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癸未正月初九日午時, 上御景賢堂。晝講, 編次人同爲入侍時, 知事尹汲, 特進官尹鳳五, 參贊官李翼元, 侍講官洪樂仁, 檢討官李在協, 假注書李亨元, 記事官李東顯·李崇祜, 武臣金光宇, 編次人具允明, 以次進伏訖。上講中庸前授音第二章, 樂仁奏講第三·第四·第五章, 上講新授音, 至第五章。上命陳文義。樂仁曰, 殿下於中庸, 周而復視, 臣別無可陳, 而中庸之道, 上言知, 下言行, 與大學相表裏矣。臣見杖銘, 可認不息之聖工矣。湯之盤銘曰, 日新又日新。伏望殿下, 勿忘此義焉。在協曰, 鮮能知味之言, 明道不可須臾離之義矣。啓禧曰, 飮食言中, 隨物有中矣。上曰, 所奏皆好矣。上曰, 特進官昔日, 桂坊, 而今日入侍, 甚可貴矣。鳳五曰, 今番邦慶無前, 故不得在鄕, 抱疾上京, 而旣入京中, 欲一仰瞻天顔, 故入參講筵矣。上命陳文義。鳳五曰, 中庸之道, 專在於過不及, 過則裁抑, 不及則勉進, 使隨事無過不及, 則能合於中庸矣。伏望留念於過不及焉。上曰, 所奏略而盡, 甚好矣。上曰, 今年幾何? 鳳五曰, 七十六矣。汲曰, 今番兄弟, 皆加資矣。鳳五曰, 戊寅陰廬後, 臣今始登筵, 而玉音幽遠, 與丙寅年玉堂參講時, 少無異焉, 臣不勝慶幸矣。上曰, 予惟餘聲與步矣。卿兄如何? 鳳五曰, 漸不如前, 而昨秋經重病, 至今㱡㱡以度矣。上曰, 今年幾何? 鳳五曰, 八十一矣。上曰, 卿以昔年桂坊, 今予七旬初年, 復入講筵, 甚可異矣。仰瞻予顔, 可也。鳳五起而敬瞻, 伏而仰奏曰, 玉顔韶華, 比前無減, 下懷難量喜幸矣。殿下暮年, 益加勤勵, 臣無所仰勉, 而至於保嗇之節, 不可不念矣。聖人血氣, 有時而衰, 宜爲節養保養中和之道, 是臣區區之望矣。上曰, 老臣所奏, 好矣, 而夢想之外復政, 而今番七旬, 心許民國矣。予豈不知保嗇之不可, 而實可悶矣。上曰, 卿雖老而顔不衰矣。汲曰, 尙今讀書云矣。上曰, 讀何書? 鳳五曰, 無所指的, 而時讀朱書矣。上曰, 居在何鄕? 翼元曰, 德山矣。上曰, 德山年事, 何如? 鳳五曰, 居近山峽, 故木麥可食, 而今當春窮, 民間甚急矣。上曰, 可悶矣。鳳五曰, 于今萬事, 無過輔導東宮, 而殿下應以自敎之矣。若干尺之年, 立孝之道爲可, 而孝卽仁之用極, 孝則何難治國, 殿下誠孝出天, 應有觀感之道, 而殿下諄諄敎誨, 則非比宮僚寂莫數語矣。上曰, 知彼之來, 則東宮侍坐, 好矣。汲曰, 後日亦無妨矣。上曰, 悠悠萬事, 莫過於是, 所奏甚可。予當留念矣。鳳五曰, 人心淑然後, 風俗可淸, 此都在於殿下矣。上曰, 然矣。雖科目中人, 而讀書故愈矣。翼元曰, 臺臣詣臺矣。上曰, 夕講爲之。出傳敎 藥房提調, 持湯劑入侍事及詣臺臺臣入侍事。出榻敎 提調申晦, 醫官金履亨, 持湯劑趨入進前, 上進服。持平李台鼎趨入進伏。上命經筵官先退。上曰, 習講後, 夕講正時, 卽入可也。上命臺臣進前。台鼎曰, 用履之投書情節謀議者, 宅履·德喜, 固宜嚴加窮覈, 當此復政之初, 不可以年久, 置而不問。請宅履·德喜等, 更命王府, 嚴訊得情, 以正王法。措辭見上 又曰, 罪人彦杓, 與賊志親密之狀, 訊問之下, 綻露無餘, 陽祚以賊哲切姻之間, 綢繆之迹, 昭不可掩, 柱泰之名字, 緊出於尙白之招, 昌翼之情節, 莫逃於嚴刑之日, 當初酌處, 雖出於好生之仁, 而其在嚴鞫體正王法之道, 不可不各別窮覈於復政之日。請彦杓·陽祚·柱泰·昌翼等, 竝命王府, 更加嚴問, 以伸王章。措辭見上 又曰, 罪人守仁·孝曾等, 締結賊鼎之狀, 昭著於爲其寫手書給試文, 則其爲同一心腸之狀, 畢露無餘, 而特以凶頑之故, 忍杖不服, 輿憤未洩, 王法莫伸, 定配之命, 雖出於聖上好生之德, 而當此復政之日, 不可不明示典刑。請守仁·孝曾等, 竝命王府, 更加嚴訊得情, 夬正王法。措辭見上 又曰, 今此諸罪人之中, 文鉉·世壕之參聞弘範之凶言, 與商弼·世珍, 初無異同, 大源·宅中之與錫殷綢繆情跡旣露, 親問之下, 呑吐不盡, 均之爲必誅之罪, 難貰之律, 而一竝酌處之命, 遽下意外, 此雖出於聖上好生之德, 而三尺至嚴, 不可容貸。請罪人文鉉·世壕, 夬施知情之律, 宅中更加嚴鞫得情, 夬正王法。措辭見上 又曰, 罪人胤玄酌處之命, 雖出聖上欽恤之盛念, 而胤玄之以妖言妄說, 呈狀濟牧者, 不無煽動遐氓之心, 今乃未究其情狀, 遽酌遠島, 實有日後之慮。請罪人胤玄, 更命王府, 加刑得情, 以正王法。措辭見上 上曰, 自古譏謄傳故紙·〈謄〉傳前啓者, 其何傷也? 況逐日詣臺之時, 日事新奇, 則亦不無弊, 而雖謄傳故紙, 草不敢略, 乃是舊例, 前啓雖有只擧下端之命, 臺臣之道, 其不可省煩, 而今日傳啓時啓草, 皆只書請字以下而來, 事異前規, 亦損臺體, 不可無飭, 持平李台鼎遞差。出傳敎 上曰, 台鼎質實則質實矣。上命入丙子年耆老科榜目, 賤臣持入。上曰, 張聚五尙在耶? 翼元曰, 尙在矣。上曰, 何許人耶? 翼元曰, 臣未能詳知矣。張聚五入侍事。出榻敎 上曰, 如已習講, 則使之入侍, 可也。知事尹汲, 特進官尹鳳五, 侍講官洪樂仁, 檢討官李在協, 以次進伏訖。上講第六章七章, 命陳文義。樂仁曰, 事物無不有中理, 而執端用中宜矣。今方萬物之時, 伏願殿下, 執端用中, 養育萬物焉。在協曰, 中卽天下之至理, 而舜之好察邇言, 宜可學矣。汲曰, 舜豈不知邇言, 豈不能執中, 而必曰, 好察允執, 此可見大聖人精一之工矣。上曰, 所陳然矣。其斯以爲舜乎? 此語甚好矣。上命特進官陳文義。鳳五曰, 兩端非東西南北, 卽過不及之兩端矣。大舜則自然合中, 而如非大聖, 則必也好察允執, 然後可矣, 而在我之權度分明後, 可知其過與不及矣。人君能學問則明權度, 伏望殿下, 孜孜於經學焉。上曰, 所達甚好, 予當銘念矣。東宮以白袍·黑笠, 自內而出, 侍坐御榻側。上命東宮講孟子。上曰, 卿是昔年桂坊, 故今日使東宮侍坐, 卿能聽元良講聲乎? 鳳五曰, 聲音琅琅, 岐嶷如彼, 實吾東方億萬年無疆之休矣。上曰, 元良之聲, 與予少時聲音相似云, 卿則以爲, 何如? 鳳五曰, 臣亦伏聽, 果如殿下聲音矣。上曰, 夏尙忠, 殷尙質, 而周則何尙文? 東宮曰, 文質彬彬, 然後爲君子, 故周則尙文矣。上曰, 三尙之中, 何尙則好耶? 東宮曰, 皆尙則好矣。上曰, 汝欲尙三, 然則勝於孔子耶? 聖人豈不知而獨言文耶? 東宮曰, 忠在文質中矣。上曰, 漢之公孫弘賢相耶? 東宮曰, 多詐矣。上曰, 何云多詐? 東宮曰, 布被視儉, 是爲詐矣。上曰, 然則布被不儉乎? 東宮曰, 在中心爲可, 而徒以布被視人以儉, 是爲不儉矣。上曰, 然則武帝何故用之? 東宮曰, 汲黯常云, 內多慾而外施仁義, 故武帝甚惡之, 然不能不冠而見之。至於公孫弘則阿黨, 故距廁而見之矣。上曰, 武帝秋風悔心萌, 能知金日磾甚英俊, 而如汝者能斥之, 還可笑也。武帝如聞, 則必大怒矣。上曰, 文理則不可屈矣, 宮官應以爲難矣。樂仁曰, 甚以爲難矣。上曰, 文·景孰賢? 東宮曰, 文帝賢矣。上曰, 漠南無王庭, 武帝豈不豪耶? 東宮曰, 戎狄則堯·舜亦難服, 不可窮黷矣。樂仁曰, 輔德李商芝, 云有情勢, 金鍾正奉命在外, 姜潤上來無期, 番次苟艱, 甚可悶矣。上曰, 今聞春坊兼官所奏, 輔德李商芝, 承批之下, 一向撕捱云, 此何分義? 牌招察任。弼善姜潤, 其差意在, 正當春和, 俟少間卽爲上來事申飭, 奉命在外及受由在外人許遞, 其代今日政擇擬。出傳敎 上曰, 汝能勤學, 則春坊宜盡來, 而李養源亦不來, 抄撰上來, 亦無其望, 豈不愧於漢之太子乎? 四皓則聞太子賢, 故來矣。何以使之來乎? 東宮曰, 今方連召, 而若以至誠, 則豈不來乎? 上曰, 反推於祖, 予喜聞過於孫矣。東宮曰, 以近日朝報見之, 傳敎辭意懃懇, 應速來矣。上曰, 所答甚能, 可謂善周旋矣。鳳五曰, 伏望邸下, 不忘孝悌之道而終身行焉。孝悌大道, 能盡孝悌之道, 則其餘可推而盡矣。上曰, 孝悌卽何? 東宮曰, 愛親敬長, 爲孝悌矣。上曰, 何以則能盡愛敬之道乎? 東宮曰, 問寢視膳, 至誠爲之, 隨事極盡, 無貽憂於父母, 爲孝悌之道。上曰, 史官書之。汝於他日, 不能如此, 則豈不愧彼年少之臣乎? 上曰, 卿亦桂坊舊僚矣。下鄕復見卿兄時, 必道此語也。鳳五曰, 今日得入, 仰瞻天顔, 不勝惶感, 而又拜東宮, 臣雖歸死丘壑, 更無餘憾矣。上曰, 昔年桂坊僚屬, 今日登筵, 甚可貴矣。鳳五曰, 伏覩東宮, 宗社之福, 可謂無窮。伏望殿下, 以堯·舜孝悌之道敎之, 如何? 上曰, 堯·舜之道, 不過孝悌矣。鳳五曰, 冷邸留連, 疾病添加, 死生可慮, 故方從近下去, 而此後實無更瞻天顔之望矣。上曰, 近日春和, 須爲留連, 以特進官, 時時登筵爲可, 何可一次登筵, 卽爲下去耶? 鳳五曰, 病甚故如許, 而聖敎如是, 臣當留連矣。上曰, 觀其貌樣, 雖某職, 足可行矣。汲曰, 某事能可做矣。上曰, 但髮白而耳聾, 可悶矣。上命經筵官, 先爲退出, 承史小退, 坐直承旨入侍事。出榻敎 諸臣次第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