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승정원일기 871책 (탈초본 48책) 영조 14년 5월 3일 갑인 19/19 기사 1738년  乾隆(淸/高宗) 3년

○ 初三日巳時, 上御熙政堂。右議政漢城判尹請對入侍時, 右議政宋寅明, 漢城府判尹金始炯, 左承旨南泰溫, 假注書沈瑴, 記注官朴成玉·金道元同爲入侍。上曰, 承旨進來。泰溫進伏, 上曰, 去夜兩承宣, 知其無罪而恐不能寢, 姑爲遞矣。兩承宣遞差之命, 還收, 可也。泰溫曰, 兩承宣旣有勿遞之命, 卽爲牌招察任,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榻敎 寅明曰, 早炎比甚, 數日來聖候, 若何? 上曰, 無事。寅明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若何? 上曰, 安寧。寅明曰, 中宮殿氣候, 若何? 上曰, 無事。寅明曰, 王世子氣候, 一向安順乎? 上曰, 安順。寅明曰, 今日甚炎, 而備坐不開, 有可達之事, 故敢爲求對矣。臣罪有三, 前後哀痛之敎, 臣子所不忍聞者。臣冒居相職, 不能鎭服世道, 致有紛紜, 此臣之罪一也。昨於備忘之下, 卽當求對, 仰陳愚見, 或可望處分無過。而其時母病適重, 筵說且未及有聞, 故先爲箚論後, 欲以今日求對矣。下情何敢有隱。初意國家過擧必易, 故固欲待登對, 分輕重而論之矣。臣之所懷, 未及仰陳, 而聖上有此過中之處分。臣於此深以不卽求對爲恨, 此臣之罪二也。聖上不知臣不肖, 託以輔弼之責, 而臣不能隨事匡正。聖上察理未精, 或不無過當之擧, 而臣又誠淺辭拙, 每不能感回天聽。將焉用彼相哉, 此臣之罪三也。敢請明臣之罪而退斥焉。上曰, 卿言大體固是, 而於予心有愧焉。予南面爲君, 至於却膳, 而群下之風如此, 畢竟必逐元輔, 雖卿何以鎭服耶。昨日卿箚, 固已得體, 處分之過, 何在於卿? 卿雖不來會, 予不以爲非, 予益愧矣, 如此之君, 雖卿亦何能匡弼乎? 此莫非予之咎矣。寅明曰, 臣於平日, 以之聖, 望聖上。宜聖上, 以和風甘雨之化, 鼓舞群動, 務令諧之於大道。而每欲施之以嚴霜大冬之威, 使萬物摧折。頃以阿大夫事爲敎。而此有不然者, 阿大夫之罪, 一國共知, 故一烹而霸。雖見烹者, 亦當服其君之威明, 而不敢有怨。今乃於侍從之列, 欲用此法。彼侍從之人, 雖或有罪, 或不知其爲罪而犯之, 亦或彼未必爲罪。而我之罪之者, 反不當理。今若不能以理明察, 而混施以烹阿大夫之律, 則被罪者, 旣自以爲冤, 國人亦皆稱冤, 徒令人心拂鬱, 群下惴慄, 大非治世和平之氣像。臣之敢謂聖上察理未精者, 卽指此等下敎矣。上曰, 李秉常事, 卿以爲過乎? 阿大夫, 病民而猶烹之, 況賣弄君父者乎? 卿以予爲察理不精, 予果察理不精矣。若如卿言, 國人皆曰可殺, 然後殺之。則稱兵犯闕, 必如戊申而後, 可殺之耶。若是則國家無用法之日矣。今日世界, 有不然者, 雖烹十罪, 人必不服。戊申弼夢之言, 卿亦聞之, 此正萬古綱常之變, 而渠則自以爲義理矣。今日予當洞諭無隱, 注書及記注官, 詳記此敎, 使中外知之。玉音因哽咽曰, 歷觀往牒, 豈有爲君而如予者乎? 渠輩之爭戰, 本於務勝, 而其終也, 甚至於孔子所謂鄙夫無所不至之境。人皆漸染其中, 而淪陷於梟獍之域, 可勝痛哉。追惟昔年, 三宗血脈, 惟皇兄與予在耳。雖無辛丑之事, 皇兄骨肉, 惟予一人。則畢竟朝鮮, 不歸於予, 而歸於誰乎? 建儲非汲汲可爲之事也, 其時亦已下敎。所謂三黨各爲之說, 至于戊申始露。而揣摩者, 已知有先入定關中之意, 此爲國之心乎? 血脈之說, 固勝之。而於宋有范鎭事, 渠輩果有何功, 每敢以建儲代理之說, 欲賣弄我, 自以爲忠。然則予爲黨人之首乎? 非楚卽齊之說, 入予之耳, 不知此而謂之忠者, 非矣。誰有的知彼人心者乎? 至於聯箚代理之說, 實出死黨之心。專少投鼠之意, 徒知黨習, 不知他事, 其心非矣。若以爲親諱之義言之, 則今日臣子, 緘口宜矣。而到今猶執此爲言者, 是耶非耶? 昨日始下敎。而金致垕山上螺殼之說, 猶有前心, 意在首揆。予若以烹爲易, 則已烹致垕矣。予於平日, 雖螻蟻之微, 尙不忍踐之, 況於人乎? 向者物膳有生鷄, 予惡其聲而盡放之。君子遠庖廚, 可也, 若盡不食, 則是隋文帝之事耳。在物尙如此, 豈獨於人而樂烹之哉? 心有不忍之心, 而國有常法, 何必烹而後有味哉? 昨日雜議之命, 旣知卿等必不爲之。而待卿求對, 欲爲處分矣。如泰彦者, 不過鷹犬, 而猶欲烹之, 則況大於此者乎? 韓億增權猾柄國之說, 專斥元輔也。成範錫之疏, 泛看則不緊, 而亦出於黨習也。金致垕泛然等說, 極爲闇黮, 告君不宜也。安相徽, 不知中官之誤傳, 以爲其君之心可知, 揚揚詣臺, 心術可見也。翌日招見億增, 欲爲輕處分矣。予先問儒臣, 則以爲直臣。其言, 漸漸甚非矣。予問三字之說。而明履, 以聯箚代理之事, 仰達。每聞此言, 輒覺驚愕。山上螺殼之說, 卽人則舊人之意, 而儒臣之言, 與秉常同一套也。予前以李秉常事, 問于儒臣。則儒臣以爲, 非昔日之秉常, 予以其言爲是矣。以今見之, 則極爲非矣。渠何敢以聯箚代理, 復發於今日耶。金致垕疏, 渠雖用意, 而予闊略之者, 或慮首揆之因此撕捱矣。今則以代理事爲言, 廣諭後, 何敢如是耶。卿以予爲察理不精, 而予則行麟經筆法也。麟經, 始於隱公, 紫陽綱目, 首書三大夫事者, 皆有筆法。予亦治其本矣, 何以予爲不察理也。予則以此爲察理也。寅明曰, 殿下前後下敎, 可質神明。臣亦以爲聖上所執之義理, 雖聖人復起, 必不易此。而若其所以處分者, 亦當隨其言之淺深, 罪之輕重, 而參酌爲之矣。上曰, 予當言之, 卽今義理之不明如此, 若此不已, 則此後朝鮮, 當如麗末矣。寅明曰, 今聞聖敎, 誠亦不可謂無所執矣。彼此有罪, 則皆可嚴治, 寧有人君爲治, 而全不用刑法乎? 前後救秉常者, 非謂其所執之是, 以其初無顯言而被罪過重也。廣諭後, 臣下不敢容易言前日事者, 或不無懲畏之心。今則時象, 或可異於前日, 庶有周旋和同之望矣。李秉常乙巳疏, 臣雖未見, 而其意必以爲, 本事是非間, 不可變其所守而已矣。上曰, 其亦非矣。寅明曰, 秉常不仕之主意, 或似以爲當時旣參唯諾。而爲首而罷庭請者, 方在罪籍, 則到今獨自仕宦, 謂有改頭換面之嫌而不出。無論其所見之當否, 世或有如此一節者矣。此非欲必伸自己所見而然矣。上曰, 此五十步百步之間耳。寅明曰, 無論秉常事如何, 旣已被罪, 今以趙明履事, 有此處分, 誠是遷怒之事也。趙明履之言, 誠可罪也。代理二字, 廣諭後臣子何敢復發於口, 前後切迫之敎, 何如? 而明履爲此言, 臣亦以爲非矣。然明履, 非學秉常而爲此言也。秉常, 纔蒙恩宥, 萬死生還之餘, 今以不相干之事, 遽加鞫問於卿列之人, 豈不有駭於聽聞耶。蓋寬饒·蕭望之, 皆以下吏爲恥, 自剄而死。鞫問是何等事, 而可以輕加之耶。處分極爲過當, 臣不得不以去就爭之矣。始炯曰, 臣纔待罪京兆, 身爲獄官, 得見備忘, 則以當治其本爲敎, 臣不勝驚歎。此事大臣, 旣已縷縷陳達矣。凡事必當於罪而後, 可施刑威。而李秉常, 昨秋旣有斟酌處分之命, 今以諸臺事, 至有嚴鞫之敎, 此誠往牒所未有之事也。筵中亦以此爲敎, 而使君上却膳者, 百爾思之, 皆群下之罪。在下者數聞此敎, 當作何抱耶。金致垕·韓億增, 豈免黨習, 趙明履, 亦妄發矣。黨習誤人, 耳目慣熟, 故偶然而發諸口, 豈可不原情定罪耶。寅明曰, 臣欲次次陳達, 李秉常事, 爲先敢請還收。上曰, 予當一番問于秉常秉常所執不如是, 則予爲臆逆臣下之君矣。秉常果以渠所執, 把作義理, 則是秉常之誣上也。誣上之律, 非大不敬乎? 昔在溫陽行幸時, 秉常, 以承旨隨駕, 予始見之矣。今於廣諭時見之, 則衰老轉甚, 非復昔日之秉常, 心甚憐之。而渠性甚褊隘, 不思其君之心如此, 惟以自己事爲一箇義理, 安知此後, 不復有戊申耶? 何時無君, 而豈有如予者乎? 予豈樂却膳哉, 此事不嚴截處之, 則何以爲之也。寅明曰, 若欲問之, 則緘問可也, 嚴鞫豈不過乎? 上曰, 緘問者, 不過爲薄物細故之事也。至於此等事, 何以緘問耶。予若問之, 而渠果以代理爲言, 則其義理, 予當深究而處分矣。不究其義理之前, 予爲無所據之君矣。予豈碌碌庸庸, 爲臣子所賣哉。先朝骨肉, 惟皇兄與予而已。予旣無代理之事, 皇兄又無代理之命, 此義理當明究, 然後可以處之矣。予豈更餓而爲權數之君哉? 寅明曰, 雖不鞫問秉常, 義理不患不明。殿下何忍爲此擧措耶? 上曰, 此於予爲一場苦事矣, 聽之不亦苦乎? 此則予必欲明之而後乃已。渠之疏, 在乙巳春, 若考日記, 則可以知之矣。寅明曰, 此必無之事也。其時疏語, 臣未能知之, 而此必不過論自己去就之言也。此則聖上旣已竄于北邊, 足懲其罪。今於放還之後, 以諸臣事, 欲爲鞫問。夫鞫問者, 乃治逆之法也, 何等重大, 而欲施之於六卿不當之罪耶。非但有乖於刑政, 抑恐有駭於聽聞也。始炯曰, 論語不遷怒註曰, 怒於甲者, 不移於乙。今於秉常, 轉轉激惱, 至於鞫問, 則豈非所謂移於乙之怒耶? 上曰, 秉常乃甲也, 非乙也。始炯曰, 今日處分秉常者, 非但爲聖上之過擧, 抑恐歸於暗昧也。上曰, 如此, 故欲問之耳。寅明曰, 此無非臣子無狀之致。此後臣子, 有顯罪, 則如是嚴處, 可也。而今日處分, 臣恐四方後世, 有議之者矣。始炯曰, 君臣猶父子, 父有過, 子不可不力爭。君上過擧, 爭之者, 卽臣子也。苟或君上有過, 而臣下不爭, 則失其臣之道也。伏願殿下洞察焉。上曰, 暗故難免後世之議, 若明則孰有非議之者乎, 此予所以必欲明之者也。乙巳記註, 不爲考見者, 實有深意矣。始炯曰, 何不於乙巳下敎, 而始於今日發之耶。上曰, 其時亦已下敎矣。始炯曰, 請加三思, 無至過中之擧, 是區區之望也。上曰, 卿等雖如此力陳, 予欲見秉常頭矣, 見其頭見其心而後, 有辭於後世矣。寅明曰, 此等下敎, 尤極過當, 未知殿下何爲而有此過擧耶。始炯曰, 大臣以至誠, 仰達矣, 若使臣言不非, 則夬賜允從, 可也。而乃反有如此過當之敎, 尤不勝慨然之至。李秉常之心事, 豈無可見之時乎? 上曰, 若無趙明履·金致垕, 則予豈爲此哉? 始炯曰, 聖上何徑疑秉常之心事耶? 上曰, 予何徑疑乎? 秉常自稱爲義理, 故渠輩靡然從之, 非予徑疑也。寅明曰, 偏黨之習, 近日則比前稍異。人君爲一世標準, 自上若能善爲導迪, 則臣子自然歸向之矣。臣謂聖上, 旣堅持破黨之心, 姑且置其爭競, 先令朝廷, 擧措得宜, 使人心服其公正, 則黨習自當不期變而自變矣。上曰, 暗者欲使之明, 予豈非乎? 寅明曰, 不必如是爲敎矣。秉常若聞聖敎, 渠亦感泣矣。始炯曰, 外人若聞此敎, 則臣等之心如此, 他臣可知。每聞此敎, 臣心如割, 聖上若改處分, 則豈不有光於聖德乎? 寅明曰, 欲明義理, 豈在於問與不問乎? 敢請還收。上曰, 其義理, 予必欲究採, 快使知之而後已。卿等, 欲使予置諸闇黮之中耶。寅明曰, 此何敎也。在聖上有何闇黮, 臣不勝慨然矣。上曰, 諸臣少退。仍爲退出, 有頃還入侍。都承旨鄭錫五, 左副承旨李周鎭, 同爲入侍。上曰, 百爾思之, 終難從矣。卿之所達, 過矣。更以民事陳達, 可矣。寅明曰, 臣觀古史, 或有以一言能回人君之聽者。如此人, 有何忠誠? 而能如此。小臣今日所達, 不過公而已矣。聖上若以臣言爲公, 則宜亟允從, 如以臣言爲不公, 則宜加臣罪。而上下相持, 尙無兪音, 此莫非臣誠意淺薄之致矣。民憂方急, 時事可悶, 雖聖上無此過擧, 從容講究, 猶難望其消弭。而今乃有無前之過擧, 何怪災異之如此耶。曰, 不遠而復, 事苟不合於理, 則改之爲宜, 豈可有些少持難之事乎? 此事, 若無累於聖德, 則臣何必如是縷縷也。始炯曰, 今日聞下敎, 聖意所存可知。而國家處分至當, 然後可以服人心矣。臣之所陳, 非爲秉常之地, 爲殿下處分之過, 欲得反汗, 何必如是持難耶。如臣言拙, 所達不摡於淵衷, 而大臣前後累達, 宜加三思而從之, 豈不有光於聖德耶。錫五曰, 昨朝入侍, 有會于賓廳之敎, 故姑爲退出矣。半夜承牌入來, 不勝驚歎, 敢以文字略略仰請事急矣, 頒布誠悶, 故敢此仰達。大臣所達, 何異於臣等之言, 到今以他事, 罪秉常, 非但爲過擧, 鞫問秉常, 豈非有乖於國家刑政耶? 周鎭曰, 小臣昨以式暇出去, 諸承旨入侍時, 未隨諸臣之後矣。忽於深夜, 承召入院, 伏見處分非常, 俱涉過中, 臣等相顧驚愕, 不勝憂愛之忱。大事當前, 他不暇顧, 先以李秉常事, 收還之意, 有所陳啓覆逆。而數行文字拙訥, 何敢望有槪於聖心乎? 方在惶蹙待勘之中, 伏奉批旨, 至以文具爲敎, 未蒙允從, 臣等尤不任悶鬱之至。秉常事, 諸臣迭陳請寢, 無復餘蘊。而今日處分過中之中, 李秉常嚴鞫之命, 豈不有歉於聖人不遷之戒耶。臣等目見聖上非常之擧, 身在近密之地, 不思繳還之道, 此乃不忠也, 今此文具之敎, 誠出意外也。此事若爲外面觀瞻而爲之, 則實是文具, 而嚴鞫之命, 明知其有累於聖德, 將以必請反汗爲期。不計半夜, 有所煩瀆, 亶出憂愛, 非爲秉常地也。亟從諸臣之所陳, 以光聖德焉。泰溫曰, 大臣縷縷陳達, 退而復入, 意謂回聽矣。今承下敎, 不勝抑鬱, 不遠而復, 臣竊有望於聖上矣。寅明曰, 成湯之德, 改過不吝者, 持難之謂也。成湯之德, 不吝爲大, 此事誠爲過擧。而如是持難, 聖上無乃近於吝耶。上曰, 無可答之言矣。大臣, 以吝字陳達, 往者過擧, 謂之過則可矣。而今日事, 非過擧矣。秉常若用王法則爲過。而下敎莫曰敢撓, 處分或出於辭氣, 或用諸極律, 則不必莫撓, 而此則商量已久。金致垕之疏, 與李秉常一般矣。儒臣代理之言發, 而諸臣之心可知。彼儒臣之從容讀書者若此, 則況他人乎? 予將爲無所據之君矣。欲立君綱而至於此, 朝鮮將爲高麗矣。予何顔南面稱君而對臣民乎? 亦何顔歸奏於它日乎? 予欲暴白此事而後歸矣, 卿何不欲爲予暴白乎? 此於予, 爲深底義理矣。於彼於此, 宜可洞然。秉常如此, 則彼深山之中, 安知無復有人, 以甚箇義理, 自稱也耶。雍正覺迷錄, 亦嘗覽之矣。身親經歷, 予實知之, 此於予爲微, 而洞然明白者, 實予之苦心矣。雖無狀之君, 不敢以此言進, 況予有何事, 而渠必以此曰是曰非乎。予亦當明賜處分矣, 不然則何以垂示後世, 亦何以歸奏在上乎? 伊時予不深罪, 到今放宥復還。而明履之言發矣。若曰秉常敎之, 若曰爲秉常之指嗾則不可。而戊申之變, 亦由於黨習, 安知他日不復有戊申乎? 臣下非辛丑之臣, 建儲以後, 此戰宜止, 何待登極之後乎? 到今註脚言之, 而猶且如此, 則方外之人, 以甚箇義理謂之耶。今若問之而無毫髮近似, 則予當特放, 不然則必施正法之律, 予何吝之有哉? 孔子少正卯於兩觀, 若使當時人或非之, 而孔子不從, 則亦以孔子爲吝耶。吝字第爲更言之。寅明曰, 聖上所執, 極是明天理正人心, 豈非臣所望, 而此不在於無罪李秉常之鞫問矣。秉常, 若顯爲害義理之言, 鞫問而後, 義理可明, 則臣何敢請寢耶。秉常北竄蒙放之後, 今無他罪, 而欲加嚴鞫之律, 豈不有歉於聖德乎? 聖德旣歉, 則義理將益不明矣。上曰, 人於秉常, 有好之者, 亦有惡之者。而卿則亶出公心, 予不忍言之, 卿第思之。寅明曰, 今日比之辛壬乙丙, 可謂太平, 雖有黨人, 自可漸爲革心。以事理論之, 嚴鞫二字, 無事中生事, 實有駭於聽聞。刑政一差, 則人心不服, 雖欲嚴於此等事, 必待其罪狀彰露而後罪之, 則人孰敢議之。欲見其本意, 則不必鞫矣, 鞫者, 推治惡逆者也。聖上昨秋擧措, 誠過矣。而其時有不可以事理爭之。到今從容之時, 如此些少事, 尙不能爭之而得請, 則臣之罪也。今此下敎, 決難奉承, 聖上必欲知其心, 則拿問足矣。何必以嚴鞫爲敎耶。錫五曰, 其時問之, 則猶有說焉。而旣竄而放之, 到今因他人之事, 而轉轉層加, 至於鞫問, 則豈非過中乎? 大臣陳達, 有拿問二字之言, 而將來見之, 則自可以知其心矣。臣意則拿問, 亦以爲過矣。上曰, 昨日儒臣, 復欲發言, 而予以爲已遞儒臣, 何敢復言, 以逆折其言耳。寅明曰, 聖上於此, 必快施曠蕩, 以觀日後, 則必當有懲悟之道矣。始炯曰, 雖迷劣人物, 豈不知之, 人心自然知之。臣等所憫者, 殿下之刑政不正矣。上曰, 李秉常, 若無端, 而予罪之, 則實爲過擧。而儒臣之言, 與秉常一串貫來, 則今日之擧, 寧爲過耶。卿等歸見往牒, 豈有如此而不置法者乎? 寅明曰, 史牒雖或有之, 皆亂國之政, 非聖世事也。曷足爲今日法乎? 錫五曰, 李秉常, 後若有罪, 則竝其前事而罪之, 猶或可也。今則以他人事而罪之, 豈不越數層乎? 泰溫曰, 旣使史官詳錄, 則外人自當知之。而此等下敎, 皆臣子所不忍聞者矣。周鎭曰, 每聞此等下敎, 心膽欲墜, 殿下何可每每如是乎? 上曰, 此何必諱之乎? 寅明曰, 做事不可先計效害, 惟當自勉聖德, 使無過擧, 則人心自服, 治效自著矣。上曰, 此不然矣。今則雖行之事, 人豈信之乎? 寅明曰, 此恐不然。眞有, 人豈不信。臣前後多遭人言, 而反以思之, 皆由於自己身上, 有不盡善處故耳。始炯曰, 今此秉常鞫問之擧, 是不合於其罪矣。上曰, 其本然矣。廣諭前事, 置之混沌。秉常於廣諭之日, 飮予之酒, 聽予之言, 而渠乃以人則舊人爲言, 猶循舊習, 自作義理。今日之擧, 豈不合於罪乎? 始炯曰, 至於此者, 皆臣下之罪也。而此誠非如是持難之事也。周鎭曰, 大臣諸臣所達, 非爲秉常地, 恐有累於朝家刑政也。臣方處於出納之地, 將捧傳旨以入矣, 豈知其爲過擧而不爲匡救乎? 今若畏懼而遽捧傳旨, 則實有不忠之罪矣。上曰, 致垕歸予於權謀術數之邊, 其言是乎? 卿等誤我之敎, 非爲文字也。己酉下敎, 卽彼承旨父爲相臣時事也。戊申則予豈止閉閤而已, 而深自勉戒。若己酉則予不却膳矣, 今則異於己酉。若聞此言, 輒覺心慄, 人心極頑, 忍聞此言, 予非惡聞而脅之也。予之所守義理, 卽灼然也。予於其時, 寂無它心, 而思其心則痛心在中, 若淺則豈無進膳之心乎? 予之耿耿于心者, 惟百姓耳。上奉慈聖, 下有沖子。以大體言之, 則古人有得家書, 只見平安二字, 而不撤做工者, 予將明此義理而後, 有辭於歸奏。以此觀之, 則痛心輕重, 亦可以推知矣。渠輩黨習, 何關於予, 而當此怪底世界, 必以予爲頭顱也。予上奉慈聖, 又有景廟, 若使予平常爲之, 則予心之傷, 豈至於此乎? 昔宋英宗之冊封也。丁寧顧謂曰, 謹守吾舍, 予之心事, 亦如此矣。徐宗逸爲齋郞時, 好見冊子。予借其冊而嘗覽之, 至今留在宮中矣。當壬寅欲出閤之時, 常時所披閱宮中所在冊子, 則一一別爲封置。隨身之物, 只有初帶來書冊數擔而已。諺所謂洗水而飮者, 正謂予心矣。彼年少中官輩, 不知予心, 或有笑予之過者矣。予之心事如此, 末後趙德鄰之疏, 有匪心黃屋之語, 而予豈以其言爲然乎? 予於當時, 無它道理, 諺不云乎, 善執吾心, 予之自勉, 如此而已。昨年如是, 何必欺心。今日卿等, 謂予爲過擧。而若究問秉常, 明賜處分而後, 予心有可白之道, 予則只待其如此也。寅明曰, 從前臣每以爲, 聖心何如是弱也。反以思之, 殿下經歷事變, 無怪其致傷如此。而以臣下責備之意言之, 則或者殿下於工夫, 大有欠闕處而然也。大遭何等境界, 而被衿鼓琴, 氣像從容, 何嘗有此等過擧也。臣等望聖德於之上, 聖上亦宜自勉於精一執中相傳之心法也。上曰, 旨哉, 卿言, 予豈不服。第此則異於大所遭, 予不過爲臣子所困矣。昔光武, 禁聖字於章奏之間, 予思之歉然。而此時雖有, 人不必謂之聖君矣。始炯曰, 今日此等上敎外, 人若聞之, 則天日在上, 人豈有懷此心者乎? 上曰, 趙泰彦事, 猶且痛駭于心, 況秉常儒臣, 皆讀書之人, 而有此說, 尤極痛矣。寅明曰, 自臣任事以後, 豈有外間毁譽之言, 甚至或有小人之斥。而臣不以此而動其中, 誠以自省無歉也。今臣所達還收之請, 亦安知無市恩之諭, 而事理如此, 故不得不縷縷仰達矣。上曰, 卿言是矣, 世道如此, 或不無此等之斥, 而豈以渠輩之言而爲小人乎? 始炯曰, 卽今旱氣如此, 誠爲切悶, 而終日無一言及於民事者, 誠以此事, 爲莫大之過擧故也。周鎭曰, 趙泰彦事, 當初處分, 極爲過中, 今此嚴鞫之命, 尤豈非萬萬過中乎? 尙未承反汗之命, 恐爲聖德之累, 臣等悶鬱, 不知所達, 亟從諸臣之請焉。上曰, 上降下升, 然後可以興雲致雨。而今君臣之間, 疑阻如此, 漸漸雨意邈然矣。寅明曰, 一念之善, 景星卿雲, 天理焉可誣也。聖上誠有苦心, 非有毫髮私惡於秉常者。而嚴鞫重臣, 大非朝廷愼刑之道。擧措異常, 外人疑惑。此若不許收還, 天災之消弭, 安可望也。上曰, 終若洞然處分, 則人皆快知之矣。寅明曰, 將來自有可知之道, 嚴鞫之命, 宜卽還收矣。上曰, 不遇盤根錯節, 何以別利器乎? 不爲鞫問, 何以知其心乎? 寅明曰, 凡人君, 本多過擧, 則其中些少過擧, 人或不甚驚怪。而聖上則異於凡君, 群下之期望責備者, 何如也。雖以臣下言之, 本不比數者。設有罪過, 人猶活看, 而稍欲自好之士, 人之責望亦重, 故一有差失, 人必非斥, 如此道理, 有之矣。今日聖上處分, 如是過中, 在朝之臣, 擧將絶望, 孰復有仕進之心哉。上曰, 豈爲秉常事, 而爲此耶。寅明曰, 人有非罪而橫罹重律, 則擧皆不自知其身之嬰於何罪, 惟恐入山之不深矣。自前彼此之間, 一出一入, 情志阻隮, 或不同堂而相語, 如見其讎矣。庚戌以後, 則時象稍勝。臣與判府事金在魯, 左參贊趙尙絅, 前無相知之分, 而近日相知甚熟, 此可見朝象之稍勝矣。自昨秋以來, 疑阻者有之, 或不及於前日, 而今日若又如此。則此後將益渙散, 莫可收拾矣。上曰, 予若一番洞釋之後, 則世道自然稍勝矣。錫五曰, 鞫問而無可罪之事, 則尤豈不取笑於百姓乎? 上笑曰, 都承旨所達是矣。笑之者誠爲歇後, 此諺所謂自買而聞者耳。寅明曰, 我朝立國仁厚, 不以言語微罪, 輕殺朝臣, 此盛德事也。周鎭曰, 今日一堂從容, 上下酬酢如響。而處分則有若威怒之荐疊, 外人以處分之過中, 莫不驚懼憂歎, 或慮過擧之不得反汗。今此所達, 亦是公議之所同然矣。寅明曰, 儒臣上章, 而以國忌齋戒留院, 而疏語亦是今番過擧勉陳之意耳。上曰, 誰疏也? 錫五曰, 南泰良疏留院矣。上曰, 昨夜承宣覆逆, 無出場之時。在此經夜極易, 故不得不遞, 予不以辭氣, 笑而處之, 而其中有剛處耳。寅明曰, 殿下不以臣無狀, 置之相位。今日所陳, 亶出血誠, 而如是邁邁。身在相職, 前後過擧, 無一回聽, 則安用彼相哉? 殿下之置臣於此職者, 豈但爲備局簿書之奉行而已耶? 聖上若不回聽, 則小臣更何顔面, 仍冒於職次乎? 古人有言不見從而直出國門者矣。泰溫曰, 大臣如是陳達, 豈不回聽乎? 上曰, 此則大臣過矣。寅明曰, 自古人臣, 有如此之義。臣言非無稽, 臣豈望於古人, 而其所自待, 豈敢下於古人。聖上有過擧, 臣不敢不力爭, 爭之而不得, 則惟有去而已。臣旣質言如此, 而終若不去, 則是臣於此時, 爲此虛言, 以爲脅持君父之計, 此極罪也。臣豈忍爲此耶。上曰, 卿豈爲秉常而去就乎? 寅明曰, 臣非爲秉常, 此亦匡弼之責也。昨秋憂遑, 有不暇及於他事, 而今日豈不力爭於此等過擧耶。上曰, 予不知卿之至於此也。寅明曰, 速爲收還, 是所望也。他廟務及可達之事, 多矣。上曰, 終難矣。泰溫曰, 如此過擧, 雖臣等之言, 尙可允從。況大僚以去就爲言, 而聖上終不回聽, 則亦有乖於待大臣之道矣。上曰, 此則大臣過矣。寅明曰, 臣言或非理而强使君從之, 則此人臣之極罪也。始炯曰, 此出於至誠, 可以俯諒矣。上曰, 何不諒大體乎? 寅明曰, 居輔弼之地, 必欲匡救闕失, 卽所以存大體, 臣豈不以去就爭之耶。泰溫曰, 必如風雷之遷, 快賜兪音, 是所望也。上曰, 果難矣。予不以卿爲脅制, 而此則卿過矣。兩事皆難, 不如默默矣。寅明曰, 聖上若終至於無所據之歸, 則可以明正臣等之罪。至於今日事, 自上一覽秉常疏而處之, 可也。上曰, 此則國家擧措, 寧不如不爲也。儒賢之孫致垕首唱, 讀書之明履捃拾, 予豈不如此處分也。寅明曰, 諸臣之疏, 必欲構罪元輔, 此則誠無據矣。上曰, 若此之嫉乎? 寅明曰, 一邊之人, 仇嫉元輔如此。臣誠莫曉其故矣。上曰, 雖然, 向者元輔免冠時, 諸人不以忌嫉, 而皆從而趨下。我國人, 本來皆是外面而已耳。寅明曰, 嚴鞫二字, 過矣。雖如聖敎, 鞫則不當矣。周鎭曰, 大臣唇焦口竭[渴], 反復陳達, 亶出憂愛。未反汗之前, 必無止之之勢, 上下相持, 豈不可悶乎? 快賜允從, 幸甚。上曰, 其君無用處矣。閉閤而復闢, 却膳而更進, 嚴鞫而旋收, 則如此之君, 將何用哉? 寅明曰, 人君有過, 聞臣下之言, 而改之者, 豈不善乎? 上曰, 外人不知予苦心, 必將皆以爲權術矣。寅明曰, 若以權術而知之, 則無狀矣。始炯曰, 君父有過, 而不能匡救, 則是豈非臣子之責哉? 周鎭曰, 殿下以至公血誠, 欲爲挽回世道, 群下孰不欽仰乎? 俄者二字下敎, 凶人逆腸之外, 豈敢萌如此之心乎? 今此下敎, 恐未免過矣。泰溫曰, 今日之事, 不必如此, 而轉至於此境矣。始炯曰, 嚴鞫乃是治逆之律, 有問目然後可以嚴鞫。而今於秉常處, 將以何事發爲問目耶。上曰, 予直御敦化門親問, 則何患乎無問目乎? 嚴問之時, 渠必有所言矣。予亦有次第可問者, 卽今兩班爲名之人, 庶幾知之。而尋常百姓, 豈皆知之乎? 寅明曰, 向者尹汲親鞫事, 亦過矣。上曰, 此則予亦知其過矣。其時問其金吾門外誰在, 則書以來之, 故如是之耳。始炯曰, 殿下擧措得當則喜, 失宜則憂。君臣猶父子, 天理人情, 固其然矣。臣曉見分撥, 私心竊以爲何爲而有此過擧也。聞大臣求對, 玆敢躡武而來矣。寅明曰, 本末之敎, 臣實莫曉。殿下何故, 以秉常爲本耶? 上曰, 昨朝已提說秉常事耳。寅明曰, 秉常之言, 初不分明, 設或言之, 此豈爲此事之本耶。今若無端重罪, 豈不有傷於國體耶。泰溫曰, 此事異於昨年, 如此事, 大臣終日力爭, 而不得回聽, 則豈不有歉聖德乎? 上曰, 卿陳於予, 予亦當請於卿矣, 勿以去就爲之也。寅明曰, 失其職豈不去耶。上曰, 卿之去就, 何以爲之耶? 寅明曰, 臣若不能感回天聽, 則臣以何顔在職耶。上曰, 此豈非過乎? 始炯曰, 俄者閤外少退時, 臣聞大臣之言以爲, 若不回聽, 則明將上章求解云矣。上曰, 過矣。寅明曰, 泰彦時, 臣待罪敦化門外, 而臣若無故, 此等事, 身爲大臣, 豈不力爭乎? 上曰, 尹汲事, 予過矣。而泰彦則極爲過甚矣。寅明曰, 過甚之罪, 豈至於刑且烹耶。今日事, 又太無端, 收回成命, 方爲有光於聖德矣。上曰, 予以嚴鞫下敎, 而卿等如是力爭, 若直行邦刑, 則卿等何以爲之? 寅明曰, 聖上若如是處分, 則臣等當竭力以爭, 期以被罪, 不可奉承矣。上曰, 儒臣因其時所達, 仍爲邦刑。則卿等, 亦何以爲之耶? 寅明曰, 歷觀前史, 未有刑政如此, 而國不危者也。上曰, 予豈爲濫淫之刑也。自內亦有批答謄置者, 而予終不見之者, 有深意。予則欲問而知之, 欲不見而知之矣。寅明曰, 其時疏, 不過言其情勢而已。嚴鞫二字, 改之, 何如? 上曰, 欲爲洞然, 故必欲鞫問, 若不鞫, 則寧不若置之矣。寅明曰, 置之好矣。上曰, 亟正邦刑者, 亦自本府爲之乎? 向於徵夏時, 予不得不親爲之。今日秉常事, 卿等必不奉行, 予將如徵夏事而爲之。予欲洞知其建儲代理之說, 當於敦化門前, 聚會民生後, 明究其義理, 使百姓曉然知之而處分矣。錫五曰, 何爲而忍發此下敎耶。敦化門親問之敎, 誠不勝驚愕之至, 一啓此擧, 大關後弊, 豈不憫迫乎? 上曰, 予初服時, 天海後, 卽除一法, 癸丑後, 又除烙刑。今若開敦化門事, 則後世必於熙政堂階前行之矣。此等事, 予豈樂爲之哉? 寅明曰, 如知其非, 則何不收還耶。上曰, 注書出去, 持中庸捧入。注書持來中庸。上謂承旨曰, 九經章上之。上曰, 李秉常舍之。則金致垕, 當用王法耶。寅明曰, 金致垕之逐元輔, 固有罪, 而此亦豈至於用王法耶。周鎭曰, 刑政國之大事, 罪當其法, 然後方可擬法。李秉常旣無可鞫之罪, 寢之則何可以此罪, 移之他人乎? 金致垕, 以諫長被鞫, 則豈非聖朝非常之過擧耶? 上曰, 李秉常處分, 謂之過, 則彼儒臣之以代理之說仰陳者, 將何以處之耶。寅明曰, 儒臣誠有罪矣。然殿下有三字下詢, 故儒臣率爾陳之云, 非儒臣無端發說也。臣謂殿下, 以此發問, 亦未知其得當也。上曰, 儒臣金致垕, 烏得無罪, 予深以爲非。故於領揆批中, 有京時何君之敎矣。寅明曰, 此亦聖敎過矣。疏語當活看, 自前引用古人者, 初非必比論其世, 以此爲罪, 後弊必無窮矣。上曰, 蔡京復相乎? 寅明曰, 復相矣。上曰, 渠於此不無甚麽意思矣。寅明曰, 文字罪人, 本非好事。臣謂李觀厚事, 處分亦過矣。昨年夏間, 金判府事, 箚請觀厚酌處。臣自江外移書賀之, 而猶惜其不能竝請金聖鐸酌處。臣誠以寬大, 望於聖朝也。上曰, 然則何時用背君死黨之律乎? 寅明曰, 臣亦非謂全然不可罪矣。上曰, 於二人, 或竄于北, 或竄于黑山者, 將用李秉常律故也。今若不用於秉常, 則當用於二人矣。投畀, 終爲輕典矣。寅明曰, 臣意則欲區別其輕重。而今諸臣皆極竄, 可謂無區別矣。金致垕山上螺殼之說, 不過以渠輩論元輔事言之, 語意似有異於趙明履所陳矣。上曰, 不然矣。寅明曰, 蔡京事泛說云云, 論其心則誠如聖敎, 而議其律則宜有參酌。正如諺所講降者不殺, 不可勒謂之非泛說而必重罪之也。上曰, 戰則降者不殺, 而此則異於戰矣。寅明曰, 臣謂諸臣固有罪矣, 然亦聖上有以欺諸臣而致之罪矣。當初金致垕疏後, 聖上若明示好惡, 嚴辭處分, 則雖不至如是重罪, 而豈必有紛然繼起之言。初旣泛應, 末又深治, 恐非殷湯開三面網之意也。然以諸臣事, 言其輕重, 則韓億增啓語, 隱然有禍心。罪重於首發之金致垕·安相徽, 則削職亦足矣。上曰, 安相徽不知中官之誤傳, 妄揣其君之心, 或傾一邊, 揚揚入來, 極爲過心矣。寅明曰, 臣意則以爲, 韓億增啓語, 尤非矣。周鎭曰, 安相徽則不過就職牌出仕耳。寅明曰, 臣之昨冬請放權䌖者, 誠以言路爲慮。黨習傾陷, 固可嚴懲, 而言路杜塞, 亦非細憂。凡於處分之際, 不可務爲太偏矣。上曰, 卿等非但秉常事, 必有次第欲言之事。第言之。寅明曰, 臣聞金致垕, 有老母云。王法雖不可言私, 而古者裴度, 以劉禹錫, 有老母之故, 請移便地。致垕亦宜移之他處, 使之聞老母聲息, 亦爲孝理之道也。周鎭曰, 金致垕, 果有老母。頃以母病之沈重, 陳疏到院入啓, 而得恩暇矣。渠以無妹獨子, 遠謫海外, 豈不有傷於孝理。大臣所達是矣, 宜有斟酌之道矣。上曰, 投之有北, 有北不受, 投之豺虎, 有北尙可生。而豺虎可以食, 則詩人之惡譖人, 其旨嚴矣。以此觀之, 則譖人無可惜者耳。寅明曰, 聖上於處分, 已示威矣, 盍亦少示恩焉? 始炯曰, 安相徽則處分過矣。上曰, 非過也。聞誤傳之啓, 揚揚出仕者, 終始過心矣。寅明曰, 旣已批下, 則何可疑其誤傳, 出仕宜矣。其時臣意亦以爲, 聖上於此處分, 何如是之歇也? 未免有訝惑之心矣。上曰, 此亦苦心矣。往者景廟代理時, 臺臣朴致遠, 以端懿王后喪事時事, 有侵斥宗親府之語。予欲疏辨, 而肅廟以不可與臺臣爭詰爲敎。其時予不閑於章疏間, 臨昌同爲提調往見都承旨之祖父, 治疏以來, 仍卽封上。則肅廟, 大加稱善。大抵凡事, 一邊停止, 則無惹鬧之弊矣。寅明曰, 好惡不可不明示, 而用罪則固不可從其重矣。上曰, 若置鼎鑊於此, 則必有佯若超入者矣。寅明曰, 刀鋸鼎鑊, 本非聖世事, 若有罪者, 不可假借, 明言其罪而罪之, 則雖罷削之典, 亦足以懲畏矣。此後以此行之, 則時象自可漸勝矣。至於趙觀彬·柳弼恒輩, 便是仇讎之間, 固不可望其調劑。而其他在朝之臣, 豈不自然和同耶。畢竟多者勝, 而小者自來耳。臣之本意, 則典章不可不嚴, 而言語文字之罪, 務爲寬大, 善矣。自有朋黨以來, 國脈之斲傷, 多矣。大抵巨室, 爲小民之觀瞻, 巨室之獲罪, 亦非國家之福也。上曰, 黨習之禍人, 誠如是矣。寅明曰, 備忘還入, 釐改以下, 則是區區之幸也。臣意則韓億增之疏, 誠有禍心, 趙明履所陳, 因聖敎而發。似不無參酌之道矣。上曰, 其中機張水土最惡, 當用正法, 故韓億增則竄于機張, 趙明履則擇其遠地, 竄于鏡城秉常本也, 明履末也。何以參酌乎? 泰彦則卿終以爲過乎, 其時金漢喆以爲, 此後若更有如泰彦者, 則宜用極律云矣。至於安相徽, 則誠過心矣。其時以日暮姑停, 則何妨, 而必欲揚揚詣臺乎? 始炯曰, 臺諫有罪, 則當用補外削黜之典, 而至於極竄則過矣。周鎭曰, 安相徽堂箚出仕之後, 旣是無故臺諫, 就職之牌, 不可違也。旣爲詣臺之後, 在渠之道, 當爲連啓, 此豈爲可罪之端乎? 遠竄之命, 尤爲過當矣。上曰, 安相徽, 不過枝葉。而至於秉常, 則爲其黨之塊, 而塊之中, 爲粘塊矣。寅明曰, 昨日箚批中, 有位在大官, 其猶不進之敎。大臣在京者, 惟金判府事, 徐判府事, 而皆方有實病難動。臣則見備忘後, 急急上箚, 少不遲延。而以聖敎之至嚴, 諸大臣皆胥命。臣意則此下敎, 亦過矣。臣同在大臣之列, 此言極知惶恐, 而敢達矣。上曰, 該府堂上, 則可乎, 政院未能趁卽分付乎? 始炯曰, 臣聞金吾吏之言, 卽爲入來。而其時以齊會之意, 通報于金吾諸堂矣。寅明曰, 諸大臣之不安, 無足怪矣。而批末, 有微卿之箚, 國體幾墜之敎, 此尤過矣。上曰, 此豈大段乎? 敬大臣之道, 當示其意而已。予以爲卿等雜議會時, 予於大臣見處, 處分矣。諸堂中, 只有彼堂上一人入來, 卿之封箚, 則甚得宜耳。寅明曰, 卽今旱災孔酷, 民事誠甚憫然矣。始炯曰, 日下西風連吹, 觀近來日候, 則雨意邈然, 而麥皆已失稔, 民事豈不渴悶乎? 寅明曰, 嶺南兩西, 或言時時得雨, 而最悶者, 畿湖耳。始炯曰, 今日卽五月初三, 而農形如此, 祈雨祭一節, 不可不趁速擧行矣。寅明曰, 差觀數三日, 欲爲仰達矣。上曰, 祈雨祭, 姑觀數日後擧行, 可也。寅明曰, 俄者聖敎, 欲爲思量處之矣。未知入侍時仍爲處之乎? 上曰, 予寧爲庸君, 不欲置諸人於法, 爲此者非他也。三丈之木, 非大段之事, 而法令能行, 今可謂無信法矣。金致垕, 以予爲權謀之君。泰彦卽放之後, 渠輩以爲, 人人豈能盡烹, 人人豈能盡誅哉。嘗試之心, 橫在肚裏。李秉常之欲問者, 非他。每聞此言, 不覺痛心, 代理之說, 予欲一番窮究, 使百姓昭然。則彼待令差備者, 必曰何爲作此擧措也。百姓亦必曰, 彼兩班, 有何所厭而爲此, 反至於是也。於是曉然皆知予無毫髮干涉者, 而渠輩之罪難掩, 可以有罪於後世矣。向者泰彦事, 予豈樂爲哉? 蓋欲令百姓, 觀黨人之肉矣。百官序立之規, 實出於懲礪之意, 故戊申亦行是法者, 此也。今日予於秉常, 問之曰, 建儲代理事, 汝何以知也? 則渠必有所言。而其言若歸於誣上, 則誣上自有律。予於百姓見處, 處分秉常, 則亦可以暴予之心矣, 予豈更却膳爲哉。以今日觀之, 則爲韓億增, 爲安相徽, 而轉轉至於明履出, 欲與予背城一戰。而至以却膳之君, 歸之於權數之中, 此實由於予矣。今若不嚴處分於秉常, 則予未知復有幾億增, 幾相徽者出耶。今以卿等之言, 不爲處分, 而此後若復如此。則此非予之故, 實卿等之故也。予知今日卿等, 必不奉承, 而予則必欲爲此矣。今卿入來, 以去就爲言, 終日力爭, 予非不知卿不以秉常爲去就, 而及聞重臣承宣之言, 卿必欲以此爲去就云。方當領相出江敦勉之日, 卿又出去, 則予將却膳, 而冀卿入來。如此之際, 置百姓於相忘之域矣。御史遣時, 親言民事, 昔年無對御史之事。而今乃爲此者, 果於心有痛處故也。都承宣以爲, 何爲而作此擧措, 予聞此言, 怳然有悟。予豈忍以此事, 爲貽後之謨乎。二度濫刑之特除, 卿等亦知予意矣。昔時自點爲委官, 杖殺林敬業, 至今時敏堂前, 有怪草。卿等或未及聞。而闕中自前諺傳, 今豈可使熙政堂前, 復生此草乎? 予於都承宣, 有關後弊之言, 實有所覺悟者矣。予之擧措, 敦化門擧措也。卿不欺予, 予何欺卿, 卿等必知之矣。予不多言, 今觀中庸九經章, 敬大臣註, 其義可見。我國大臣, 昔年則體貌尊重矣, 今則容易斥逐。向者南泰齊·洪啓裕·李壽海, 視大官猶小臣, 恣意斥言, 予實痛之。嘗在甲辰陵幸時, 大臣力請挽止, 而予初不允從矣。慈殿敎以昔年大臣所達, 無不從之, 今日大臣之請, 何不從之耶? 予感於慈敎, 卽爲從之矣。往在壬寅陵幸時, 予亦隨駕。適到一處, 後軍阻前紛沓, 人心驚疑。予乃招宮官, 分付結束色, 使之遄驅前隊, 人心遂乃妥帖。予之心事如此, 豈有隱於今日乎? 今聞都承宣之言, 於予心有戚戚矣。豈以予心之一快, 反開無限之弊乎。以予敬大臣之道, 李秉常嚴鞫之命, 特爲停止矣。昨日傳敎, 注書出去持入, 可也。注書持來傳敎。上曰, 予已再誤, 此後勿復誤予, 予豈三誤哉? 寅明曰, 今臣終日力陳, 幸蒙允許之音。至以如臣無似, 責之以中庸九經之義, 臣實不知死所矣。上曰, 何以處之? 寅明曰, 臣意則韓億增爲首, 趙明履次之, 金致垕又其次矣。上曰, 如卿之言, 金致垕之罪, 當在第三乎? 寅明曰, 山上螺殼之說, 非若聖敎所指。雖於元輔事, 全是構捏之言。而慘辱之事, 則無之矣。臣之愚意, 則金致垕當爲第三矣。上曰, 李秉常嚴鞫之命, 特爲還收, 其傳敎則爻周, 可也。上曰, 金致垕則卿以爲島配, 亦過乎? 寅明曰, 臣意以爲過矣。上曰, 金致垕事, 雖有大臣所達, 不可輕改其律。寅明曰, 渠有老母, 故玆有所達。而聖上若欲嚴處分, 則仍其島配之律, 改其配所於不遠之地, 使渠頻聞老母聲息, 不害於孝理之政矣。上曰, 南海, 何如? 周鎭曰, 黑山島雖曰遠惡, 比之南海, 道里稍近, 南海則甚於黑山島之遠也。聖上旣憐其有母而改配, 則何可反配於比黑山遠地乎? 錫五曰, 臣之亡兄, 竄于南島, 故詳知道里。南海乃是極邊之地矣, 若用寬典, 則何必如是耶? 上曰, 康津遠近, 何如? 周鎭曰, 黑山乃是羅州之地, 康津乃是濟州入去之海邊, 道里尤遠矣。寅明曰, 古今島, 亦有島配之規也。錫五曰, 古今島, 乃是康津之地也。周鎭曰, 扶安蝟島, 多有罪人島配之前例。今此聖上改配之意, 出於孝理之政, 配之於此等地, 則豈不爲聖朝之美事乎? 寅明曰, 承宣所達是矣。蝟島多有島配罪人之事矣。上曰, 傳敎中, 黑山二字抹去, 改以蝟字, 可也。上曰, 安相徽, 則卿謂之異乎? 寅明曰, 臣則以爲有異, 削職亦足矣。上曰, 傳敎中安相徽遠配之命, 還收, 改書削職, 可也。寅明曰, 尹光毅罷職不敍, 亦過矣。上曰, 親病爲辭, 王者不可經疑, 而不先不後, 顯有規避之迹矣。寅明曰, 此等事, 國家雖見欺, 何妨之有。上曰, 尹光毅罷職不敍之命, 亦爲還收, 可也。寅明曰, 吏判趙顯命, 兵判朴文秀, 連有特敎, 無意承命, 刑判尹陽來, 又日事違牌。卽今旱災如此, 所當頻會籌司, 講究民事。而備堂無以備員, 至於刑曹, 則聞本曹多有擧行事。如是撕捱, 事體誠未安。宜有各別飭勵勉出之道矣。上曰, 竝從重推考, 使之牌招察任, 可也。出擧條  上曰, 承旨書之。上親呼曰, 昨日處分, 本非辭氣, 大義存焉。噫, 予之苦心調劑, 豈特憂時象, 閉閤之後, 猶復舊習。諸臣已無謂, 而況復膳廣諭之後乎? 其猶甘心者, 不感動於苦心, 疑其君以權數, 此無臣心者, 其何澹然之敎, 心猶若此。則雖曰無將, 亦何不可, 雖然其所用法。宜乎審量, 寧爲暗君, 不欲葛藤。故至於韓億增, 而猶且泯默, 則處置之肆然。筵奏之放恣, 其何心腸? 孔聖麟經, 隱公爲先,紫陽綱目, 三大夫先綱, 王者用法, 其有本末。李秉常處分, 脈絡相串, 本非臆逆, 此等大關頭, 不可不洞然者也。豈意股肱大臣, 以去就力陳乎? 今日諸臣之不有其君, 甘心黨習, 無他也。君綱之不貞固也。其意深量, 終難從矣。而竟夕竭陳, 可諒匡弼, 以此去就, 非敬大臣。今則雖參酌屈意勉從, 甘心背馳之人, 其亦倖逭矣。首尾不敎, 俱載記註, 非特曉然於今世, 亦將垂示於來後。其他處分之參酌輕重, 添刪於本下敎, 其不更諭。書畢。上曰, 昨日大臣箚批中, 自雖然下敎幾時, 至爲君難矣四十三字, 抹去。以下。出榻敎  文學申思建改差事及藝文提學朴師洙改差事。榻前下敎。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