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僉知鄭述祚疏曰, 伏以, 臣本以至愚極陋之姿, 學未通方, 樣不入俗, 惟幸生逢聖世, 跡添朝籍, 歷試旣久, 曾無裨補之效, 殘齡已頹, 永絶報答之路, 瞻天望雲, 有隕如瀉。每誦第五倫讀詔書之言, 竊以爲方今聖明在上, 如日中天, 萬物咸睹, 此正忠臣志士有爲之會, 況今旱魃告災, 民生迫溝壑之急, 聖心殫勞, 郊野躬圭璧之禱, 舜門闢四, 湯責至六, 察邇之德, 樂聞之意, 藹然於絲綸之間, 麥丘之老, 猶可獻三言之戒, 芻蕘之人, 亦可陳一得之見, 臣雖無似, 添居大夫之後, 出入從班, 已三十餘年矣。當此千一之會, 苟有所懷, 而以出位爲嫌, 猥越爲懼, 不一陳於紸纊之下, 則是上負吾君, 下欺其心, 此臣之所大懼也。玆敢披露情素, 仰干宸嚴。伏乞聖明, 矜憐而垂察焉。臣竊伏念帝王爲治之道, 其要只在於善繼善述, 是以傅說之戒高宗, 則曰監于先王成憲, 其永無愆, 周公之勉成王, 則曰以覲文王之耿光, 以揚武王之大烈, 誠以觀法近, 則取則易故耳。洪惟我英宗大王, 以不世出之聖, 奮大有爲之志, 臨御五十二載之間, 惠澤滂流, 如雨露之普遍, 至化洋溢, 如天地之覆幬, 蓋其天縱之姿, 固有過化之妙, 而若言風動之治, 則實有觀感之效, 蓋當我先大王卽位之五年己酉, 乃命大提學臣李德壽, 纂輯肅廟寶鑑, 寶鑑未及成, 而群臣有以當奉世室爲言者, 遂尊肅宗大王, 入世室之位, 越一年春, 以世室稱慶, 臨軒試士, 特以纂修廳, 進先朝寶鑑, 因請克勤克敬, 繼述先王之至德, 休揚先王之洪烈, 誕揭璇題, 以示求助之意, 由是以來, 政令施措, 動法先朝, 聖壽已迫遲暮, 而尙軫日昃不遑之念, 則勤之至也。聖學已躋高明, 而猶存抑詩儆畏之工, 則敬之篤也。每絲綸之下, 必曰昔年仰覩, 此其所以前後同揆, 匹美而齊休者也。今往何監, 非先王之盛德大業乎? 嗚呼, 喬陵之歲月屢更, 名山之史牒永閟, 而乃殿下卽祚之五年辛丑, 復命掌史之臣, 纂成列聖寶鑑, 屢朝未遑之典, 至是大備, 而我先王盛德洪烈, 亦將垂耀於無窮, 是知殿下之辛丑, 亦先大王己酉也。臣嘗伏而思之, 法先烈之道, 固在於監成憲, 而監成憲之道, 又在於克勤克敬, 蓋勤然後可以有始有終, 敬然後可以徹上徹下, 捨此二者, 則不免有書自書我自我之弊。故先大王於寶鑑書成之日, 必以克勤克敬四字, 爲述先之要, 此正我聖朝傳授心法也。殿下之所宜自强者, 只在於此。愚臣之所以仰勉者, 亦在於此。今夫上天垂警, 下土耗斁, 則輒下修省之敎, 務盡寅畏之方, 此時聖心, 可謂敬矣。及其時日稍久, 忨愒成習, 則此時聖心, 果如前日之寅畏乎? 下民徂饑, 餓殍相連, 則頻下勤恤之旨, 俾殫賙濟之策, 此時聖心, 非不勤矣。及其賑政纔訖, 瘡痍甫完, 則此時聖心, 果如向日之憂勤乎? 夫敬者, 不徒止於正其衣冠尊其瞻視而已, 必如成湯之祗憟, 文王之緝熙, 以至於純亦不已, 然後方可謂之敬也。勤者亦不在於召接臣隣, 酬應事務而已, 必如虞舜之翕受敷施, 夏禹之愛惜寸陰, 以至於庶績其凝, 然後方可謂之勤也。聖王之所以代天理物, 發號行令, 何時非敬, 何事非勤, 而方當寶鑑初成, 羹墻之慕正切, 先烈永垂, 堂構之責方急, 則克勤克敬四字, 尤豈非今日殿下之所當服膺者乎? 寶鑑時未刊布, 臣未及奉玩, 而亦旣逮事先朝近三十年, 竊仰大聖人作爲之出尋常矣。夫振王綱而肅朝廷, 先王之志也, 嚴天討而誅亂賊, 先王之烈也。諴小民而若己恫瘝, 先王之仁也, 熙百工而保合太和, 先王之德也。抑侈靡而崇節約, 先王之儉也, 明天理而篤人倫, 先王之化也。凡此數者, 何莫非投遺之重, 則在今日紹述之道, 宜莫先於是, 則是效, 而至於遇災戒懼之德, 悶旱惻怛之誠, 尤有可以格天人者, 或露禱烈揚, 聖躬不恤其隕傷, 或親冒霈雨, 龍袍盡爲之沾濕, 當此時也, 群僚百姓, 感激涕泣, 不敢仰視, 此其所以克享天心, 迓續景命之道也。今我殿下, 當此極無之時, 縷縷責己之敎, 懇懇來諫之德, 直與先大王當日躬禱之誠, 沕然無間, 則今日群臣, 又將何辭而爲救災責難之事乎? 若以某事某事, 爲召災之端, 則近於漢儒之傅會, 若以成湯之所不免, 游辭爲解, 則同於王安石之不足畏, 又或歸之於衮職之闕失, 則涉於匡衡之專攻上身, 天道深遠, 固不可以推測, 惟當竭吾之力殫吾之誠, 以答威譴, 以保黎民而已。譬如父母怒不悅, 則只可起敬起孝, 以順適其意, 庶幾回怒而爲喜, 此臣所以必以克勤克敬, 爲今日苦口之劑耳。至於目下變通之道, 此非腐淺之見, 所敢忘論, 而顧臣旣有蓄積于中者, 則何敢不一陳之明主之前, 以俟處分乎? 臣聞文王之治, 必貴與民同樂, 大學之敎, 戒在財聚民散, 是以諸葛亮之告後主曰, 宮中府中, 俱爲一體, 不宜偏私, 使內外異法也。朱子之告孝宗曰, 古之聖王, 凡於飮食次舍器用財賄, 無不制以有司之法, 無得以隱其毫髮之私。夫諸葛公, 當後主嗣服之初, 朱子値孝宗銳意之時, 或以一隅之蜀, 抗吳魏之强, 或以偏安之宋, 敵金虜之讎, 而其以竭忠智而爲之深謀者, 不過如此, 此誠識時務之言也。今夫內需司之設, 其來已久, 名碩之建言請罷者, 亦非一二, 誠以王者無私蓄, 而府庫財莫非其財者也。方當殿下大有爲之日, 欲成不世之治, 則惟宜斷自宸衷, 赫然罷去, 以昭平明之德, 以革積久之弊, 而凡係內間需用, 竝令自外進供, 則其爲恢蕩之治, 孰有大於此者哉? 昔唐之德宗, 未足爲中主, 而楊炎頓首一言, 大盈所貯, 卽歸左藏, 夫以殿下之聖德明斷, 豈不能爲德宗之所爲耶? 苟能行此, 則萬世之瞻仰在斯, 四方之聽聞有光, 咸頌大聖人無私之德矣。若又因循未決, 是終無可罷之日, 寧不惜哉? 伏願深留聖意焉。守禦·摠戎兩廳, 本是外將, 事體與京衙門有異。當初只有胥吏軍官若干人, 以備奉行簿書之地耳, 中年以來, 地尊望隆之臣, 多居是任, 規模日益張大, 儼然成京中之大軍門, 一片都城, 分爲五軍門, 不緊之兵額漸滋, 生靈之膏血益渴, 此殿下頃日有通變之意, 而至勤詢咨之擧者也。夫廣州·水原, 本自體重, 委任亦專, 今以守禦·摠戎之權, 擧而畀之, 使之勤其組練, 壯其關防, 隱然有在山之勢, 則足可以得力於緩急矣, 何必又置一大將於城闉, 別無詰戎之政, 而徒貽耗財之弊哉? 誠宜革罷之, 以其錢穀, 付之有司, 値荒年而爲濟民之資, 當稔歲而爲裕兵之用, 則在國家懷保之道, 綢繆之計, 庶可兩得而無損矣。畫野分州之法, 乃所以彼疆此界, 分任責成, 山川或限以遠近, 大小各適其人器, 古先王制治之法, 誠善矣。今以諸道言之, 則或地方太廣, 命令不能宣布, 而民人不識官長者有之, 或幅員如斗, 官府不能成樣, 而下民徧被困苦者有之, 自其大者而論之, 則飢民之仰哺於賙賑者, 虛費二三日之糧, 往來數百里之地, 宛轉號呼, 因作道傍之鬼, 自其小者而言之, 則官長尙不能自存, 雖有濟民之良心, 實類無麪之不托, 立視其死, 甘受尸素之責, 如此處, 宜有損益分合之道, 以爲兩便之政。如畿甸重鎭, 殆同漢家之三輔, 各道營邑, 亦類唐藩之節度, 固不可遽然輕議, 而如江陵之地隔大關嶺而東西懸截, 星州之界爲數百里而南北絶遠者, 惟宜分割爲二, 以便民人之往來。又如畿內之陽川, 湖西之陰城, 湖南之龍安, 嶺南之彦陽, 合於隣近, 則賦役稍均, 而民困小紓矣, 此所謂當變通者也。顧今節序已晩, 初伏將近, 大荒已判矣。今雖得雨, 至如貧民, 則借牛傭人, 其勢每後於人, 自得雨旬望而後, 始可畢秧, 今日不雨, 明日不雨, 將不知何日得雨, 則前頭民事, 思之罔涯, 流離顚連, 勢所必至, 凡干安集之道, 不可不預加周詳。如御營·禁衛軍, 許令減半上番, 則其保人之資送, 自在蠲減之中, 且如兵曹騎步兵布, 訓鍊都監砲保及各衙門工匠料布, 各司奴婢身役, 姑令一半停捧, 則庶可爲窮民一分之惠矣。臣於丙子年間, 待罪務安縣任所, 時値大無, 一斛之直, 過於十緍, 萬姓魚喁, 大命將近, 而朝家有大同退捧之令, 故一道生民, 得免顚壑之患, 頌祝先大王罔極之恩, 蓋當如此非常之災, 則亦必有非常之恩, 然後可以恤窮而濟艱, 豈可拘於平時之歲入, 常年之日用, 而不爲變通哉? 議者或以方今中外國儲罄竭爲慮, 而臣則以爲, 國家安危治亂, 不在於財用之足不足也。在唐建中之際, 國用虛竭, 有司莫知爲計, 至於稅及間架, 而府庫之積, 畢竟朱泚之用, 宋仁之世, 蘇軾之言曰, 其時府庫之積, 僅足而無餘, 徒以德澤在人, 社稷長遠, 終必賴之, 以此推之, 財雖聚而民旣散, 則亦何益之有哉? 且臣伏聞祖宗朝各邑還上, 只有戶曹元會, 付其耗穀, 竝歸之本邑, 凡有逋欠及流亡, 皆以此充數。百餘年前, 因金應祖之疏, 奪其耗穀, 以爲常平廳穀, 耗上生耗, 厥數漸多, 雖在常年, 實爲生民難支之弊, 而且當如此之歲, 流亡絶戶, 其數必多, 如欲盡數責納, 則其勢將至於隣族, 所謂隣族, 自已應納之物, 尙未準數, 則又何暇而納他人之所受食乎? 民旣逃散, 官又責納, 則此行不得之政也。如此之類, 竝以常平會錄耗條, 計減其數, 俾不至隣族之橫徵, 則此亦爲懷保之一道也。我國規模本來褊小, 凡係變通之節, 無論可否, 必問前例之有無, 此蓋有司之臣, 據例按行, 則可幸無罪, 新創他例, 則或致僨誤, 以是爲目前彌縫之計, 蓋不知時措之宜者也。苟利於國, 雖髮膚無惜, 苟害於義, 雖鍾駟不取。今此京衙錢布之減半, 外邑糴穀之移充, 何莫非隨時矯救之策, 何論前例之有無乎? 況考之於諸賢遺集·國乘故事, 亦曾有此事者耶? 臣得接朝紙, 有千石私賑人, 依法典除職之敎, 朝家之恩賞必信, 富室之激觀應多, 此誠今日之先務也。第自千石以下, 至百石以上者, 諸道諸邑, 必多有之, 而初無擧論之事, 此輩所賑, 雖不滿除職之限, 其希功望賞之心, 必無異同, 況當明年, 此等權宜之政, 又必如前, 而未沾杯酌之惠, 殆同筌蹄之忘, 則眞朱子所謂使去歲者, 未及沾賞, 而今歲者反覆郤難者, 殆近之矣。宜令各道, 抄出私賑人, 就其穀數多寡, 分等施賞, 或復其家, 或除其役, 使已輸者, 無怨恨不滿之意, 未輸者, 有歆艶慕用之心, 則亦不害爲濟急之政也。牛·酒·松三禁, 乃國家恒有之法, 而無人不犯, 無日小息, 若在常年, 則雖或爲闊略之歸, 而當此穀貴之時, 凡係靡費之弊, 尤當嚴防。通計八道釀酒之費, 則譬之民食, 似爲三四分之一, 而若以京城言之, 當居其半, 其浪費民天, 消瀜於無何之鄕者, 已是無謂, 而甚至冥頑乘醉, 或有犯分蔑倫之變, 沈酗作亂, 以至毆打殺傷之境, 秋曹囚繫, 外邑推獄, 太半以酒之故, 民習之悖亂, 由此而益肆, 市價之高騰, 由此而日甚。方今萬民翳桑, 一粒如金之日, 豈可使濫費於無益之地, 以貽其雜亂之弊哉? 惟大小祀饗及喪葬所用之外, 潛匿大釀列販賣之類, 一竝嚴禁, 如有犯者, 卽加流配, 斷不饒貸, 則庶爲救弊之一助矣。臣年甫弱冠, 適當辛亥壬子大無之歲, 目見八路流丐, 遍滿城中, 先朝命設粥一二所以哺之, 一所則蕩春臺也, 二所則萬里倉近處也。其時朝夕就哺者, 近三千人, 自春徂夏, 麥熟乃罷? 先朝謂其道臣·守令, 不能安集, 致此離散之境, 厥後則每當凶歲, 必嚴飭道臣及守令, 如有一飢民之流離失所者, 則道臣·守令, 當施重律爲敎。故爲守令者, 擧皆奔走憂遑, 惟恐一人之轉而至他, 至或掇其食而饋之, 此非但爲賙濟之急, 實亦畏罪而然, 夫畏罪愛身, 人皆有此心。臣謂及今預加申飭, 待秋, 雖斗穀升米, 切勿浪費, 收合藏儲, 以爲來頭接濟之道, 則守令各自用心, 多般拮据, 務從撙節, 亦似有效矣。夫然後殿下亦宜躬自節儉, 如夏后之菲衣惡食, 衛文之大布大帛, 以爲表率之地, 則聖敎所謂貴家萬錢之饌。賤隷貂鼠之具, 自可禁止矣。上旣以儉約, 躬自先之, 而下或有浮濫之弊, 則是無臣節也。雖誅之殛之, 何辭於罰? 昔在世宗朝, 以侈風之太盛, 臨朝發歎, 大臣黃喜進曰, 臣請有以禁之, 後數日, 以麤布製爲公服, 坐於百僚之上, 戒之曰聖上, 方以奢侈爲慮, 首相之服着如此, 敢有服不稱此者, 當以重法繩之, 於是百僚震讋, 一日之內, 侈風頓變, 至今傳之爲美談。今殿下握造化之權, 任導率之責, 如欲化民而成俗, 特一轉移間事耳, 何憚而不爲也? 仍伏念, 賤臣, 昔當癸未甲申年間, 待罪春坊, 侍講日久, 適仍文義, 敢以三南飢民之鶉衣萊色, 將顚丘壑之狀, 爲殿下陳之, 殿下聞而惻然傷歎, 其日夕水剌, 捨肉而不御, 先大王問其故, 殿下對以今日講官, 以三南飢民, 有所陳聞, 故自然惻傷, 不忍下箸, 先大王, 於筵中, 以此語, 俯及於其時輔德臣尹冕憲, 而又下敎曰, 講官每每如此陳戒, 則還恐東宮之廢食也。天笑爲之一新, 臣聞之於尹冕憲, 欽仰德意, 自幸濺說之不棄, 至今追思, 怳如隔晨。夫以我殿下愛民之德, 推是心以往, 仁不可勝用, 治可以從欲。漢文, 惜露臺之費, 而能成紅腐之效, 宋仁, 忍燒羊之思, 而果致升平之化, 況殿下志慕三代, 恥爲凡主, 不欲居二君之下, 則顧何待愚臣之言也? 方今亂逆雖剪, 而巨魁尙多偃息, 朝著粗安, 而生民猶且倒懸, 外面氣像, 不翅如安閑世界, 而其實則有朝夕難保之憂, 此正君臣上下, 濡手足焦毛髮, 遑遑如救焚極[拯]溺, 豈可緩步徐行, 傍觀却立, 坐待其成敗而已乎? 今殿下仁厚出天而奮發小遜, 溫恭有餘而振作不足, 凡其發號施令之際, 無雷厲風飛挽回斡旋之擧, 臣恐日征月邁, 將不免恬嬉宴安之歸, 此在殿下力行之如何耳。惟殿下知之旣審, 則斷之, 斷之必果, 則行之必固, 以至而嘉靖邦國懷保小民, 則豈非吾東方億萬斯年之慶歟? 今臣所論, 或近於迂遠, 或歸於妄率, 自知不能副殿下之所須, 而乃若忠愛之心, 實根於天, 消鑠不得, 輒此陳聞, 凡係變通之道, 省減之節, 須以敬勤存心, 然後方可以責其成效, 苟無是心, 則雖或有一二事設施, 終必有叢脞之患矣。方當憫旱救荒之日, 以敬勤二字, 爲第一義者, 雖似老生常談, 而其實至理本不外此。昔唐之貞觀, 致斗直三錢之治, 而太宗歸之於魏徵勸行仁義之效, 殿下誠能克勤克敬, 積久成功, 則安知異日, 無斗直三錢之休乎? 且臣於平日, 有所欲陳者, 而職非言事, 語同越俎, 至今未敢一陳之矣。當此應旨進言之日, 旣非切時救災之方, 則贅陳他語, 殆近於問東答西, 而第念疎賤之蹤, 失此機會, 登聞無階, 中心耿耿, 不敢終默, 又此附陳。伏乞竝賜採納焉。咸興本宮, 卽我聖祖龍潛之舊基也。松杉鬱鬱, 尙留當日之手澤, 宮殿肅肅, 猶爲遺民之瞻依, 桑梓之鄕, 殆同漢祖之豐山·沛水, 弓笠之寶, 無異周家之弘壁琬琰, 是何等至重至敬之地, 而伏聞祀享之時, 只令內司所任, 行祼薦之禮, 此蓋當初置分內司於此地以守之, 故因循到此。祀享之儀, 與典守之道, 事體各異, 彼以一中人之無知識者, 其於拜跪將事之時, 果能肅雝而無愆乎? 顧今聖上, 尤重祀禮, 自獻官以至諸執事, 而必令擇差, 則況此興王舊基, 只令內司人行事, 豈不有乖於重祀典之道耶? 臣謂宜如全州慶基殿之例, 以隣近守令, 擇差行祀, 實合事宜。伏願特降成命申飭該道, 以嚴祀典焉。國家祀享, 五世乃祧, 至於世子之廟, 其禮隨此而可以推之矣。是以向者昭顯廟, 旣命撤其神位, 罷其廟亨, 則況乃處非其所, 祀又不經者, 尤何暇論哉? 臣伏聞順懷世子之神位, 尙奉於奉恩寺之一間屋, 每當忌日·名節, 緇髠輩爲之行祀, 此雖與廟亨有異, 而當初此寺之奉此神位, 極可疑怪。世或有因其墓傍, 而營立願堂者, 而此旣非墓傍, 則謂之願堂不可也。旣非願當, 則爲之祀享, 又不可也。今過數百年之後, 依舊仍存, 只令數箇緇徒, 僕僕行事, 實有褻昵之弊, 宜令罷去, 斷不可已也。且臣有訝感而未敢知者。夫園邑之設, 蓋自漢太上皇而始, 厥後宣帝追尊史皇孫, 則有園邑焉, 光武追尊四親廟, 則有園邑焉, 至宋英宗, 追尊濮王, 則又有園邑焉。此外則無聞焉。或者臣之謏見, 未能博考, 而蓋園之爲義, 亞於陵, 重於墓, 竊想漢宋故事, 皆以其篤生聖人, 爲宗社神人之主, 酬功報德之道, 自不得不如此, 我朝封園, 亦倣此而行之, 實合於追遠報本之誠, 可謂仁之至而義之盡也。至於嬪御, 宜無可論, 而仁明園創設, 終非古例, 伊時雖用皇貴妃之禮, 豈有加於貳極之理哉? 今順懷·昭顯墓, 不曰園而曰墓, 則此雖在於我朝封園前事, 而以中朝事例, 追溯而證嚮之, 亦可知矣。夫園之與墓, 只爭一字, 而隆殺之際, 禮義有截, 今雖稱之爲墓, 視諸他嬪御之山, 則已侈矣。繁纓細物也, 而聖人惜之, 今此仁明園之園字, 不宜仍存, 以示後世。伏惟聖明, 凡係禮制, 式遵彝典, 不違尺度, 似此無於禮之禮, 宜有以裁處之也。且臣伏聞, 頃者殿下特念故忠臣元昊·金時習·南孝溫·成聃壽等節義, 至有贈職賜諡之命, 百世之下, 可以起志士之感, 釀忠臣之淚也。臣嘗待罪寧越府任所, 取考其時事蹟, 則戶長嚴興道樹立, 尤卓卓照人耳目, 先朝已贈工曹參議, 而若論其危忠大節, 則雖謂之伯仲於成·朴諸人, 不是過也。今當四臣加贈賜諡之日, 惟此嚴興道之獨漏, 實爲欠典, 若蒙依四人例, 一體擧行, 則在聖朝表章之道, 尤有光焉, 惟聖明裁察焉。念臣年老病痼, 不敢預聞當世事, 而愚衷所激, 言不知裁, 惶恐死罪。臣無任屛營激切之至。省疏具悉。所陳, 多是切實之言, 方欲體念, 其中可以稟處者, 令攸司覆奏。至於內需司革罷事, 不待爾言, 已有商度。自在丙申初, 裁省折受, 永罷刷官, 將欲因此, 革除本司, 細考出入之簿, 入不當出。今從爾說, 竝責貢人所出, 內帑反有益, 而度支反有害, 此所謂古今異宜者。以是竊取先正之箚語, 田賦去來, 委之吏曹, 奴貢此摠屬于備局, 稅穀捧用, 掌諸戶曹, 而特不罷其名者, 出於節經用。爾或未及聞知, 故此敷說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