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卯四月十七日辰時, 上御歡慶殿。藥房入診, 右議政閔應洙, 同爲入侍。都提調趙顯命, 右議政閔應洙, 提調元景夏, 副提調洪象漢, 記事官李世泰·南雲老, 記注官朴垂裕, 醫官金應三·玄起鵬·金壽煃·許錭·方泰輿·金履亨·鄭趾彦·金鼎新入侍時, 顯命曰, 近日聖體調攝若何? 上曰, 一樣矣。顯命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何如? 上曰, 差勝後一樣矣。顯命曰, 東宮安順乎? 上曰, 無事矣。顯命曰, 賢嬪宮感候, 初甚悶慮, 今則大勢向差, 不勝萬幸矣。上曰, 漸有差減之勢矣。顯命曰, 令醫官診候爲宜矣。上曰, 依爲之。醫官, 以次診候訖, 應三奏曰, 脈候左三部調均, 右三部寸關帶滑, 比常時似有不足之意矣。諸醫所達皆同。上曰, 以賢嬪宮病患, 心有所憧憧, 今則少舒而前者腹部之症, 似有發作之漸。橘薑茶, 欲爲進服矣。應三曰, 今者脈候, 比前似有不足之意, 不可只用橘薑, 加入人蔘少許, 進御爲宜矣。壽煃曰, 蔘橘茶雖好, 而不過爲一時扶氣之劑, 臣意則補中益氣湯似完全矣。泰輿曰, 橘薑茶入蔘少許, 消散腹部餘氣, 而後繼進蔘橘, 似好矣。顯命曰, 諸醫之言雖如此, 而首醫所達, 不可棄也。更令諸醫商議爲宜矣。上曰, 諸醫更爲達之。應三曰, 先用蔘橘茶, 次進益氣之劑, 似好矣。起鵬曰, 補中益氣湯, 若入半夏·陳皮則似好, 而今則橘薑茶, 入人蔘好矣。錭曰, 卽今緊藥, 無過於橘薑茶, 此藥進御後, 繼進補中益氣湯, 似好矣。泰輿曰, 補中益氣湯, 自是大經大法, 而消散隔氣之劑, 橘薑爲主, 先進此藥好矣。履亨曰, 腹部有餘氣, 則人蔘橘薑茶, 似爲當劑矣。上曰, 此藥善爲之矣。旣曰人蔘橘薑茶, 則盡入之矣。又敎曰, 予若用心, 則氣隨而憊, 三月十二日甚熱, 其日過爲出汗, 因此氣不平, 今則月異而歲不同, 如有凝結之氣, 則時時忽忽, 有不省者矣。補中益氣湯, 是予尋常之劑, 人蔘橘薑茶, 其名好矣。仍敎曰, 人蔘橘薑茶三貼劑入。出榻敎 上曰, 賢嬪之病, 今則頗似差減, 而眼部尙未如常, 寒氣亦未盡祛。以予觀之, 大體則虛損爲主症, 今則補元之劑, 似爲當藥矣。應三曰, 補中湯, 加減人蔘·黃芪而用之, 似好矣。起鵬曰, 六君子湯, 亦好而藥性甚燥, 補中湯可用矣。錭曰, 補中湯誠好, 而若加入香砂則尤好矣。泰輿曰, 六君子湯, 治痰, 補中湯補血氣, 補中湯加入香砂之說甚好矣。上曰, 賢嬪宮進服補中益氣湯五貼, 自今日劑入, 問候湯劑劑入日爲之。出榻敎 景夏曰, 日候漸熱, 瓊玉膏, 當趁卽劑入, 而藥材未及入來, 故尙未製進矣。今則藥材已入來, 明日以監劑進去之意, 敢達矣。上曰, 依爲之。景夏退出。顯命曰, 俄者聖敎, 以頃日大享時, 强疾參行爲敎, 臣等不勝慨然之至也。殿下, 以一國臣民之托, 不思自愛之道, 而如是輕忽耶? 上曰, 向者非以此諭之耶? 象漢曰, 大臣所達是矣。又奏曰, 今日左揆疏批中, 院直二字似過矣。顯命曰, 承宣所達得體矣。上曰, 今番使臣, 比前使其罪輕重, 何如? 驪善君趙榮國, 則以徑先出來被罪矣。右議政閔應洙曰, 今番事實, 無可罪使臣之端, 而不幸馬匹, 被捉於彼人, 旣曰生梗, 則當初狀啓入來時, 參酌警責似宜, 故臣於向日筵中, 有所提稟, 而今則使行旣已出來, 勢當依順治例, 遲待彼人咨文而處之, 但彼咨遲速難知, 似當有處分, 而不知彼國處置之如何, 自我不可先爲張大。旣非分明犯禁, 則今此責罰, 亦無可據之例, 依向來使行時處分爲之, 似好矣。上曰, 原任之意, 何如? 都提調趙顯命曰, 前後使行, 何時無馬? 臣往瀋陽時, 亦有買馬來者云矣。但今番使行, 不幸生事, 致令多人, 被囚瀋獄, 其爲國家之辱則有之。其所論責, 比前似當較重矣。應洙曰, 然矣。上曰, 三使臣, 一竝削職, 可也。首譯, 亦不能無罪, 方在待勘中, 故昨召之次譯官矣。首譯亦一體爲之。出擧條 應洙曰, 副使以在城外之故, 臣暫往見之, 略聞所傳, 則瀋將自退柵停止之後, 凡於我國之事, 一切操縱, 且飭門御史, 探得我國事情, 此必欲生梗而然矣。今番皇帝出遊五臺山時, 問退柵之由於保領摠管, 則對以退柵, 別無害於朝鮮, 而其所防塞, 欲全參路云, 皇帝似致惑於其言矣。上曰, 此則近於讒, 從今以後, 我國亦難矣。應洙曰, 臣聞首譯之言, 則徐宗淳言向來退柵之停止, 旣出皇帝之特恩, 則宜有謝使, 而只爲循例順付, 以此爲未安云矣。上曰, 徐宗淳亦阿私於我國耶? 象漢曰, 院中番次苟艱, 左承旨趙榮魯, 以服制出去, 同副承旨尹東浚, 又以式暇出去, 在前如此之時, 亦有勿拘格例牌招之擧, 敢此仰達矣。上曰, 左承旨趙榮魯, 同副承旨尹東浚, 卽爲牌招。出榻敎 應洙曰, 通信從事官曺命采, 方在違牌坐罷中, 使行人參, 當爲親檢受之, 而以罷職不得擧行。在前使臣若罷職, 則多有敍用還付之例, 何以爲之? 上曰, 敍用後仍爲還付本職, 可也。出擧條 顯命·應洙退出。上曰, 注書出去, 召入兵判及左參贊。臣世泰, 承命出, 還奏曰, 左參贊鄭羽良, 承命入來, 兵曹判書李周鎭, 以疏批未下, 今方待命金吾門云矣。上曰, 兵曹判書李周鎭, 申飭之下, 豈可如是? 其章給之, 卽令入侍。出榻敎 羽良入侍。上曰, 重臣進來。羽良進伏。上曰, 卿則今無可以撕捱者, 予以爲過矣。羽良曰, 臣猥以萬萬無似, 濫蒙洪造, 位至正卿, 而學識蔑劣, 做事舛錯, 人言之來不足怪也。第其言不但爲辱於臣身, 且反爲辱於朝廷, 臣不敢唐突冒承, 而前後恩眷備至, 雖隕首結草, 何能報其萬一也? 上曰, 兵判則以禁營事, 有下敎者, 竝與卿召, 而卿果入來矣。卿曾有奉殿下爲國事之言, 予雖衰耗, 旣欲有爲, 則卿何不念前言, 而欲爲退去乎? 予方勸學元良, 而卿本職之外, 又有兼帶, 宜不忍若是邁邁也。羽良曰, 聖敎及此, 臣旣忘古人鞠躬盡瘁之義? 而大凡論人之體, 就事論事, 則豈非淸朝美事? 而當之者亦無言。如臣所遭, 其何敢抗顔仍冒於榮次乎? 象漢曰, 此重臣之事, 在殿下則勉出, 可也, 在自家處義, 則不出無怪矣。上曰, 承旨之言過矣。羽良曰, 大同和水, 船人分明現捉, 則當爲依法梟示, 而至若米品, 在於疑信之間, 則不過勒歸之於和水, 而續續仰請一律, 而若無嚴懲之道, 則無以防戢奸弊。若米色米品, 在於疑信之間者, 這這移送刑曹, 嚴刑定配, 以爲懲勵防奸之地,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羽良曰, 江倉移入城內事, 旣有成命, 所當擧行, 而本廳·江倉合爲四百三十餘間, 穀物所儲甚多, 不可一時上下, 又無移入之處, 必待其用下然後, 隨其空虛, 次次移入, 此則不可以一二年限定, 本廳事勢如此, 敢達矣。上曰, 形勢如此, 本廳則隨其穀物之用下, 倉舍之空虛, 以此移入, 可也。羽良曰, 萬里倉一百二十餘間, 爲設賑而創建, 蓋城內, 不得設賑故也。此倉, 則似不當移入矣。上曰, 此則所達是矣, 勿爲移入。出擧條 羽良曰, 臣久未入侍, 伏未知殿下, 近日政措, 得無有不照管之事乎? 上曰, 何爲其然也? 或有不能照管者矣。羽良曰, 臣竊有所慨然于中者, 敢此仰達矣。向者以靈城君事有下敎, 至入望筒添書以下。以臣區區之迷見, 望筒, 乃吏郞之所書者, 而以御筆親書, 豈非苟艱之甚者乎? 若以靈城爲可用而不擬, 則責在廟堂, 使之擬入, 可也, 殿下何爲此苟且之事, 而損傷國體耶? 上曰, 此亦國綱衰頹之致, 而今日國事誠難矣。仍敎曰, 予欲有問於卿者, 左參贊及都承旨少退, 入侍御將, 同爲入侍。諸臣退出小許, 更爲入侍。御將具聖任同爲入侍, 諸臣進伏。上曰, 測候器, 卿等見之乎? 羽良曰, 臣則不見之矣。上曰, 其器勝於堪輿矣。仍命書傳敎曰, 今番使行中, 儀器法書得來雲觀官員, 令本監, 考例施賞。出榻敎 上曰, 俄者重臣所達, 國事思量爲之之說好矣。凡於國事修擧之處, 御將可謂勤實矣。旣設鋪樓, 則雉城不可不築也。金始爀, 曾言燔磚而築則甚易云。今所築之城, 亦可以燔磚而築之乎? 聖任曰, 臣以木造爲雉城制樣, 置之臣家, 自上如欲取覽, 則後日登對時持入矣。羽良曰, 都城百雉, 此所謂大國三之一。旣有城, 則雉城不可不築矣。聖任曰, 雉城之築, 必於平地, 故南·北漢無雉城矣。象漢曰, 雉城若無, 則難於守城, 而我國城卽小城也, 非雉城也。大抵築城之法, 必有內外城, 然後可以制敵矣。聖任曰, 臣待罪海西時, 聞丙子之亂, 女人獻策, 列置釜鼎於城底, 煮水而禦敵云, 防患亦多術也。上曰, 御將以爲, 我國則雉城不緊云耶。聖任曰, 雖無, 亦無害矣。上曰, 易云係于苞桑, 予則常有此慮也。設樓備械, 蓋出於爲民爲社之意。聞三軍門雖移倉, 而無可儲之穀, 惠廳堂上, 又近入來, 當有下敎矣。仍命書傳敎曰, 鋪樓鋪器, 旣飭三軍門, 此乃重宗社爲都民之意, 豈可專飭軍門乎? 惠廳三名日甲冑價一年條, 除進上下三軍門, 使之補用。出榻敎 上曰, 御將退坐。聖任退伏。上曰, 頃年北伯, 以世道, 有一場所達者。又聞尹光紹奏達之後, 不能無動。其時承旨金尙迪之意, 與儒臣同。問於同經筵申晩, 則以爲, 此在殿下一轉移間耳。其後又聞於趙明履·金尙魯, 則尙魯之意, 與卿同, 明履以爲, 一欲盡達而去云。其時承旨以爲, 若使明履有達, 則未知其言之如何矣。予頗疑之, 以明履擧措見之, 予之所見, 果不差矣。尹光紹誤斡其柄之說, 卿亦聞之耶? 其所謂頑鈍嗜利無恥之言, 與北伯之言, 一串貫來, 問之則直達以用人不廣。其言, 不但指今日而言, 亦指豐陵與故左相也。其後思之, 甚於李宗城矣。羽良曰, 殿下所嚮用之人, 如豐陵·故左相, 今皆已亡, 如臣等秉銓, 安得盡善? 但嗜利之言, 殊甚不好, 先儒云今之士大夫何足言, 能言眞如鸚鵡。無利心者, 聖人之安仁也, 少利心者, 賢人之利仁, 而學者之所以求去此心者也。黎首衆聚之中, 無嗜利者幾何? 而若盡一世而驅之於嗜利之科, 則正如無好人之說矣。誤斡其柄, 用人不廣之說, 臣請陳之。丁未以後, 殿下所嚮用之臣, 幾皆少論。豐陵·故左相與臣等, 旣坐少論地處, 故凡於政注之間, 有難偏用老論。且於地醜德齊之中, 差先差後, 故自然有激。以此得罪於峻少, 此固理勢之所必至也。上曰, 不見其形, 願察其影。兵判與知申及趙載浩, 皆以中批者有意, 而趙載浩則高尙欲退去, 可謂見幾而作也。兵判·知申, 果皆見辱, 今則趙載浩外, 殆無餘人矣。又敎曰, 予於卿, 曾以剛方正直許之。卿之祖, 卽予在邸時堂郞也。卿之父, 予在東宮時春坊也, 卿之兄與弟, 與予同爲國事者也。卿父與予, 同入耆社, 年紀雖懸殊, 衰耗則同矣。予之視卿, 異於他臣, 則卿之事予, 豈可顧小小廉隅耶? 始則不能無動於光紹之言, 或慮在下者, 有躁競之弊矣。今聞卿言, 怳然覺悟矣。羽良曰, 左相爲人淸簡, 前後居官, 雖炬燭, 罕有行下。且其門前, 無一雜客, 其廉約律己, 可知也。上曰, 爲兵判時, 果無雜賓耶? 象漢曰, 武夫則雖有往來, 而名士則無往來者云矣。羽良曰, 兵判爲人, 殿下亦知之矣。兵判登筵, 其言若不出口, 以此謂之無當, 而平日持論和平, 自然見惡而然矣。上曰, 無當之目, 乃是題外也。兵判自誓, 不爲偏論, 終始牢確, 此非小當, 乃大當也。羽良曰, 臣與兵判, 俱以無才, 猥當重任, 固無怪於生災, 而至於李彝章之論沈星鎭, 亦甚可怪也。星鎭, 自是根孤植弱, 儒臣所謂望輕者, 亦非甚怪, 而至以此謂之世道墜下, 又以越次達之, 未知其可也。上曰, 沈星鎭爲人, 雖不勤健, 而政注無雜, 雅詳有餘, 非牽補架漏者, 其心可知也。頃者予以不經副學爲言, 而如此者亦多矣, 且非弱族矣。羽良曰, 趙載浩自湖西入來未幾, 以蹤跡齟齬, 旋出東藩, 而自是乃父之子, 若使此人, 置之朝廷之上, 則豈不好耶? 上曰, 其人過於高尙, 不欲染於今日矣。象漢曰, 載浩, 以高尙之故, 能免今日之辱矣。上曰, 近來雖以元景夏之心, 藥院外不欲入侍, 彼宰臣亦然矣。象漢曰, 其勢自不得不然矣。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