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正, 上御宣政殿, 晝講時, 知事閔維重, 特進官安縝, 參贊官朴純, 侍讀官吳道一, 檢討官沈濡, 假注書許墀, 記事官李畬·徐宗泰, 入侍。上, 自鄘之汎彼柏舟, 止君子偕老三章下意益深矣, 讀前受音一遍訖。吳道一, 進講, 自爰采唐矣, 止定之方中三章下乃三百乘, 音釋各一遍, 上受而讀之旣。道一, 講解文義, 道一曰, 唐, 乃俗稱烏麻也。又曰, 麥, 或云牟, 或云大麥, 詳於此等字, 所謂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也。又曰, 姜·弋·庸, 非所與淫者, 眞是人託言於貴族也。又曰, 觀於民風, 而時君之政治, 可知也。當此之時, 王風旣熄, 上無敎化, 故民情流蕩, 大振淫風, 至桑間·濮上而極矣。若是者, 固無異於禽獸之行, 而其由, 皆原於君, 倘使時君, 明德於上, 以風其民, 則民恥且格, 奚至於斯乎? 此固人辟之所宜取監, 而察篤於本源處也。至誣上行私。道一曰, 下而誣上, 荒亂至矣, 然誣上出乎行私, 行私因乎政散, 其責, 儘在於君人。至遠言切言焉。道一曰, 君子偕老, 辭婉, 故曰遠, 鶉之奔奔, 辭直, 故曰切。上曰, 唯。道一曰, 淫亂, 固亡國之風也。蓋難防而易荒者, 色, 故若使無禮而制之, 則人理滅盡, 終底荒亡而止, 楊時之稱載此篇, 以見衛, 爲狄滅者, 是耳。宋朝, 有請去國風於講筵者, 蓋以淫亂之事, 不欲溷褻於上聽, 而殊不知存此詩之爲監戒也。上曰, 然。故小註, 引春秋, 以明其意。沈濡曰, 春秋之於賢邪善惡, 竝列而書之, 欲使後世, 監戒而去就之, 國風之不見削, 亦猶是也。監而戒之, 不亦善乎? 道一曰, 仁祖朝, 上問於筵席曰, 戒之在得, 戒之在色, 得與色, 孰難? 臣之祖父故相臣胤謙[允謙]對曰, 色難。上曰, 予則謂得難。祖父臣胤謙[允謙]對曰, 得固難矣, 然猶不若色慾之難防也。潛滋於袵席之上, 浸浸然不覺其爲迷荒, 故臣言如是。仁祖, 爲之改容焉。至椅·桐·梓·漆。道一曰, 此四木, 皆樂器之用也。文公, 在建始之初, 已有禮樂之意, 故詩人詠之。至夏正十月。上曰, 必於夏正興功者, 爲不奪民時也。濡曰, 然。道一, 釋望景觀卜之義。濡曰, 此詩, 皆作於營立之後, 故要其始終而言之。至稅[說]于桑田。道一曰, 文公, 當板蕩之時, 能勤勞於民, 而卒致富庶, 擧騋牝而言者, 稱其盛也。又曰, 文公, 人君也, 而爲布衣帛冠, 其所克儉, 可見也。又曰, 人君一心, 萬化之本, 文公之秉心也塞淵, 故施諸事者, 旣誠且深, 承乎喪亂之餘, 而克致小康之美, 立志如是, 乃可有爲。濡曰, 文公之能勤乎民, 能服乎儉, 而能致騋牝之多者, 莫非塞淵之所推至也。道一曰, 果能誠以立志, 何事不可做乎? 閔維重曰, 文公, 能自立於亡國之餘, 布衣帛冠, 晨往桑田, 而不以爲勞, 卒致富庶之盛, 此可見勤苦乃有成也, 而原其本, 則克勤克儉, 亦由塞淵其心。道一曰, 雖匹夫之微, 若談空虛而務淺近, 則事故無成, 文公之做得少康, 乃塞淵之效也。布衣帛冠, 是我國士子之服, 而人君而猶爲是, 則其所節於用而儉乎身者, 何如哉? 財不得不自阜, 國不得不自富, 今亦曰, 文公猶若是, 吾何不能彼所能者乎? 而立志旣固, 作事皆實, 則雖致堯·舜之治, 斯亦可也。上曰, 唯。講畢。維重進伏曰, 臣兼帶之任, 累辭不許, 而每加溫諭, 臣誠惶蹙無容矣。今日入侍, 亦豈晏然於心者乎? 臣以特進官, 亦足入侍於筵席, 奚必帶知事而後, 可乎? 仍帶知事, 事體不當, 而至於備局·宣惠等堂上及承文提調, 亦有所不敢自安者, 竝許遞免, 俾安其心, 則臣之分願, 成矣。上曰, 堂上提調等任, 因大臣請而兼之, 非予所獨持難, 前批已盡之, 卿何累累過辭, 卿其安心行公焉。維重曰, 累承聖敎, 臣亦知聖意之所在, 而每思之, 終有所不安於分義, 且恐有傷於事體。上曰, 卿之請, 雖益勤, 予無允許之理, 卿勿固辭焉。且國舅之有兼帶, 非今日創耳, 故事亦多有之, 豈因此而有傷於朝家事體乎? 維重曰, 臣等, 頃者待罪本兵, 以海島要害之處, 新設邊鎭, 移授各官戰船之意, 陳達蒙允之後, 靑山·古今兩島, 則已爲差遣別將, 分授戰船, 其餘諸島, 亦欲次第設鎭, 而未及爲之矣。今若因循中止, 則有非當初作始之本意, 敢以所懷, 更爲仰達。大槪, 邊將之任, 專在於舟師, 故雖殘弊之鎭, 其戰諸具, 頓勝於沿海各邑之所造者, 又其格軍射砲, 亦勝於各邑, 無根着充定之類, 此由於守令, 以治民之官, 事務旣繁, 兼管水陸諸軍, 其勢自專掌者, 不同, 而且其船格·射砲充定, 甚難而然也。各邑戰船, 實無緩急得力之望, 而其爲本官之民弊, 則甚大, 如欲變通, 則海島設鎭之擧, 何可已也? 竊聞近日, 有以扶安蝟島設鎭事, 陳疏者, 備局覆啓, 令本道詳番啓聞云, 臣曾經湖南監司, 不待本道之啓聞, 而亦知其形勢之便宜矣。此島, 距陸四十里, 往來船舶, 皆由於此島之內, 誠可謂海路之要害, 雖曰成均館折受之地, 太學所收, 只是每年靑魚之稅, 而其稅, 皆出於漁採之船, 島中土地人民, 別無納稅之事, 今雖設鎭, 太學漁稅, 亦當依前收捧, 與邊將, 自不相妨, 雖令別將兼管, 收捧上納於太學, 亦爲便好, 有何所拘於太學哉? 卽今島中居民, 將至四百餘戶, 設鎭之後, 募入者, 必多, 不煩經理, 而自成邊鎭貌樣, 不可不及今差出邊將, 指揮措置, 以爲趁明春移給戰船之地矣。且羅州智島, 亦是海路要衝, 而此乃司僕寺牧場也。金錫胄, 以其提調之故, 詳知其形勢之便宜, 曾與臣相議, 欲爲建請設鎭, 而至今未果, 此外諸島之可合設鎭處, 亦多, 金錫胄訪問, 最爲備悉, 可以商度設置, 速缺下詢而處之, 何如? 上曰, 此事, 令備局從速稟處, 可也。維重曰, 忠州爲邑, 處於大嶺之下, 爲南北界限之要衝, 地大人衆, 操弓者甚多, 今若設爲獨鎭, 一如水原, 則變起南方, 可以據守嶺路, 而制敵, 若西北有警, 亦可以徵發勤王, 且通水路, 便於運餉, 此非等閑之地也。旣爲獨鎭, 則民皆兵也, 訓養得宜, 則自當爲南路之一巨防, 下詢廟堂而處之, 何如? 上曰, 亦令廟堂, 商量稟處, 可也。維重曰, 近日朝臣, 多以軍制變通, 爲言, 如李敏敍之疏中所論, 李端夏之前後所陳, 無非切中時病者也。國家養兵過多, 內而用度不繼, 外而民怨益深, 未知朝家, 將何以變通, 而至於守禦廳, 有不可不先爲變通者。蓋守禦使, 在京, 而專管軍兵, 府尹在南漢, 而無所干涉, 脫有變亂, 則守禦使, 以重臣, 應爲扈從之人, 必不得親自守城, 若使府尹, 倉卒之際, 代行主將之任, 則將不知兵, 何以應變? 此實事勢之不便者也。且旣曰, 南漢, 守禦之任, 而設廳京中, 與兩局比竝, 牙兵之額, 罔有限節, 各道良民投入者, 甚多, 其弊, 反有甚於他軍門, 前頭之慮, 有不可勝言。臣意, 則江都·南漢, 均是保障重地, 其所以制置規模, 不可有所異同。今若減去守禦使, 一依江都例, 府尹陞爲留守, 而以重臣差遣, 兼帶備局堂上, 專責守禦之任, 則可無軍門多岐之患, 而亦可無外方貽弊之事, 此亦下詢于廟堂, 而稟處之, 何如? 上曰, 此乃大段變通之事, 令廟堂諸臣, 商議稟處, 可也。維重曰, 兩西屯田, 盡爲設鎭, 差遣邊將, 此雖出於關防備禦之計, 而第以瑞興言之, 則一境之內, 至設五鎭, 其他亦多如此, 沿路各邑, 將何以支堪乎? 前後陳弊者, 每以屯田革罷, 爲言, 而今旣不能革罷, 又爲之設鎭置將, 屯田, 終無可罷之日, 而佩印行公, 與守令相埒者, 處處布列, 今此設施, 恐未得宜。且屯民, 本無根着, 今若盡入於軍伍, 則必將逃避, 初雖團束, 後難充額, 此亦不可不慮也。外議, 多以一倂革罷, 爲言, 而如不得盡爲革罷, 則合數屯爲一鎭, 以省邊將之數, 且其屯軍元額之內, 抄擇其一半而充軍, 其餘, 則任其閒住, 以備闕額之代定, 則似無後日難處之弊, 作事之始, 不可不深思而善處, 此亦下詢廟堂而處之, 何如? 上曰, 作事不審, 則後必有弊, 不如善處於初, 此事, 亦令廟堂議處, 可也。維重曰, 前年逆獄時, 逆家搜得休紙, 尙令留置於戶曹矣。使卽輸送禁府, 令本府堂上與郞廳, 相與考閱後, 還送戶曹, 爲燒火處置之地, 何如? 臣曾以此意, 陳達蒙允, 而未及爲之, 故敢達矣。上曰, 依爲之。遂罷出。以上燼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