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月二十二日□時, 上御養和堂, 大臣·備局堂上引見。領議政李弘胄, 右議政申景禛, 判中樞金藎國, 兵曹判書具宏, 戶曹判書沈悅, 禮曹判書韓汝溭, 吏曹判書李顯英, 綾川君具仁垕, 工曹判書李時白, 副提學李景奭, 同知呂爾徵, 吏曹參判全湜, 行右承旨許啓, 注書李垶, 事變假注書林葵, 史官李道長·林, 入侍。上曰, 日寒比甚, 久未接大臣, 廟堂所念慮者, 何事? 李弘胄曰, 勅使接待之後, 國計不給, 事無可爲, 凡難處之事非一, 而所言三件之事, 目前是急, 深可悶也。上曰, 然。弘胄曰, 勅使到京時折銀, 比前盧維寧則似少, 但所爲之事, 極爲無理, 誠可驚駭。上曰, 前聞所謂顧最天使折銀太多, 國中驚駭, 今淸國立法之初, 國法可畏, 而其無廉恥, 至於此極, 予甚驚駭。弘胄曰, 顧最時猶或如此, 比於前使臣, 則無如此者矣。上曰, 所給之物, 不足言也, 其所謂無狀無理, 雖有人面, 不可以人稱也。申景禛曰, 今番之行, 則忽然而過矣, 前頭若復來, 則一路之民, 驚缺 何以接待乎? 難處之事, 比前必倍矣。上曰, 見其擧動, 缺勢民不能支矣。弘胄曰, 頃見接待之事, 則前頭民生保存之計, 極爲可慮可悶, 臺諫所陳諸宮家魚鹽革罷事, 可利於民, 可補於國用矣。景禛曰, 諸宮家事, 漸至濫觴, 先朝賜牌之外, 冒占亦多, 往往爲民弊者, 有矣。臺諫論啓, 非欲盡爲革罷也, 盡爲革罷則不可, 隨便革罷, 則於公私, 俱爲便宜。上曰, 臺諫以爲罷此, 則足以有補於歲幣云, 有是哉迂也, 此不可使聞於淸國也。在廢朝亦爲不奪, 到今革罷, 尤不可矣。凡宮家魚箭·鹽盆其數不多, 或給三四處, 或給五六處, 不過石首魚若干束鹽若干石而已。罷此則宮家亦無得處矣, 雖然罷此, 而有補於歲幣, 除害於生民, 則誠無所惜, 彼些少之處, 其有無(何)有何所補於國家乎? 戶判在此, 可以知矣, 革罷魚鹽, 有大段補益於國乎? 沈悅曰, 大段補益, 不可知矣, 但臺諫, 屢度論執, 兪音尙閟, 若有私意於其間者然, 誠爲未安。上曰, 以船言之, 禮曹之船, 多於該宮, 鹽盆則監司之鹽盆, 不爲不多, 而臺諫, 獨論諸宮者, 未可知也。悅曰, 禮曹之船, 則亂後已下該曹矣, 且見啓下單子, 則宮家魚鹽, 多寡不同, 請令査考, 減其最多者, 何如? 上曰, 其中最多者, 減除矣, 且先朝賜牌之外, 別無冒占之處, 設或有之, 賜牌之外, 各官自當收稅, 國家則知而不可知, 可也。景禛曰, 宮家之事, 雖以法司, 不能禁斷, 況外方各官, 何以收稅乎? 上曰, 近來災變, 比上年尤甚, 甚可畏也, 變怪之作, 係國家存亡, 廟堂憂之乎? 弘胄曰, 變怪如此, 人心不固, 胥動浮言, 喧囂百般, 可悶之時也。上曰, 向年夏, 有枯木自立者, 以致兵禍之慘酷, 今冬變怪又如此, 甚可懼也。弘胄曰, 南方之虞, 自前可畏, 而見其書契, 則別無可憂矣。上曰, 倭情以顯顯者觀之, 別無必來之勢矣, 至若我國土賊之起, 不可預度, 而祖宗遺澤, 尙存不淺, 寧有不幸之事乎? 但會變怪疊出, 至於如此, 以此言之, 倭情之竊發, 不可保其必無, 大臣, 其可忽陰雨之戒乎? 景禛曰, 近來館中接待之禮, 漸不如初, 禮單所給木品甚麤, 尺數至短, 宜乎生彼之怒也。大槪近年, 則商賈不往缺貴, 至於野鵠, 則多價之時, 商賈亦往, 近來其價甚小, 以此商賈不往云矣。自今禮單所給之木, 不可無變通, 擇好備給, 何如? 上曰, 依爲之。悅曰, 彼有竊發之心, 則不係木之好否, 然自古敵國開釁, 必因小事, 木之上中下三品, 令東萊府使, 上送于京, 尤甚麤短者, 則其邑守令, 査覈治罪,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弘胄曰, 銀貨蕩盡, 出處無路, 聞我國多有出銀處云, 着實採之, 則國用, 可得以裕矣。上曰, 銀山無矣, 採蔘之禁, 若是其甚嚴, 而民不避犯禁, 未聞有私自採銀者云, 必無銀山而然也。金藎國曰, 衿川有銀, 問于銀工, 則端川, 不必如此云矣。具仁垕曰, 成川亦有云矣。景禛曰, 無故規故, 民不知採, 若今私自採之, 知其利重, 則民樂爲之, 國隨以足矣。李顯英曰, 吾民, 非不欲採, 而不爲者, 不知利故也。悅曰, 私自採用, 自古有用奸之弊, 以今日之人心, 使其任意私採, 則不免私權歸於奸人之手也。弘胄曰, 着實爲之則可, 我國每事不能着實, 奈何? 景禛曰, 咸鏡一道最爲飢饉, 民不聊生, 餓莩相望, 賑恤之道, 不可緩也。自朝家急速賑救, 何如? 上曰, 此言甚宜, 賑救無他, 令該曹移轉, 可也。悅曰, 嶺東田稅, 已令移轉于北道, 而遍及于六鎭與否, 時未聞矣。上曰, 問于本道, 明春加給, 可也。景禛曰, 北道中慶興尤甚, 而穩城·鍾城亦同然矣。上曰, 其邑無還上耶? 景禛曰, 旣已分給未捧云矣。悅曰, 非獨六鎭也。明年則江原等地亦然矣, 農牛斃盡, 前頭之事, 極可悶也。上曰, 外方牛有餘存耶? 弘胄曰, 數百牛中僅能存一二云矣, 且聞瀋陽一牛價至三四十兩云, 以此推之, 其處牛價亦已高矣。景禛曰, 問于被擄人, 則皆曰, 牛價極高云矣。悅曰, 蒙古地方, 牛畜繁殖云, 而道路絶遠, 是可悶也。上曰, 不顧遠矣, 濟州牛隻, 欲出來而以疫盡斃云, 此後決不出來, 若以蒙古爲遠, 則何處得貿乎? 景禛曰, 不以蒙古地遠爲憚, 而但一開其路, 不無後患, 奈何? 上曰, 皇帝若下令, 使貿牛於蒙古, 則其可拒乎? 思吾農作之急而已, 不思其弊, 可也, 此國重事, 當着實爲之, 而該曹若塞責者然, 有何益乎? 悅曰, 缺物力之蕩竭, 當竭力爲之, 而但以後患爲慮矣, 下敎至此, 不勝惶恐之至。上曰, 此事若不關重於生民, 則當以後患爲慮, 甚爲要緊, 不顧其他, 可矣。且蒙古絶遠, 貿牛事往來之際, 時月遷延矣, 凡買賣事, 不可不及期爲之, 正月望後入, 似爲遲緩, 從速入送, 宜當。弘胄曰, 價物不多, 姑先送於瀋陽貿易, 可也。送于蒙古, 則必未及於農作之前, 從後爲之, 何如? 上曰, 皇帝之意, 蓋欲深入而貿之也, 若入初面, 未期其多貿也。且差人, 必擇其人然後, 可以着實, 不然則終必歸於虛疏矣。李景奭曰, 雖貿蒙古, 而不得遍及於國人, 只令貽弊而已, 且所送價物, 不過貿數百首而止爾, 徒有往來之弊, 只啓日後之弊, 亦可慮也。上曰, 下三道牛疫, 息乎? 景禛曰, 全羅道則尙未息云矣。景奭曰, 錦山郡, 容或有保存, 而尙未經疫云矣。上曰, 今此貿牛, 雖未遍及於國人, 關西一方, 則庶得以蒙利矣。景禛曰, 關西一方, 雖未蒙利, 路遠之民, 不可不給矣。上曰, 然。弘胄曰, 頃見江華留守狀啓, 則凡營繕之事, 材木計數, 然後可爲云, 所幹之事, 留守當爲, 而然必有專掌之人, 然後可以完事矣。上曰, 官舍倉庫, 留守足以爲之, 留守若不堪爲, 則改差, 可也。悅曰, 聖敎以天變爲懼, 江華城池, 若不及時修築, 則脫有不幸, 無可矣, 以此言之, 南漢雖重, 莫如江華, 修飭之事, 不可以大綱爲之也。其本城, 甚爲偪側, 朝廷若往則百官·從臣, 似難容之, 若於場內, 移爲官舍, 則從官都民, 亦足以容矣。且外城, 不可不修築, 凡射賊射獸, 必使吾身, 有依處然後爲之, 不蔽吾身, 而能禦賊者, 未之有也。古之外城基址尙存, 仍舊貫修築, 以爲他日根本之地, 何如? 上曰, 外城則議爲, 可也, 且邑居, 當觀其風土, 不可容易移也。使老成知事之人, 往見可乎?景禛曰, 亦令地步偕往, 何如? 上曰, 金藎國往見, 可乎? 景禛曰, 南漢山城當使李時白往見不違, 來二十四定往, 何如? 上曰, 其終定限缺後往可乎? 景禛曰, 小臣出行之日不遠, 是以敢〈啓〉。上曰, 待日和往見, 可矣。上曰, 勅使來時, 百言皆發, 而日本缺之言不發, 何所思而然耶? 弘胄曰, 難而然乎? 景禛曰, 其意未可知矣, 然終始不發言者, 不無所思而然也。上謂景禛曰, 勅使來時, 所言三件之事, 不可專然不從, 爲奉使之臣, 所當着實擧行, 歸期不遠, 何不擧行耶? 三事雖不能一一擧行, 其中向化及漢人若干, 不可不入送, 以爲塞責之地也。我國逃還人, 似難一時率去, 而向化則南陽地作挐餘種, 搜發入送, 漢人則謝恩使未發行前, 行會于外方, 使之及時上送, 似可, 三事中若不行一事, 則後有難處之患, 雖數三人, 今行率去, 然後無後弊矣。景禛曰, 然矣。上又謂景禛曰, 卿入彼國, 侍女事, 以時方求得, 從後入送之意, 言之, 彼若問其數, 則答以大人出去時以八人定數, 此乃大人所知也云云, 可也。景禛曰, 依敎爲之矣。上曰, 謄錄以去, 可矣。韓汝溭曰, 侍女則從速爲之, 婚媾則奏文, 何如? 萬一得聽, 則何幸如之? 上曰, 彼之所大欲, 在此, 得請必未易也。景禛曰, 如問宗室女收養事, 則何以答乎? 上曰, 何以答乎? 弘胄曰, 以前日所未聞答之, 何如? 上曰, 彼言, 當初雖或未聞, 從今定爲云, 則答曰, 可合之人, 時方求得云, 似爲好矣。景禛曰, 當依聖敎爲之矣。弘胄啓曰, 坤位之曠, 二周年矣, 越在秋間, 旣已啓達, 未得蒙允, 凡在臣民, 孰不悶鬱, 今令禮官趁卽奉行, 則實是宗社臣民之幸也。上曰, 旣有胤子, 時勢孔艱, 予欲不爲, 且事甚無益, 無益之事, 此時不爲, 可也。弘胄曰, 自古人君, 豈有曠坤位之時乎? 再期過後, 日望聖敎之下, 而迄今未聞, 臣等竊悶焉。若遲延時月, 不擇嘉禮, 則日後之事, 不無難言之患, 不識聖明, 不留念於此乎? 上曰, 卿念之過矣。顯英曰, 乾坤肇制, 兩儀定位, 一國臣民, 其可一日無國母乎? 令坤位一日曠, 則是一日無國母也, 豈可久曠以致臣民之缺望乎? 景禛曰, 禮判入侍在此, 卽令奉承傳可乎? 上曰, 中朝禮則缺予嘗欽慕, 故於予意定欲不爲。弘胄曰, 聖敎雖如此, 臣民之望, 莫大於此, 不可違矣。許啓曰, 大臣方爲仰達, 如臣微末, 固不敢容喙, 然以民情言之, 雖深山窮谷之人, 亦爲顒望, 久矣。悅曰, 有子不爲再娶, 是乃匹夫之事, 非帝王之事也。帝王事有異於匹夫, 豈可使一國臣民無國母乎? 上曰, 中朝禮制, 何其然乎? 悅曰, 中朝禮制, 臣未知矣, 然以我國列聖觀之, 曾有坤位久曠之時乎? 景禛曰, 臣等, 今日必欲奉承傳而出矣。上曰, 國事艱危, 到此地頭, 深思遠慮, 誠欲不爲, 而諸大臣所見如此, 然則言于該曹。具宏曰, 經亂以後, 民間騷屑, 揀擇侍女, 極爲可慮。上曰, 揀擇之際, 愼勿有騷屑之弊, 且勿令下人用情, 可也。宏曰, 兵亂之後, 軍器板蕩, 不可忽也。上年軍器打造匠人償役, 則司僕寺米布移置分給矣。今司僕寺亂前所儲盡矣, 亂後所捧不敷, 本寺內外寺用度浩大, 不可更爲移用, 歲飜, 廣設打造, 而匠人料布, 出處無路, 深可慮也。蠶頭倉·摠戎廳所儲米, 亂前四千石矣, 亂後淸兵撤歸之後, 戶曹摘奸, 則一千三百石留在, 匠人料米, 則以此米移用價布云, 兵曹亦有儲木償給, 宜當。上曰, 依爲之。宏曰, 軍器造作時, 冶匠多則工役易就, 京中時存匠人, 其數甚少, 統營匠人善手者甚多云, 使之上送助役, 何如? 上曰, 必須多聚, 一時爲之, 然後功庸易就, 使之上來, 可矣。宏曰, 工役處及爐冶排設·假家造作材木, 江上無買賣之人, 迎接都監, 毁撤移來, 以爲工役處假家, 何如? 上曰, 欲不遷動者, 爲其還用於他日矣, 事有緩急, 依爲之。啓曰, 亂離之中, 官家軍器盡, 爲散失, 民間多有藏置云, 自公家給價買之, 何如? 上曰, 承旨所言, 不無意見, 依爲之。景禛曰, 今春鳥銃貿易之時, 自戶曹貿送, 而皆不可用, 似聞當該郞廳, 雖好者不買, 不好者亦買, 以此頗有人言云矣。上曰, 不用之物買之, 則雖無人言, 尙爲非矣, 況有人言乎? 事甚不當, 査覈治罪。李時白曰, □寺作米, 自戶曹捧上, 而本寺逐朔捧受於戶曹, 本寺所捧零星, 非但往來有弊, 其間亦不無儲置補用之事, 今後則令本寺直捧, 何如? 上曰, 今則以百官頒料之故, 戶曹似有餘儲, 限頒祿之前, 軍器寺所納貢米, 令本寺直捧, 無妨。上曰, 吏判進來, 人才薦用之事, 近來何以爲耶? 顯英曰, 三品以上所薦之人, 其中有屢擧不中者焉, 蓋以幼學被薦者多, 而幼學則必先取才, 然後擬望矣, 今則被薦幼學, 不爲取才, 以某薦注於名下, 以之擬望, 何如? 上曰, 被薦之人, 豈皆可用之才乎? 不可徒恃薦也。卿其廣問人才, 着實擧用, 宜矣。上曰, 兩南守令, 以才堪將領之人, 擇送事, 曾已定奪, 而厥後別無擧行, 未知何故。顯英曰, 人才有限, 可合之人, 不易得也, 雖或擇送, 不必此勝於彼, 是以難耳。退與大臣相議, 合則留, 不合則改, 當着實擧行矣。上曰, 依爲之。汝溭曰, 國運不幸, 牛畜盡斃, 計宗廟社稷祭享牛牲, 一年所用, 多至二十餘口矣。民生生然後, 可以保宗廟社稷, 宗廟社稷保然後, 國可以爲國, 以此言之, 祭享雖重, 民事可慮, 繼自今限孶息間以他牲代用, 似爲當矣。上曰, 我國家法禁不嚴, 民間宰牛, 亦不能禁斷, 而獨於祭享之牲, 降而不用, 則極爲未安矣。汝溭曰, 聖敎誠然矣, 然臣之愚計, 不出於救一時生民之急也。上曰, 左相在時, 屠殺之禁, 啓請極嚴, 故民無犯者, 厥後大臣, 不能各別擧行, 法禁解弛, 無異平日, 何以禁抑奸民之宰殺乎? 景奭曰, 近來憲府禁令, 太嚴, 民間屠殺, 稍已止息, 然法官所未知而潛殺者, 往往或有之云矣。凡祭享減牛之事, 至重至大, 如臣賤見, 不可輕易言之, 而古者人君, 或有遇凶年殺禮之時, 當世無異議, 後世不以爲非, 矧今牛疫, 援古所無, 爲今日計, 拘於常經, 而無變通之擧, 可乎? 抑將變通而有萬一之補, 可乎? 祭享之牲, 雖或降減, 實爲生民, 非爲怠慢, 祖宗在天之靈, 想必感動, 吾民觀聽者亦必懲戒, 而自不犯禁矣, 啓曰, 白帖囚人之事, 自前捧承傳申明禁斷, 而至於憲府無長官·亞長, 則不得開印, 不可無變通之道矣。上曰, 長官·亞長無則用白帖乎? 長官·亞長, 或多日不坐, 何以爲耶? 啓曰, 必坐起然後囚之矣。上曰, 坐起日, 卽囚日也。無長官·亞長之時, 用白帖, 可也。遂退出。燼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