敢達者, 世有標榜, 故避其嫌也。上曰, 御史所言, 惜其才也。卿之如此言之, 亦好矣。文秀曰, 大臣豈避嫌乎? 大臣未免失言也。上曰, 前兵使許繗敍用事, 下該曹, 可也。榻前下敎 黃晸曰, 金溝火藥事, 臣遍行數三邑問之, 則小無可疑之端, 蓋失火所致也。兵營査問, 當有狀聞之擧矣。上曰, 全羅兵使誰也? 金在魯曰, 趙虎臣也。李齊聃已有拿問之令, 該邑監色, 自兵營窮査矣。晸曰, 臣初旣離道, 仍又潛入, 詳加廉察, 則蓋無所疑矣。文秀曰, 此事當明覈, 而若有可疑者, 則必窮治乃已, 若有毫分冤狀, 則亦不可徑疑也, 從容詳査, 可也。徑斃則雖有可覈之端, 而未及覈之, 非善覈之道也。上曰, 李頤期事, 予恐其或過也。晸曰, 臣詳爲問察, 則實萬萬曖昧矣。蓋結嫌於崔鏶而然也。當初崔鏶, 請婚於頤期, 頤期斥退不許, 故仍有所憾, 以構其罪矣。臣出道南原時, 頤期之妻與女, 散髮來前, 以諺書議送曰, 崔鏶殺無罪人, 乞一申辨云。出去時, 其妻哭曰, 由此女而殺其父云矣。上曰, 然則擅發軍兵曖昧乎? 晸曰, 給價而役之矣。上曰, 崔鏶, 羅家事, 信然乎? 晸曰, 羅家護喪之言, 本無是事, 探問物議, 則其非斥崔鏶者, 亦以爲無其事云矣。臣初欲封庫矣, 到其邑後, 嚴責該吏, 使之出私次矣。上曰, 爲貪乎? 不善治乎? 晸曰, 貪則不甚, 而人品本不敏, 束吏不嚴, 吏輩恣行作弊, 政治無可見者, 以大同米及還上事, 重杖其下人五十餘名, 卽今鏶, 欲爲上來, 而無下率未動云矣。致中曰, 李頤期梟示事, 自上亦以爲過, 聖敎至當矣。湖南風俗, 多豪富, 故墾田時, 或雇人助役者有之, 而此異於擅發軍兵, 梟示似過矣。大辟當加詳審, 此後必須參酌處分, 勿復輕施宜矣。聞御史之言, 則可知其冤矣。在魯曰, 當從御史之言, 特加矜察宜矣。晸曰, 家後有大木, 伐作水杵, 借束伍軍運之, 而每一名, 各給粗一斗云, 蓋異於擅發矣。上曰, 大臣之言, 予當留意焉, 李頤期以豪强輩, 素多作弊, 然此則見欺於崔鏶也。晸曰, 小臣之意, 則以爲崔鏶, 以私憾殺之, 其在矜察之道, 當有一番査覈之擧矣。上曰, 此猶足爲懲戢之道矣。文秀曰, 聞御吏所言, 似有冤極之狀, 朝家當初徑先處斷, 實非愼刑之道。然湖南豪强, 以頤期之事, 不無畏戢之心, 今若伸冤, 則湖南豪强輩, 必曰吾輩稱冤而申雪云爾, 則必有輕朝廷之心, 雖有可冤之端, 少俟數年無妨, 朝家今日從一人之言而殺之, 明日從一人之言而伸之, 則徒損國體而已, 姑置之, 以懲湖南豪强之心, 似當矣。晸曰, 火藥私造者, 自朝家, 旣已嚴禁, 故小臣發其私造犯禁者七人, 皆施重杖, 送座首, 取其器皿而破之矣。文秀曰, 私造者, 當遠地定配矣。又曰, 御史旣非抽栍, 而有封庫者, 請推考, 何如? 上曰, 栍外, 亦當廉問事, 旣已下敎許之, 勿推, 可也。金尙星則栍外不封而啓請, 此爲蘊藉矣。洪致中曰, 臣雖無似, 責任則重矣。豈有區區小嫌也。至如色目等說, 旣有下敎, 故小臣亦不敢陳達矣。然其涉於世, 所謂標榜者, 則臣雖以所當行之事仰達, 而其見允從者尠矣。臣之私心, 亦以爲臣言, 以此見疑而然也。臣若肖似, 則豈以此見疑於上乎? 是故, 雖有事之欲達者, 亦不敢煩達矣。爲人臣者, 但當務積誠意, 足以感動上意然後, 可以有爲, 而如臣者, 才器短淺, 凡係國事, 不能勉行, 誠意不足, 平日未見信於君父, 則雖有當行之事, 而亦不敢仰達, 然顧其責任, 則豈可避小小嫌疑也。上曰, 卿言聞之, 則予當自反處也。卿與朴文秀兩是, 而文秀所言則公矣。卿意, 予豈不知? 予意言之, 卿其自勉也。卿所謂不敢言涉於時象者, 此不知予意也。予自甲辰以後, 惟以勿傷卿意, 爲念也。但今日之或有不從者, 予意有在矣。卿亦有病, 過於慈諒矣。或欲調劑而卿爲慈諒, 予則堅執, 可也。所以不從卿言者, 以其示時象之堅定也。然身爲大臣, 而豈可有區區細嫌也? 文秀所言無嫌者, 豈不宜乎? 致中曰, 小臣之事, 臣自知之, 小臣誠有委靡之習也。上曰, 卿非委靡者, 此過讓也。朴文秀曰, 各軍門錢, 以米上下事, 曾已稟議矣。上曰, 此非出於擧條乎? 各軍門有錢, 京則惠廳, 自軍門給之好矣。在魯曰, 軍門所餘, 不過二三千兩矣。文秀曰, 米一石直, 爲錢三兩, 則此不過數月間事矣。以關西言之, 則前監司尹游輩, 多畜錢貨云, 以其錢, 上來散給, 則流行於國內, 可以救貢人目前之急矣。上曰, 若移關西錢則好矣, 而運致爲難矣。軍門數千兩錢, 豈足以紓民力乎? 文秀曰, 救一分則民受一分賜矣。洪致中曰, 卯仕酉罷, 已有申飭之敎, 如六曹外, 詞訟米布衙門, 則當爲擧行, 亦必有其效, 而至於疲殘各司, 則不但無益, 反有其弊, 宜有區別啓下之道, 故敢達矣。上曰, 下敎之後, 未知各司, 已爲奉行乎? 致中曰, 欲以此仰稟, 故姑未申飭矣。上曰, 予所以申飭者, 專指六曹·京兆而言也。致中曰, 六曹與漢城府, 固爲最緊該司, 則如平市署, 五部官, 豈不緊乎? 且開坐時, 諸堂上郞廳, 必令盡爲赴坐, 則恐有難行之慮, 亦宜使之輪回坐衙矣。上曰, 申飭卯仕者, 非謂各該司, 皆爲卯仕酉罷也。其中最緊之司, 擧行爲可, 而旣無齊會之敎, 則各司, 自當擧行, 不必別爲分付矣。致中曰, 然則廟堂區別緊歇, 抄上啓下後知悉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上曰, 以武弁時象言之, 國事可知。如具聖任者, 仁廟所以待其先祖者, 何如也? 仁廟嘗下敎其祖曰, 武弁而爲論議, 烏可用也? 指劍而敎之曰, 若爲時論, 則當以此劍斫之, 仍賜以蟒龍戎服一襲, 具家至今藏之矣。聖任, 持其戎服而獻于予曰, 此非私家可藏也, 仍爲還納, 予作詩以賜之矣, 豈知聖任, 不念聖祖待其祖之盛意, 而乃敢如此乎? 致中曰, 武弁豈有色目, 而朝臣中, 不爲偶然也, 文秀曰, 臣旣不見聖任, 且不聞其言議, 而不敢臆論其人, 然大抵武弁黨論, 誠極無據矣。當初朝家之用武, 係於廟堂, 惟從廟堂指揮而爲之, 今則世道不幸, 毋論彼此, 武弁亦皆黨論, 若有門閥勢力者, 則能指使文官, 事之寒心, 莫此爲甚矣。上曰, 武弁惟在用舍之如何耳。兵判政目間, 往往有舊習然, 大抵秉公矣。其間或不無觀獵之習, 然此無他, 用其所知, 而不求用其不知故也。致中曰, 初頭似偏用, 近則漸不然耳。上曰, 卿言知兵判之心矣。有則改之, 無則加勉, 可也。文秀曰, 武弁所爲之事, 不過讀兵書·習弓馬, 待國家之緩急而圖報而已。黨論, 於渠何有哉? 文官, 以筆舌爲黨論, 而逆賊出焉, 豈不痛哉? 武弁, 亦是喬木大家, 自祖先, 受國罔極厚恩, 見今黨論中, 出逆賊, 而何忍爲黨論乎? 上曰, 都承旨之言過而當矣。文秀曰, 前鑑不遠, 思晟·泰徵, 忍爲逆賊, 豈不痛憤乎? 大臣及銓曹, 若禁武弁之黨論, 不過一朝而無之, 此何難乎? 武弁中五六人, 病於黨論者, 終身禁錮然後, 國可爲國矣。武弁而黨論者, 將何用也? 洪致中曰, 以禁軍事, 昨日臺啓蒙允, 而擧行之際, 有難處者云矣。上曰, 其事曲折, 果何如? 兵判陳達, 可也。金在魯曰, 臣之所遭, 昨日臺言非常, 本職之事, 何敢行公, 而適有診候議藥之擧, 故不敢退在, 抗顔入侍, 今於詢問之下, 不得不略陳焉。軍兵犒饋, 異於習操, 一日之歡, 有同蜡飮, 平時則擧床, 及行酒撤饌時, 皆以軍樂行令, 今番則以國恤, 代以放砲, 而曾前犒饋, 連設於神武門後, 醉飽之軍, 至或聽樂舞蹈, 齎裹餘饌, 欲歸遺妻孥, 仍自徑先出去者多, 而耳目不及, 故自大將所, 不曾致察。今番則行於新設南別營, 旣已畢饋撤饌, 中使史官旣去之後, 又當有放砲出令, 一齊罷歸之節, 而未放此砲之前, 禁軍輩, 頗有先去者, 營地頗高, 臣俯見而駭之, 欲知其姓名而治之, 發遣旗手, 使之拔箭以來, 其中正領及最先去者六七人汰去, 其餘十數人, 亦皆重棍, 此外元無未摘發之人, 臣雖無似, 旣在將任, 管下軍人之事, 寧有終未査出, 仍置不罪之理乎? 蓋前日則每多此弊, 而不曾察治, 故渠輩, 恬以爲常, 人亦不以怪, 而今番則臣欲嚴紀律, 有此推治, 或者以其事由犒饋, 謂臣所處過重矣。今臺啓如此, 實爲愧悚。致中曰, 臺啓謂之逃走犒饋, 自是渠輩樂事, 豈有逃走之理乎? 在魯曰, 雖差待罷砲, 不過片時之間, 而渠輩, 不覺其爲犯律而先還云, 謂之逃則恐過矣。上曰, 予固疑其必有曲折, 初欲以令本曹査治爲批矣。臺啓如此, 事體所在, 姑令依啓矣。今聞所達之言, 卿之處置已盡矣。今豈可加罪也? 勿爲更治, 置之可也。出擧條 朴文秀曰, 前以軍丁磨勘事, 與兵判金在魯, 往復而歸一然後, 令廟堂, 稟處之意, 仰達而蒙允矣。在魯以爲軍政大事, 兩人所達者, 出擧條, 令廟堂稟處似好云, 其言亦有所見。臣之所達及在魯所達, 一通書出擧條, 令廟堂稟處, 似合事宜矣。上曰, 令廟堂稟處, 可也。出擧條 朴文秀曰, 庭試榜中人, 方以朴聖源原情難安, 故假注書, 極甚苟簡, 馬官之曾前善爲記注者, 不可不變通遞來, 以爲差出記注之任, 何如? 上曰, 朴聖源事, 極爲無據矣。處分已定之後, 庭試榜中人, 不當引嫌, 雖李山培, 勿拘用之, 可也。出擧條 洪致中曰, 宋徵啓之事, 例爲禁推, 然臣未知其有實病也。今聞有死生之慮云, 以一時飭勵之意, 而至於死生之慮, 此宜有參酌之道矣。且前已久行此職, 今非厭避可知也。上曰, 宋徵啓若行他職, 則豈必如此乎? 今雖有實病, 若初出奉職而圖免, 則予豈必堅執乎? 如南泰績·尹邃, 猶且生出, 西間雖苦, 豈是死地也? 該曹以保放爲請, 若國有紀律, 則安敢如此? 國家當嚴紀律信辭令然後, 有所懲勵也。纔已推考金吾堂上, 雖在敬大臣之道, 當從卿言, 而今姑不當釋矣。朴文秀曰, 宋徵啓應有實病, 且囚禁至今, 視其罪則似過矣。上曰, 宋徵啓不知君命之重矣。問郞撕捱, 寧有是理乎? 宋徵啓與李著同入, 而著亦非有實病, 而不行者矣。致中曰, 朴師正不可罪同罰異, 實爲不均矣。上曰, 朴師正極爲非矣, 初欲補外矣。雖今日補外, 明日違牌, 但爲投畀則可也。玉堂違牌, 近來尤甚, 寧有是理乎? 朴師正今番則無遄放之意矣。卿言如此, 今姑放送, 使之察任, 可也。致中曰, 師正有實病, 難於直宿矣。上曰, 果爾則今日謝恩, 明日陳疏, 亦何妨乎? 榻前下敎 上曰, 弘錄使之速爲, 可也。致中曰, 東壁無人, 姑難爲之矣。李宗城有難行之實矣。上曰, 李宗城, 卿則以爲如何? 致中曰, 渠則以爲所遭非常矣。上曰, 所遭何事也? 以拿推言之乎? 文秀曰, 李宗城之不行無怪也。上曰, 然則使之粗伸其廉隅, 可也。初旣肅謝, 意則深矣。致中曰, 東壁, 擇無故人差出好矣。上曰, 齋戒雖無政事, 然明日承旨有闕之代, 政官牌招, 以在京無故人差出, 副應敎亦以無故人差出事, 分付, 可也。榻前下敎 上曰, 洪昌漢受由, 而已爲翰薦乎? 致中曰, 以速爲翰薦之意, 待由限分付, 何如? 上曰, 不必待由限, 更爲推考, 催促上來事, 分付, 可也。榻前下敎 洪致中曰, 侍從臣父年七十加資, 本無古法, 而中間隨其陳情而爲之, 今則已成定制, 蓋出於曲軫下情, 有此推恩於所生也。前大司諫金致垕, 卽贊善金榦之孫, 前校理韓顯謩, 卽前牧使韓配義之孫也。皆早喪其父, 而俱是承重祖也。推恩, 雖未有前例, 然侍從臣之有承重祖年高者, 絶無而僅有, 雖以後弊爲慮, 似必不然。況近來推恩之人, 或所後父職秩無可加, 則追榮於本生父者, 已多其例, 此亦可爲旁照之道矣。如此之人, 宜有特施之典, 故敢達矣。上曰, 此與侍從臣父有異, 今若永爲定式則非矣。然養父加資已窮, 則推恩於生父者亦多有之, 此亦依其例, 特爲加資, 可也。出擧條 金在魯曰, 卽今諸道沒技啓本, 已啓下者, 係是令前, 勿論元矢數入等與否, 竝許直赴事, 旣承下敎, 而南兵使韓範錫啓本中, 兩年條沒技, 合爲二十五人, 沒技之多, 比諸道爲最, 其不能嚴加照察, 可知也。韓範錫從重推考, 警飭日後,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金在魯曰, 凡直赴殿試, 奉承傳之類, 例付於增式年, 而武科則以遠道人之多數來待, 變通許赴於庭試者, 亦多有前例, 卽今京外直赴, 其數甚多, 似當依例許赴於今番庭試, 而此與增式年之應付者有異, 故敢此仰稟。上曰, 前亦有例, 一體付之, 可也。出擧條 金在魯曰, 各道親騎衛別武士等, 當初設置, 蓋爲緩急之用, 故一年四等試才, 居魁與沒技者, 直赴殿試, 出於慰悅激勸之意, 而但試才之時, 濫僞多端, 監的官以下, 一應差備軍卒, 符同幼弄, 以過去不去之箭丸, 輒報以得中, 甚至於預藏鏃丸於貫革, 及其射放之時, 巧作中的聲, 白地直赴者十居七八, 在前或防直赴, 或令更試, 蓋由於此。此弊, 若不嚴加痛革, 則將無以激勸人才而嚴科路。且禁軍則以輦下宿衛之軍技藝之精鍊, 比親騎衛·別武士, 可謂優別, 而都試與賞試射, 祿試射時, 沒技者極其稀罕, 親騎衛及別武士, 則四等試才時, 沒技者, 其數甚多, 雖以近日所啓下觀之, 北兵營沒技五人, 監營及南兵營, 上今年合試沒技四十人, 黃海監兵營今年四等, 沒技九人, 摠計至於五十四人。此外北道行營及黃海水營, 平安監兵營, 及四防營, 義州等, 則因帥臣有故, 未及試取, 雖未知其數, 將復如何, 而若以北路及海西監兵營沒技數比對, 則多寡似不甚相懸, 以此通計西北及海西沒技直赴者, 似不下百餘人, 雖增式年取人數, 各不過二十八人, 今此三道沒技, 當爲增式年累倍, 直赴之猥屑, 胡至此極。蓋春夏合試, 秋冬合試, 自是節目, 而每稱其故, 通四等合試, 或至於兩年條八等合試, 而各技累等, 一時稠疊, 爲試官者, 不能一一審察, 以致弄奸之無節, 故右議政趙文命, 爲本曹判書時, 欲祛此弊, 有矢數分等之請, 而未得蒙允。伏想聖意, 以此等人, 本無廩養之道, 其所慰悅, 只在於科擧一節, 故有此靳許矣。然科路無濫雜然後, 無才者無倖占之路, 有才者可以益勸矣。凡試取沒技者, 只取單巡沒技, 元無累巡中, 一巡沒技直赴之例, 而至於親騎衛·別武士等, 累巡中, 圖得一巡沒技, 則雖技藝極劣, 他巡他技, 無一矢得中者, 只以沒技二字, 輒許直赴, 以此沒技直赴, 漸益濫觴, 淆亂莫甚。臣在海西時, 別樣嚴加檢察, 不時換劃差備, 其所防奸之道, 靡不用極, 故沒技比前小出, 而猶不無未審。且聞每當都試時, 稍有家財者, 載錢而來, 賂遺諸差備, 必得而歸云, 人言極不美, 反復思惟, 不可無定限之道, 略如禁軍都試例, 通計矢數定等, 雖其沒技者, 元矢數, 必入於定等之內然後, 方許直赴, 則未入等者, 才劣可知。雖未得科, 少無稱冤, 諸議皆以此爲宜, 而若依禁軍例定等, 則分數太多, 鄕曲武士, 或不無落莫之歎。參考各處矢數之多寡, 從輕定等, 節目啓下後, 永爲定式施行事, 分付, 何如? 上曰, 議于廟堂商確, 行之可也。出擧條 金在魯, 以情勢難安之意仰達。上曰, 卿有引嫌之意, 然何必乃爾? 都政遷就, 速爲可也。在魯曰, 所遭臺言非常, 實爲惶悚, 都政則見今邊將窠, 只六七而已。以此無以開政塡差, 或待他道未及褒貶者, 追後上來後, 可以爲之矣。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