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酉十二月初三日巳時, 上御熙政堂。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時, 右議政趙顯命, 判義禁金始炯, 刑曹判書閔應洙, 右參贊朴文秀, 戶曹判書徐宗伋, 大司成徐命彬, 禮曹參判金若魯, 同副承旨鄭亨復, 修撰金尙迪, 假注書權崇·李日成, 記事官柳鼎茂, 記注官李胤沆。顯命進伏曰, 昨日啓覆時刻不久, 而早爲勞動, 夜來聖體若何? 上曰, 一樣矣。顯命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安寧矣。顯命曰, 東宮體候一樣平順乎? 上曰, 好過矣。上曰, 頃日日次, 亦不得爲之, 故今日命入侍矣。靈城何不入來耶? 顯命曰, 瘡疾有難入侍, 故身在閤外矣。上曰, 如前耶? 顯命曰, 然矣。上曰, 注書出去, 使之入侍。日成承命出傳, 與之偕入。顯命曰, 卽今成均館用度甚苟艱, 儒生供接, 殆不成貌樣, 故嶺營所管漆原·泗川·延日等邑漁稅收捧補用事, 草記蒙允矣。卽見慶尙監司狀啓, 則本營之聊賴者, 全在於稅所, 而一朝見失, 則道臣自供之需, 將士支億之資, 無處藉手, 而種種責用, 無以成樣, 無他變通推移之道爲言, 本營事勢, 實爲如此, 臣所稔知。漆原·泗川·延日等邑稅所, 依前付之監營, 成均館則更以他處折受之意, 分付,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亨復曰, 右副承旨方有式暇, 左副承旨呈辭入啓, 右承旨纔遭服制, 今日伴直無人, 左承旨李匡輔, 拘於廳規, 不得請牌, 何以爲之? 上曰, 牌招。〈出〉榻敎 顯命曰, 北道犯越事誠怪異矣。上曰, 頃日亦發此言, 而誠爲怪異矣。顯命曰, 以爲採蔘, 則男女老少, 不必盡越, 以爲流離, 則七月卽賑事纔畢之時, 在遠地者, 皆習胡服胡語, 此未及變其形狀, 而見捉於巡格者也。縝密綜核, 宜知事情矣。上曰, 諸臣之意, 何如? 中山聖人之名, 尤怪異矣。始炯曰, 其名乃胡名, 非我國人名法也。應洙曰, 於外亦與大臣言此事, 而西北流民, 或有止接於無人之境者, 似是如此輩矣。上曰, 前日李馨遠, 亦爲此往見矣。文秀曰, 臣不知其間事形, 而六鎭之民, 與胡不遠, 或逢凶年, 輒多入居。昨今年六鎭不至凶荒, 似不爲犯越, 或未知三·甲之民越去與否矣。宗伋曰, 所謂中山, 未知或是少[小]地名, 而七月之說亦殊常, 其名字又不似我國人, 來後宜可嚴査處之矣。若魯曰, 越去自土門江云, 而七月非氷合之時, 彼國文書無差錯之事, 而今乃如此, 未可知也。上曰, 濟州則或夏有氷矣。文秀曰, 三·甲之地, 或六月有雪, 而今年六月, 霖雨不霽, 決無氷合之理矣。若魯曰, 考北道地方, 則土門江在茂山, 而地圖則在豆滿江越境。武士文天擎, 以北道人, 來見小臣於入直兵曹之時, 故問之則亦不知矣。齎資官出來之前, 先爲咨問, 亦似怪異矣。始炯曰, 北兵使及監司狀啓, 皆以爲淸差來傳, 而今明間義尹狀啓, 又當入來矣。上曰, 齎資官方到鳳城乎? 始炯曰, 渡江消息, 明或再明間, 當聞之矣。上曰, 從近當來, 姑待之。顯命曰, 備局句管堂上中, 李箕鎭在外, 鄭羽良陳疏, 而尹陽來, 申飭之下, 不爲來待, 推考,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顯命曰, 平安道流民接濟, 已令閔應洙句管矣。海西·關東流民, 亦甚夥然云。閔應洙, 使之一體句管, 接應賑事,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顯命曰, 同包[同胞]之義, 人孰不知? 而爲守令者, 視他民, 不如本土之民, 是亦事理之不得不然者, 流民賑濟, 量其多寡, 宜有賞罰矣。上曰, 擧行形止, 使之狀聞, 猶或可也, 預爲賞罰之目, 亦似有弊矣, 未知, 何如? 始炯曰, 大臣所達, 爲各邑動念之道, 似好矣。應洙曰, 董飭之道, 似必有賞罰矣。文秀曰, 迫逐流民, 朝令所禁, 而視其民則似當歇後矣。康熙以山東布政, 不爲報聞而斬之, 一朝之間, 山東之民, 皆得生活。其國法之嚴如此, 國家苟有號令, 則監司孰不奉承乎? 奸吏之虛名增簿, 亦多其慮, 監司·守令, 別擇差遣, 隨捧成冊, 則或可爲一分實效矣。上曰, 此言是矣。王者大體, 視之如一, 左揆亦已批諭矣。勤不勤, 只爲申飭, 以存大體, 可也。何可預爲賞罰之目耶? 顯命曰, 卽今民事, 異於常時, 畢賑後, 監司又例爲賞罰狀啓矣。上曰, 末終自可知之, 不必如此, 或啓倖門矣。儒臣新經賑事, 亦有所見耶? 尙迪曰, 大臣賞罰之請, 於臣意則有不然者, 雖他道流民, 莫非臣民, 則豈可一任恝視, 使之轉連於道路乎? 捐出穀物, 救濟流民, 此事理之所當行, 不然而一倂驅逐, 不使留境, 則其罪固不輕矣。此豈可以賞罰勸成之事耶? 況關西之與北路接界者, 卽寧邊·孟山等邑, 而此邑俱不免被凶, 北民之由海西界者, 卽遂安·谷山·新溪等邑, 此邑亦不免被凶。今若爲流民而特劃穀物, 別設賑所, 則改名換面, 虛實易眩, 且所謂流民成冊報來備局之說, 尤不成事理。臣試以嶺東所經歷者言之, 春間以關東流民之多入京城, 至有捧甘四部, 小名成冊之擧。而臣於其時, 別遣將校報備局, 盡數謄來, 則身雖上來, 名在賑案者居多, 此等奸僞, 何以察禁? 而雖以道內流民論之, 或慮轉連, 許多付賑, 則各邑稱以他官流民, 冒名費穀者, 亦不無其弊。故勿論某邑, 飢民受賑於某邑, 而不爲領付於向本土之所經各邑, 則初不許減穀數如是, 而奸竇始防矣。以臣所經驗, 而其奸弊之多端如此。俄者靈城君朴文秀所謂監司·守令極擇之言, 此爲要道矣。監司·守令, 苟得其人, 則雖無朝令, 自當盡心救恤矣。上曰, 儒臣之言, 大體則然, 而爲守令者, 急於救活吾民, 未暇意及於流民, 而驅逐出境者, 必至之勢也。尙迪曰, 此亦在守令賢愚之如何, 如無識之守〈令〉, 或不無此等之弊, 而苟有賢於此者, 豈忍爲是也? 行路之人, 見僵尸而猶可惻傷, 況責在分憂者乎? 顯命曰, 賞罰則國之不可無者, 若爲常分之所當爲, 而不爲勸之以賞云, 則儒臣所達, 恐涉無稽之言矣。上曰, 大臣之意, 予非不知, 而今若以賞勸之, 未見有實效, 而適足以啓倖門, 廟堂直爲道臣·守令, 而其審察勤慢, 予當默量而處之。須知此意, 自廟堂使之曉知, 可也。顯命曰, 因北路之運穀, 南沿漁船之失利多矣。泛舡於滄海風波之中, 旣有生死之慮, 而漁人失利, 其爲矜惻, 當復如何? 旣因國事而服役, 則船格人等, 自朝家宜有施賞之道, 使朴文秀講定節目, 使之施行, 何如? 上曰, 所達好矣。依爲之。〈出〉擧條 上仍曰, 作事謀始我國金玉雖賤至於沙格, 則豈不大可寒心乎? 無孤其望, 亦無使濫, 可也。文秀曰, 臣昨見北道御史報狀, 則以爲, 嶺南穀若不及期運來, 則始賑之後, 實有難繼之弊, 萬民塡壑之慮。卽今嶺南穀未運者, 多至六七萬石, 若不別樣船運, 則狼狽極矣。故本道船隻, 方擇其大者, 盡爲起送嶺南, 以爲運穀之地。而嶺南亦知此急, 沿海各邑, 分定船隻, 使之及期運送。雖以關東言之, 朝家所給嶺南穀六七萬石, 想已盡運, 而嶺東九邑, 素多捉船, 亦不可不同力運穀矣。兩道臣處, 自朝家急速, 分付爲當云。且以爲, 勿論此道彼道, 所捉商船運穀者, 使之千里險海, 冒寒往來, 而只給格糧, 不給船貰, 則厭避之中, 尤必厭避。若給什一之貰, 則國家雖有少失, 如此然後, 船人庶可動念, 賑穀亦無愆期之患。此亦自朝家, 分付嶺南及關東道臣, 爲當云。今此御史所報, 誠有意見, 兩道道臣處, 捉船運穀等事及船價, 以什一計給事, 星火發關指揮。而至於漕船沙格, 連爲運穀, 實無資生之道, 雖以什一給之, 其穀數比格糧少加, 此亦以什一計給好矣。敢此仰達。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上又曰, 大臣奏事之際, 勦說陳白, 極爲非矣。靈城君朴文秀, 推考, 可也。〈出〉擧條 顯命曰, 臣於日前, 已發其端, 而未畢其說矣。東北之害, 遍及諸道, 若來歲豐登, 則猶可爲也。又如辛壬, 則何以措手耶? 先朝乙丙年, 亦嘗鑄錢, 而今則銅鐵, 亦不必倭貿, 豈不好乎? 上曰, 入侍諸臣, 各陳所見。始炯曰, 天心有不可知, 不幸而諸道又凶, 則區劃生出, 已無其路, 今日大臣, 言之眷眷矣。若倭貿則亦不利, 而遂安旣有銅山, 形勢不難矣。應洙曰, 卽今國用與民事, 俱極窮竭, 鑄錢誠宜, 而申飭有司之臣然後, 可無弊端矣。文秀曰, 小臣自北入來, 病居深思, 竊有一得。言于大臣曰, 竊有所憂者來矣。大臣問之, 則臣以錢事言之曰, 錢貴之故, 三南及都城之民, 皆在倒懸。治國之道, 惟當觀百姓之機, 唯爲貿銅急鑄云爾。則大臣笑曰, 遂安有銅山, 何其貿乎? 小臣之意如斯矣。宗伋曰, 近來錢荒之弊極甚, 市直之賤, 非米賤也, 乃錢貴而然也。臣待罪地部, 故屋下亦嘗爲此說, 而山澤之利, 惟國所用, 棄而不採, 不知其可也。命彬曰, 小臣疎於事務, 不能深思利害, 而無他生財之道, 大臣之言似然矣。若魯曰, 貨權在上然後, 方可爲國, 而今則在下, 宜以變通, 使歸於上矣。上曰, 承旨·儒臣亦白之。亨復曰, 諸臣之言皆如此, 似當鑄錢矣。尙迪曰, 臣於此等事, 曾未講究, 固不敢蒼卒臆對也。上曰, 儒臣於凡事, 無不該通, 而獨於此, 曾不講究耶? 此係朝家大議, 秉筆之臣, 亦陳所見。鼎茂曰, 貨源之姑竭久矣。國用之板蕩, 民事之孔棘, 莫非錢貴之致, 苟不及今變通, 將至於莫可收拾之境。況今銅山適出, 實是國家之福, 若依大臣之請, 及時鑄之, 則國家幸甚, 生民幸甚。上曰, 他日經筵, 更竭餘蘊者乎? 胤沆曰, 外方之錢貴, 甚於京中, 宜有以及時變通, 使制恒産矣。崇曰, 小臣年少, 故如此等事, 未嘗講究, 詢問之下, 不知攸對。日成進伏。上曰, 此新榜乎? 亨復曰, 然矣。日成曰, 小臣以宗室後裔, 自近代雖流寓鄕居, 而至於小臣, 則貧無家舍, 長在京中, 故鄕曲物情, 曾未採取, 錢之利害, 固未詳知。然而鄕曲往來時, 聞沿路所言, 則貧者曰, 國之有錢, 如我窮民, 不關云矣。上曰, 頃者召問父老則曰, 國之鑄錢雖多, 民不得見一分錢云, 此言近是矣。尙迪曰, 彼注書陳達之際, 多有猥雜, 推考, 何如? 上曰, 何推考之有? 鄕音[鄕闇]無妨, 置之。上仍曰, 錢之弊, 予深知之矣。漢靈多聚錢矣, 無錢則無可用之物, 故不得已鑄錢, 而予則非愛錢而然也。銅山之出, 似爲不絶錢貨, 而恐或後世, 有文·景之積聚, 武帝之奢侈矣。柳鼎茂之言, 深有見於國家之弊矣。自戶曹句管, 以全銅試爲造成, 可也。顯命曰, 浦項倉, 至於今年得力, 而無源之水, 今已姑竭[枯竭]矣。頃聞金海溟池島, 煮鹽興利, 而元無所屬, 本道諸營之侵責難堪, 故方自願爲賑恤廳所屬云。若以島賑穀還上代捧, 則年年爲四五千石。而遠地人心, 亦不可測。使閔應洙仔細思量, 後日折受爲好矣。上曰, 遠地人心, 固不可惻, 仔細探知之, 可也。顯命曰, 朴文秀今亦裹瘡入來, 知義禁之任, 決難隨行, 今姑改差, 何如? 上曰, 依爲之。顯命曰, 大司成之眼疾, 人所共知, 亦難强迫掌試之役, 今姑改差, 其代卽爲差出, 儒生課製, 斯速了當, 何如? 上曰, 依爲之。顯命曰, 卽今學製, 亦多未擧行, 而敎授或有在外者, 變通差出, 何如? 上曰, 依爲之。上曰, 繫于包桑之說, 頃日入侍, 亦諭之矣。近來無寐, 輒入思量, 我國軍制, 可謂寒心矣。卿等亦出征之人也, 未知有何思量耶? 顯命曰, 臣等常時, 每自慨然, 今當陳白矣。卽今軍容軍器, 皆豈可遏敵乎? 應敵之道, 有無窮之備然後, 可以繼之, 卒然設立, 亦似甚難。而變通之外, 無他道矣。文秀曰, 中原國大力巨, 得應爲將帥之才, 委之兵卒, 如手使指, 我國則以門地用人, 故請托公行, 賞罰不明, 如是尙不可用軍法乎? 上曰, 待後日武將登對時, 當更議之矣。尙迪曰, 掌令柳萬樞, 正言任璞, 竝引嫌而退, 趁未入參, 勢有使然, 一時飭勵, 不必爲嫌, 請竝命出仕, 何如? 上曰, 依啓。文秀曰, 黃海·平安兩道, 雖不得多給賑資, 使知朝家軫念之意好矣。上曰, 承旨書之。傳曰, 頃者東北民流于關西·海西者, 令其道有濟活之命。噫, 其雖他道, 其在同包[同胞]之義, 豈待勉飭? 當觀勤慢, 而令備局更爲飭勵, 他道猶然, 況本道乎? 其峽邑邊邑之歉處, 其所濟民, 宜益勉焉, 保我元元一體, 申飭兩道。顯命曰, 兵曹判書金聖應, 聞其身病已差, 而當此都政迫頭之日, 本曹多有擧行之事, 而無意行公, 極爲非矣, 推考牌招, 使之卽速行公,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諸臣遂以此[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