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八日, 上御宣政殿。夕講入侍時, 知事李㙫, 特進官金東弼, 參贊官鄭錫三, 編修官李匡輔, 檢討官任珖, 假注書趙尙行, 記事官李光溥, 記事官李聖起, 入侍。總裁官李光佐, 實錄堂上宋寅明, 郞廳趙顯命·黃晸, 同爲入侍時, 總裁官李光佐進曰, 日氣寒冷, 聖體, 若何? 上曰, 無事矣。侍讀官任珖, 進講中庸繼述章, 因講陳文義後, 有曰, 桀·紂不能善述於禹·湯之德, 故終至於絶殄宗祀, 歷代帝王, 亦不能善述祖宗之志事, 故國之興隆覆亡, 皆在於其中, 可不懼哉? 上曰, 其言好矣。光佐曰, 上章武王不失天下之顯名, 蓋武王之征伐, 不如揖遜, 故聖人訓戒之微意, 可見於言外矣。上讀自十五章, 至十七章畢。光佐曰, 文王上承大王·王季之賢, 以武王·周公爲子, 召公以下, 至於成·康, 賢聖之君六七, 作興於一時, 祖孫父子聖賢疊出, 事業輝光, 至於禮文, 則堯·舜之後, 至周而極備, 是故福祿天享, 歷年永久, 其本則出於一心之操舍, 蓋后稷之事堯也, 心則純一, 孚感天地, 積累成德, 子孫多出賢人, 其中文王之純亦不已, 與天地合其德, 故其極功致效處, 成·康之世, 天無疾風淫雨, 則一心之純然沕合[吻合]處也。人無貴賤, 祖先積德, 則億萬子孫之受其天祿, 只在於一心之操舍矣。上曰, 卿之因文陳論, 言甚切實, 各別體念矣。講畢。上曰, 實錄所關堂·郞外, 諸臣, 先爲退出, 可也。光佐曰, 都監敎命文, 則王字, 書於上行, 竹冊文, 則王世子之王字, 有連書處, 三次謄錄皆然, 今則依敎文例, 上而書之乎? 上曰, 依前例, 敎文則上而書之, 竹冊則連而書之, 可也。上曰, 補闕月日書之乎? 宋寅明曰, 某年某月某日, 書之於頭, 則後考者, 可以參見於其時月日, 則可以易知矣。上曰, 有之然後, 可以考見, 疏章不必爲之, 而書卒, 則不可無可考也。寅明曰, 當與尹淳相議爲之。光佐曰, 臣聞頃日次對時, 自上下敎以國是, 欲爲處分, 而有所嫌礙於左相爲敎, 嫌礙之端, 非徒左相爲然, 臣亦然矣。同姓·異姓, 輕重雖殊, 爲嫌則同, 至於鞫獄, 臣終始按治, 今不可更爲參涉於可否, 而左相, 則初非按獄之人, 而且左相嫌礙之人, 少無干涉於獄事, 則處分之際, 實無可避之嫌, 此事未知何時, 更當下敎耶? 定日聚會諸臣, 因令左相同爲入參, 則好矣。如臣者, 雖有按獄之嫌, 自上詢問其時事實, 則亦何敢不爲仰對乎? 上曰, 頃日筵中所敎, 卿果聞之乎? 其時日暮, 未及下敎矣。予意, 非爲此也。左相, 嫌於可否, 欲爲退去云云, 故其在敬大臣之道, 不可强迫, 有所下敎, 而今卿之引嫌, 亦爲過矣。待時任無嫌者一人而後, 可以處分, 卿似未知曲折矣。光佐曰, 待時任一人爲之之敎, 臣在朝之時, 果未聞之, 而當初按其獄者, 不宜更當其事, 至於左相, 則無此嫌礙也。他相雖出, 左相豈有不與聞同參之事乎? 上曰, 至於處分時同參可否, 卿亦無嫌矣。宋寅明曰, 領府事自初主管史局, 到今許免史局, 事多可聞, 領府事之難安, 由於郞屬之誣詆, 郞屬之敢肆誣詆, 亦由於國是之未定, 今欲使領府事, 安意史職, 固莫如先定國是, 俄者聖上, 許遞摠裁時, 非不欲以此意陳達, 而係是大臣去就職事外, 又不當與議國事, 故不敢發口, 大臣今已發端, 故敢有所陳矣。逆虎凶言, 至今思之, 孰不驚心痛骨, 逆虎正法之後, 豈忍提說逆虎所告獄事, 而然其天經地緯, 關係之至重者, 亦有不忍不提說者, 此則聖明, 可以詳量處之矣。上曰, 其言甚切實矣。頃者疏末所陳, 及夜對時, 引宣廟朝事而陳達, 已知其意, 而黨論之弊, 初以斯文而發, 爲君子小人, 轉而爲忠逆, 此非一時可言之事, 卽今夜氣淸明, 各陳所懷。寅明曰, 此事至重, 聖上若於義理原頭, 不能曉然, 而或拘於群下顔情, 外面形勢, 有所撓改, 則與初不撓改無異, 天下事, 忙後錯了, 聖上旣許早晩處分, 處分誠不一日爲急, 而若不先講義理, 有所裁量, 處分時, 隨其群下所陳, 而率爾處置, 則亦安保其必能當理, 一有不審, 亦豈無後世之譏議也哉? 旣承詢問之命, 豈敢不罄竭心腹, 而大臣方入對, 臣何敢越次先陳乎? 大臣處, 先爲下詢而處之, 何如? 上曰, 大臣, 自爲賓客時, 予知其心事, 大司成之心, 亦知之已久, 予願一聞其說。寅明曰, 喜之, 卽師命之子也。師命罪死後, 喜之, 以罪人之子, 爲人妖邪, 世濟其惡, 在渠道理, 所當廢伏田野, 而出沒京洛, 交結無賴, 席其父兄之勢, 大開賄賂之物, 爛用財貨, 情迹陰秘, 國人, 因以不吉目之, 而渠之儕輩, 亦羞與爲友, 及逆虎變書出, 其所指告, 莫不出於喜之狎客·至親之間, 而初招平問之下, 其與宦妾雜流, 締結綢繆之狀, 狼藉難掩, 天紀·龍澤·麟重輩, 不待多數加形[加刑], 而大半輸款, 不敢自諱。至於喜之永貞行器之國舅等說, 初非問目之辭, 或因事自露, 或渠自先發, 若其推戴寶劍等說, 語涉虛荒, 雖似必不可成之事, 而不但逆賊之事, 非可以常情言之, 且其密室造膝之際, 凶言之狼藉, 可推以知, 語犯不道, 則豈可以事異常情, 而謂之非逆乎? 此輩此事, 蓋在己亥·庚子間, 其時渠輩, 一邊方大得志, 不可以圖換局面爲疑, 則此等陰謀凶迹, 非謀逆而何? 臣謂此輩之罪, 關係綱常, 決不可不處之以治逆之律矣。至於趙洽告變後事, 其已承款者, 渠已自服逆狀, 亦無可論, 而自古獄事, 年久之後, 則葉上生葉, 枝上生枝, 易致滋蔓, 難保其必無橫罹。以前事言之, 宣廟朝己丑獄事, 肅廟朝庚申獄事, 其按治大臣, 如柳成龍·鄭澈·閔鼎重·金壽恒等, 亦豈非名臣碩輔, 而猶不無濫死之人, 或申冤於仁廟辛亥, 或復官於肅廟末年, 今壬寅之獄, 亦何可謂必無過濫, 而凡諸賊招, 亦安可一一準信? 聖敎所謂, 胡辭·亂說, 亦不能無此慮矣。如李晩成者, 罪狀, 初不明白, 大臣累次酌處, 而見格於臺議, 竟致瘐死, 洪啓迪, 平日主張黨論, 情狀可痛, 而干連逆獄, 亦不分明, 以逆而死, 亦甚冤痛, 今日入侍大臣, 當啓迪按治之日, 引入多日, 至被臺言, 則啓迪罪狀之不甚分明, 可知矣。光佐曰, 啓迪, 以趙松銀貨一款, 入於鞫獄, 而非但此也。景廟卽位元年, 有釋務之敎, 大小臣僚, 莫不哀痛切迫, 章疏交上, 而啓迪挺身擔當, 厲氣排斥, 其時滿廷臣僚, 至於輿儓, 莫不駭痛憤疾, 且景廟特下備忘於右相趙泰耉, 辭旨懇切, 而啓迪, 肆然防塞, 累次封還, 國人, 以此, 尤有食肉寢皮之意, 及其因臺啓被鞫也, 臺啓措語, 不以出於趙松指辭者爲重, 而首論渠之本罪矣。臣豈有一毫鍛鍊之意, 而追思當時之事, 罪在罔赦, 故不得爲救解之論, 特以職經大憲之故, 實有重難之意, 反復消詳, 委官箚請停刑, 而不爲允從, 四次加刑, 畢竟致死矣。宋寅明所達, 非完備之論也。上曰, 意見之參差, 不是異事, 大司成仍爲陳達, 可也。寅明曰, 辛丑冬, 臣不在京, 洪啓迪他罪, 臣所不知, 而以逆獄言之, 啓迪之罪, 臣未知其必可死也。尹慤, 旣自鞫廳, 累次請爲酌處, 於是無可死之罪, 可知也。金雲澤所處, 固是必死之地, 而亦未知干連逆獄之如何也。大抵國家治獄之道, 只當一依法律, 而今如龍澤·天紀輩, 已承服者, 依法正罪之外, 更無他道, 趙洽告變後未承服之流, 情狀固可疑, 然無可伸之端, 而渠旣不承服, 則今不可施以逆律, 李晩成·洪啓迪輩, 曾已復官, 依前置之, 亦無妨, 以此分三等治之, 似好矣。至於逆虎, 凶言逆說, 實千古所未有之變, 臣於其時, 旣不經三司, 又不爲鞫廳問事郞廳, 故初未知其言之如何, 而若以主辱臣死之義, 至今思之, 死有餘罪, 臣嘗謂當時處之之道, 有三, 以其凶言·逆說, 誣上不道之狀, 鞫問虎龍, 以正其罪, 固爲第一道理, 而此亦難便者, 鞫問之際, 勢將更提凶言, 此固聖上之所不忍聞, 而群下之所不忍謄[騰]諸口者, 況且傍伺之輩, 煽起凶言, 若於鞫問之初, 正法之前, 遽以爲鞫問, 是不好意思云爾, 則心事無以自白, 而將陷於不測, 豈不至難也哉? 其次, 惟有解散獄事而勿問, 撲殺虎龍而已, 而此又有不然者, 凶言·逆說, 固已群下腐心痛骨處, 而第其所告中, 龍澤·天紀輩, 旣已半吐逆節於平問之下, 且其所犯, 亦爲向君父構逆, 則在臣子之道, 亦不可以凶言之切痛, 而有所放倒於此, 此獄事之所以不可解散, 而旣欲按治逆獄, 則逆虎, 又不可遽殺, 此亦爲難, 凶言·逆說, 不載文案, 旣不明服, 且似姑息最下之策, 此向時人之所以憑藉構誣者, 而聖上, 亦以黯黮爲敎, 此誠然矣。然其時, 上可以慰聖心, 下可以安臣分, 傍可以塞求罪者之言者, 捨此實無他道。仁廟朝柳孝立逆獄, 孝立以罔極之言, 故及於不敢言之地, 其時按獄大臣, 以爲此等凶言, 何忍煩諸文案, 卽令燒火, 延平府院君李貴以爲, 旣有凶言, 當更以此嚴問誣上之罪, 明正其法, 使國人曉然, 而率爾燒火, 未免失著云云, 而當時上下, 皆以爲彼此皆得體, 後世亦無異議, 然則壬寅獄辭, 不載文案, 亦仁廟朝大臣火燒文案之意也。此旣非第一道理, 則固不可謂之盡分, 而以聖上體下之仁, 俯加體諒, 則群下之情, 亦有可悲者矣。其後臣等輩流中, 亦有甲乙之議, 以爲獄事未畢之前, 逆虎雖不可輕殺, 旣了之後, 不可不以誣上之罪, 誅之矣云云, 而或者又曰, 獨若誅虎龍, 則傍伺者, 必更益肆凶言, 以爲旣以逆心, 敎逆虎爲凶言, 而又復誅之以滅口云爾, 則前頭將何以自明乎? 此言, 旣不無慮, 或者又以爲, 逆虎雖不能誅之, 凶言·逆說, 旣如彼無狀, 則又何忍爲錄勳會盟之擧乎? 此卽決不可爲之云云, 而或者亦言, 逆虎之凶言, 固切痛, 而所告龍澤·天紀輩, 旣皆以逆承款伏法, 今若不爲勳盟, 傍伺者, 又必以爲逆獄若實, 則豈有不封告者之理乎? 藉此而欲歸之於誣獄, 則將何以爲之乎? 此言亦似然, 無古無今, 在廷諸臣, 豈有識見素高, 義理素明者乎? 紛紛撓撓, 未能歸一, 而遽至於甲辰, 今若以浮議撓攘, 不能裁以大義之罪罪之, 則臣等雖萬死, 固以甘心矣。上曰, 大司成之言, 儘好矣。光佐曰, 臣在局外, 初不見變書, 而過數月後, 始釋知義禁, 以病未行公, 卽遞六月末, 判義禁沈檀遞後, 臣始代之, 自七月十二日, 臣始爲參鞫矣。十一月, 又以緩獄, 遭重駁, 奔逬而遞矣。賊虎不道之說, 所當登時正罪, 而其事至難, 誠如宋寅明之言, 不待臣疊陳, 而可以洞察矣。其時大臣崔錫恒, 本來疎率, 凡事未能熟思本末, 完備區處, 乃其病也。夫豈欲置殿下於闇黮之中而然耶? 原其本心, 皎然可貫金石矣。上曰, 前日連以處分爲敎, 此事可以有辭於後世, 不可以一時私好惡爲之, 而章疏中, 或有過激之論, 不知余意而然也。問於寅明, 欲爲處之, 予在私邸, 不知南西, 況老少乎? 頃年客使出來, 猝有怪擧, 其時趙相陳箚, 語意不健, 而予則不知其擧措, 偶然看過, 而其後一箚, 有兄弟和平等語, 予又見而笑之。丁酉年有尹領府事, 辛丑年有柳判府事, 斷斷無他, 不容更議, 而予所慨然者, 崔相也。素有局量, 而逆虎不道之說, 終不處置, 無乃黃霸聲名, 損於治郡而然耶? 如南奉朝賀, 則必不如此矣。且予, 每以獄事爲悶, 而向日訓將之在鞫也, 親幸放釋, 然後始安於心矣。光佐曰, 獄事甚難, 不可不愼重也。上曰, 逆鏡麤悖, 卿等亦知之, 李眞洙在桂坊時, 予知其爲人, 豈料申救逆鏡之說, 反出於眞洙乎? 光佐曰, 一鏡增秩, 且擬戶·兵判望, 其時事勢, 有不得不如此者, 然後可以支過者, 而臣未嘗以此自恕, 居常頌罪無窮矣。今承下敎, 不勝惶感。寅明曰, 逆鏡·鍾巫之疏, 臣爲翰林時始見之, 臣與逆鏡, 爲親屬, 而固已相絶, 及見其疏, 驚心痛骨, 卽欲陳疏請討, 歸議於今戶曹參判趙文命, 相對悲慨, 反復商量, 以爲今雖致討, 力弱恐不能抵當, 若不能卽定其罪, 則一身危禍, 雖不足恤, 使人負死罪而處權位, 則國亦爲危, 是故隱忍不發, 朝臣固多善人, 庶幾上下周旋, 流通情志, 使人人知彼之無狀, 而皆自遠之, 則彼必孤立無勢, 到此正罪, 必將如孤雛腐鼠, 天日在上, 此實臣等之苦心血誠, 而未及白見者也。大臣當日, 戶·兵判之擬望, 亦與臣心一般, 聖上可以俯諒也。趙顯命曰, 臣以微末少官, 又非職掌, 則朝廷大處分, 非敢與論, 而第今夜對從容, 殿下開心見誠, 上下無阻, 雖三代君臣相與之盛, 蔑以加矣。臣愚忠感格[感激], 請以平日所懷略陳之, 臣之前疏十二件, 消朋黨條, 以辛·壬人, 乙巳人, 是非得失, 兩行說破矣。夫壬寅逆獄情節, 不啻昭著, 則廷臣之嚴加誅討, 大義當然矣。然君子按獄, 惟恐人之入於死, 必不得已而後, 始誅之, 此仁人之心也。壬寅, 則臺閣權重平恕之論, 不能發容, 故枉死者頗多, 而法外用律者亦多, 臣疏所謂過於致討, 未免多濫, 憤疾之私, 得以參於其間者, 辛·壬人之罪云者, 指此也。勘律者旣多過重, 誅死亦多冤枉, 則乙巳人之疾痛稱冤, 不爲非矣。不但以過者爲過, 竝與不過者而謂之過, 不但以冤者爲冤, 竝與其不冤者而謂之冤, 無論是非, 一竝翻之, 臣疏所謂, 急於追復, 專意傾陷, 竝與關係至重者, 而一例塗抹之者, 乙巳人之罪云者, 指此也。彼此是非, 不過如此, 今殿下, 欲爲大處分·大更張, 則各就彼此所執, 申其是者, 而改其非者, 則人心庶幾感服矣。上曰, 其言好矣。壬寅人過矣。而其時, 只知爲君父, 不暇他顧矣。余心有停當處分之日, 一一指名, 必曰, 某如此, 某如彼云, 而其間可怪者, 有鞫案所謂宮人者, 與市井無賴人行貨云云, 此乃他姓宮人也。決不行貨者, 且於庚子年前, 渠已身死, 則尤無可據之端矣。德修招中, 有逆婢之說, 而所謂宦侍者, 予之私邸次知宦也。常時不善持身, 故予甚疎之, 此則彼中宦輩所知, 其中雖有玉石, 而大頭腦逆也。且予之處分, 非一時好惡而翻覆也。甲辰冬樂善堂引見時, 予曰, 李領府事, 國有緩急, 予將倚任, 此可見予意之所在, 而每向當一邊之人, 或有慰藉之道, 鞫案不分玉石, 竝皆申雪, 其爲過濫, 所不免矣。在上者如此, 卿等向日之事, 雖有些少過差, 何足言也? 鄭錫三之陳疏, 宋寅明之繼發, 予甚嘉之, 早晩欲爲處分, 今日此事, 必爲激惱而發也。因予誠意淺薄, 每卿爲引嫌之言, 此後則一心做國事, 深有望於卿也。光佐曰, 君臣之間, 截然如天地, 情意自多痞隔, 而今承聖敎, 從頭至尾, 長短得失, 諄諄告諭, 此實千古史牒之所罕見, 如臣者百無肖似, 識慮迷暗, 以獄事言之, 許久延蔓, 豈無差謬之端? 且一鏡, 初不得正罪, 至於鄭東後之疏發而臣之罪懼益切矣。顯命曰, 大臣云云, 似因臣多濫之說而發也。然臣之本意, 非指大臣也。其時慘刻之論, 大臣不能裁抑, 以此爲非, 則未知如何, 而以多濫, 歸之大臣, 則終非實狀矣。然大臣之不能裁抑, 固非矣, 而其本心所在, 則亦有可以照察者矣。其時一鏡, 鴟張勢力, 淺深有不可測, 而殿下, 至引李泌, 託身於趙泰耉, 則殿下之所以自危者, 如何也? 當是時, 大臣硬執殺一不辜得天下不爲底義理, 節節爭鬧, 至於潔身而去之, 則國事將至於何境乎? 上曰, 然矣。光佐曰, 鞫獄七月前事, 則臣不能知, 而七月參鞫以後, 目見柳就章·梁益標·禹洪采·李瀗·金時泰·金盛節·趙松等諸賊謀逆情節狼藉, 不啻泥中之鬪獸, 無一毫原貸之端矣。黃晸曰, 小臣惶恐敢達, 壬寅鞫獄, 逆節狼藉, 故徒黨寔繁, 文案浩多, 按治之際, 非不欲十分審愼, 而前罪旣勘, 後罪益彰, 至爲難處, 稍有一二罪囚酌處之事, 則臺臣輒請還收, 其時臺疏, 至有臺官力而拘諸獄, 則鞫廳暫而免諸梏之語, 大抵臺議寧激無渝, 則臺臣此論, 固無所非, 而雖以此見之, 伊時鞫獄之必欲審愼, 可以知之矣。但逆鏡議論, 不無一二參行者, 果不無些少過濫之弊矣。寅明曰, 四箚事, 臣嘗謂上下胥失矣。聖上, 只觀其迹之有所憑藉, 而不能照燭其無將之心, 此所以有乙巳後處分也。辛·壬諸臣, 只固痛惡其無將之心, 而亦未及覺察其迹之有所憑藉, 故不待鞫問得情, 而輕加孥籍之典於已賜死之後, 至於莅斬, 尤是法外之慘刑也。今日入對大臣, 亦於其時莅斬命下之後, 卽欲陳疏請止, 而以國忌未徹者, 亦以此也。國家用律, 不以心而以迹, 則孥籍固過, 而不必一依前日處分, 而朝廷是非, 士夫言議, 心固重於迹, 安可不謂之無將, 而卽今爵諡院享, 待之以忠者, 大害義理, 決不可一日置之。殿下試默察此輩心事, 頤·集輩所處之地, 果何如也? 甲戌以後, 人固疑以不忍言之事, 則疑之者, 固過矣, 而不幸而見此疑者, 苟有一分天理, 惟當怵然自反, 勿論人言之得失, 益加意於盡忠, 而自辛巳以後, 一切反此, 輒與輔護者背馳, 雖平日曲爲平恕者, 漸不能無疑, 及乎辛丑, 景廟新卜, 已不合於渠意, 而言者, 動以惡逆持之, 渠輩踪迹, 轉益危蹙, 則始忽以聖候藉口, 而遂有其時庭請四箚等諸節, 渠輩若果以聖候, 誠心憂慮, 則固當自初盡心於議藥保護之節, 至於無可奈何, 則亦宜坐朝堂, 集百僚, 涕泣言國事, 入陳大義, 出慰群情, 而今乃不此之爲, 初未嘗一言及於保護, 而忽又憑藉, 或嗾人嘗試, 或塞責庭請, 聯箚纔上, 又復隨人入請反汗, 陰陽闔闢, 費盡心術, 則其心之不出於忠而出於逆, 燭然可知。夫此等事, 若不純然一出於公心, 以一尺言之, 九寸九分爲公, 而一分爲私, 則便可謂之逆, 而不可謂之忠, 此臣所以迹, 則有憑藉, 而心, 則無將, 孥籍, 雖不可追施, 而官爵院享, 決不可置之, 我國無一可恃, 而所賴者, 惟有名分, 若令此等, 憑藉動撓之論, 無所懲畏, 則恐非國家之利也。景廟違豫之疾, 孰不憂念? 建儲一日爲急, 人皆知之, 若有建儲之事, 則謳歌所歸, 自在聖上, 豈有他議, 而渠輩欲貪天而爲功, 驅一國於異心之科, 其情狀切痛, 此柳鳳輝之疏, 所以發也。其言, 不能如李彦迪之爲明宗言, 則臣嘗非之, 而其心, 則斷斷無他, 聖上之曲加全保者, 實爲千古帝王之盛節, 此臣等之所以至誠欽仰者也。上曰, 其言明白痛快, 一節緊於一節, 可以誅百代亂臣賊子之心矣。持論如此, 則豈有過差之事乎? 予之向日處置過濫, 實多追悔矣。承旨曰, 蒼黃夜半, 遽上四箚, 執迹論之, 可知無將之心矣。光佐曰, 辛丑庭請時, 臣以前參判入參, 啓辭一次, 令臣撰出其措語, 以經年閱歲得請乃已之意爲辭, 則健命, 盡爲抹去, 臣力持而還存, 則大加恨怒, 擧措乖悖, 情狀難掩, 臣於是時, 知其有逆心矣。且釋務命下後, 左參贊崔錫恒叩闕請對, 力請收還, 人臣之心, 所當酌酒相賀, 而乃反請罪關通之承旨, 其心所在, 路人可知, 故其時, 以健命請罪事登對, 竝陳此兩事矣。且其時奉朝賀崔奎瑞疏辭, 首尾三十年, 醞釀禍心, 脈絡相連, 奉朝賀靜處山野, 默觀其始終, 陳疏論列, 極其明正矣。上曰, 其言最好矣。顯命曰, 臣與四箚中一人, 有親嫌, 論罪之事, 不敢參涉, 而義理, 則言之無妨, 夫忠者, 經傳訓誥, 皆以盡己爲言, 盡己者, 表裏如一之謂也。其時一邊庭請, 一邊上箚, 一邊請對, 敢用陰陽手段於君父之前, 其逆與非逆, 非臣所知, 而謂之盡己之忠, 則臣亦未曉其何所據也。諸臣, 因相繼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