검색
상세검색 문자입력기
승정원일기 1537책 (탈초본 83책) 정조 7년 7월 18일 정미 29/34 기사 1783년  乾隆(淸/高宗) 48년

○ 大司憲洪良浩疏曰, 伏以, 臣於月前, 待罪京兆, 有事先隴, 而地是部內, 不敢仰煩由暇, 暫出郭外, 適會槐坐有命, 未及進參, 自速大僚之請譴, 至今追思, 惶恧靡切, 薄罷未幾, 恩敍旋降, 乃於日昨, 伏奉柏府除旨, 臣驚惶感激, 靡所容措。噫, 風憲之長, 何等重任, 而臣曾叨見職, 未嘗出一言論一事, 愧深負乘, 罪積癏素, 今何敢諉以宿趼, 晏然承當乎? 情地廉防, 實難冒膺。伏乞聖慈, 亟命鐫削, 以安私分焉。念臣銜命出疆, 經歲歸來, 合辭懲討之論, 汔未允可, 尙作故紙, 而至於巨慝之移置鄕廬, 元惡之自斃王獄, 刑政之乖當, 法紀之墜壞, 莫大於此, 天下寧有是耶? 由是而凶徒恣行, 逆變層生, 禍亂之作, 靡有止屆, 至於逆孽之至親, 凶豎之隣族, 自同平人, 冒玷國試, 此輩之跳踉覬覦, 不但爲羸豕躑躅之憂而已, 隄防之漸壞, 義理之復晦, 將至於莫可收拾, 寧不澟然寒心乎? 伏願聖明, 穆然遠覽, 赫然奮發, 亟允三司之請, 其餘諸啓, 次第準許, 嚴隄防於旣往, 絶覬覦於將來, 以定人心, 以杜亂源焉。臣於向來, 猥膺專對之命, 往來·之間, 山川城邑, 皆是·舊跡, 而衣冠文物, 非復昔日, 顧瞻寤歎, 益限[恨]未及見皇王盛時也。然地是中華之舊, 人是先王之民, 流風餘俗, 尙有可徵, 至於利用厚生之具, 皆有法度。蓋是周官舊制, 百代相傳, 雖有金火之屢嬗, 華夷之迭入, 而民國之大用, 亘古不易, 終非外國之所可及者。臣嘗於簡編中, 粗有一二究揣者, 而耳聞不如目見, 乃今身履其地, 蓋有犁然可信者。夫觀風詢俗, 使臣職也。凡厥出疆之臣, 率多採聞見陳別單之例, 臣謹取其有裨於國計, 最切於民用者, 分爲六條, 開列于左, 惟聖明垂察焉。一曰車制。昔黃帝氏始作舟車, 以濟不通, 又有作干戈·造律呂·測曆象等事, 孰非聖人創物之智, 而黃帝之號, 必加軒轅者, 可見萬世之功, 莫盛於造車也。禮問國君之富, 數車以對, 土地之廣, 財賦之盛, 孰非人君之富, 而獨數車之衆寡, 斯有千乘·萬乘之稱焉, 可見有國之用, 莫大於車也。周禮考工記, 百工之事, 各一其官, 而獨於車也, 有輪人·輿人·車人·輈人等職, 徑圍尺寸之制, 長短崇博之式, 纖悉如畫, 足令人手按而斤斵焉, 先儒言曰, 車有天地之象, 人在其中, 法易之三才六畫, 又可見生民之器, 莫重於車也。夫如是故, 行則有乘車焉, 戰則有戎車焉, 任載有大車, 農家有役車, 灌田有水車, 千百其制, 各致其用, 內而中國, 外而四裔, 莫不用車, 傳所稱舟車所至, 霜露所墜者, 可見通天下無有不用車之地也。試以今行所見言之, 燕京之內, 輪轂相擊, 塡街溢巷, 苟非賤隷窶兒, 則擧皆乘車而行, 自千餘里之間, 軌轍相連, 如印一跡, 鑾鈴相聞, 日夜不絶, ···之險, ···之遠, 豪商鉅賈, 絡繹往來, 如行門庭, 此不但通道大國財貨殷富之致, 足見用車之利, 什百於馬也。若其九馬以上大車, 固無論已, 只以行用商車觀之, 一乘所駕, 不過五大騾馬, 而所載之任, 可敵數千匹之力, 至於一驢輕車, 三人竝乘, 獨輪小轅, 一夫後推, 亦可見事半而功倍也。蓋車者, 不食之馬, 行路之屋也。生民之大用, 有國之利器, 無大於是, 而獨我東方, 不能用車者, 何也? 人之恒言, 大約有二, 一曰道路之巖險也, 一曰牛馬之鮮少也。臣請逐一辨之。夫天下之險, 莫過於蜀道, 而相如之赤車駟馬, 嘗過成都矣, 諸葛之木牛流馬, 亦行劍棧矣。直以臣之所經言之, 則靑石·摩天之峻, 迨過於我國之洞仙嶺, 而車行無礙, 商旅相望, 擧一而可推其餘也。然則道路之險, 不足憂也。夫我東牛馬之鮮少, 非生畜之不殖也, 特由牧養之不得其方, 服乘之不順其性也。耽羅之産, 素稱大宛之種, 北關之馬, 不讓冀代之駿, 島場沙苑, 碁置雲布, 豈眞無馬耶? 職由牧子之耗蠹, 監守之疎惰也, 是謂失在於牧養也。至於牛畜之蕃, 莫如我國, 京外屠殺, 一日不知幾千, 而生生不息, 則土風所宜, 不言可知。經曰, 服牛乘馬。蓋謂牛宜於服箱, 馬宜於騎乘, 未嘗言用馬載物也。傳曰, 牛以引重, 馬以致遠。引重者, 引車之稱, 非謂以背負重也。致遠者, 行遠之稱, 非謂致物於遠也。於以見馬宜騎行, 而引重之力不如牛, 牛可服箱, 而致遠之健不如馬也, 亦未嘗言用牛載物也。我國則不然, 牛馬皆任其背, 牛則尙可, 馬其殆矣。由是之故, 江上載米之馬, 率半年而一易, 城中運柴之蹄, 過三冬而力盡, 大抵不斃則躄, 牽以之屠肆矣。此豈馬之罪哉? 是謂失在於服乘也。然則二者之說窮矣, 何苦而不用車也? 臣則謂非不能也, 乃不爲也。蓋未嘗求行之術也, 豈惟是哉? 君子安於循常, 不欲爲通變之論, 衆人忸於聞見, 不樂爲稀異之事, 故國家未嘗設法而禁之, 終無一人創行者, 雖或有慨然有志, 而苟非朝廷之令, 則力有所不及, 行之有不便焉耳。臣嘗宦遊諸路, 亦見國中多用車之處, 嶺南安東·義城, 海西長淵·信川, 關北咸興以南六鎭諸邑, 皆用一兩牛之車, 運穀載柴, 往來數百里之間, 而制樣粗鈍, 不能行遠, 專由於未得其法, 而亦可見車無不可行之理也。今欲行車, 莫如取法於中國, 先令諸軍門及兩西監·兵營·義州等處, 送付車工於使之行, 模來諸車之制, 各造幾輛, 先使行用, 若見便利, 則列邑效之, 他道效之, 富戶效之, 不過幾年, 遍於一國, 而其利之博, 不可勝言矣。試言其大者, 一則商賈轉輪, 百貨流通也 一則貢獻賦稅, 雇賃費省也, 一則馬力不困, 騎兵可裕也, 以至戎車備而武威自壯, 傳車成而馹騎少閒, 水車行而田野大闢矣。且以使行言之, 三价所帶驛馬·刷馬, 至於數百匹之多, 及到柵內, 歲幣乾糧, 輒雇車運, 其直費銀數千, 此皆逐年尾閭之洩也, 豈若我車我載, 可行可止? 旣省雇賃之費, 又除遲淹之弊, 利害豈不較然乎? 誠自灣府, 較量使行馬匹, 造成幾輛輕車, 以備載運往來, 則所配之馬, 可減三五之一, 而彼地雇價, 因此自除, 計一年造車之費, 不過捐數年雇馬之資, 而永除無窮之費矣。曰, 不言所利, 大矣哉。王政不必言利, 而節用所以愛民, 苟便於民, 則國受其福矣。此所謂不言之大利也, 故一行車制, 則國不期富而自富, 民不期足而自足, 兵不期强而自强矣, 豈少補哉? 惟是治道之政, 不無少費, 而嶺阨橋梁則自官治之, 衢路阡陌則使民修之, 不過一號令之間耳。曰, 彼岨矣岐, 有夷之行。又曰周道如砥, 其直如矢。治道一事, 亦是王政所先, 不獨爲行車地也。二曰甓法。夫甓之所起, 不見於經傳, 而陶器肇於虞帝, 瓦屋始自夏后, 則燔土之法, 瓦甓一也。以甓爲城, 亦未知昉於何代, 而城之爲文, 從土從成, 蓋謂築土以成也。甓之爲文, 從壁從瓦, 蓋謂以瓦成壁也, 城者墻壁之大者也。曰, 城復于隍, 言城崩而復于土也。曰, 土國城漕, 亦見城以土而不以石也, 所謂土築者, 不當以散渙之土, 成仡仡之墉也。都城百雉, 見於春秋, 雉堞之形, 非燔土則不可, 由是觀之, 甓之爲城, 厥惟舊矣。史言夏王勃勃, 蒸土爲城, 堅不可拔。蒸土者, 燔甓之謂也。秦之長城, 曾聞用甓, 而猶未之詳, 臣於今行, 目見舊城之周絡山頂者, 皆是甓也。夫·之石, 不可勝用, 而必用甓焉者, 誠以甓之勝於石也。蓋石非不堅也, 惟其太堅, 故可劚而不可礱。萬石之衆, 長短不可盡齊也。累仞之築, 縫線不可盡合也, 風雨之所蕩擊, 丸礮之所撞撲, 一石或缺, 全堞皆動, 曷若燒土爲甓, 範出一型, 長短廣厚, 均齊方平, 千層萬疊, 鑿鑿相合者乎? 夫如是, 故內而宮城·都城, 外而州府·郡縣, 小而烽臺·譙樓, 虹蜺之門, 碑碣之宇, 皆用甓築。其制則一縱一橫, 長短互錯, 若左若右, 厚薄齊等, 犬牙相銜, 魚鮮[魚]相聯, 而兩甓交塡, 以泥灰混合膠固, 泯然成石, 直如斤削, 滑如礪磨, 雖猿猱之捷, 不可攀緣, 其堅完精緻, 非纍石之比也。夫以中國之富, 築城之法, 大抵如此, 則古人規畫之意, 豈徒然哉? 甓之爲用, 不寧惟是, 宮室焉, 倉厫焉以此, 墻壁也, 陛庭也以此, 花甎紋甃, 錯落枝梧, 機巧百狀, 不費人工, 故大厦之材, 不過棟椽窓牖而已。用木旣寡, 釘鐵隨省, 其費至簡, 其制極完, 外絶穿窬之患, 傍無延燒之憂, 官舍民居, 亦惟甓是賴, 甓之爲器, 豈不大哉? 其利之博, 正與車等矣。蓋嘗思之, 車者以木爲質, 而成器於金, 甓者以土爲質, 而成器於火。此乃天地生成之材, 爲生民之大用者也, 故虞書曰, 水火金木, 土穀惟修, 春秋傳曰, 天生五材, 民竝用之, 生之者天也, 修之者人也。古昔聖人觀象制器, 備物致用者, 皆所以財成天地之宜也。且夫車者, 形圓而以動爲用, 甓者形方而以靜爲形, 方圓動靜而陰陽具焉, 一陰一陽而萬化生焉。此殆天地造化之寓於器, 而自然爲萬世生民之利者, 實非人力之所能爲也。況甓之與車, 其利雖均而其費至微, 取具於無禁之土, 責成於不窮之薪, 是眞斯民之無盡藏, 而天下之所公共者也。惟我國不能用焉, 豈無土也, 豈無薪也? 人顧不用耳, 寧不惜哉? 臣於今行, 目見甓窰, 大略如我國之瓦窟, 而所燔之土, 亦與瓦同, 處處在在, 初非難得。至於印割燔造, 別無奇方, 而但爇火之法, 非燒乃蒸, 故一窰之薪, 不過蜀忝幹敎十擔, 而其費可謂至薄矣。史所稱蒸土云者, 誠得其實, 而古人名言之不苟, 蓋如此, 然則用甓之易, 尤非用車之比。臣請亦令軍門, 遣人取制於行, 如法蒸造, 先從宮城始, 隨缺改築, 仍頒其制於諸道, 凡關防州郡, 有城而當修補, 無城而可新築處, 悉令用甓, 而捄築之法, 一倣華制, 其爲固國壯圉之道, 豈不大哉? 至若公私室屋, 生民日用之資, 乃是次第事耳。三曰牧驢·羊。夫地上之用, 莫大於牛馬, 故以畜物之微, 應乾坤之象, 聖人之重之也如此。然牛馬之生息有數, 生民之需用無窮, 必有以繼之, 然後斯乃不匱。繼之維何? 驢·羊是也。蓋驢·羊者, 馬牛之同類異族也, 故三牲之享, 柔毛亞於大武, 四牲之馳, 劣衛或補下駟, 此亦畜物之良者也。古禮, 國君無故不殺牛, 而我國之俗, 宰殺無藝, 蓋由賓祭之羞, 無物可代故耳。特以牛産素蕃, 不至絶乏, 而農家耕犁, 每患不備, 今若多畜羊羔, 以代俎實, 則牛不過耗, 而耕有餘耦矣。況羊之爲物, 最稱易生, 列於六畜, 編於四方, 皮毛腸角, 靡不中用, 故臣於出疆之前, 已有陳白, 今行略有貿來, 而每年曆貢之行, 邊門之市, 輒令和買, 漸致孶息, 則可以救萬牛之命, 開三農之利矣。驢之爲物, 健不如馬, 而性馴易使, 價輕易求, 故中國之人, 家家畜之, 以之駕馬, 以之載物, 以之服犁, 或令磨粟運水, 惟意指使, 如僮僕然, 其代人勞而分馬力甚大。至若騾者, 出於驢而健於驢, 眞同雀生鸇而貙生狼也。任重致遠, 實兼牛馬之長, 故明皇幸蜀, 嘗乘靑騾而疾馳, 宋之姚平仲乘白騾, 一日踔八百里, 信蹄物之奇品也。況又其性易長, 墮地半年, 輒勝騎馳, 故華人之愛之也, 有甚於馬。我國驢騾, 雖有自北來者, 未嘗孶長, 力盡而斃, 是不閒畜牧之過也。誠能多貿市, 放諸牧場, 取其種息以備國用, 則服乘有餘, 戎馬自足, 而車制若行, 用以駕載, 可當牛馬之半, 商旅流行, 民蒙其利矣。大抵畜牧之政, 費小而利遠, 畜驢·羊, 乃所以畜牛馬也, 牛馬蕃, 則民富而兵强矣。四曰禁銅器。臣聞天地之生物也, 各專其性, 聖人之理財也, 各適其職。相侵則兩病, 偏重則有缺, 此不易之理也, 故斲木爲室, 凝土爲器, 順其性也, 以釜甑爨, 以鐵耕, 當其職也。其用器也亦然, 上古只用陶匏, 其後質變而文, 儉趨於華, 始有簠簋·俎豆·瑚璉之制焉。簠簋, 竹也, 俎豆, 木也, 瑚璉, 玉也, 未聞用金·銀·銅·錫焉, 觀乎制字, 可見矣。甑甗, 煎食之器也, 甁甖, 貯水之器也, 皆以瓦。觴觥觶, 盛酒之器也而從角, 杯棬椀, 盛羹之器也而從木, 擧一可以反三。惟樂器尙聲, 彝鼎銘功, 故不得不用銅, 而至於釜鐺之屬, 則從金而多用鐵耳。後世侈靡, 或用金銀之器, 而未嘗用銅, 中國之俗, 至今如此。臣之是行, 觀乎閭店市肆, 器皆用磁, 而不見銅·錫。至如皇帝宴卓, 玉斝金罍, 非不爛然, 而餠果胾羹之盛, 只是磁與鉛耳, 此其故何哉? 竊嘗思之, 蓋由銅以鑄錢故也。夫錢者, 百貨之源, 生民之命脈, 一有所缺, 則民國受其病, 故收天下之銅, 悉歸之司農, 水衡鼓鑄不窮, 然後可以運萬寶之權, 盡四海之利也。是以惜之甚於金銀, 寶之加於珠玉, 珠玉·金銀, 入於輿馬冠珮之飾, 而一寸之銅, 不得他用。試以新頒聚珍板序觀之, 至於銷毁活字, 付之寶源, 則其計豈不長, 其法豈不嚴乎? 是所謂順生物之性而各得其職者也。此殆周禮泉府之遺制, 而自夫用錢以後, 中國世守之, 百代不敢改也。惟我國, 則輕視鍮錫, 造器無章, 不但用之於酒食羹膳之承而已, 大而盤盂·鑪鍋。賤而盥洗·溺矢之具, 竝用而無惜。假使國有銅穴, 生出不竭, 用物之道, 不宜如是, 況本無土産, 遠市於日本, 而倭人夸詐, 輒售重直, 其所從來, 可謂貴且艱矣, 國俗顧不知重焉。朝家每於鑄錢之日, 出鉅萬不貲之貨, 易海外難得之財, 及其鑄成, 所得不補所費, 故開局鑄錢, 最爲難愼, 不過十年而一擧, 錢安得不荒, 民安得不貧, 府庫財安得不匱乎? 夫以中國之富, 盡天地之産, 括山海之毛, 舟車四達, 無所不有, 而用物之必謹, 理財之有節也如此, 楊州之三品, 吳蜀之銅山, 非不泉湧而輻輳, 其惜之也如此, 豈非生民之命脈, 國家之利權, 不可不重而然歟? 豈獨中國? 惟倭亦然。其國銅産, 甲於天下, 而未嘗用以爲器, 惟燔沙漆木而爲之, 其制之精巧, 不讓於金銀, 所費必加於鍮銅, 而不以此易彼者, 亦能解理財之道也。我國之所以不然者, 亦有其說。蓋於國初, 未嘗用錢, 只以銀布爲貨, 故倭銅之出於貢市者, 無所用之, 作爲器什, 因而成俗。逮夫行錢之後, 當國主事之人, 未能深究古制, 因循不變爾, 到今錢弊日滋, 民國俱困之時, 何可不變而通之乎? 臣謂國中鍮銅之物, 祭器·樂器外, 一切禁絶, 限以時月, 使之輸官, 計還其直, 則民無騷擾之弊, 國有永久之利, 而代用之器, 不患無物矣。通一國鍮銅之器, 可以億萬斤計, 而所償之價, 必不及遠易倭市之費, 藏之度支, 以之鑄錢, 則國用自裕, 銅直自輕矣。且觀中國之法, 不但銅也, 惟鐵亦不妄用, 農具之外, 雖於宮室之構, 專用土木, 用鐵至少者, 蓋以鐵是兵器之材也。欄檻·廳壁, 皆需瓦甓, 盤盒·櫃篋, 多用紙皮, 用木至少者, 蓋以木是舟車之材也。筆管·煙莖, 亦用蘆藤而不用竹者, 蓋以竹是箭弩之材也。此皆中國理財之法, 古今相傳之祕訣, 百姓日用而不知者也, 國安得不富, 民安得不阜, 兵安得不强耶? 至於耕織·碓磑之具, 筆墨·膠漆之類, 亦是生民日用之不可闕者, 而簡易精利, 皆有自然之巧, 不易之矩。經曰, 智者創物, 巧者述之。百工之事, 皆聖人之作也。豈不信歟? 中國者, 聖人之舊居也, 制作之妙, 所由來遠矣。臣於禁銅之利, 竊有推類而默契者, 竝此附陳焉, 謀國計者, 皆不可不知也。五曰罷帽子, 夫交隣互市之法, 各以所有, 易其所無, 欲其兩利而俱便, 可久而無弊焉耳。宋與夏市, 以茶易馬, 元昊尙幼, 諫其父勿許, 當時識者, 憂其爲他日患, 亦可見互市之不可不愼也。今我西北之市, 便同貢獻, 固不可較挈多寡, 而至於使行時商譯交貿, 則一從和買之例, 不可不計其得失也。我國所挾之貨, 惟銀爲長物, 而前時倭銀通行, 將此入燕, 旣去復來, 如環之轉, 故雖有物貨之貴賤, 貿遷之輸贏, 而本國自無所失矣。挽近以來, 倭銀路絶, 代送礦銀, 是則一渡鴨水, 永不還來, 殆同投金於淵, 非計之得也。以故中國之銀貨日耗。試以臣行言之, 員譯包銀, 太半空虛, 商貨之枯涸, 可推而知。爲今之計, 政宜稍節入北之銀, 以備逐歲之貲, 而盤纏公用, 不可減也, 譯員定額, 不可缺也, 無寧就其交貿之物, 換來實用之需, 則猶不失互市之本意矣。惟是帽子一物, 最爲無用之費, 耗國漏財, 莫甚於此, 不可不急塞其孔也。蓋帽子者, 經史之所不載, 天下之所未有, 而獨我國用之男子, 則冠上加冠, 已失禮意, 婦人則非笄非巾, 實爲無稽, 不過爲禦寒之資而已。只爲禦寒, 而豈無他物, 而何必遠求於異國乎? 中國則無所用之故, 遼商一肆, 聚毛打造, 專售我國, 坐收大利, 豈不爲華人之所笑乎? 一年帽價, 動費鉅萬, 以不貲之活貨, 易無用之毳物, 甫經秋冬, 弊而投地。今年如此, 明年如此, 山川之寶藏有限, 天下之氈毛無盡, 將何以繼之乎? 臣謂亟罷帽子之貿, 仍下國中之禁, 而入之包, 代貿有用之物, 如騾馬·布絹之類, 則庶有補於利用厚生之具, 而日計不足, 歲計有餘矣。至於帽稅之充補公用, 稍爲通變之端, 惟在廟堂之商確區劃耳。六曰隷華語。夫漢人之語, 卽中華之正音也。一自晉代以後, 五胡交亂, 方言屢變, 字音亦譌, 而猶可因其似而求其眞矣。我國之音, 最近於中國, 而羅·麗以來, 旣無翻解之方, 每患通習之難矣。惟我世宗大王, 睿智出天, 獨運神機, 創造訓民正音, 質諸華人, 曲盡微妙。凡四方之言語, 萬竅之聲籟, 皆可形容於筆端, 雖街童巷婦, 亦能通曉, 開物成務之功, 可謂發前聖之未發, 而參天地之造化矣。以此翻出漢音, 迎刃而解, 於以諧字韻, 於以叶聲律, 故當時士大夫, 多通華語, 奉使迎詔之時, 不假譯舌, 酬答如響。及至壬·癸之際, 如乞靈·辨誣, 國之大事, 多賴其力, 華語之不可不習也如此。挽近以來, 漢學之講, 便成文具, 能通句讀者絶少, 故使臣之與彼相對也, 耳褎而口噤, 片言單辭, 專仗象胥, 所謂象胥, 亦僅解街巷例話而已, 將何以通情志盡辨難乎? 今幸兩國交好, 使事無阻, 而設有奏請陳辨之事, 則恐無以責辨, 非細憂也。至於蒙學一科, 徒擁虛名, 全不講習, 蒙之於我, 今雖不與通信, 而疆域甚邇, 兵馬最悍, 他日之事, 有未可料, 庸詎忽而不省乎? 臣謂董飭譯院, 嚴課諸學, 激勸有方, 從以賞罰, 期使通熟, 而朝士之被選漢學者, 亦宜申明科條, 專意肄習, 俾養專對之才焉。噫, 天下之平久矣。不幸値疆場多事, 冠蓋旁午, 國之輕重, 繫於辭命, 若不及此閒暇, 預爲之備, 則將何以應卒乎? 語曰, 醫不儲藥, 無以治急病, 農不漑種, 無以食嘉實。言物不可不素具也。又曰, 水則具車, 旱則具舟。言事不可不早圖也。爲國之道, 亦如是矣。今臣所陳, 俱是切近易知之事, 初非闊遠難行之法。車制則故相臣金堉, 嘗陳使臣乘轎之弊, 請令乘車, 以寬馹騎之力, 甓法則故相臣李恒福, 盛稱城郭之制, 亦言燒造之易, 竝載遺集, 先輩有識之倫, 槪可見矣。其餘一二通變之政, 亦非有拂於人情, 而實爲民國經遠之謨。伏乞聖明, 恕其煩猥, 而留神澄省, 詢于卿士, 採以行之, 則庶有補於足國裕民之道矣。臣無任屛營祈望之至。答曰, 省疏具悉。所陳諸條, 竝令廟堂稟處, 首陳事, 已諭諸批。卿其勿辭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