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申六月初五日辰時, 上御熙政堂。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右議政宋寅明, 行兵曹判書趙顯命, 吏曹判書閔應洙, 行司直金聖應, 行司直具聖任, 大提學吳瑗, 右副承旨南泰良, 校理元景夏, 掌令洪得厚, 假注書安致宅, 事變假注書李澤徵, 記注官權瑞東, 記事官李仁好, 以次進伏。寅明曰, 日氣漸熱, 聖體若何? 上曰, 無事矣。寅明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何如? 上曰, 一向安寧矣。寅明曰, 中宮殿氣候何如? 上曰, 無事矣。寅明曰, 王世子氣候何如? 上曰, 無恙矣。寅明曰, 吏兵判入侍, 則當竝有陳達, 姑待其入來, 而他狀啓等事, 先爲稟定, 何如? 上曰, 先爲之。寅明曰, 頃日禮曹判書趙觀彬所啓, 內贍米庫中, 有産室廳捲草藏置者, 故本寺不敢開鎖, 其中藏米者, 腐紅成土, 此宜一番査正, 請發遣戶曹郞廳, 摘奸實數, 以除一分之弊。其時右議政兪拓基曰, 本寺所在米, 應有捧上與上下之事, 豈可一番入置, 仍不出用, 都成塵土哉? 宜令戶曹査實變通。戶曹判書李秉常則曰, 各司久遠遺在, 例多如此, 一一蕩減, 則其將無餘云, 而自上有令廟堂, 稟處之命矣。臣意則戶判之言, 是矣。非但內贍而已, 禮賓·內資等各寺, 亦皆如此, 而蕩減誠難矣。此非廟堂稟定之事, 戶曹旣主管, 令戶曹査實量處, 爲宜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頃日禮曹判書趙觀彬所啓, 內贍寺小麥貢物, 主人輩以價不足之故, 盡爲逃散矣。內資太常貢物, 則小麥一石價, 例下米二石七斗, 而內贍則小麥一石價, 只給米一石七斗, 甚不均一, 如內資太常例上下, 宜矣。戶判李秉常則曰, 元貢物外, 又有別貿, 未知此何指謂, 而元貢, 隨其所定各邑例, 各異價云矣。臣意此亦如戶判之言, 一種貢物, 道各異價, 不止此小麥而已。流來定式, 何可種種增減耶? 宜姑置之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咸鏡監司朴文秀狀啓中, 本道農形, 春秋牟將未免凶歉, 不可無預爲貿穀備荒之道。以本道劃得防布, 換關西木, 貿穀爲便, 西關監·兵營木各一百同, 特許相換事爲請矣。且朝家所劃給空名帖, 及時成送, 俾爲發賣貿穀事, 竝請矣。以布換木, 雖是關西之所厭, 而今春以後, 雨水頻仍, 田穀之不實, 誠極可慮。其欲貿穀備荒, 可謂得計, 爲民之事, 不可計較, 關西監·兵營木各伍十同, 許令相換爲宜。空名帖, 亦令該曹, 卽爲成送, 可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朴文秀狀啓中, 本道凶歉, 民間形勢, 十分遑急, 萬不得已, 留庫中, 略加擅分云矣。折半留庫, 自是朝令, 則民事雖甚急, 不待狀請, 擅自加分, 有傷藩體, 從重推考,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慶尙監司鄭益河狀啓中, 江都劃送本道米, 丁巳條一千石, 而本道別會中, 沿海米石絶少, 無以推移, 請令安徐矣。軍餉添補, 事體旣重, 本道沿海, 雖云米少, 別會一年新耗, 每不下四萬餘石, 以租作米, 充數何難? 而今只列錄米數, 直請安徐, 事甚未安。道臣從重推考, 依劃定卽速上送事, 申飭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慶尙左水營, 近甚凋弊難支。前水使白守一身死, 其代新水使鄭暘賓赴任, 未滿數朔, 以薦主罷職, 歲抄已蒙敍矣。殘營遞易之頻數, 弊端可慮。曾前薦主罷職收敍後, 閫帥仍任, 有一二可據之例, 慶尙左水使鄭暘賓, 今亦仍任,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朝廷黨習, 聖上之所見而知之。外方黨論特甚, 至於校院爭任者有之。乖亂蕩析之弊, 當別樣申飭, 將來使御史, 廉察痛治, 爲宜矣。上曰, 此則當申飭, 而卿前日所達立規模之說, 今又詳陳可也。寅明曰, 定國是·恢公道·開言路三件事矣。上曰, 國是何謂也? 寅明曰, 當與左相從容講定矣。先朝或以斯文事, 有進退臣僚之擧, 而今則不當如是, 定爲不易之論, 毋使移易然後, 可矣。如欲定未定, 則徒有紛紜之弊, 前已處分者, 勿爲撓改, 宜矣。恢公道, 則我國文官數多, 職窠則窄, 若非各從所親, 則不得爲仕, 故必從其黨。昔日豐陵所陳互對之說, 蓋爲此而發也。開言路, 則殿下於群下之言, 輒疑以偏黨, 以非罪而被罪者數矣。言路之塞, 誠有無窮之慮, 若就事論事, 與官師相規之路, 則不可不廓開, 而以往事捉人之類, 天鑑洞照, 嚴加堤防, 宜矣。上曰, 卿所陳三條, 大體是矣。可不留意焉, 但其規模, 亦似狹矣。彼儒臣問郞時, 已知其有爲國之心, 所懷達之, 今日欲知其心矣。景夏曰, 下問之意, 未知何事耶? 上曰, 問于大臣。寅明曰, 定國是·恢公道·開言路三事也。景夏曰, 恢公道·開言路, 則大臣之說儘好, 而至於定國是, 則小臣於屋下有所思量, 或對親舊有所論說矣。上曰, 今日定國是, 儒臣悉言直告, 可也。景夏曰, 小臣今日, 豈敢有隱乎? 定國是, 尙未了當矣。辛壬年間, 臣年少, 未知其時事實, 而頃以問郞, 始見壬寅獄案, 則書以三手逆案, 案中首書虎龍凶書凶招, 而二十字或百餘字, 割去懸註曰, 語犯不道, 刪去云矣。上曰, 刪去在於何時? 向已諭于豐原, 而未知誰所爲耶? 寅明曰, 似是丁未以後事, 而不能詳知矣。上曰, 必是壬寅間事也。景夏曰, 虎龍凶書, 此是逆賊, 而其時按獄之臣, 不爲嚴治, 直書不道之言, 觸諱聖躬云, 而凶書凶招, 看作金石之典, 義理晦塞, 臣見之, 心膽墜裂矣。以輕重言之, 則此案當急去, 而諸臣不知先後之序, 不請毁案, 先彈旣死之人, 非矣。臣意則凶書凶招, 不可一時置諸覆載之間矣。上曰, 儒臣之言, 是矣。盡言之。景夏曰, 昔先正臣李珥之疏有曰, 鄭順朋·李芑等凶書不去, 則臣子罔極之痛, 窮天地而未解也。臣之意亦如此矣。若李天紀·金龍澤, 則臣以爲雖非逆, 而不逞之徒矣。上曰, 儒臣之言公矣。景夏曰, 臣於儕友間酬酢之際, 嘗以爲虎龍凶書凶招, 不可不去。或者曰, 此案不毁, 虎賊之罪逆尤著云, 而臣意則犯不道之言, 或存或刪, 只以疑惑人心, 而其以刪去懸註, 豈不叵測乎? 其時按獄之臣, 極無狀矣。寅明曰, 虎龍誣上不道之逆, 旣已定罪, 則臣子不可更提其凶言, 而臣意則以爲逆案必欲去之, 則改之爲宜矣。景夏曰, 臣忝在三司之列, 非敢爲黨論, 而至於此事, 則欲以死爭之矣。聖上旣使盡言, 臣何敢有隱乎? 今此大臣所達必欲去云者, 尙歇後語矣。寅明曰, 壬寅之獄多濫, 而丁未以後, 自上洗解之者亦多矣。其外虎龍凶書凶招中人, 猶有不伸洗者矣。景夏曰, 虎龍凶書, 當急祛, 而逆案之仍置, 豈不痛惋乎? 其中雖有誣服之類, 而此則當以誣服之律罪之, 不可仍置於三手逆案。三手逆案四字, 亦不可一刻留存矣。上曰, 大臣所達定國是, 予意亦然, 可謂不謀而同也。當此人心懲創之時, 宜有所講定, 而此非可諱之事也。三宗血脈在誰, 上自大夫, 下至士庶, 皆當以此知之, 而諸黨各有所右, 予非謂龍澤輩是矣。卿等亦不能詳知其時事也。虎龍凶招有云, 上爲殿下, 下洗世弟, 金省行·徐德修, 挑得乃君之心, 其末梢不知至於何境, 故予有辭位之擧矣。父子之間, 尙有置朕何地之言, 若非景廟至仁盛德, 則予何望得有今日乎? 辭位之後, 謂宜刑推虎龍, 而其時任事者, 不此之爲, 只曰語犯世弟, 勿書而已。其時之人, 豈皆有逆心於予乎? 其所混雜者多也。龍澤輩則有貪功之心, 而意思專出於爲黨, 以白衣儒生, 混雜於朝廷間事, 豈不非乎? 金濟謙則潔矣。予故復其官, 而金昌集則中無所主矣, 位至領相, 豈有他望? 而不過有所動焉, 正如霍光不學無識, 混同於顯謀矣。寅明曰, 兩大臣有不善之事, 而於國家, 功則存矣。若不建儲, 則其時事, 有難言者矣。上曰, 辛丑事, 若非兩大臣, 則我國無矣。寅明曰, 臣於兩大臣事, 不以爲非, 故向於處分時, 不爲爭執矣。臣名位已極, 若以所見爭之, 而至於被罪, 不過如金始炯, 而心知其可冤故不爭, 徐德修蒙快雪, 其餘則不必提言矣。上曰, 此則與予意不同。金盛節·趙潝, 誠無狀, 而究其心則不勝桁楊, 而誣服亦殘忍矣。始以儒生與虎龍混同, 而末乃蹴退也。名雖爲士, 而豈可曰潔乎? 寅明曰, 此等說, 恐歸於侵逼, 臣不敢直達於前席矣。景夏曰, 聞大臣之言, 不勝慨然矣。丁未飜案時, 大臣不爲建明磊落處分, 殿下處分, 今失其時矣。丁未善爲處分, 則世道豈如是乎? 人主處分, 當以大體, 細瑣曲折, 不須言也。天紀·龍澤, 雖云不逞之徒, 而若以三手逆案, 仍置則不可, 一番磊落處分之後, 更勿擧論, 則人心悅服矣。上曰, 彼言是矣。一番論定後, 永折破, 可也。寅明曰, 處分當詳愼也。景夏曰, 臣待罪春坊時, 見日記, 聖上辭位時, 大臣爲宮官, 以李泌事, 責趙泰耉, 可謂有保護東宮之功, 而當丁未飜案時, 大臣任世道之責, 而不能盡心於此事, 是可慨然。寅明曰, 儒臣責望則是, 而臣於其時, 職卑故然矣。上曰, 己酉則可矣, 而丁未時, 勢不能爲也。景夏曰, 丁未大臣已爲承旨, 且聖上之眷遇何如耶? 願聖上之於大臣, 毋忘保護之功, 大臣則以丁未己酉, 不能爲所當爲之事, 自訟宜矣。寅明曰, 玉堂之言是也。景夏曰, 恢公道之說, 臣亦仰達焉。臣釋褐初, 自上特賜引見, 下敎曰, 仁·孝兩朝, 至誠調劑, 爾其仰體, 勿爲黨論。臣以不欺心仰對, 而辭不達意, 前後屢勤誨責矣。上笑曰, 其時儒臣, 以直道爲言。予答曰, 見欺於吳瑗云矣。景夏曰, 不欺心卽直道也。臣歷考往牒, 唐以建中衰, 宋以調停亂, 皇明以蕩平亡, 我國則不然, 仁·孝兩朝, 賴調劑之力, 致小康之治, 而未聞有蕩平之名矣。古語曰, 欲法三代, 當法祖宗。殿下亦宜仰體仁·孝兩朝事, 而不必立蕩平之名。毋論彼此, 唯人才是取, 卽仁·孝兩朝用人之道也。當時道德則金長生·張顯光, 論議異而同朝, 文學則李植·鄭經世, 論議異而同朝, 才局則金藎國·南以恭·閔聖徵, 論議異而同朝, 雖有黨心, 不敢黨迹, 雖有黨名, 不敢黨戰, 未嘗別有主蕩平之人, 而四十餘年, 國家太平, 殿下家法, 其不在玆乎? 上曰, 其時無蕩平之名矣。 寅明曰, 其時亦有名目, 金瑬·崔鳴吉, 主張調劑, 竝用彼此矣。景夏曰, 臣前疏已陳明是非定義理, 然後唯人才是用, 不特老少論, 南人小北, 亦可用也。大臣豐原, 只論老少, 所見狹矣。崔鳴吉破朋黨疏, 燕聞之暇下覽, 則可知臣言之非誣矣。上曰, 儒臣之言, 是矣。豐原主蕩平之說, 景夏之心, 今日快知矣, 其爲國之心奇哉。景夏曰, 小北近百年不用, 姜錫胤一人外, 無干犯戊申者。雖南人, 睦·閔·柳三姓, 則自己巳干犯名義, 釀成禍亂, 而其外豈無無干犯可收用者乎? 區區於雙擧互對, 務以是爲蕩平則不可, 十數年蕩平, 而世道若此者, 雙擧互對之害也。上曰, 豐原亦言之。顯命曰, 三條說乎? 上曰, 然。顯命曰, 臣於在外時, 與大臣講確, 必蕩平然後, 國家扶持, 否則危亡。久以此仰達, 而殿下屢失事機矣。上曰, 事機言之。寅明曰, 偏用一邊之謂也。上曰, 予豈欲偏用一邊乎? 乙巳年, 自然偏用, 分數過後, 爲丁未之擧, 蓋欲抑之也。近日事, 予非忘領相, 而有敢操弄之弊, 故更斥之矣。一進則一退, 如卿等逡巡不進, 亦宜自反也。顯命曰, 向時則殿下欲有爲, 而反自失矣。今則上告宗廟, 當有別樣處分, 見之行事, 然後可以上奉宗廟矣。景夏曰, 重臣所達, 臣竊慨然矣。自上開諭, 當洞陳是非矣。顯命曰, 方欲仰達矣。上曰, 景夏氣稟杰杰故然矣。顯命曰, 辛壬事, 臣不欲干預, 而天紀·龍澤事, 俄與大臣言之矣。不承服而死者, 丁未旣已區別, 而眞僞間承款而死者, 到今何以區別乎? 上曰, 元景夏俄以何言? 景夏曰, 臣謂天紀·龍澤, 誣服而死也。顯命曰, 天下至妖惡之輩, 深夜密室之中, 聚銀而謀, 屋中之說, 何所不至? 而爲虎龍所捉持者, 多有上逼之語, 非景廟之逆臣, 則乃殿下之逆臣也。景夏曰, 設使天紀·龍澤, 眞有逆心, 人主用法, 不可用誅心之法。就事論之, 則此輩死於虎龍之凶招, 豈可以逆論斷乎? 上曰, 儒臣所陳及豐原所達, 與予意異, 三手逆案欲去之者, 猶是末節也。其時所釀出之說, 爲誰云耶? 其時所謂紹价者, 徐德修也。旣已伸洗德修, 而不脫龍澤, 則非王者大公之道也。其時不爲刑推虎龍, 混雜之故, 而直謂龍澤輩爲逆, 則所謂推戴者誰歟? 以虎龍事爲義理者, 非矣。其時名不正之事, 非但三手逆案而已, 其時事皆謂逆案, 則所謂推戴者誰歟? 予謂龍澤輩行己不潔, 締結非類, 釀成不忍言之禍, 旣不忠於景廟, 則豈獨忠於予乎? 寅明曰, 不忠之科, 尙歇後矣。上曰, 三黨皆混雜矣。不有辛丑建儲之擧, 則我國亡矣。三宗血脈, 唯有皇兄及予, 渠輩苟有愛敬之心, 當竊負而去矣。不此之爲, 反生貪功之心, 以儒生欲圖定策之功者, 都是利心也。且景廟無嗣, 以辛丑建儲爲非者, 不忠於予, 非逆而何? 寅明曰, 此則當爲罪案, 而大臣則與士人有異矣。上曰, 昔韓琦有定策功大臣之事也。顯命曰, 臣等謂不去逆字者, 毫釐間也。渠輩何敢爲推戴之說乎? 昔韓琦策立英宗後, 請爵內侍一人, 富弼不可曰, 天以祖宗神器, 付之陛下, 彼宦侍, 何功之有? 今殿下, 肅廟之子, 景廟之弟, 宗廟社稷, 當付托於殿下, 則龍澤輩何敢生擅功之心乎? 上曰, 龍澤輩非不軌於予, 而有欲戰於景廟之心, 則逆矣。顯命曰, 定國是, 無出於此矣。殿下如日中天, 設令處分, 一有顚倒, 何遽亡國也? 向於兩大臣處分時, 有爲他日息爭之敎, 臣竊欽服矣。如此不已, 則不能息爭矣。寅明曰, 此後聖上, 勿復爲此等言, 亦有過中之敎矣。上曰, 是矣。顯命曰, 定國是則然矣, 而互對之說, 臣亦言之矣。惟才是取, 三代之言, 方今簞豆見色之時, 銓官雖無心注擬, 而交相猜疑, 以之生戰, 對擧之說, 雖知苟艱, 出於不得已也。欲爲蕩平, 宜有架領矣。景夏曰, 對擧架領之說, 有弊矣。上曰, 此則景夏之言, 予取之矣。古之建中亦非, 故欲爲之, 而自然爲之矣。今欲執公用之, 則三黨皆當用之, 若每政對擧則非矣。作名尤有弊矣。景夏曰, 誠如聖敎矣。若以互對爲主, 則是啓其黨論之心也。如吏郞三望中, 老二少一, 則少必曰不公, 少二老一, 則老必曰不公, 此所以啓其黨論之由也。只以人望收用, 則必無如此之弊矣。昔鄭經世吏判時, 用西人, 張維·崔鳴吉吏判時, 用南人矣。顯命曰不然, 若非定爲互對之目, 則銓官各爲其同類。雖使小臣當銓, 各從所親, 則公私何以辨乎? 上曰, 非其黨則皆惡之, 惡之之中, 拔而用之則公矣。互對則彼此中, 必有戰矣。彼儒臣之言, 可謂今日之公論也。寅明曰, 請問于儒臣, 近來通淸近三十人, 有一少論乎? 景夏曰, 是則果不善爲之矣。當此春宮沖年, 宮官極擇之時, 趙擎至擬說書, 豈可謂公道乎? 上曰, 六歲元良, 宮官亦以黨心擧擬乎? 顯命曰, 豈只趙擎一人乎? 景夏曰, 重臣用暗手矣。以臣爲隱李彦世乎, 咫尺前夕, 臣豈敢碌碌爲黨, 而不直言乎? 李彦世亦入說書望, 而果不足矣。寅明曰, 玉堂之言也。顯望曰, 玉堂之言也。上曰, 儒臣之心, 予知之, 其言公矣。顯命曰, 所謂互對, 非謂微末庶官, 每每雙擧也。高官大爵及淸顯之職, 則當申飭而互對, 宜矣。上曰, 大提學言之。瑗曰, 頃當聖上非常之擧, 蒼黃之中, 諸臣以爲, 此後豈忍爲黨習? 此非一時言之而止者也。臣忝在代撰之任, 承上敎, 作告廟頒敎之文, 以破朋黨爲言, 而區區深憂, 實有在焉。大義理不可不明, 大是非不可不正, 自上若竝以此爲黨習, 則國是何以定乎? 處分明正, 則人心自服, 而黨習可去矣。上曰, 對卿等盡言予心, 此實難爲也。顯命曰, 一邊則謂之上關景廟, 一邊則謂之上關殿下, 此豈非至難處者乎? 瑗曰, 臣等今日陳於前席之言, 皆非黨心也。上曰, 今日吳瑗之言, 果非黨心也。瑗曰, 殿下明燭萬理, 必以今日是非, 虛心洞觀, 下問于諸臣, 惟其理直者從之, 處分四停八當, 則人心雖不齊, 久則自當悅服矣。明是非正義理, 使黨習丕革, 則國家萬世之休, 而臣等蒙德, 子孫長保矣。上曰, 是矣, 是矣。景夏曰, 臣與吳瑗六寸, 結髮交誼, 姓不同兄弟。海昌都尉三年後, 臣與瑗同接, 瑗謂臣曰, 先親戒余曰, 汝是顯廟外孫, 國亡而亡, 國存而存, 言猶在耳。余豈敢負先訓而忘國家乎? 臣以此深知吳瑗有爲國之心。今日吳瑗之言, 果出於爲國之誠也。上曰, 大提學, 嘗以天紀·龍澤輩, 謂無狀矣。今日卿等所達, 出於誠心, 而非黨論也。如非卿等之所達, 則予必以黨心爲疑也。瑗曰, 聖敎好矣。諸臣進言, 固有挾雜之弊, 而亦豈無誠心爲國, 直陳是非者乎? 殿下以臣等之言, 故不疑其爲黨, 而若他人, 則雖誠心直言, 易於疑阻, 如是之故, 上下否隔矣。自上旣察乎此, 伏望推此心而公聽焉。以李天紀·金龍澤事言之, 則若有他罪, 則以他罪罪之, 可也, 而壬寅三手之案, 則虎龍之所告也, 豈可仍置於逆案乎? 顯命曰, 永貞詩非逆乎? 上曰, 喜之永貞詩, 逆也。寅明曰, 圖謀換局者亦逆矣。景夏曰, 如是爲說, 則臣不爭矣。上曰, 是則右相之言, 分數過矣。予精言之, 指故相趙泰采, 謂以履兩岐, 李頤命之獨對, 謂宜栫棘, 此始圖換局者之說也。景夏曰, 只擧大體, 勿復每說宜矣。瑗曰, 互對之說, 臣亦仰達焉。卽今規模, 明義理定是非, 而以公道, 用人才而已。定爲互對, 其可謂千秋萬世之法式乎? 上笑曰, 是矣。互對難矣。景夏曰, 瑗之言, 與臣言同矣。寅明曰, 姑置而觀之, 宜矣。景夏曰, 大臣此言, 殆失言矣。向日過擧之前, 殿下似向用一邊, 而銓官不無扶抑之道, 政注之際, 亦豈無偏黨之參錯乎? 吏判閔應洙方入侍, 自上明白飭勵可矣, 而大臣曰, 置而觀之, 欲使聖上, 放暗罟於臣下也, 豈非失言耶? 上曰, 對擧則難矣, 唯才是用可矣。此事規模, 業欲議定, 而及今懲創時爲之, 可也。彼吏判精矣, 豈負予乎? 向時則過矣, 而動於浮議矣。今後則吏判不負予, 予不負吏判矣。景夏曰, 俄者所達放暗罟之說, 指大臣之言也, 非謂殿下之敎也。上曰, 苟有秉彝之心, 誰復有挾雜之論乎? 如趙擎·李彦世事, 若非公論, 則予何以知也? 顯命曰, 言路之開, 不可忽也, 而今則參錯用之, 言路尤難矣。且近來文字獄起後, 諸臣於疏章, 每數三省矣。言路將塞, 須留意而廓開焉。瑗曰, 開言路則與定國是相關, 而世道如是, 言路之塞, 尤可隱憂, 處分明正, 然後紛紜之言可息矣。若其事關聖德之言, 尤宜翕受, 而官師相規, 亦必以事理觀之, 則可知其曲直矣。殿下宜存無窮之慮, 大開言路, 伏願加念焉。張栻之言, 臣嘗誦之, 以爲至言也。欲求伏節死義之士, 當於犯顔敢諫之中得之, 殿下試觀今日, 果有犯顔敢諫之臣乎? 此宜深念矣。景夏曰, 誠如吳瑗之言也。犯顔敢諫之中, 必有伏節死義之人。朝廷之上有直諫之臣, 乃國家之福也。俄者所言國是, 以大體處分爲宜, 此非民憂國計, 何可每每提說乎? 聖意所存, 臣等已知, 臣等所達, 聖上亦宜俯諒矣。上曰, 是矣, 是矣。寅明曰, 元景夏所達, 小北南人可用之說, 誠好矣。小北無非六七代卿宰之家, 則久不爲用, 冤矣。如李夏源·任珽·李宜晩輩, 皆小北可用之人也。上曰, 李仁復, 小北乎? 寅明曰南人也。上曰, 小北多潔者。景夏曰, 小北之說, 雖出於臣之口, 而若某某人指名仰達, 則非矣。人君擇用之道, 當付諸銓曹矣。上曰, 然矣。彼儒臣與寧城四寸, 故氣稟相似矣。景夏曰, 臣與朴文秀, 雖爲四寸, 而規模則不同矣。顯命曰, 元景夏筵席奏達, 語有猥屑, 推考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元景夏本來峻論, 而自昨年少緩矣。寅明又曰, 備局多事, 司直金始炯, 備局堂上差下,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榻敎 顯命曰, 今此咸鏡監司朴文秀狀啓, 請緣坐罪人李大觀父死, 歸葬給由事也。大觀卽喜仁之子, 喜仁卽逆賊喜天之嫡兄, 而因大臣所達, 喜仁曾已放釋, 則大觀自在應放之中, 而尙未被放矣。今因其父身死, 有此請由, 只許給由乎, 仍爲全釋乎? 敢此仰稟。上曰, 所以皮之不存者也。放之。出擧條 顯命曰, 機務之煩, 莫如兵判, 兼任許遞, 伏望矣。上曰, 重臣之言, 何如? 寅明曰, 其兼帶知經筵, 許遞爲宜矣。上曰, 依爲之。出榻敎 上曰, 昔漢文帝減租, 値紅腐相仍之時, 猶有節目, 今日減稅事, 大臣言之。寅明曰, 田稅, 邑各有多小之異, 而復戶在於其中矣。上曰, 大體言之, 細瑣節目, 略之如何? 寅明曰, 略之無妨。顯命曰, 臣在外, 與閔應洙相議云, 大體是矣。節目間事, 臣等當商確, 何煩聖敎乎? 應洙曰, 大體則是矣。有司之臣, 當擧行矣。上曰, 守令之事, 付之有司, 可也, 而爲民之事, 慮有不均, 故以是問於卿等矣。寅明曰, 大體之外, 或有爭者, 而聖上德意, 豈可不將順乎? 上曰, 予意亦然, 而大體則是矣, 可以爲規於子孫矣。寅明曰, 今日欲頒布, 而有不然之端, 故姑止矣。瑗曰, 今此減稅, 聖上德意, 而掣肘之端, 亦有之矣。上曰, 惟貞之貢, 爲之是矣, 非謂節目間事也。司僕免稅, 亦入其中乎? 瑗曰, 免稅則拔之無妨矣。上曰, 瑗所奏是矣, 但除收租是乎, 除免稅是乎? 瑗曰, 除收租是矣。寅明曰, 其中亦有節目矣。上曰, 儒臣言之。景夏曰, 盛德之事, 臣竊仰感, 而蕩減田稅及惟貞之貢, 俱爲難便。外方無儲蓄, 田稅盡減, 雖名正言順, 而半減, 似好矣。寅明曰, 臣意亦欲半減矣。上曰, 事順者大同, 而鄕間任土作貢, 減大同, 苟且之政也。使史官書之, 則必曰減大同, 非損上益下之政, 必減田稅可矣。大體旣是, 則節目當付之有司矣。耳目之官及承旨亦奏之。得厚曰, 大同減半之敎, 惠澤甚盛矣。俄聞田稅減下之敎, 甚重難矣。大同減半, 節目是矣。泰良曰, 今日國家儲蓄, 不知其幾何耶? 漢文亦半減時多, 而全減則只一番矣。臣意則全減難矣, 半減宜矣。寅明曰, 承旨之言精矣, 宜付廟堂, 處置節目矣。上曰, 卿等謂予意是乎? 景夏曰, 名正言順, 而全減則難矣, 來頭有弊, 惠反爲害矣。應洙曰, 大同半減, 與田稅全減, 俱爲難便, 而田稅半減, 似好矣。得厚陳連啓, 請逆坦孥籍, 一依王府草記, 卽令擧行。措語見上 上曰, 亟停勿煩。請還寢泰績酌處之命, 仍令鞫廳嚴鞫得情, 夬正王法。上曰, 旣諭勿煩。請還寢夏宅島配之命, 仍令鞫廳嚴訊得情, 夬正王法。上曰, 此亦旣諭, 勿煩。請瑞虎等兩賊孥籍, 亟令王府擧行。上曰, 勿煩。請還寢韓東愈酌處之命, 嚴鞫得情, 夬正王法。上曰, 勿煩。請還收減等徒年定配罪人睦天顯·睦聖觀放釋之命。上曰, 此亦旣諭還寢, 徒年相持, 初政不亦過乎? 勿煩。得厚啓曰, 臣筵奏齟齬, 今此睦天顯等啓, 致勤過矣之敎, 臣何敢一刻晏然於臺次乎? 請命遞斥臣職。上曰, 入侍齟齬, 疎率何傷? 俄者下敎, 不過飭勵, 勿辭, 亦勿退待。得厚承命而退。上曰, 惟貞之貢, 與田稅異乎? 景夏曰, 多少異矣。上曰, 於免稅中, 府院及功臣, 亦入之乎? 景夏曰, 各有賜牌, 府院則自惠廳折給, 各宮房則以民結田, 三稅劃給矣。得厚曰, 免稅一節, 民或不便者, 差吏下人加捧, 故民以爲甚苦矣。景夏曰, 此等事, 守令之責也。上謂泰良曰, 視事, 溫繹間頉稟, 可也。出榻敎 大臣以下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