검색
상세검색 문자입력기
승정원일기 1798책 (탈초본 95책) 정조 22년 10월 13일 계묘 33/34 기사 1798년  嘉慶(淸/仁宗) 3년

○ 延日縣監鄭晩錫疏曰, 伏以臣轉罪爲榮, 猥補縣符, 感激洪恩, 雖甘湯火之赴蹈, 揣量庸才, 無望涓埃之圖報。到任以來, 夙夜憂惕, 若隕淵谷, 果然孤負任使, 召致殃咎, 歲大失稔, 民不聊生, 方訟愆尤之難贖, 而益歎窮戶苦瘼之無以上徹。卽伏見傳敎下者, 黎元是恤, 宵旰靡遑, 憂勞之聖意, 可格神明, 勉勵之溫諭, 可孚豚魚。又令侍從之爲守宰者, 各陳民隱, 而不使界以該邑, 亦勿止於一疏, 孰不欽仰我殿下, 懷保赤子, 視之如傷, 幽遠不遺, 廣大無窮之聖德哉? 臣雖愚昧, 實不勝感泣震懾, 究心竭力, 妄效狂瞽, 冀有以仰稱明旨之萬一, 惟聖明垂察焉。臣竊伏惟念, 君依於國, 國依於民, 民是有國之根本也。若其生也困悴, 而無奠業之樂, 其俗也頹敗, 而昧事上之義, 則雖有袵帷汗雨之衆庶, 而與無民奚異哉? 顧玆嶺南一道, 素稱衣食之鄕, 淳樸之風, 而近歲屢經饑饉, 長吏不念撫綏, 日削月朘而如陷水火, 朝遷暮徙而殆同草苴。溝壑在卽, 父子不保, 由是而喪其本心, 放於爲惡, 棄禮義捐廉恥, 邪淫悖戾, 無所不至。瀆亂之行, 殘忍之習, 接踵竝起, 大傷風化, 鄕里視若無怪, 官長知而不罪, 駸駸焉轉以成習。非獨貧窶者爲然, 則其生焉可謂困矣, 其俗焉可謂頹矣, 尙何望責其親上死長之義而爲國之依哉? 使賈誼觀之, 奚止痛哭而流涕也? 此我殿下所以必欲廣詢民瘼者, 而如臣愚淺之見, 雖未知何者爲困其生頹其俗之由, 而以其著見者論之, 其弊有六, 曰役弊也, 賦弊也, 糴弊也, 海弊也, 山弊也, 蔘弊也。其役弊, 則昔在祖宗朝, 人不以軍役爲賤, 有以騎步兵登科, 致位崇顯者。紀綱漸壞, 人不安分, 視軍役如投擭穽, 稍有産業, 百計行賂, 或稱幼學, 或托校院, 或屬軍官及私募正軍, 所疤惟是傭丐殘獨者流, 故昨充而今逃。其身故者, 則各邑責代於該洞, 該洞責代於族屬, 爲族屬者, 雖知閒丁, 而怯於相惡, 寧爲自徵, 而不敢望定, 無族屬者, 自洞中徵納, 故凡有物故逃亡, 不爲告官, 因仍掩匿, 一人至徵二三疋布。一洞所徵, 不知其多少, 不能支堪而逃散, 則又侵隣族之隣族, 由是逋亡者相續, 村閭空虛, 田野荒廢, 囂然無樂生之心。此弊人皆言之, 而以其救之無策, 乃反視以爲常, 若復置之無可奈何之科, 而不思所以更張, 則其勢必至於民無孑遺矣。臣竊嘗思之, 其所救弊, 莫如戶布, 而年前西邑所施失宜, 乍試旋罷, 甚可恨也。此若終不可行, 則其冒稱幼學·忠義及濫屬校院·軍校之類, 竝爲査括, 歲納一疋·布, 以復舊法, 而但此類之所深避者, 軍保之名耳。分其業文業武, 別設名號而稱之, 永勿汰定於軍額, 每年試講·試射, 各取優等一人減布, 若有連三次連五次優等者, 則別加賞格, 以示特異於軍保。每當設科, 非入屬此役者, 勿許赴擧, 其厭避, 必不如前之甚, 而亦或有願入者, 各邑隨其大小, 定其額數, 而取其十之一, 稱以額外, 補其減布及試才時雜費, 視此額內之數, 減其正軍之摠, 則隣族之冤徵, 可以祛矣。逃亡過十年代定之法, 蓋出防奸之意, 而其定限太遠, 貽弊忒甚。其逃亡者, 幾皆丐乞流離之民, 鶉衣鵠面, 十旬九食, 雖平居鄕閭, 宜加矜恤, 而及其迫於飢寒, 離親棄墳之後, 又從以十年勿頉, 使其族隣竝受其害, 竊恐非王政之所宜有也。今若減其年限, 單孑惸獨四無族戚者, 限三年許頉, 有兄弟叔姪之强近親族者, 限五年許頉, 而其代定, 無出本洞與隣洞, 使之摘發陳告, 而許免其役。且申明五家作統之法, 移來移去, 皆受公牒, 無公牒而容接隱蔽者, 統首嚴治, 軍人發還原籍, 略倣大明之律, 則雖減十年之限, 而可妨其奸矣。大典曰, 功臣正勳子孫忠義, 限九代。近來自勳府, 成給差帖, 不限代數, 且不考可信之文蹟, 只憑吏屬之欺罔, 容易口傳, 非但事體之猥屑, 實爲閑丁之尾閭。以臣邑所在忠義觀之, 亦有換貫易祖及遠過十代之類, 他道他邑, 可推而知, 宜令限其代數, 考其實蹟, 無使奸民徼倖, 窮戶受弊也。古聖王平天下之道, 無出於均民, 故國朝之差遣守令, 必講七事, 而賦役均, 爲其一目。以今所見, 賦旣不均, 役尤甚焉, 砲保最重, 兩營次之, 曹院各衙及外各營次之。且其後錢不均, 京司所用, 則同是軍保之布, 而有訓局·兩營·曹·院之別, 外邑所捧, 則同是砲保·禁御保·騎步兵·城丁·水軍之後錢, 而七十一州, 各自不同。至其老除逃頉及式年改案之情債, 亦隨以多寡。以是之故, 民有趨避, 吏售奸僞, 貧窮備苦, 隣族見侵, 前日之巧避者, 反受其殃, 此所以貧富俱困之由也。大典曰, 軍布準六升, 錢·木間從民願收捧, 而砲保則必責納八九升木, 雖値綿凶, 不許代錢, 已非懸法示信之意, 訓局之兵, 何必加厚, 砲保之民, 亦獨奚罪耶? 各營各衙, 宜使一體收布, 而後錢勘債, 亦量宜定式, 著爲節目, 一置京司, 一置該邑, 使之依此遵守, 內而無復橫侵於邑吏, 外而無敢加斂於小民, 則役可均而奸可息矣。訓局陞戶, 亦爲弊不些。蓋其抄上之時, 必有資裝之費, 一名所入, 至於三四百金之多, 而其所措辦, 各邑不同。或徵富戶, 或徵族屬, 或斂於砲保, 或斂於結戶, 每當一番抄上, 必起一場繹騷, 以致冤聲之藉藉。夫揀選卒伍, 將以衛國保民, 而反爲病民之端, 民苟病矣, 國安得寧乎? 宜自京營, 募其勇健, 以補軍隊, 永罷外邑抄上之規矣。其賦弊, 則我國賦法頗輕, 不及付一之稅, 而旣有結錢三手糧之加捧, 又自近年來, 各邑以其公私所需, 種種加斂, 始爲繁重, 而亦不均齊。以一國言之, 八路各異, 以一路言之, 列邑不同。嶺南田賦, 臣不能邑邑皆知, 而參諸所聞, 折錢以計, 則各有三四兩加減。一是王土, 而或輕或重, 實有違於古聖王均賦薄稅之道。且大典曰, 木則正五升準三十五尺, 而自昨年, 均廳之申飭至嚴, 各邑之點退太過, 必捧七八升三十八九尺之木, 故以本色以代錢, 奸吏尤喜舞弄, 窮民倍加徵斂。京司之吏, 操縱邑吏, 邑吏操縱窮民, 必以升麤尺短爲其語柄, 索其情錢。此皆生靈難保之端, 宜依法典, 以正五升三十五尺者收捧, 而但布木之升, 非可衡稱尺度者 曰麤曰細, 可否難定, 使列邑各貿一疋木之爲正五升者, 看品該廳, 受出印標, 留置本邑, 作爲色木, 收捧及上納之時, 以此相準。又鑄鍮尺, 頒下監營, 使之依鑄分給于列邑, 收捧時, 使民人自尺, 上納時, 使色吏自尺, 則吏無操縱索賂之患, 而民有小益矣。本道火稅, 道有邑總, 邑有洞總, 各有分定, 不可移易。雖此洞有裕, 彼洞不足, 而不以有裕補其不足, 故各邑各洞, 多有白徵, 或分徵民戶, 而有煙堗火稅之稱, 或收斂民結, 而有野坪山稅之冤。火田異於元田, 一歲菑而三歲畬, 昔墾今陳, 增減無常, 一邑之大, 而尙難推移相補, 一洞之小, 而豈可以硬定不易哉? 且其收稅不均, 十負之稅, 或爲一兩, 或爲一兩五錢, 或捧大小豆·菉豆·眞水荏·木麥各種之穀。以穀收稅者, 升斗零瑣, 費入倍蓰, 呼冤極多, 宜令逐年執卜, 劃一定稅, 俾絶一洞偏苦, 各邑不均之弊也。道內近沿諸邑, 有公作木, 而下納時, 濫捧轉甚, 元情之外, 有所謂別情, 隨其土産, 無物不有, 種種色色, 難以勝記, 而槪以折價合計, 則大邑多至七百餘兩, 小邑亦爲百數十金。且於物種中, 或有品劣, 則必點退元木, 厚索情錢。且其儲米, 則旣有六升加升及六升色落, 而又有情米及散穀之名, 粒米狼戾, 賤如塵土, 除却色落情米, 而只以散穀言之, 百石加入, 幾近十石。其科外濫捧之弊, 若是夥多, 故各邑色吏, 不欲渠家之蕩敗, 必期濫收於窮民, 民力安得不匱竭哉? 此萊府之內監·外監·色庫輩侵漁者, 遐鄕校隷, 固不足責, 而爲官長者, 豈可使其幕裨討索奸吏浚民之物乎? 若於納木時, 亦置色木及鍮尺, 準其升尺, 而減削其別情之無有限節者, 納米時, 各邑守令, 領率來納, 而使該邑吏斛量, 則弊可小祛矣。元帳所付之田, 反耕爲畓者, 名曰反畓。其一年內一墾, 與元畓無異, 而被災後給災, 與元畓不同, 特其量前後名稱小殊耳, 惟彼土地一也, 而値此災傷, 獨未蒙蠲恤之澤, 甚可矜也。若其不給災之規, 專出於簿籍無憑, 虛實相混之慮, 則宜於每年秋成, 以田爲畓者, 該守令躬自踏驗尺量後, 修成冊付標元帳, 申報上司, 若遇災年, 依元畓例給災, 則民蒙均施之惠, 官無混頉之患矣。其糴弊, 則當初制置, 蓋出利民, 而法久弊滋, 反歸厲民, 譬如人非水火不生活, 而及其過也, 乃能殺人。其爲弊, 甚於蝟興, 難以毛擧, 而伏見年前聖策, 我殿下, 已畢燭無遺矣。今或以矯革之無恰好道理, 而因循挨過, 則還弊無可祛, 而民悴無可蘇矣, 其可乎哉? 但今日革一分, 明日釐一分, 積久漸成, 則豈無日計不足, 歲計有餘之效乎? 若以衙門句管之各異其名者, 一付度支, 而去其繁氄, 京外需用之以穀爲錢者, 竝依詳定, 而無或低昂, 則雖未必大有所益, 而簿籍不繁而守令可以詳察, 價本有定而民心可以無眩, 奸吏舞弄之習, 庶不得售矣。凡邑吏之偸竊公穀者, 必徵於不知面目, 不計寸數之族戚, 一吏負逋, 四境受毒, 敗家流散者, 種種有之, 而其逋吏, 則依舊無恙, 復屬吏案, 或至有二三次徵族者。夫小人畏刑, 而刑旣不嚴, 其何以懲其奸乎? 若依大典所載, 十五石以上杖配, 視石數次次加等計贓, 旣勘一罪, 其穀物蕩減, 勿侵一族, 則負逋必少, 貧窮可賴, 而穀簿必不至若今之紊亂也。若其色落散穀之濫雜, 本道比他道尤甚, 此多由於營門勘債, 本邑貿易之致。蓋各邑吏屬, 幾皆貧殘, 而旣乏升斗料食之可以仰事俯育, 養廉畏罪, 使役多年, 若得倉庫任窠, 則本邑責之以輕價貿易, 營屬責之以重賂磨勘, 持其若干霑丐, 酬其許多糜費, 彼無識賤類, 安得不冒死剝割哉? 今若先從其貿易及勘債, 而一切減省, 及其秋捧之時, 使民人自執量槪, 而定其色落, 革其散穀, 則可祛濫雜之弊矣。且大同儲置, 近年每以常賑米移作常賑租, 在米漸耗, 故逐年以租作米, 於民戶之分還, 初受虛穀而多費添補, 旣納實穀而一未受食, 其爲呼冤, 不但在於舂鑿之勞, 且諸般價米·料米之放下, 相當者少, 不足者多, 官不自備, 吏不自徵, 畢竟害歸於小民。如沿海邑漂倭供米, 分民改舂, 每石補縮, 少不下四五斗, 其爲弊不可勝言。該廳之移作事由, 臣固不能詳知, 而若歲入漸縮, 徑用不足, 則但當節省冗費, 量入爲出, 以其當年之所收, 支其當年之所用, 務盡司計之道, 而今乃以還穀, 便作正稅, 邑邑移作, 歲歲爲常, 穀簿漸耗, 民生潛削, 其勢必至於穀盡而民竭, 實有違於節用愛民之訓也。今若取其該曹定例, 量其時宜, 更爲磨鍊, 可以分減者分減, 可以全減者全減, 盡去冗窠之濫費, 而其應下者, 一以大同米儲置, 則國用舒而民力亦愒矣。其海弊, 則一自均役之後, 海稅繁重, 近來魚産漸縮而其利也甚耗, 漁戶漸散而其稅也無減, 洋中去處, 移輒有徵, 海口防簾, 廢亦無頉, 年久破碎之船, 多有隣族之橫侵。以迎日縣言之, 人與船俱亡, 或過十年, 或過三四年, 或爲族徵, 或爲洞徵者, 至於十九隻之多。以是之故, 往年百人之所納, 前年責辦于十人, 前年十人之所納, 今年責辦于一人, 必將至於一人亦盡而後已也。夫廢簾破船之未得免稅者, 蓋由均廳之徵代, 亦因營屬之索情, 而取見均廳節目, 云苟無章標, 不得往來, 自當無濫頉見漏之慮, 凡破者造者, 勿爲磨勘, 只令付標, 以除勘債之弊。今於破廢懸頉及間年改案之際, 營屬之違越法式, 濫索情債, 究厥罪犯, 已無可言, 而且均廳, 旣知其無章標不得往來, 則必疑其不破不可也。若明知破亡, 而患其稅縮, 難於許頉, 則是尤不可也。凡物之存亡盛衰, 理之常也。未必隨毁便成, 隨成便毁而長存長盛, 則豈可必索其代造, 而不念其冤徵也? 廢簾破船, 宜皆査頉, 而嚴禁營屬之冒法徵債, 至於洋中去處之疊徵者, 此不過該邑收稅校吏之作奸, 尤宜痛禁, 使海民支保也。朔膳魚物封進時, 營屬之防納, 情債之濫捧, 尤爲巨瘼, 故年前以情債事, 自備局行會本道, 酌量存減, 著爲冊子, 行纔三年, 廢却不遵, 其爲弊反有甚焉。本縣封進, 數爻不多, 而其營情, 則全鰒一貼五兩, 文魚一尾五兩, 廣魚·大口·粉藿一尾一觔, 各爲一兩, 而又有他餘雜費, 統計邑情, 則合爲八百八十兩, 而分徵於海戶及民結, 海沿諸邑, 亦皆同然云, 如是而民生, 安得不困乎? 奉朝令成節目者, 事體不輕, 而無難毁劃, 惟事誅求, 事之寒心, 莫甚於此, 宜嚴懲其習, 俾遵成式也。朔膳物種之遠貿他邑者, 果亦有弊, 頃因前東萊府使歸奏, 特軫海民之受困, 至下反隅之飭敎。沿邑窮戶之聞此敎者, 莫不滔舞感泣, 爲其守土之臣者, 尤當惕意對揚, 不敢小忽。夫土宜有遷移, 物産有盛衰, 昔之有者或無, 無者或有。以迎日縣言之, 所封物膳, 有乾廣魚·乾大口·半乾大口·全鰒·乾文魚·貫目靑魚·粉藿等種, 而惟全鰒, 本縣所産, 體小色麤, 故必貿濟州所産, 而計其本價與路費, 每貼所入爲三十三兩, 頭會箕斂, 民情甚苦。左沿諸邑, 莫不皆然, 若就左右沿各邑封進之物種, 隨其所産, 互相換定, 則實爲任土作貢之義, 而如又有窒礙之端, 左沿之邑, 以蔚山所産, 擇其品好者封進, 則其高價遠費, 可以少省矣。且沿邑浦民之苦弊, 在於廉價貿易。大典曰, 各營邑鎭, 稱以貿易, 廉價勒取者, 與橫斂律同。然而巡營之節扇所用之鯨鬚, 節使求請之大口魚等屬, 初給若干斗荒租, 而必以好品擇捧, 末乃厚價防納。上營如是也, 故諸邑及牧官, 莫不效尤, 而反或有益甚者。國有懸法, 下不知畏, 今日紀綱, 可謂末如之何矣。其山弊, 則近沿諸邑, 皆有封山, 其爲民瘼, 亦甚多端。各營本邑之所捧者, 有松子·松茸·松板之屬, 而所費夥然。此則山下居民之貽害, 而亦有境內之遍受其苦者。民或有一枝松取用, 則雖是他山之所斫, 他邑之所貿, 而該邑之校吏, 營門之摘奸, 必憑藉侵漁, 罔有紀極。卜居者懼於鳩材, 營葬者難於斵棺, 甚至有旣構旋毁, 已封復掘之患。夫生而有棟宇, 死而有棺槨, 人之常也, 而今乃瞿瞿焉有恐, 非獨無財不可以爲悅, 則此豈養生送死無憾之道耶? 迎日縣, 古有陳田·雲梯兩封山, 後又以葛坪山·北松亭·大松亭·陳應台山四處, 入錄於私養山秩, 而與元封山, 一例禁養。陳田·雲梯兩山, 距海二十里, 戰船之造, 倭館之葺, 未嘗有一株需用, 已是無用之封山, 而至若葛坪·應台, 在於陳田·雲梯之內, 周回旣小, 松株亦稀, 大松·北松, 在於海濱, 地形低平, 土品瘠薄, 初無數株穉松, 只見一望荒莎, 而其應役, 與元封山無異, 徒貽無窮之弊, 是以六山爲附於邑中, 民何以堪乎? 陳田·雲梯, 雖不可廢, 而葛坪·應台·大松·北松四處, 宜卽革罷, 許民耕墾, 則所補於公者, 豈不反勝於有害無益之封山耶? 且封山松禁, 非不至嚴, 而但本官所用之木物, 必責於封山山直, 京司及營門之所用冊板·書板, 必卜定於封山邑, 邑又責之山直, 而冊板則必捧代錢, 蔀屋窮民, 分錢難辦, 不得不斫賣山松。及其木根狼藉, 現發於營閫摘奸, 又以情債彌縫, 計戶計牛, 收斂極多, 又復斫松以償之。蓋官以是封山而責之民, 民以是封山而應於官, 爲官長者, 非自斫之一間耳。事之駭歎, 孰甚於此, 宜令營邑, 所用木物, 更勿侵責於封山也。其蔘弊, 則近來山採漸稀, 家植甚多, 絶無古所稱蔘。雖或有之, 而蔘商輩, 潛附審藥, 非其所賣, 便有點退, 故各邑皆從蔘商貿納, 一錢價定爲四十兩, 而竝計其色價·稱縮價·馱價及審藥醫生等情債雜費, 則一錢所入, 恰過七十金, 而皆出於民, 或收斂結夫, 或定保納布, 此所以賦役之漸致煩重, 軍丁之漸致苟簡也。若果以土産封進, 則雖價本至費千金, 民力亦加十倍, 而御藥所供, 孰敢不爭爲之進, 而此乃名以羅貢, 而實皆京貿, 往往以曾進之物, 輪廻復納, 則豈宜竭此民力, 以爲蔘商輩罔利之資耶? 若欲救弊, 莫如作貢, 而議之已久, 迄未有定, 臣竊怪之。若謂非其産, 有所不可, 則今之所進, 皆是京貿也。若謂斂民錢, 作爲貢價, 有所不可, 則今之所斂, 殆無限節, 而作貢之後, 方可省減也。若謂御供之物, 不可以作貢, 則大同之設置, 御供諸種, 幾皆作貢, 而後又以進上人蔘, 分數作貢也。然則何所拘而不之變通耶? 苟或以儲置價米及各邑本價, 作貢於京中, 則營邑間無限㵕屚, 可以減除, 而結稅稍輕, 軍丁頗裕矣。凡道內爲民弊者, 外此六件, 亦豈無若鉅若細, 若輕若重之爲膏肓者, 而邑邑各異, 瑣瑣難記, 臣愚亦所不能詳, 姑擧其通一路爲患者如此, 此特其大略耳。然而亦可見民生之例懸, 未有甚於今日, 其所拯救, 當如捧漏巵沃焦釜, 誠不可晷刻暫緩也。臣嘗慨然憂歎, 細究其所以然, 則專由於紀綱之不振。夫國之有紀綱, 如人之有元氣, 元氣一敗, 則百病交侵, 紀綱一頹, 則百弊俱興。顧今賤者凌貴, 强者侮弱, 罪積者倖免, 惡極者無懲, 惟利是尙, 有力必就。內外之有官守者, 惟思持祿而保位, 間多肥己而媚權, 使其胥吏之徒, 恣其舞弄, 無所忌憚。有法不行, 成憲多缺, 今日紀綱, 其可謂振乎否乎? 以若紀綱, 救若弊瘼, 殆有甚於却步而圖前, 其必昨日救一弊而今日旋廢, 今日救一瘼而明日益甚也。伏願聖明, 下臣此疏於廟堂, 苟有可採者, 特許施行, 而以振肅紀綱之道, 益留聖意焉。且伏念目今之切急者, 莫如荒政, 臣請附陳之。今年道內農形, 乃穴農也。未論山野沿峽, 有水源處登稔, 無水源處歉荒, 一邑之中而東敗西成, 一坪之內而上得下失, 稔處不過小稔, 而歉處必至大歉。以歉處言, 則實無寸秉之掛鎌, 難望粒米之登盤。方當秋成, 而場市米直, 無異於今春極高之時, 則比之昨年之饑, 大有甚焉。民情嗷嗷, 日甚一日, 典質則庫戶無錢, 擧貸則上村無穀, 賣田析屋, 而半價未售, 拾橡捋菜, 而旬食莫繼, 往往有轉徙流離之患。蓋本道, 自經壬子大水, 川渠多遷, 灌漑不利, 前之沃饒, 今焉斥鹵, 重以旱災頻仍, 饑饉荐臻, 壬子後纔一年, 而有甲寅, 甲寅後纔二年, 而有丁巳, 又不間年, 而有今年之饑。民力旣竭, 民生大窘, 比如重病之人, 舊祟未蘇, 別症添攻, 外邪入裏, 眞元大敗, 奄奄有朝夕難保之慮, 必須調護周備, 然後可以濟得一分也。其尤甚處接濟之道, 惟在於設賑停還, 而設賑猶屬歲後, 停還最急目前。卽伏見九月十五日所頒傳敎, 有本道尤甚處·頗歇處當捧還餉, 三分或四分之一, 特許停退之命, 先於開倉, 德音渙發, 寔出於緩民心紓民力之盛意, 蔀屋疲氓, 歡天喜地, 謂可以奠接鄕里, 涵泳聖澤。及夫營門之分俵也, 迎日縣停退, 只爲五百五十七石, 較看於今年當捧九千三百三十三石之數, 僅爲十六分之一, 何其大不及於尤甚處三分一之分數也? 道臣則蓋欲於最失農最難辦之戶, 多或折半, 少或五分一, 以爲裕國計之道, 而第其民情, 實有不然者。雖以本縣穡事言之, 七面中四面, 十分而十失, 民無升斗之收獲, 而其當納, 則合爲五千二十石零, 且其三面, 亦多有失農難辦之戶, 必得通一邑四五分之一, 然後實戶, 自當準捧。其之次尤甚, 則分停或全停, 庶可爲支保之方, 而今此五百五十七石之數, 雖些略分排, 奈何不下, 故閭里民情, 莫不驚擾愁沮, 十百爲群, 滿庭求活, 看其面貌, 已有浮色, 今若威之以鞭扑囹圄, 期於準捧, 則迎日一縣, 其必三分空二矣。臣旣知事情之萬無措置, 而因循緘默, 惟事椎剝, 使殿下之赤子流離溝壑, 則臣雖萬死, 不足贖其罪也。夫賑時飢口, 率多流丐無土之類, 若其力穡應役者, 惟是還民, 當其分還之際, 計口排巡, 優給種糧, 方爲實政, 而今年尤甚諸邑, 連値歉荒, 穀簿不敷。以本縣言之, 民戶四千十二戶, 每戶必給三石穀, 然後可以救接殘喘, 而會付穀總, 不過九千三百餘石, 除其昨年未捧·今年停退及許多逋欠, 則所餘無多, 將何以分賑分還, 月三排巡, 限麥秋無闕耶? 旁近諸邑, 皆未登熟, 無可推移取食, 若遠移於二三百里之外, 則所分升斗之穀, 徒費往來, 無救頷顑。如興海·淸河·河陽·長鬐等邑, 皆在臣邑之近, 聞該倅言, 則民多穀少, 與此同然, 此亦不可不預先措備者。左沿與江原接壤, 移粟交濟, 煩爲便近, 而如不可得, 則必以道內有水路處船粟往哺, 然後接濟之方, 最得便宜。右沿諸邑, 被災不至太甚, 且·泗濟民倉, 是交濟之資, 限一萬五六千石, 或沿海而達于浦項, 或由江而至于大丘, 則水程俱在十日內外, 而被災各邑道里幾均, 庶免遠輸之勞。但近來爲守宰者, 不恤隣災, 過有遏糴之風, 必別遣差員督運, 然後可無緩不及事之弊矣。每當歉歲, 身布停退, 反有次年帶納之苦, 若只於當年內, 稍寬期限, 不甚催理, 則優游拮据, 鬻賣而不至半價, 傭雇而不至徵族, 大有紓力之道。災邑之京外各司軍布, 今年十月所納, 限明年正月, 明年春間所納, 限麥秋, 若其水軍防布, 逐朔排番, 有難變通, 則或以稍實邑相換, 或以某樣錢暫貸, 則在公無甚利害, 在民實爲便好矣。京外罪人之定配各邑者, 保授村民, 使之繼給口食, 貽弊不少, 故若有定配罪人, 境內各村, 收斂民錢三四十兩, 納賂該吏, 圖免保授。奸民犯罪, 平民受困, 此豈勸善懲惡之道哉? 此宜有一番矯革, 而況當歉歲, 尤可軫恤, 災邑所配者, 當依已例, 移定配所也。歲比失稔, 各道設賑, 數則連年, 疎亦間歲, 又或有兩道之竝賑, 倉厫罄竭殆盡, 而今又三南告饑。若盡以公穀賙賑, 則聖上天地父母覆載生育之心, 誠無終窮, 而有司之力, 乃有限量, 言念國計, 實甚罔措。昔朱夫子之論荒政也, 以行賞激富, 謂不可少緩。我朝故相臣文忠公閔鎭遠, 亦請私賑者除職, 得蒙允許, 全活甚多。朱夫子之大賢而請賞富人, 肅考時國力, 裕於此時而亦許私賑。今乃寧費公穀, 不納富粟, 此實出於我聖上隨時矯弊, 貧富俱安之盛德。第念只許納粟, 則或慮滋弊, 而若如故相臣所請, 則恐無其患。蓋各邑富民之欲爲私賑者, 自其邑割給一面或一里, 畢賑後其米穀多寡, 捐瘠有無, 一一査覈, 然後從輕重施賞, 而班族·中庶, 許除相當職, 良人及公私賤, 許其免役免賤, 則似無滋奸之端, 而必多活民之效矣。凡穡事失稔, 多由於旱, 而本道十年內, 五年告饑, 亦因暵乾, 其備豫救災, 莫如修水利, 修水利, 又莫如修堤堰, 故朱夫子奏救荒事宜, 亦以修水利爲言。臣邑有一大坪, 田畓可六七百石落, 而每年以旱不熟, 其上頭有低凹處, 已成堤堰之形, 而中有生水, 旁通流泉, 自秋冬引灌蓄儲, 則一坪之內, 必蒙其利, 故一邑民人, 齊願築堤, 而但築堤之後, 其儲水處, 永不耕墾, 少損賦稅之納, 故臣不敢許其始役, 而第尺量其堤址, 不過六七結之地, 其所損不至甚多, 而可以成永久之利, 絶歉荒之憂。費短利長, 未爲失策, 宜令許其減稅, 得以築堤也。此數者, 實係荒政之切急, 伏願聖明, 下詢大臣而裁處焉。臣受恩甚厚, 又承淸問, 不避支蔓煩褻之罪, 敢罄愚衷, 苟或以一得之見, 有所萬分一利益斯民而少紓我聖上南顧之憂, 則臣雖被嚴誅, 亦與有榮矣。臣於治疏將上之際, 伏見以綾州牧使李宗變上疏批旨, 下諭于慶州府尹吳鼎源者, 十行辭敎, 尤極嚴截, 於民庫一款, 至令臣等, 從其耳剽目擊者, 論理敷陳, 臣於是, 惶懍震越, 罔知攸措。臣謹當自臣縣, 一切釐革, 他邑之爲弊者, 亦當隨聞疏陳, 不敢憚煩, 而蓋各邑民庫之所收斂者, 有所謂柴炭價·氷丁價·果實價·綿紬價·傳關貰價·朝報債價·各項價·米添價·各營門卜定雜物添價·各營門情債價·京上納情債價·各主人役價·各司求請價·戰船改造添價·火稅不足添價, 此外又有瑣瑣零零之許多窠名, 不可殫記, 而統論七十一州, 各自不同, 或結而或戶, 或穀而或錢, 或多而或少, 或有而或無, 初無一定之規, 故貪婪者, 夤緣加斂, 姑息者, 因循襲謬, 又其柔懦者, 不禁奸吏輩侵欺㵕漏之弊, 此所以掊克轉甚, 生靈漸窮也。今若總錄道內各邑之民庫窠名, 計其所捧, 量其所用, 可存者存之, 可減者減之, 可革者革之, 分其結戶, 定其數爻, 以錢以穀, 量宜磨鍊, 又著其各項放下之式例, 作爲刊冊, 分置各邑, 如良役實總之例, 使之遵守, 毋敢違越, 則其橫斂巧取之弊, 似或可祛矣。伏願聖明澄省焉。臣無任云云。省疏具悉。今番三南文侍從守令諸人中, 敷陳之質實詳密, 不近於塞責者, 惟爾疏爲然, 不負特畀之意, 甚可嘉也。賦役之爲弊, 糶糴之爲病, 浦氓峽民之困苦, 以至供獻之諸般侵徵, 爾之萬言條列, 在民可謂一貼回生散。爾旣言之矣, 朝廷若不矯得其瘼, 是責在朝廷, 所以獨留爾疏於案間, 屢回商量, 過三夜始下廟堂者也。況軍民切骨之怨, 無路登徹者, 從爾聞知, 法從補郡之效, 乃如許矣。營閫邑鎭不法之事, 待爾還朝當詳問, 須以耳剽目擊者, 無或悠泛, 莫隱於前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