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壬申五月十八日巳時, 上御紫薇堂。 時原任大臣率金吾堂上請對入侍時, 同副承旨任應準, 假注書金在鼎, 事變假注書朴鍾瀅, 別兼春秋李源逸, 記事官趙鍾翼, 領議政金炳學, 右議政洪淳穆, 判義禁趙秉昌, 知義禁姜㳣·李建弼, 同義禁李鶴榮,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仍命大臣進前。 炳學進前問候訖。 上曰, 卿等因何事請對乎? 炳學曰, 以潤根支屬應坐之律, 特置傅生之典, 大聖人好生之德, 不勝欽仰萬萬, 而此賊已施極律, 則今此處分, 大非刑政所在, 臣等不得不相率請對, 冀降反汗之音矣。 淳穆曰, 有此處分以後, 臣等課日陳箚, 尙未蒙兪音, 竊不勝抑鬱之忱, 而以文字冒控, 終不若面陳前席, 故謹此相率登對矣。 秉昌曰, 今此處分, 雖出於大聖人好生之德, 而臣等課日瀆撓, 猶不知止者, 誠以凶逆緣坐, 法意至嚴, 專欲重其律而懲其後者也。 至於知而不知, 聞與不聞, 有不暇論, 則豈容一毫低仰於其間哉? 若開此路, 亂臣賊子, 將無所知懼, 而日後之弊, 有難勝言矣, 可不念哉? 伏願深加省察, 亟下反汗之音焉。 上曰, 今番事, 予亦有斟量而然, 此不過言辭凶悖之罪, 豈無淺深之別乎? 炳學曰, 今此用律, 苟可以一分惟輕, 臣等豈敢不奉承聖意? 以亘古所無之凶逆, 有此寬典, 係是失刑之大者, 故如是爭執矣。 淳穆曰, 此賊旣用極律, 則其若父若子, 亦自知其必死, 則今日處分, 實出意慮之外也。 人命攸關, 非不哀矜, 而其於王法所在, 果無以容貸矣。 上曰, 予旣以好生之意, 有所判付, 則今何可還寢乎? 其與稱兵召亂, 此必有輕重之別矣。 炳學曰, 此與稱兵召亂, 輕重有別, 雖承下敎, 無論稱兵與凶犯, 旣施極律, 則其所應坐一也, 此豈有輕重淺深之別乎? 淳穆曰, 罪疑惟輕, 是謂好生, 有罪而倖逭, 係是失刑之大者, 刑一人而懼千萬人, 戒一事而遏千萬事, 此乃生道殺人也。 今若以應坐之律, 有所低昂, 自昔設法以來, 我祖宗所未有之事, 豈可今日遽然議到乎? 㳣曰, 旣是大逆不道, 則更有何大小之可言, 而至若稱兵召亂之用極律者, 兄弟·妻妾緣坐之當爲奴婢者, 亦皆殺之矣。 上曰, 列聖朝若有如此之事, 亦豈無斟酌處分之事乎? 炳學曰, 有國成憲不得不遵, 而後來若有不逞之徒, 援引今日之事, 敢或低昂, 豈非大可憂懼也哉? 淳穆曰, 天下之事變無窮, 今若以此, 刑政一或低昂, 後來意外之慮, 有不容勝言者矣。 上曰, 寧有是事? 若或慮至於此, 必揭板於金吾, 以爲後式也。 炳學曰, 來後事有未可知, 而雖有此擧, 亦難保其必無是弊矣。 淳穆曰, 若於今日, 毁劃金石之典, 設或有揭板, 安知不後來, 亦如今日之毁劃乎? 上曰, 豈有毁劃之理乎? 炳學曰, 毁劃者, 非謂他也, 右相之意, 或慮後來之不遵成式而然矣。 上曰, 許積以逆堅之父, 得之無生乎? 炳學曰, 其時許積自服之辭曰, 歷事三朝, 國恩罔極, 有子逆堅, 萬死無惜云, 而以其大官也, 故不爲處絞而賜死矣。 淳穆曰, 以許積之歷事三朝, 位至大官, 猶未免賜死, 況似此蟣蝨之賤, 尤何可倖逭乎? 殿下於一政一令, 動法祖宗, 率由舊章, 至於今日, 有此意外之處分, 所以輿情轉鬱矣。 上曰, 東朝尙未進水剌, 予當入去侍食, 卿等退去也。 炳學曰, 下情雖甚惶悶, 旣借方寸之地, 不得請則不敢退矣。 淳穆曰, 雖有此退去之命, 尙未蒙兪音, 則其在事體道理, 決不敢奉承矣。 上曰, 日已晩矣, 東朝待予進水剌矣。 卿等其在保護之道, 豈可不念此, 而如是爭執, 似非穩當矣。 炳學曰, 臣等今旣登對, 縷縷陳達, 而未承兪音, 又因退去之命, 而遽然退去, 則其在諫諍之道, 不成事體, 若以此書諸史冊, 則後人以爲今日朝廷果何如也? 淳穆曰, 雖以退去屢伏承聖敎, 微忱未格, 尙靳兪音, 臣等所以憂鬱轉深者, 刑政若一壞, 則後來無窮之慮, 將靡所不至矣。 秉昌曰, 臣等今日之事, 是豈可已而不已者哉? 連事瀆撓之餘, 獲借方寸之地, 則豈可不得請而退出乎? 雖被方命之誅, 決不可退矣。 㳣曰, 法者, 一定而不易者也。 劇逆緣坐之處絞, 自是不易之法, 則今何可變改舊章, 而屈法以生之乎? 唐·虞好生之德, 洽于民心, 亦謂其罪疑惟輕之類也, 非可殺之不殺也。 上曰, 此猶餘事也, 日將至午, 而東朝尙未進水剌, 予亦不進食, 豈可如是相持乎? 大臣就座也。 炳學·淳穆, 仍俯伏不退, 上連爲下敎曰, 大臣就座。 淳穆曰, 臣等之職, 卽贊襄與匡救, 而誠淺辭拙, 尙未克格回天聽, 此臣等之罪也。 炳學曰, 聖敎若是嚴重, 臣等雖不敢不退, 衷情攸激, 轉益抑鬱, 謹當退而賓啓, 雖至庭請, 期承允從之音矣。 上曰, 酬應甚是煩惱, 又何至賓啓庭請之擧乎? 炳學曰, 此非但擧國大同之情, 亦是刑政不易之典, 則賓啓庭請, 何可已乎? 淳穆曰, 臣等雖不敢不承命退去, 至於賓啓與庭請, 又若奉有聖敎, 未克殫誠格感, 則其於事體義分, 當如何哉? 上曰, 大臣就座, 又命史官就座。 仍命大臣先退。 又命退, 諸臣, 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