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政堂에 李惟泰 등이 入侍하여 尹善道 등의 處置, 節祭攝行事, 金錫之의 改差, 李翔 등의 歸鄕을 허락하지 말 것 등을 논의함
○ 上御興政堂。入侍, 護軍李惟泰, 右承旨李殷相, 注書孟胄瑞, 史官鄭重徽·宋昌。上曰護軍進前。惟泰進前。上曰, 護軍上來屬爾, 何以欲歸去乎? 惟泰曰, 臣有老母, 情勢不可遠離, 而只以練期迫近, 臣子罔極之情, 不敢徑歸, 强留已有月矣。今則練日已過, 且聞老母有病患, 是以陳疏請急耳。上曰, 護軍有老母, 不可强留, 而近以尹善道投進凶疏之故, 左參贊倉黃下去, 右贊成亦爲離鄕, 予意殊甚未安。護軍姑爲留在, 聞有病患的報, 然後下去, 可也。惟泰曰, 臣之歸, 非與於尹事, 只爲老母病患也。上曰, 予亦知之耳, 但外議則必以爲因尹疏下去矣。惟泰曰, 自上旣明是非, 卽今群下所恃, 惟聖明而已, 豈非國家之福乎? 善道則元來棄人, 固不足道, 而繼有後疏, 機關甚重。自上苟或少示假借之色, 則人心波蕩, 他日之憂, 有不可勝言矣。幸賴聖明洞燭, 處置得宜, 凡在瞻聆, 孰不悅服乎? 古語曰, 賞一人而千萬人勸, 罰一人而千萬人懲, 世道之否泰, 邪正之消長, 惟在人君好惡之如何耳。宋浚吉雖退去, 可必上來, 宋時烈, 亦何敢長往不返乎? 殷相曰, 今番處置, 皆出於自上獨斷, 至有死而難逭之敎, 蓋以善道之罪, 在法罔赦也。宋時烈等, 亦豈有憾於天地之大也? 上曰, 兩臣敎訓東宮數三年, 今雖曰君臣, 而予心則無異於書筵時矣。予則不知其心之不善, 而善道何以獨知其不善乎? 禮文, 人皆不知, 而善道何以獨知之乎? 三年之制, 十分爲是, 而善道之心, 果在於論禮乎? 殷相曰, 自古人君, 惑於奸凶者, 比比有之, 豈不知奸凶之可惡, 而惟其痛斥之不早? 或有終蔽於奸凶, 終至於君子退而小人進, 國不爲國矣。今幸聖明在上, 洞燭奸狀, 故人心鎭定, 朝著安靖耳。惟泰曰, 頃因宋浚吉聞之, 自上以爲, 諸葛亮心事, 如靑天白日, 故後主不疑云。未久而善道之疏出, 亦異矣。上曰, 善道只爲論禮, 誰謂不可, 而假托於禮, 凶譎叵測, 至以山陵梓宮爲言, 其意不但爲兩臣也。予豈安於心乎? 古語曰, 可欺以其方, 今者不以其方而欲欺之, 其亦難矣。惟泰曰, 誠如聖敎矣。聖學高明, 故痛快如此, 以儒爲名者, 反爲之分疏, 何哉? 上曰, 外議或以爲以予爲愛護善道, 不從臺諫之言耶? 是未知予心者也。予則以爲, 當殺而不殺之者, 蓋有所不忍故耳。豈以臺諫執法之言, 爲非也哉? 惟泰曰, 群下孰不知聖意之所在乎? 彼乃先朝師傅, 故有所寬貸矣。上曰, 善道卽先朝最初師傅也。先朝亦嘗禮待, 而末年知其心術, 寵眷頓衰矣。殷相曰, 先王時, 此人亦欲爲如此事, 而累進醜正之疏, 先王深知其不良, 而以其老妄, 不之罪耳。上曰, 然矣。予之不爲加法者, 亦體先朝之至意耳。殷相曰, 聖敎則至當, 而救解善道者之心, 未可知也。上曰, 救善道者, 皆不善之人也。臺諫執法之言則是矣。惟泰曰, 瞽瞍以天子之父而殺人, 皋陶執之法, 固如是不可撓也。上曰, 然。舜竊負遵海濱而處也。予於此, 許其臺諫, 一邊執法, 任其缺二字。惟泰曰, 殿下今番處置, 人心悅服矣。臣於其時, 語宋浚吉曰, 自今日至死之年, 皆聖君之賜也, 當起生以死云矣。夫兩宋亦人臣也, 豈有不來之理乎? 今國事潰裂, 莫可收拾, 亟召兩臣, 與之協恭, 如更始焉, 可也。上曰, 何以則致之? 惟泰曰, 願致誠, 期於必致則幸甚。上曰, 護軍亦勉留, 可也。惟泰曰, 兩宋則固人望也。宜殿下召之不置, 而如臣者, 豈可如是被遇乎? 後弊亦可慮矣。以臣長於鄕曲, 故自先朝以爲, 讀書之人, 誤恩稠疊, 收召不置, 曾所除拜, 雖病未供職, 而無非不敢當者, 豈非貽辱國家之大者乎? 今番尹善道事, 則便爲棄人, 不足數而後疏, 豈非可恥之甚者乎? 無非如臣輩雜進之故也。殷相曰, 此指權諰事也。權與兩宋及惟泰相善, 而畢竟做此無謂之事, 故惟泰云云矣。上曰, 尹疏則予已洞燭矣。豈意其疏出於權乎? 可謂詭僻, 而以其侍講日久之故, 予心尤以爲惜之矣。殷相曰, 聖敎至當矣。孰謂權諰有此疏乎? 非但自上優待, 朝廷皆以爲善人耳。其疏不啻詭僻, 殊甚悖理矣。自上若容受, 則必有相繼而起者矣。上曰, 其人畢竟如此, 予甚不佳矣。惟泰曰, 今番事機甚重, 自上雖善處, 後弊安保其必無乎? 善道若不重處, 則或有邪人, 因此而立幟, 苟爲加律, 則是非愈明矣。彼以宗統爲言, 此則禮文之外也。彼欲逞其禍心, 故以此爲奇貨, 肆言無忌, 以作他日藉口之資也。上曰, 假世子攝皇帝之說, 尤極凶慘矣。殷相曰, 此非臣子所敢發口者也。惟泰曰, 攝皇帝之稱, 用於何人耶? 孟子曰, 及是時明其政刑, 刑者不可不明也。諸葛亮, 與馬謖同心國事, 及其少違節度, 則流涕而斬之, 此豈獨忍者哉? 不如是則不可爲國事也。臣未曉法律, 善道之罪, 未知何律之得當, 而過之不可也, 不及亦不可也。上曰, 予之不爲加法於此人者, 如前所云耳。豈有一毫愛惜之心, 而拒臺諫之執法乎? 殷相曰, 善道之疏, 則人不至於甚怪, 而至於權諰之疏入, 則群下疑惑, 恐惑其有動於聖心矣。聖敎一下之後, 人皆曉然可知聖心之所在也。上曰, 人各有心腸, 孰不知善道之凶悖也? 惟泰曰, 聖敎如此, 而以儒爲名者, 反爲營救, 臣竊恥之矣。殷相曰, 權諰事, 惟泰恥之, 蓋以有儒之名, 而做此無謂之事也。上曰, 權諰之一寸心腸, 予豈知其如此也? 惟泰曰, 臣所謂恥者, 非獨謂權諰也。臣以蔭仕, 得蒙異數, 至於如此, 可恥之甚也。殿下以爲見欺於人, 此今日自上所當懲戒, 而臣下亦宜自爲之所, 故臣尤欲退去耳。上曰, 欺之者非也。初以爲善而用之, 若其不善則奈何? 若疑之而皆不用, 則可謂用人之道乎? 惟泰曰, 誤恩橫加於如臣者則謬矣, 而聖敎則至當矣。古語曰, 豈可盡疑天下之士乎? 朱子曰, 不可因噎而廢食, 聖敎之謂也。目今國事可憂, 須思鎭定之道, 如宋時烈等, 不可聽其長往, 可不思所以致之之道乎? 殿下如以時烈等, 不爲可用, 則更求別樣人用之, 必爲大擧措大振作, 然後庶可爲國矣。殷相曰, 如兩宋, 雖不知必有經綸天下之才, 而先王旣知其賢, 累年經營, 始爲召致, 而時烈旣以浮言, 不安於朝而去, 浚吉又以尹疏, 狼狽而歸, 實爲國家之不幸矣。上曰, 其景像之愁慘, 可勝言諭? 惟泰曰, 所謂三年之說, 亦非無據, 蓋帝王家, 以繼統爲重, 故雖以兄繼弟, 有父子之道, 春秋閔公·禧公[僖公], 是也。以我朝事言之, 明廟之於恭懿殿之喪, 先正臣李滉, 以爲當從嫂叔之服, 奇大升駁定之, 以承統之義, 當爲三年之服, 李滉聞之曰, 若非奇明彦, 幾不免爲千古罪人也。然豈有不止於朞年之理乎云云。今者假用其說, 則人易惑焉。上曰, 今古雖行三年之制, 善道之言, 豈其售乎? 善道之心, 不在於論禮, 故予謂假托論禮, 此與論禮爲兩件事矣。惟泰曰, 聖敎至矣盡矣。上曰, 予若不爲分析, 則諸人不免罔測之禍, 其心豈不凶慘乎? 殷相曰, 此時惟泰, 必欲退去, 其意未, 四字缺 上曰, 以予爲一刻不可留之地云爾, 則予亦無可, 奈何, 四字缺, 則何必乃爾乎? 惟泰曰, 臣之退歸, 只爲老母故也。身雖在外, 何敢一刻忘吾君乎? 臣於聖明, 受恩無比, 頃者爲臣, 便覲老母, 臣兄惟澤, 特受畿邑, 臣母雖老, 不至於不省人事, 故感激天恩, 强欲登途, 而氣力不逮, 竟不得承當, 違慢之罪, 臣實難免, 母之老病如此, 臣之求退, 實以私情切迫, 而嚴旨下降, 不勝惶恐。上曰, 以此意通告于老親, 則豈以爲非乎? 爲予少留, 可也。惟泰曰, 老母今年八十一歲, 寧久於世乎? 臣之情理, 不可留在, 而臣於他日, 豈無事君之日乎? 上曰, 聞來愴然。予何以强留多時乎? 雖爲退去, 不可於旬日之內作行矣。殷相曰, 惟泰之言, 令人感愴, 而第其母年雖高, 而氣力則强寧云, 決不可徑許其歸矣。上曰, 予之所以留之者, 此也。殷相曰, 聞惟泰欲進萬言疏於先朝, 而未及投陳其疏本, 前有進達之敎, 故敢稟。上曰, 練祭之前, 多事不得引接, 明日欲爲引見, 持疏入來, 則當與諸宰, 商確以處矣。惟泰曰, 臣雖不知禮文, 與兩宋平日論說則有之, 故臣收議中敢及之, 而彼兩臣者, 方在待罪中, 臣之姓名, 雖不入於其疏, 而其義則似無不同, 此時何敢挾疏登對, 更有何心談說國事乎? 雖欲談說, 人必非笑, 其於乖戾於語默之節何臣決知其不敢焉。兩宋赴朝之後, 相可否爲之, 何如? 上曰, 不然, 此與彼事不相關涉, 何不可之有哉? 護軍與兩臣, 欲爲同去, 雖此時, 尤不可不爲, 爲此者, 亦爲兩臣上來之地也。須持疏本入來。殷相曰, 臣有所懷, 極知陳達之惶恐, 而今日引接, 有如家人父子, 此時不盡所懷, 臣罪大矣。朴世城所坐, 實出情外, 其意不過以臺論方張之時, 不爲申稟, 循例奉行, 則物議必以爲非, 故移時趑趄, 最晩欲以啓辭進達, 而文辭鈍滯, 未卽搆草, 致勤聖敎, 其鶻突之狀, 則誠爲可駭, 而嚴旨累降, 有所不忍聞於臣子者, 其逆命之賊四字, 則雖因大度, 許以刪去, 而置諸牢獄, 已浹一旬, 至於昨日, 練祭三字缺, 罪犯雖重, 亦足懲艾, 何可必爲原情照律, 不少寬假? 上曰, 今臣下怠慢, 不知君命之爲重, 何以爲國乎? 孟子曰, 中心達於面目, 苟有敬君之心, 則其見於事者, 豈如是乎? 辰時命下, 至午漏幾點, 置而不稟, 下問之後, 始曰有稟事, 故不遣史官云, 此非慢君乎? 若以文辭遲鈍, 未卽搆草而然也, 則何不直告曰, 欲爲啓辭故如此云云乎? 且承旨亦入科場矣。其間謁聖科文, 亦可作矣。果是鈍筆之致, 則世城曰, 何以作文爲科乎? 予之不爲徑釋者, 待其原情, 欲見措意之如何矣。殷相曰, 小臣每於登對, 畢陳所懷, 如家人父子, 故多有妄發之言矣。蓋世城之罪, 在於稽緩不職, 寧有一毫慢君之理乎? 若以世城, 眞以爲慢君逆命, 則聖敎亦過當矣。人君辭氣, 戒於過中, 此可爲將來之戒矣。世城之事, 決知其不然, 而一向牢囚, 莫之恤, 恐或有傷於平日待近侍之道矣。上曰, 旣不啓達, 又不口稟, 而無端掩置君命, 何以謂之無罪乎? 殷相曰, 世城誠有不職之罪, 諸臣孰不以爲咎乎? 至於慢君逆命之敎, 須非待下之道, 亦非原情之論也。世城果有是心, 而諸臣救解, 則厥罪惟均矣。大槪承旨之任, 多有緊急之時, 不及以文字啓達, 則或有口稟之時, 而世城所爲, 若是遲鈍, 其可曰居職乎? 以是爲罪, 亦必甘心, 而前後嚴旨, 實出情外, 此豈群下所望於聖明者哉? 難制者怒, 不可不省察矣。上曰, 如有畏懼之心, 則豈至於是乎? 惟泰曰, 朴世城事, 承旨旣已陳達, 而臣之所憂則有之。其時儒臣退去, 景色不佳, 無乃自上心氣不平, 喜怒失中而然乎? 子思曰, 喜怒哀樂之未發, 謂之中, 天下之大本也。發而皆中節, 謂之和, 天下之達道也。大本立, 達道行, 無所偏倚, 無所差謬, 然後中和之效, 至於位天地, 育萬物矣。今殿下若於大本上, 有所未盡, 而發於怒者, 或不得其和, 則此殿下所當省察而加工處也。上曰, 四字缺不中, 豈獨於世城而發哉? 只疑世城之心, 有所不敬也。殷相曰, 如是煩瀆, 亦極有罪, 而世城之事, 聖明旣自洞燭。且滯囚已久, 何待原情而處之乎? 上曰, 當有處分矣。殷相曰, 練祭後節祭攝行事, 藥房纔已得請, 而今又進詣晝茶禮, 哀傷哭泣, 有傷於將攝矣。上曰, 惟其節日, 故進參矣。殷相曰, 卽今眼候, 如何? 上曰, 日漸有效矣。殷相曰, 假注書金錫之落傷, 無供職之勢, 改差, 何如? 上曰, 依爲之。上謂殷相曰, 工曹佐郞李翔, 亦爲投疏下去, 其疏批已爲示之乎? 殷相曰, 疏批則見之, 而聞李翔欲爲趁明朝發行矣。上曰, 予欲見之, 明日入來事, 分付, 可也。以善道之故, 人皆不安於朝, 豈非不幸之甚者乎? 殷相曰, 聖批無一人之諭, 實是無人於繆公側之意也。兩臣旣已下去, 惟泰等, 決不可徑許其歸, 而聖敎如是勤懇, 惟泰等, 何敢徑歸乎? 遂罷出。以上燼餘
○ 上御興政堂。入侍, 護軍李惟泰, 右承旨李殷相, 注書孟胄瑞, 史官鄭重徽·宋昌。上曰護軍進前。惟泰進前。上曰, 護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