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五日巳時上御熙政堂。玉堂請對入侍時, 行副提學金萬重, 左副承旨李世翊, 校理吳道一, 副校理李彦綱, 修撰金鎭龜, 假注書李允修, 記事官徐宗泰·朴泰維入侍。萬重·道一·彦綱·鎭龜進伏後, 萬重曰, 近以戶布事還收之請, 論議轉激, 聖心厭苦, 至下臺臣補外之命, 大臣旣以此陳箚, 諫院亦以此陳啓, 政院又以此請對, 則聖上亦旣已洞燭, 臣等似無別爲陳白之事, 而聖明似有所不盡洞燭者。大凡臺閣之論, 或以渠之意見, 而爲之者有之, 或以一時論議, 而採之者有之, 若有朝廷上大變通, 則亦無無言之理。議論合當, 則謂之公議, 議論不當, 則謂之浮議, 而公論·浮議, 辨別不易, 有論則臺諫必採之, 自古以來, 或將浮議而謂之公論者, 亦且有之。今此監·兵使請推之事, 論議紛紜, 則若以見識不逮, 爲申懹之罪案, 是矣, 若不然而有此擧, 實甚非矣。蓋以監·兵使之事, 亦多有攻治之言, 則臺臣之言, 非甚過當, 而乃以嚴批而斥逐, 似是聖明不通下情而然矣。若以常時官方而言之, 則臣子職分, 固無內外之殊, 若以罰而爲之, 則實是遠竄, 今若還收, 不但有光於聖德, 亦可以鎭定浮議, 臣等敢此仰達矣。道一曰, 申懹等監·兵使請推之事, 臺諫旣已陳啓於前疏, 別無他意, 而槪戶布之論, 只爲軍政之疎虞, 而白骨徵布, 兒弱徵布, 亦可因此而蕩減, 則法固好矣。今若如前因循, 則生民自當消盡, 法實可行, 而當此凶歉, 百爲皆廢, 則其所不可行之論, 亦是公議。雖鄕曲士子, 亦以爲國之意, 有所陳疏, 則其言若不中理, 猶且不罪, 況此臺閣之言乎? 至於柳尙運·李世華事, 臣旣不見私書, 只見其狀啓, 不能審悉其曲折, 而蓋戶布之法, 無役者苦之, 重役者便之。西路之良民多而士族少, 故乃謂之願行, 而伊時亦多有攻治尙運者, 則今乃以尙運之疏, 無可攻治, 而罪臺諫, 非也。況新法之行, 自當消詳便否而爲之, 則至於特遞臺職, 遠補邊塞者, 亦豈和平之道乎? 若其一言之不得稱停, 乃謂之激惱, 而以爲臺諫之罪, 是亦非也, 副提學之所陳, 誠是矣。且所以如許者, 固非恢言路之道, 而上意則以爲, 以臺臣之事, 謂之惱激而斥逐之, 則浮議可定也, 新法可行也。旣知上意之如此, 而不爲激切之論, 則是有阿順之嫌, 非人臣事君之道, 則大臣之箚盡之矣。殿下不卽還收, 則物情不愜, 轉加激惱, 而終無鎭定之日矣。伏願殿下, 曲諒臣等請對以陳之意, 而亟寢成命矣。彦綱曰, 請推兩臬之論, 雖不知恰當, 非因論法, 而務爲激論, 則特遞補外之擧, 實非優待臺閣, 恢張言路之道, 而亦非鎭定之意, 其貽累於聖德, 而有害於作事者, 誠爲不些矣。且殿下以申懹爲浮薄喜事之人, 而謂之無用也, 此有不然者。申懹年旣老成, 性本忠朴, 實非浮薄之人, 而至於柳尙運之事, 外間亦多言之, 此非喜事之事也。道一曰, 處心不美, 極是情外之事, 而聖敎至此, 則亦似未安矣。鎭龜曰, 關西兩臬請推事, 固是過當之論, 而至於特遞補外之命, 似是過擧。小臣旣已陳疏, 無他別樣陳達之事, 同僚之臣, 亦已陳達, 更無他意。槪今戶布之事, 實爲便民均役, 則固好矣。歲飢民困, 有難行之者, 故有所論列, 則雖有意見不逮, 亦非私意。若又罪責之, 則非恢言路之道, 且有妨於設施之事, 不當如是矣。至於申懹之事, 殿下不燭下情而然也。關西兩臬之不能善爲, 則閭巷之間, 亦多言之。申懹身居臺閣, 採用物議, 非欲角勝, 實是詳審而爲之也。且戶布之法, 是大法令, 前頭若欲行之, 則以此事而罪臺諫者, 非鎭定朝議, 期國事於合當之道也。上曰, 朝行間, 有不是柳尙運·李世華之論者, 元非缺詢問便否之事, 則此論是浮議, 臺諫動於浮議, 乃發此論, 轉加激惱, 至引不當之事, 必欲務勝而後已, 如許臺臣, 補外不非矣。不允。彦綱曰, 臣待罪玉堂, 猶不知朝家之有令, 則閭巷之間, 何能盡知乎? 萬重曰, 實如彦綱之所陳矣。上曰, 昨日承旨請對時, 亦已言之矣。監司是一道按廉之臣, 雖無朝家分付, 亦當詢問便否, 詳細啓達, 況因朝家分付而爲之乎? 若此事之外, 又有便民之事, 而詢問可否, 亦必懲此而不爲, 此習不可長, 不可不補外也。彦綱曰, 臣雖無似, 待罪論思, 則豈以不是之事, 而敢有縷縷之事乎? 道一曰, 小臣亦不知其事, 則臺臣想亦不知而爲之。一人是非, 元非可爭之事, 臺臣請推, 雖或過激, 而特遞補外, 亦非過激之道乎? 小人論君子, 則固甚非矣, 當斥逐之不暇, 若非如許, 則雖侵斥重臣, 亦不之罪焉。況申懹之事, 尤異於此, 悉如萬重所言。採取物議, 固是臺臣之體, 則君臣上下之間, 可否相濟之道, 自當如是, 而乃以處心不美爲罪案, 今此處分, 外人亦皆聞知, 則豈不爲過當之擧乎? 臣等所言, 非但爲臺閣之道, 實爲聖德而然也。若以中正之道, 只矯其習, 則非所爭論, 而上意以爲, 處心不美而罪之, 則豈可補外而發哉? 大臣·諫院·承旨及臣等, 若是不是之事, 縷縷陳達, 固不敢乃爾也。萬重曰, 見識不逮之罪, 言不知擇之過, 臺臣或似有之, 至於處心不美之敎, 豈非冤枉之甚者乎? 臣等雖甚無狀, 申懹果若如是, 則豈敢如是乎? 鎭龜曰, 臺啓誤矣, 而非他意見之誤, 乃語言之差失, 亦非私心之所激也。若以動於物議而罪之, 則有所不然。凡論罪之道, 固當以心而論之, 雖論議不是, 語言差失, 斷無他心, 則豈以錯誤之事, 出補邊塞之外邑乎? 鏡城雖曰補外, 而其實遠竄也。彦綱曰, 臺臣小有差失, 而遽示過當之擧, 則此豈置臺官之意乎? 道一曰, 臺諫若論無罪之人, 亦宜優容而寬假, 況申懹所爭, 雖涉過激, 而本不悖於事理。言語差失, 亦非大段罪過, 則固當明示可否, 不宜顯加斥逐。鏡城雖曰補外, 而是三千里絶塞之地, 是何待臺官之薄, 至於此乎? 上曰, 當初臺臣之言, 雖不採施, 雖不允從, 不無便否商確之道, 而論議轉激, 及至大司憲出仕之後, 二行缺彦綱曰, 豈以一人之私心, 有所爭論, 而必爲務勝之計哉? 道一曰, 當初添改, 非爲激也, 蓋草草, 故如彼刪改矣。上曰, 當初因筵中所陳, 有所詢問, 而到今轉激, 至於請推, 甚爲無據矣。道一曰, 我國士子, 多公然而遊者, 故其於戶布之法, 皆不願行, 而西路之士子少而良民多, 則雖有形勢之差異, 平安道之人, 亦豈盡好其法哉? 以文觀之, 則雖執情而論之, 似無差失, 若其激論深議, 則尙運亦旣至推考而止哉? 尙運常好戶布之法, 故如是也。上曰, 在臺閣者, 有事則論之, 可也, 乃引不關於法之事, 而務勝則非矣。道一曰, 意見之不逮, 以爲申懹之罪案, 則猶或然矣, 至於將焉用之敎, 誠爲過中矣。彦綱曰, 此實非人君待下之道, 雖奴隷之賤, 辭氣之間, 固未嘗切迫, 而乃於處臺閣之臣, 辭氣之迫切, 至於如此, 誠有害於聖德, 臣等此言, 豈爲申懹而然哉? 道一曰, 公論之發, 不可摧折, 亟寢成命, 一以爲轉圜之美, 一以爲鎭定之道, 則不勝幸甚矣。萬重曰, 此言是矣。臺臣之言, 雖似差失, 公論所在, 固不可摧折也。彦綱曰, 若以臣等之言, 有所不信, 則何不念大臣·三司之言, 皆歸一套者乎? 鎭龜曰, 若有鎭定之意, 則只可從容可否, 而不當有罵詈之言。人臣若以是激之, 則亦不足爲鏡城判官, 而但臺閣之體, 不可以嚴威摧折, 則必復有層層轉激者, 加於請推之論, 亦必出矣, 朝廷之慮, 不少矣。彦綱曰, 近來惕厲之意, 漸不如前, 虛受之量, 漸不如前, 臣竊慨然。臣非以不用小臣之言, 而有此陳達, 每當大臣之言事, 屢以中批, 遽示摧折之意, 似此過中之擧, 實非治世之氣像矣。道一曰, 如大臣之言, 三司之論, 乃一國公議之所在, 而殿下終不賜允兪, 誠甚悶焉。彦綱曰, 一有施爲, 則終不思轉圜之美, 是豈望於大聖人和平之道哉? 上曰, 因戶布事, 乃有此擧措, 予非以戶布而然也。諸臣必以爲, 不從戶布之故也, 是則不然。彦綱曰, 戶布可否之論, 皆是公心, 申懹·任元耉, 豈獨爲厭苦哉? 西路之人, 便否不一, 則柳尙運率爾之事, 或多言之, 臺臣採論, 豈有他意? 道一曰, 申懹·任元耉之意以爲, 如是而後, 可格上心, 此豈處心之不美乎? 所見之不逮, 雖或有之, 論思之體, 亦當如是, 請推雖過, 姑當優容二行缺 上曰, 邊邑出補, 其於懲厲之道, 乃是薄罰, 勿爲煩論。彦綱曰, 臣待罪論思, 誠意淺薄, 致有此敎, 惶恐矣。上曰, 得見狀啓, 勅行, 來初六七日間, 當爲越江云。西路守令及松禾縣監, 催促發送。夫馬未來者, 則亦爲給馬發送, 遠接使·問禮官, 亦於當日內差出, 而聞永安尉家諡號宴, 在於再明。旣已賜樂·宣醞, 似當退行, 而諡號尙未署經云, 兩司未肅拜人員, 牌招署經, 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