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申十二月二十六日未時。上御熙政堂。鞫廳大臣以下引見入侍時, 領議政金在魯, 左議政宋寅明, 右議政趙顯命, 判義禁申思喆, 知義禁金聖應, 同義禁權𥛚·柳綎, 右副承旨朴弼理, 假注書安允行, 記事官閔堣, 記事官金相福, 司諫權賢, 掌令李格入侍。進伏訖。上曰, 魯澤, 誠可笑之漢矣。向者大臣, 似以予爲動, 而予則無動矣。多日遲滯, 則慮有胡亂援引之弊, 今日使之開坐矣, 未滿二次, 旣已承服, 可謂無形無實之漢矣。顯命曰, 當初酌律二字, 渠旣得見, 故奸惡之人, 揣知而然矣。在魯曰, 稍解文字, 故死生之分則自知矣。寅明曰, 每每自處以徐福, 而未及上書云矣。上曰, 渠招每以忠國爲言者, 意欲見憐, 而以爲死中求生之計也。寅明曰, 臣意與首揆一體, 而右相之見, 不無稍異, 問議而處之, 何如? 上曰, 旣已遲晩, 則更無加刑之端, 論其情狀, 則杖殺少無所惜, 而但一問之間, 國體漸下矣, 首揆試陳之。在魯曰, 當初拿來, 不知止此而然矣, 今無更問之事, 移送法曹, 刑推而死則死之, 不死則配之絶島, 似無妨矣。旣不成告變, 則施以反坐之律, 揆以獄體, 似涉過矣。上曰, 被告者師大, 故如此矣。非師大則豈可不謂之誣告耶? 顯命曰, 然矣。寅明曰, 渠之所告, 若曰師大方謀逆云, 則雖謂之誣告, 可矣, 而師大逆節, 雖未目見, 其擅離出入則分明, 殆同有綱而無目, 與誣告似異矣。顯命曰, 臣意則以爲, 施以反坐之律, 似無過當, 而領·左相之意見如許, 且日昨判府[判付]中, 旣有酌律等敎, 似不可失信矣。上曰, 施威之時, 旣示以酌處之意, 而不爲直招, 加刑之後, 始爲承服, 則可謂不先不後矣, 予豈有失信之慮乎? 諸臣之意, 何如? 思喆曰, 此則直與誣告, 少間矣, 且其被告者, 顯賊之姪, 則安知無逆節之已著者乎? 上曰, 予以判金吾, 爲善矣, 此言過剛矣。雖弼顯之子姪, 若有忠國之心, 則豈不可謂忠乎? 思喆曰, 顯賊之姪, 決無爲忠臣之理矣。在魯曰, 此若無所執, 而只以憂國之說, 有所先告云, 則亦將驅之於誣告乎? 上曰, 置人於人逆之間, 人其耐之乎? 王者於此等處, 不可不嚴懲矣。聖應曰, 此漢則可謂無着落, 施以誣告之律, 似無不可, 而初旣有酌律之敎, 故今日更推時, 亦以謂直招則似當有參酌之道, 爲言, 極律, 則似過矣。綎曰, 渠初以榻前奏達, 爲言者, 其罪當死, 而又其所告者, 與上變無異, 揆以法理, 決不當容貸。且臣屢經南邑, 稔知此漢之奸惡, 其爲害, 殆遍於南中十數邑, 人不堪其苦, 此漢若不除祛, 則嶺下人心, 實難鎭定。設或減死島配, 若配於黑山, 則距其家不遠, 必將有擅自出沒恣行胸臆之患矣, 黑島定配之敎, 臣尤以爲不然也。在魯曰, 渠以先事之慮, 爲言, 而終若殺之, 則此後南中賊情, 藉令眞有可疑, 人將皆以此爲戒, 亦豈非後弊所關乎? 寅明曰, 若有必可殺之罪, 則當初酌律判付, 豈敢不繳還, 而見其所告, 則不過師大等必將爲逆之說, 而旣無情節誣告之事, 故臣之初意, 亦以爲極律, 太過矣。上曰, 卿等之意, 予亦知之, 無已則付之法曹, 似無妨矣。𥛚曰, 渠之行身處事, 至爲妖惡, 且以道臣狀聞中所達者, 見之, 情狀可謂絶痛, 而今此所告, 則不過師大等必生大變云, 而被告者, 亦無可問之事, 則必治以誣告之律, 臣未知其可矣。上曰, 大臣之議, 不但如此, 同義禁之言, 可謂精的矣。不問師大,則異於面質而見屈, 施以極律太過之說, 是矣, 酌處, 可也。在魯曰, 魯澤虛詤之由, 明白說道, 使四方曉然知之, 爲宜矣。傳曰, 人心駭悖, 世道日墜。魯澤以湖營狀聞, 觀之, 其侮弄狡詐, 無疑不可汚穢王府, 而其猶呑吐, 隱然有祕, 故國體嚴重, 亦不可付之道臣, 發捕設鞫, 而其初招無他別白, 其更招可曰半服, 虛詤可知。旣知虛詤, 仍爲設鞫, 有傷國體, 故意則付法曹, 嚴訊極配矣。大臣, 重鞫體而慮或徑先, 欲嚴訊而得其情狀, 意亦是矣, 屈意從之。今嚴訊之下, 終無指的現告, 初於本道, 欲以免罪, 誣人眩亂之狀, 今旣自服。誣人惡逆, 自有其律, 奚逭王章? 但此則初旣虛詤, 終無摸捉, 故被告者, 旣不發捕, 事異常例。不問於彼, 施反律於此, 有違法例, 情則痛駭, 法宜酌律, 減死島配。寅明曰, 魯澤之言, 雖歸虛罔, 而師大之以逆賊緣坐, 擅離配所, 出入京鄕, 極爲放恣無嚴, 不可仍置其處, 宜令移配濟州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在魯曰, 師大擅離上京之說, 旣發於罪人之招, 未知虛實曲折之果如何, 而殊可駭也。此與逆賊有間, 只是連坐, 則翁壻間捉告, 雖或不易, 而不能拒斥, 任其隱留, 則亦甚非矣, 李春躋不可無罪矣。上曰, 問而明知, 然後處之, 宜矣。李春躋拿處。出擧條 寅明曰, 近來外方盜賊熾盛, 今番使行時方物中, 白綿紙數駄, 見掠於盜賊, 而守令慮其發告後有弊, 私自彌縫, 使行亦不知其見掠。其時盜賊餘黨, 見捉於捕廳, 方物紙掠去事, 已爲納招云, 盜賊之侵掠使行方物, 已極驚心, 而守令之諱而不發, 尤爲寒心。令本道, 詳査狀聞後, 論罪懲後, 宜矣。顯命曰, 匿不以聞, 私自彌縫, 極爲駭然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兩西兼營將·守令治盜之政, 極其疎忽。近來賊徒, 或不無締結鎭營所屬者云, 如此則譏捕之無實, 尤爲可慮。此後盜賊之發於所管地方尤甚數多者, 兼營將別爲拿問重勘, 俾有懲畏警動, 爲宜, 爲先以此定式嚴飭,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年前臣爲慮捕廳將校之貽弊外方, 以捕校勿送外方事, 有所定奪, 申飭矣, 近聞賊徒熾盛, 種種竊發, 誠非細慮。捕校之譏察外方, 有不可一向防塞。此後則間間發送, 而嚴飭, 俾勿作弊之意, 分付, 何如? 顯命曰, 捕廳命令, 各邑專不擧行, 賊徒掩捕之際, 或不定給軍卒, 捕捉之後, 亦不許囚獄中云, 事極可駭。此後則毋得如前之意, 各別申飭,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上曰, 福澤事, 予今悔之矣。李宇夏之疏, 有辛·壬間不少顧惜之餘意, 故予答之以此, 豈尋常曰戚者, 有意存焉矣? 寅明曰, 福澤, 雖至承服, 而死孥籍之律, 則不當, 而臺臣之論, 出於不知耳。上曰, 福澤事, 予過聞而然矣。嘗以渠, 爲桀黠之人, 頃見其人, 可謂板蕩矣。寅明曰, 處分快斷, 今無可悔矣。上曰, 予之悔之者, 是公心矣。上曰, 李彙恒·李錫福事, 誠非, 而儒臣處置, 大體亦是, 故依啓矣, 今者安𠍱之疏, 且擧兩人, 始見其疏, 則亦似有黨矣。然頃者帳殿, 見涕泣而濕袖者, 獨安𠍱一人, 必有感動於下敎者矣, 以此推之, 則此疏似出於公心矣。在魯曰, 安𠍱之言, 亦豈無過當乎? 目之以怪鬼輩者, 誠不可矣。上曰, 此則誠然矣。寅明曰, 李錫福之疏, 若以鄭羽良,爲不善考試, 則雖請施罰, 可矣, 而至於拖引李德壽, 則誠不干矣。上曰, 李彙恒論金翰運, 而竝及曺命敎, 此等處用意矣。顯命曰, 大體, 似不白直矣。上曰, 然矣。上曰, 京畿儒生等, 上應旨疏, 而見其疏辭, 則多出於自爲計, 而一則京畿復設鄕試事也, 令備局, 稟處爲批, 而京畿之鄕試, 何以見罷乎? 在魯曰, 經亂以後, 似出於爲京畿省弊之意矣。寅明曰, 退考舊例而處之, 無妨矣。思喆曰, 臣以乞解判金吾之意, 頃已陳疏矣, 近因魯澤事設鞫, 故不得已强疾膺命, 而筋力實難堪任, 特命遞改, 則誠不勝萬幸矣。上曰, 王府事, 其盡收殺乎? 寅明曰, 鞫獄旣已酌處, 今無重囚, 判金吾年老, 其在優待之道, 勉副, 似無妨矣。上曰, 大臣之意如此, 判金吾許遞, 其代以吏判, 差出, 使之趁歲前擧行, 而首堂未行公之前, 令次官擧行, 宜矣。聖應曰, 卽今則無重囚, 似無遲滯之事矣。上曰, 旣非大律, 則使之過歲於囹圄, 有所不忍矣。傳于朴弼理曰, 判金吾許遞, 代〈以〉政官牌招開政, 待下批牌招察任, 而趁卽議決, 俾無歲時滯囚之弊。司諫權賢所啓, 請充軍罪人李時蕃, 依律處斷。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逆坦緣坐籍沒等事, 亟命王府, 依法擧行。上曰, 亟停勿煩。又所啓, 請還寢罪人泰績酌處之命, 仍令鞫廳, 嚴刑得情, 夬正王法。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聖鐸·世胤·獻章等, 竝令還發配所。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還收罪人朴重葵放送之命, 嚴鞫得情, 依律勘斷。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還收楊就達酌處之命, 仍令該府, 依前嚴覈勘處。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亟寢魯石柱島配之命, 依律勘處。上曰, 勿煩。措語竝見上 又所啓, 誣人惡逆, 自有當律, 承款之後, 尤無可生之道。罪人魯澤, 逞憾於落訟, 以虛罔之說, 欲爲上變免罪之計者, 其設心造意, 固已萬萬凶慘, 旣以誣告遲晩, 則照律正法, 不可逾時, 而千萬意外, 遽下酌處之命。臣固知出於聖上好生之德, 而其在嚴鞫體·懲妖孼之道, 決不可容貸。請還寢誣告承款罪人魯澤減死島配之命, 仍令鞫廳, 依律處斷。上曰, 其所酌處, 依據律法, 勿煩。又所啓, 新除授大司諫趙命臣, 正言魚錫胤, 時在京畿楊州地, 獻納李濟遠, 時在京畿龍仁地, 正言南有容, 時在公洪道永春縣任所。請竝斯速乘馹上來事, 下諭。上曰, 依啓。掌令李格所啓, 請逆坦孥籍, 一依王府草記, 卽令擧行。上曰, 亟停勿煩。又所啓, 請還寢泰績酌處之命, 仍令鞫廳, 嚴鞫得情, 夬正王法。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還寢夏宅島配之命, 仍令鞫廳, 嚴訊得情, 夬正王法。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瑞虎等兩賊孥籍, 亟令王府擧行。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還寢遠材減死定配之命, 更加嚴鞫, 夬正王法。上曰, 勿煩。措語竝見上 又所啓, 生民之休戚, 係於守令, 守令之勤慢, 在於監司, 民若有顚連之患, 則皆不免其責也, 明矣。臣自北踰嶺, 到淮陽地, 民皆有菜色, 見之慘然, 問諸驛人, 則答以本邑凶荒滋甚, 所謂北坪城隍堂等里, 有飢死者屢人, 至擧其名以告。臣聞來不勝驚駭, 更爲詳問於邑人, 則皆以爲飢死者已多, 山面則民皆流亡, 此實由於屢月空官, 民無號訴處, 至於此境云。噫, 冬月未盡, 餓殍若此, 來頭淮陽之民, 其無孑遺可知。淮陽前府使李日躋, 八月還家, 則年事之失稔, 非不知之, 而托以瓜近, 全不顧懷, 致此顚連, 言之痛心, 不可以已遞而勿論。至於監司旣是摠察一道, 則空官民事, 固宜及時變通, 毋使斯民, 以至於此, 而恬然置之, 度外視作, 尋常不察, 如此而當玆凶歲, 其可畀之以按道之任乎? 請淮陽前府使李日躋罷職不敍, 江原監司鄭亨復罷職。上曰, 非今所陳, 何以知嶺民餓殍之顚連乎? 不覺慘然。道臣不無參酌惜遞之意, 而大體, 則是矣。依啓。又所啓, 永興府使金𣖔, 性旣昏愚, 年又衰邁, 居官處事, 無一善狀, 凡諸賑資之區劃, 民訴之聽斷, 一委下吏。當此凶歲, 大邑劇務, 不可畀之於此人, 而又得奸細之人, 差以倉監, 無名之蔘貨, 使之勒徵於山面, 歸之私橐, 其爲不廉, 尤可知矣。本府鄕人朱夏昌, 素以奸猾之人, 累次圖得鄕任, 濁亂官政, 人不附己, 則用謀擠陷, 其他侵民, 罔有紀極, 一境切齒, 目以大盜。金𣖔又墮夏昌之譎中, 其言無所不從, 貽害百姓, 民皆以爲此人不除, 官不爲官, 怨謗狼藉, 臣在隣邑, 素所目擊。請永興府使金𣖔, 罷職不敍, 朱夏昌, 令本道, 嚴刑遠配, 爲民除害事。上曰, 依啓。又所啓, 新除授大司憲徐宗玉, 時在平安道監營任所, 執義朴弼傅, 時在京畿楊州地, 請竝斯速乘馹上來事, 下諭。上曰, 依啓。都憲交龜後, 自當上來, 勿爲下諭。又所啓, 臣於入侍傳啓時, 有違體例者, 請命遞斥臣職。上曰, 自鄕上來, 初登筵席, 其疎何傷? 勿辭, 亦勿退待。上曰, 三大臣進前。頃聞領相所達, 予知江原監司鄭亨復, 淸白守法, 有餘矣, 臺言如此, 雖不許遞, 決無察任之理, 故不得已許遞, 而此時此任, 尤不可不極擇差送。其道守令中, 無可合者乎? 寅明曰, 文堂上, 爲本道守令者, 只數人矣。上曰, 前都承旨李周鎭, 何如? 寅明·顯命曰, 專任廟謨, 決不可出外矣, 雖非此, 亦豈無可合之人乎? 顯命曰, 吏曹之差送監司, 自是以名官差送者, 古則無圖差之規, 而一隨其才望矣。近來則奔競特甚, 雖以名官差出, 吏曹豈盡極擇乎? 非特此, 監司日後隨窠差出時, 必加聖念, 申飭, 似好矣。上曰, 旣已擬望以入, 則雖欲改之, 亦難, 卿等皆入侍, 各薦數人, 可也。寅明曰, 金致垕可合, 而方爲定州牧使, 遠莫致之矣。上曰, 予亦見其爲人, 而曾不以爲才局之如此矣, 領相, 其知之乎? 在魯曰, 誠有之, 左相所達, 是矣。寅明曰, 金尙魯·尹敬龍, 皆可合, 趙明謙, 亦可合, 而但多謗言矣。在魯曰, 趙明謙, 雖曰可合, 而其風力之能鎭一道, 臣未之信矣。宋秀衡, 極爲安詳有才, 廣尹時, 治績已著矣。上曰, 然矣。予亦知之。顯命曰, 風力則金尙魯優焉, 賑政則尹敬龍甚熟, 而監司之任, 必能憚壓一道, 使守令, 各自盡心於所當爲然後, 方可矣。上曰, 三大臣所達之人, 俱可合, 使之依例備擬, 可也。傳曰, 江原監司有闕代, 今日政問于大臣備擬。傳曰, 永興府使有闕代, 今日政擇差, 其卽給馬下送。出榻敎 上曰, 淮陽府使具善行, 年少, 其治績, 將何如? 寅明·顯命曰, 雖云年少, 解事精詳, 實爲非凡矣。在魯曰, 曾爲理山府使時, 適値凶荒, 區劃有條, 極爲善治云矣。聖應曰, 理山治績, 極爲可嘉, 今番淮陽, 必當善治矣。上曰, 其稟性, 善乎否乎? 聖應曰, 雖善, 而至爲剛明矣。在魯曰, 淮陽則旣得其人, 不足煩聖慮矣。上曰, 然則必將善治矣。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