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丑四月初四日申時, 上御迎春軒。 回還三使臣入侍時, 左副承旨金性均, 假注書金斗秉, 記事官車有聲, 別兼春秋尹相萬, 歲幣謝恩正使沈承澤, 副使李容學, 書狀官尹升求,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仍敎曰, 三使臣進前。 承澤等進前訖, 上曰, 遠路無事往還, 而一行亦皆無頉乎? 承澤曰, 王靈攸曁, 無事往還, 而一行亦皆無頉矣。 臣昨冬在平壤, 欲發之際, 因京奇聞, 景福宮回祿之災, 滿心驚悚, 行盡我境, 不弛憧憧, 今來復命, 移御萬安, 回咷後笑, 萬萬慶祝矣。 上曰, 歷路被災, 人心, 何如, 而無遑之歎乎? 承澤曰, 關內外, 多有流丐, 亦有設粥賑捄之處, 扶老携幼, 棲遑之民, 種種見之矣。 上曰, 聞見錄外, 有何所聞耶? 承澤曰, 其所聞見, 蓋是塗聽塗說, 不可深信, 亦不可的傳於我國, 大抵主少國疑, 人心渙散, 朝政未有主張, 民業只趨末利, 已具於書狀官聞見事件, 而以臣所聞見, 亦多慨歎之事矣。 上曰, 皇帝見之否? 承澤曰, 太廟動駕時, 再次祗迎仰瞻矣。 上曰, 皇帝體長威儀凡節, 何如耶? 承澤曰, 坐於黃屋八人轎中, 俯視於夾窓, 而體長則以其七歲, 頗儼然矣。 上曰, 聞皇上讀尙書云, 果然耶? 承澤曰, 非但皇帝之才德夙就, 中國敎人之法, 先習句讀, 次訓釋義, 故無論尙書·周易, 先誦字音者多矣, 恐未必新奇矣。 上曰, 回匪每年興擾, 何如? 越匪亦然耶? 承澤曰, 回匪·越匪之分別, 臣未得詳聞, 而今年正月李鴻章軍中之亂, 必因此輩之不服, 尙今餘黨未已云, 不可釋慮, 大抵以中國之微弱, 所恃維持者, 惟法令之嚴酷也, 行路之際, 賊匪之懸首樹柯者, 種種見之矣。 李鴻章軍中之叛卒作亂, 只殺其軍卒, 未聞將帥之得罪, 是因鴻章之有勢而然, 法令不可謂得正, 且灣州越境柵門百二十里之間, 自古樹木參天, 虎豹橫行, 故使行每露宿而得達, 今則設置官長, 許民耕生, 鷄犬相聞, 山川曠豁, 林樾稀疎, 使行亦不露宿, 我民之貧寒者, 擧皆逃入其中, 或築室居生, 或爲人雇役, 無難雜處, 實無彼我之別, 是乃中國法令, 不能制亂民, 而毁劃幾百年所守之法規, 豈不慨嘆? 由是觀之, 法令亦不可謂嚴酷也。 公行大路, 猶尙如此, 沿江幾百里七邑越境, 槪可知其尤甚, 誠非細憂, 臣曾經灣尹, 今於二十九年之後, 復到此地, 所見如是駭異, 邑弊難以支保矣。 上曰, 邑弊何以至此乎? 承澤曰, 使行之所賴而往還者, 專在灣府, 而灣府則專資商估之力, 以爲奉公, 而近日商估, 都無入北賣買者, 以今春回還門言之, 以平民, 勒定商估者, 僅爲三人, 不肯入柵, 而遲回觀望, 使行何以往來, 第每年貢使, 則已有二百餘年定規, 而今番臣等之行, 苟艱昌披, 不可殫陳, 況後有別使, 則其狼狽難送, 明若觀火, 臣旣目見其狀, 故玆敢仰達, 伏願分付廟堂, 爛漫商確, 必大更張, 然後灣府可支, 使行可通矣。 上曰, 是誠不小之憂也。 上曰, 倭洋耗費甚多, 有內應耶? 承澤曰, 洋人則彌滿城內, 倭人則冒着洋人服色, 雜行市肆云, 而倭人則三使臣皆不見矣。 上曰, 如是而內難無之乎? 承澤曰, 雖有內難, 一時外國使臣, 無以盡知也。 上曰, 然則洋倭通好而然耶? 承澤曰, 渠輩必通好, 故如是雜處也。 上曰, 慈禧皇太后, 殫心庶政, 中國賴此爲安耶? 承澤曰, 臣聞西宮皇太后, 勤於聽政, 每於子時, 招見執政大臣, 或未明而罷云, 此非所聞之爽實, 正陽門外, 多有朝士之家, 而前則正陽門, 必暮閉而朝開, 近日則子刻必開者, 爲朝臣之出入, 達曙不閉云, 由此觀之, 所傳果然, 則太后雖勤政, 子時視事, 太過矣。 上曰, 關外多雪, 關內小雪云, 果然耶? 承澤曰, 關內則大抵小寒, 關外則甚寒, 故雪之多小亦然矣。 上曰, 副使亦有所聞耶? 承澤曰, 所聞皆同。 容學曰, 亦無異矣。 上曰, 中國何不逐出洋人乎? 承澤曰, 洋人之入處中國, 專爲通商, 而若通商, 則外面似是和好, 而又以累萬名之兵, 械嚴[戒嚴]於天津, 以爲防禦, 則實中國力亦弱, 不能制彼之故也。 實非和好, 而我國之不與洋人通貨, 中國之人, 莫不稱快, 可以誇張於天下矣。 今日中國之不能制洋夷, 漢人莫不憤鬱, 滿人則或多扶護之論云矣。 上曰, 滿漢, 不爲相從乎? 承澤曰, 豈不相從, 而朝廷淸議, 漢人尙主云矣。 上曰, 書狀或有加聞耶? 升求奏曰, 別無加聞, 而出來時乍聞, 倭人爲中國三品官云, 未知實然矣。 上曰, 倭人尙在皇城乎? 承澤曰, 其多小則雖不可知, 常留於洋人館中云矣。 上曰, 馴象見之乎? 承澤曰, 臣等兩次祗迎時, 每見午門外, 設黃屋五座, 皇上還宮後罷歸, 而馴象伊時入來駕去, 故再次詳見矣。 上曰, 文廟, 何如, 而雍和宮勝於文廟云, 甚可慨耳。 承澤曰, 雍和之勝於文廟, 侈麗無節, 文廟則自有定制, 故不及雍和, 而自古中國之規, 必儒佛兩尊矣。 上曰, 皇帝比於同治, 何如, 而中國晏然耶? 承澤曰, 皇帝今爲七歲, 則與 同治優劣, 不可論, 而國中豈無所事? 皇上幼沖, 故執政諸臣, 皆觀望無自任者, 紀綱解弛, 凡事延拖不決云矣。 上曰, 然則朝廷, 區別滿·漢, 而漢人或多有之否? 承澤曰, 多有之, 亦參政云矣。 上曰, 間已屢月矣, 仰瞻東宮, 可也。 三使臣竝起而仰瞻, 上曰, 沿路物價, 何如? 承澤曰, 到處物價翔貴, 銀貨極艱云矣。 上曰, 大國如是, 不知至於何境耶? 承澤曰, 聞見果多駭然矣。 上曰, 俄羅斯何如耶? 承澤曰, 臣獲見上海申報, 以爲俄國設砲臺於高麗北境, 必與美國, 有戰事矣, 恐有深入之慮云云。 故旣言我國北境, 則不可不更探, 故與書狀, 同爲往見所言之人, 則別無他語, 而出示冊子, 勸修武備, 其冊子, 卽我國曾所出來者云, 故還送矣。 上曰, 武備則我國貧而無力, 可爲奈何, 冊子是何書耶? 承澤曰, 臣忘未記其名, 而有見之者, 以爲我國已出者, 故還送矣。 上曰, 漢人尙思皇明云耶? 承澤曰, 尙今憤鬱矣。 上命三使臣先退, 仍敎曰, 近來文臣之戎服, 內着軍服, 旣非古制, 復舊例爲之事, 言于廟堂, 可也。 性均曰, 兵判·將臣之外, 皆以此爲之乎? 上可之。 上曰, 桂坊中, 若有登科人, 則放榜時賜花, 以縀屬剪裁云, 此是古例, 而亦載於春坊謄錄乎? 性均曰, 曾未見知, 而只聞傳來之言, 不可以的確仰達矣。 上曰, 緣何不載於春桂坊謄錄乎? 自今爲始, 賜花以緞屬爲之, 紅牌則紙品與長廣, 特異於凡紅牌事, 定式於春桂坊謄錄, 亦爲分付於戶曹, 一體著式, 可也。 爾帶春坊, 故有此下敎矣。 性均曰, 謹奉下敎而擧行矣。 上命史官就座, 又命退, 諸臣, 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