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승정원일기 37책 (탈초본 672책) 영조 4년 10월 3일 경진 38/38 기사 1728년  雍正(淸/世宗) 6년

    ○ 戊申十月初三日, 上御熙政堂。召對入侍時, 左副承旨權益淳, 檢討官曺命敎, 假注書沈星鎭, 記事官金道彦·李宗白入侍, 司經李宗城追入。命敎, 讀大學衍義, 自顔淵[問]仁, 止夫豈他人所得與哉? 上曰, 四賢名字, 臨文避諱事, 曾有下敎, 儒臣未及聞之耶? 四賢及·名, 使之避諱矣。上曰, 承旨讀之。益淳, 讀自又曰非禮而勿視, 止此章言仁。上曰, 注書讀之。星鎭, 讀自曰, 參乎, 止聖門之功用在我矣。上曰, 兼春秋讀之。道彦, 讀自中庸, 止初非有二也。上曰, 下番翰林讀之。宗白, 讀自臣按致中和, 止以上論吾道源流之正。命敎曰, 此章, 乃·問答而論仁字處也。先儒發揮無餘, 更無推衍可達之語, 而程子以爲仁之本, 歸之於一箇公字, 大抵人欲之私, 必害天理之公, 故便不得爲仁, 必須克盡己私, 皆歸於禮, 然後方始是仁, 所謂爲仁之事, 在於言動視聽之際, 而非禮處, 便是私意, 苟無以私害公者, 則動容周旋, 無不中禮, 日用行事, 無非出於天理之流行, 未有非禮之事, 而若或有以私害公者, 則視聽言動, 自然爲非禮之歸, 事事礙滯, 不得流通, 故終不爲仁, 醫家所謂手足痲痹, 氣血不通者, 謂之不仁, 此可謂善譬語也。謝良佐曰, 克己, 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 苟能如是, 則視聽言動, 豈有非禮之失乎? 上曰, 其言切實矣。命敎曰, 此章, 論中字處也。大抵中者, 極盡之謂中, 中正之中字也, 此與子莫所謂執中之中字, 有異矣。凡事, 必思其極盡之道, 每以中正爲主, 則好矣。上曰, 然矣。命敎曰, 唐太宗, 不過濟世安民之主, 而猶能從諫改過, 今我殿下, 常以·自期, 非可以唐太宗事仰勉, 而太宗, 從諫改過, 能做貞觀之治, 豈不休哉? 以上古言之, 百工庶士, 皆使執藝而諫, 猶以爲不足, 又從以賞之罰之, 後世則此法廢而只使諫官言之, 而若有言人君之過失者, 則非但未見其褒賞之典, 譴罰之擧, 間多有之, 豈不慨然乎? 向日憲臣疏語失實, 多有過重處, 而其言則大抵切直, 臣於其時, 與上番徐宗玉相對曰, 吾輩忝在論思之地, 一未進逆耳之言, 今見此疏, 不覺自愧云云矣。其言雖或未諳其事實, 下語之際, 稍有過處, 批旨之間, 未見有翕受之意, 此與古之罰不可言者, 不同, 是豈來諫之道乎? 古之諫臣, 切中時君之病, 語多刻薄處, 而人君若示訑訑之色, 則非所以恢言路之道, 故每多嘉納而扶植之矣, 憲臣疏批, 旣有欠於嘉納翕受之道, 故惶恐敢達。上曰, 此指向日李善行之事耶? 命敎曰, 然矣。上曰, 予豈不知其如此, 而但其疏語, 不無過重處, 本事亦有未諳者, 在上者, 豈可徒以容諫之量, 不言其過重之失乎? 然其言則近於切直矣。當初疏批, 予亦知其不諒, 且或近於訑訑, 故兵判疏批, 以留意爲答矣, 儒臣所達如此, 此後當加意焉。上曰, 弘文博士李宗城, 承牌入來矣, 注書出去肅拜後, 使之同爲入侍。上曰, 諸臣少退。少退後, 諸臣還入。上曰, 下番追後入侍, 而春間以後, 無入侍之事, 今日氣候猶不平, 而爲此召對矣, 與上番同爲文義, 可也。宗城曰, 小臣之待罪經幄, 本甚不似, 而若言其職責, 則君德成就之任也。前後所陳白, 多在於勤講進德, 而亂離之中, 受命南下, 帳殿所白, 亦望其連開講筵, 親近儒臣, 而惓惓之誠, 猶不自已, 敢於狀啓之中, 輒有所附陳矣, 還朝之後, 聖候連在靡寧中, 久無開筵之敎, 政切憂慮之私矣, 今日旣有召對之命, 又命臣追陪經席, 臣誠不勝感激欽仰之至也。仍披進講冊子曰, 此書, 臣亦曾見其面目矣。上曰, 儒臣南下時, 則朱子封事, 而此冊則似新見矣。宗城曰, 小臣本無經史之工, 每當登筵之時, 臨急考閱, 草草講說, 旣未能發揮, 又無滋味, 誠不足以開導聖學, 而況此十餘年前所見之書, 倉卒陳說, 尤何足煩聖聽耶? 雖然, 今日所講, 卽是大學衍義, 是書也, 裒集經史諸說, 固多曾經進講之文, 而至於顔淵曰仁章, 卽是學問大頭腦, 殿下若曾於進講魯論之時, 有所服膺而體行者, 則雖今日不再講, 可也, 進學之工, 不在於多聞, 而要在於力行矣。上曰, 所達之言好矣。論語·小學, 皆載此篇, 曾子所謂請事斯語, 予嘗服膺, 予非謙讓, 予之學問在晩, 每見先聖格言, 非不知其甚好, 而反求諸身, 則卽無體行之實, 終未免書自書我自我矣。儒臣南下時所陳戒與狀本中勉戒, 非不銘念, 而終未能副焉, 是可慨也。宗城曰, 心經, 有勿守旗脚之說, 蓋有麾之之意也。此章中勿字, 是工夫, 知其非禮而斷然不行者, 是爲功效, 先儒之發揮, 無復餘蘊, 而俄者所達用力於行處者, 誠宜加意, 此章勿字, 更望體念焉。上曰, 其言好矣, 當各別留意焉。宗城曰, 頃日入直之日, 卽王大妃殿進宴之日也。累年經營之盛禮, 始爲克擧, 聖情欣悅, 可以仰知, 凡在臣僚, 孰不欣抃, 而病臥直廬, 實有一段憂愛之忱, 若蒙淸燕之賜暇, 欲一陳稟而未果矣, 今見非禮勿視之文, 愚忱自激, 敢此仰達。夫女樂者, 本非人主之所當視, 孔子之去魯, 卽以此也。國朝故事, 接待倭人之禮, 必用女樂, 先正臣趙光祖爲副學時, 累次陳白, 中廟從而去之, 實爲千古聖德事, 內間進宴, 旣異於此, 非女樂則不可以爲樂, 故女妓之徵發, 及於外方, 此固事勢之所不可已, 而其爲非禮之視則大矣。殿下平日學問之工, 最深, 其無一毫有動於非禮之地, 臣固仰揣, 而東宮邸下, 春秋方富, 正當蒙養之時, 尤宜致謹而審, 殿下於非禮之視, 果無所動否乎? 上曰, 其言好矣。每當內宴之時, 春宮亦爲入侍, 自前春坊官, 例有陳戒之言, 此雖近於文具, 其在愛禮存羊之義, 不可廢之, 而今番則兩日參宴, 而未聞此等之語, 想必視以文具, 不以爲言, 而亦不無慨然者矣, 儒臣發端, 故下敎矣。古有韓休知否之言, 其時儒臣入直, 意謂若入侍, 則必有云云矣。予於學問工夫, 雖甚淺薄, 豈可動心於女樂乎? 雖然, 難制者心, 勉戒之意好矣, 當體念焉。宗城曰, 臣不知聖心之不動於是也。然人心惟危, 亦豈無勉戒之言哉? 蓋學問之工, 必須臨事體驗, 始爲親切, 殿下於其時, 雖對女樂, 與臨筵對臣等時無異, 則聖學之高明, 可以知之, 如其有一分二分少動處, 則聖學之工, 猶未盡也, 知其不動, 則守而勿失, 知其有動, 則勉而加工, 此所謂體驗而爲親切者也。命敎曰, 小臣愚迷, 待罪經幄, 而慮不及此, 今聞宗城之所達, 其言好矣。聖學高明, 工夫盡美, 豈有是慮? 先儒有觀獵罷歸者, 蓋有怳然覺悟者故也, 一念之間, 若或萌芽, 則漸益長大, 必須先事以戒, 然後可無此患矣。上曰, 然矣。宗城曰, 臣於俄者文具之說, 亦有所慨然者矣。夫人君之所可畏, 莫如天災, 而季世以後, 災異荐仍, 史不絶書, 歷代人君, 狃安而不知懼, 此所以亂亡之相繼也。臣之未還朝前, 雷動於收聲之後, 臣遠外驚慮, 倍加危懍, 其後伏見朝紙, 聖敎之驚懼, 政院之陳戒, 誠爲切至矣, 畢竟終未見應天之實, 則此可謂文具, 而猶可謂應災之文具矣, 而今二十七日夜, 暴雨飜盆, 無異盛夏, 又從而雷動, 而政院·經幄, 了無一言, 聖上亦無所敎, 此則竝與應災之文具而廢之也, 臣於是誠不勝慨然也。夫人君, 臣萬民而奉一國, 惟可畏者天災, 皇天之視聽, 惟在於人心之向背, 若欲上天之底豫, 先務小民之懷保, 此因應災之實政, 而實政今不暇論, 竝與文具而廢之者, 豈不可惜也哉? 王安石三不畏之說, 爲千古亡國之言, 殿下若有一毫慢忽天災之意, 則豈不可悶乎? 伏願另加警惕, 存心對越, 以爲祈永之本焉。上曰, 所達好矣。遇災絲綸, 雖近文具, 其在愛禮存羊之義, 予豈無一言乎? 儒臣未還朝前, 乃於收聲之節, 忽有轟燁之變, 憂懼之心, 不能少弛, 伊時攬衣起坐, 終夜不寐, 翌朝卽下備忘矣。雖以閭巷間事言之, 自有家庭間奉訓之事, 況予曾有所親見先朝遇災警懼之盛德, 予豈敢少忽於懼災之道乎? 予之平日敬天之誠, 雖未得上格, 若其持心, 則未嘗少忽, 雖紙片所寫天字, 猶不敢足踐, 此雖近於詭怪, 本來如此矣, 至於二十七日夜, 非時之雨, 終夜不止, 戒懼之心, 自切于中, 其時更鼓累下, 而不卽就寢, 彷徨廳事, 半夜不寐, 而雷聲之變, 則其時儒臣, 適或未睡, 故聞之耶? 予則未果聞之, 似或予就寢時矣, 然予嘗於遇災之日, 輒不穩睡, 雖或入睡, 亦不敢伸足而臥矣, 儒臣所達, 如是切實, 予當加意焉。命敎曰, 應天之道, 當以實不以文, 而臣忝在經幄, 默無一言, 竝與文具而廢之, 今聞宗城之言, 中心愧恧矣。以今年言之, 夏間雨雹, 秋末雷雨, 災異之作, 連續不已, 不知何樣禍機, 藏伏於冥冥之中, 憂懼之心, 誠不少矣。天道雖云高遠難知, 降災降祥, 每從人事之得失, 自上若或少忽於修省之方, 國可底於危亡之域, 可不懼哉? 消災之方, 其本, 亶在於人主之一心, 自上惕意加勉, 是臣之望也。上曰, 其言好矣。向日元勳大臣, 以今夏兵亂之後, 大水謂之國家大厄年, 予意以爲, 兵革之後, 例有飢饉, 心竊爲憂, 及聞元勳之言, 果信然矣, 以今番輪疾見之, 勿論貴賤上下, 無人不痛, 此亦變怪, 元勳之言, 到今思之, 觸事惻傷矣。宗城曰, 今番亂逆, 實載籍所無, 其凶謀之排布經營, 巧密凶慝, 至今思之, 心骨俱驚, 宗社之危而復安, 實賴於國祚之靈長, 聖武之宣布, 而其爲國運之不幸, 則益大焉。以逆賊死焉, 以緣坐死焉, 以戰伐死焉, 無論有罪無罪, 人命死者多矣, 比如人有毒瘇, 不得不割裂, 而以一身言之, 則癰疽雖除, 元氣已敗, 少有風寒之感, 大命將止矣, 豈不可慮乎? 今番輪感, 亦係非常, 醫人言, 若至來春, 癘疫可慮, 且師旅之後, 飢饉可畏, 臣於亂初, 曾以此意, 有所陳達矣, 變亂以後, 國勢民心, 不知墜落幾層, 此正危急存亡之秋也。臣非敢有一毫恐動之意, 時勢誠然矣, 民心如此, 國勢如此, 而若又有飢饉癘疫之患, 則此將奈何? 必須及是時汲汲遑遑於民國之事, 以爲挽回之道, 而雖又不幸而有疾疫飢荒, 亦在於殿下之至誠拯濟, 唐太宗之呑蝗, 宋仁宗之出犀帶, 卽古先哲辟之至誠憂災, 至誠救民之意也。人臣之進戒於君上, 每事責難, 非敢責難, 實理然也。伏願各別留意焉。上曰, 國勢民心, 豈有可言者? 予嘗自期不如此, 每以調劑朝象, 拯濟生民爲心, 竊自冀東國中興之美矣, 今者賊亂甫平, 朝象猶潰, 泄泄沓沓, 莫可振作, 究厥所由, 實緣不德, 中夜思之, 豈有寐乎? 命敎曰, 此章, 言維天之命, 於穆不已, 而洪纖小大, 各正性命焉。竊念人君, 以眇然一身, 應天下之萬事, 苟不知道之大原, 而欲隨事隨物以應之, 則各當其理, 誠爲難矣。以花譬而言之, 則天之生物, 豈能物物彫刻而然哉? 天之化物, 有自然之妙而然矣, 人君, 自有人君之體, 大臣, 亦有大臣之體, 人君所當分授群工, 以爲責勵, 則非但有補於治體, 抑亦爲保嗇精神之道, 而苟或不然, 一政一事, 總爲省察, 其弊必有察細遺大之患, 自上留意則好矣。上曰, 當留意矣。宗城曰, 聖候方在靜攝, 日且暮矣, 今雖不能畢辭, 臣等姑爲罷出, 此後聖候少間之時, 伏望連爲賜對。上曰, 氣候少勝時, 當爲之矣。命敎曰, 臣有區區所懷敢達, 昔我明太祖, 嘗謂刑部尙書開濟曰, 治獄之道, 當原情以恕, 不可深引其罪, 其言好矣。其時有一罪囚, 當抵死, 其父, 欲行賂免罪, 至於見覺, 有司之臣, 請治其罪, 太祖, 以爲其情猶有可恕, 置而不罪矣。向日任徵夏子, 韓師億子, 以上言事, 至被定配之命, 如徵夏者, 罪狀彰著, 雖孝子固難掩惡, 而其在子爲父隱之道, 一番訟冤, 究其情則猶有可恕, 而今乃以此爲罪, 則爲父鳴冤之路, 恐爲見塞, 此實有關後弊, 故敢達。上曰, 儒臣所達好矣, 而今番逆獄, 實千古所無之變, 予見其治獄時, 則初招更招後, 卽爲刑推, 故有死於杖下者, 又有直爲處決者, 如是隕斃者甚多, 其中必多有凶獰不服之人, 而爲其子者, 雖知其父之逆, 豈可無痛之心乎? 然治獄之道, 大抵當嚴矣, 一邊治獄方張, 一邊訟冤紛紜, 則豈有如許道理乎? 近來以僥倖之心, 多有妄揣予意者, 寧不痛哉? 人皆以僥倖之心, 希望其昭雪, 則如世龍凶獰之罪人, 若有其子, 其當爲訟冤耶? 此一節, 不可不嚴也。韓師億, 則予亦知其有可冤之端, 故從輕竄配, 則爲其子者, 所當姑得鞫獄之收殺, 聽其公共之論, 訴其父冤, 固無不可, 而今因一時定配, 如是煩訴, 極爲駭然。國法如是不嚴, 則如鄭道亨等杖斃諸罪人之子, 皆將紛紜繼起, 豈可仍置乎? 姜世胤則予知其無深情隱罪, 故欲爲全釋, 而恐其公議之拂鬱, 略施定配之律矣。徵夏子則其父罪狀, 比師億較重, 而乃敢肆然訟冤, 豈不絶痛乎? 見其上言辭語, 則又復提說其父疏中朴尙儉事, 張皇爲說, 少若有嚴畏之心, 則豈容若此? 自古豈無如此之事, 而爲其子者, 不敢訟冤者, 以其法嚴故也。此兩人, 究其本情, 則雖不當深罪, 其在堂堂之道, 不可不嚴懲, 故姑命竄配, 而施罰之後, 不待赦典, 早晩當以特旨放釋, 而今則不可還收矣。命敎曰, 閔鎭遠罪犯甚重, 而當初之近地付處, 已失公議, 未過一年, 又命放釋, 雖知聖意之有在, 在三司者, 則所當力爭, 故臣欲陳箚, 而玉堂, 雖是言議之地, 臺啓似當先發, 故未卽上箚矣。今日適爲入侍, 故敢達, 而臣意則王法太屈, 私恩太伸, 日昨姜必慶之疏請還收, 誠得臺體矣。上曰, 袖箚一事, 予豈不知其爲非, 而此由局量不弘之致, 豈有不軌之心而然哉? 向來竄謫嶺海, 辛苦歸來, 不戒前轍, 復陷罪罟, 其人尤爲非矣, 予旣知其輕率而置之三事者, 實予之咎, 今春逆變時, 若放釋召用, 則必無一言, 而今則邦國再安, 時勢稍平, 故爲此言矣。聖母同氣, 非鎭遠一人乎? 予想聖后在天之靈, 固有所不忍, 而公議難拂, 故從輕付處, 今則罰已行矣, 特命放釋, 有何所害? 且職牒旣不出給, 則與收敍有異, 放歸田里, 使之終老, 豈不爲伸私恩存公法之道乎? 今雖還收, 有何所益乎? 宗城曰, 臣於此事, 有嫌端, 雖不敢論其本事是非, 而愚忱之慨然者, 則有之矣。臣伏聞頃日筵敎, 有閔鎭遠放釋之後, 政院不覆逆, 三司不爭執, 此乃蕩平之效也之敎云, 筵席語秘, 雖不得詳, 諸臣之傳說, 如此矣。臣自聞此敎, 一喜一懼, 夫黨論之禍人國, 久矣, 向日聖敎所謂今日逆亂, 由於黨論者, 誠爲至言矣。當今急務, 無過於蕩平, 殿下, 以放釋閔鎭遠, 而諸臣不爭執, 謂有蕩平之效者, 可見聖意之急於蕩平也。聖上旣知急務, 此臣之所以喜也。若臣之所懼者有在焉, 諸臣之不能爭執鎭遠事, 豈眞蕩平之效也? 當今士習委靡, 風骨消軟, 方今聖上, 主張蕩平, 以一邊之人, 論一邊之大臣, 跡近伐異, 必致違逆於聖心。且自近世以來, 局面屢換, 飜覆無常, 一番進退, 一番滄桑, 凡有觸忤於今日者, 每見報復於將來, 大則刀鋸鼎鑊, 小則嶺海流竄矣, 今之不能爭執鎭遠事者, 上而欲無忤於上心, 下而欲免禍於一己而已。此豈蕩平之效哉? 臣於本事, 雖不敢言, 言未卒。上曰, 儒臣所謂有嫌端云者, 何事耶? 宗城曰, 臣之內舅左議政洪致中, 以與閔鎭遠, 同罪引咎於前席矣。臣豈敢論本事哉? 仍曰, 近日三司之氣象如此, 誠非國家之福也, 而若專以無忤於上心, 爲心, 則此後萬一有衮職之闕遺, 其肯有批鱗逆耳, 自盡其匡拂之誠者哉? 若專以免禍於一己, 爲心, 則此後萬一有權奸之濁亂, 其肯有正色直言, 不憚於當路之怒耶? 臣意則聖上, 毋遽以爲蕩平之有效, 惟此衰苶之士習, 思所以振作之耳。上曰, 儒臣下嶺南後, 久未聞讜言, 今復聞之矣, 朝論減分之說, 予果下敎於頃日筵中矣, 予豈以今日朝廷, 眞爲蕩平而爲喜也? 予意以爲, 三司·政院, 不爲覆逆爭執, 朝廷若更無乖激之習, 則一日二日, 自可至於寧靖之域, 故爲此敎, 非曰果已爲蕩平, 勉戒之意, 自存乎其間矣。古語曰, 作之不已, 乃成君子, 彼若去其査滓, 以其誠心, 共相飭勵, 則何難做得其蕩平耶? 卽今朝臣, 以一邊人之不爲同朝, 爲非, 乃曰我則不爲偏論, 而彼可怪也, 此是病痛也。我旣在朝, 若以誠心待之, 則彼豈有不仕之理乎? 向日洪尙容疏中, 所謂護逆云者, 極爲非矣, 到今猶曰, 爲逆如是, 而其可責人以同寅協恭之義乎? 是所謂欲其入而閉其門也。昔張公藝, 書進百忍字, 忍字雖是下策, 亦猶望於今日朝廷也。其時下敎本意, 不過如此, 儒臣知予爲眞爲蕩平而爲喜耶? 宗城曰, 臣於蕩平事, 曾有所達矣。所謂蕩平有二, 一曰, 皇極蕩平也, 一曰, 調停蕩平也。皇極蕩平者, 箕聖之明訓也, 調停蕩平者, 朱子之所斥也。人君建極於上, 使是非明而擧措平, 不期於蕩平而人心自服矣。不然而徒欲以政目之間, 互擧彼此, 以爲寅協之道, 則其爲蕩平, 末矣。莊周之言曰, 以天地爲大泡幻, 臣謂今日蕩平, 爲大文具也。殿下, 苟欲期蕩平之效, 切願加意於建極無極之工也。上曰, 如宋寅明者, 豈是只欲聞蕩平之名者哉? 宗城曰, 寅明則固有誠於蕩平者, 而不務其本, 徒區區於其末, 則心誠苦矣, 其事終歸於文具而止矣。命敎曰, 小臣儱侗, 慮未及此, 今聞同僚之言, 臣心愧恧矣。今臣以不能責己者, 責勉於君上, 固甚悚恧, 而有區區所懷, 故仰達。言路先恢, 則直言可聞, 卽今恢言路三字, 實爲急先務也。自有黨論以來, 未聞有切直之言, 雖或有言者, 事關宮禁, 每易厭聞, 伏念我殿下, 聖學卓越高明, 非有是慮, 而但自卽祚以後, 言路久廢, 直言無聞, 豈不慨然乎? 宗城曰, 曺命敎之言, 不能快活矣。近來言路杜絶, 久矣, 豈可曰不恢而已也? 臣出身於前年, 請以丁未改紀後事言之, 趙顯命一疏之後, 誰復有勤攻闕失者乎? 李善行之疏, 固有不擇發之言, 而所言則上躬闕失矣, 善行, 亦一臣子, 豈有不敬不恭之意哉? 其意只在於聖德之恐傷矣。言雖礙眼, 意實無他, 此在來疏之義, 政當優容開納之不暇, 而批旨之間, 顯有未安之色, 臣誠慨然矣。夫臺閣者, 耳目之所寄, 言及乘輿, 天子改容, 事關廊廟, 宰相待罪, 善行之疏, 一則論聖德也, 一則論宰相也, 而殿下不賜寬假, 若是而欲望言路之恢弘, 豈不難乎? 上曰, 自其人貢物, 進排柴炭, 不過十二束, 故闕內用度, 常患不足矣。如許事勢, 曾在先朝, 亦有下敎於筵中者, 其時入侍諸臣, 似或知之, 孝寧殿柴炭, 外人則必知以入於大殿, 而實不然矣。自大喪三年後, 卽入於東朝, 以事理言之, 東朝似當入用矣。莊烈王后殿進排柴炭, 年久代高之後, 尙存名目, 非但事體之爲異, 亦實有弊, 故所以特命減罷者, 而此非自下請減而減罷者也。孝寧殿進排者, 亦當竝罷, 而東朝房殿甚多, 今遽減罷, 則日用必致窘乏, 故果未竝罷矣。宗城曰, 違牌坐罷, 固例也, 而以小人之心, 妄度天地之大, 以爲批旨, 旣示未安, 諸臣違牌, 或下只推, 獨於善行一違牌, 輒蒙譴罷, 或以爲聖心, 不能無芥然也。伏願特示嘉尙之色, 以爲來諫之道焉, 兵判對疏, 亦非矣, 宰相被臺言, 豈可反斥臺臣也? 甚非所以仰贊優容之聖德矣。上曰, 其疏所謂諂媚等語, 不諒甚矣。故批答中, 略示未安之意而例罷傳旨, 命踏啓字者, 亦所以示未安之意也。啓下後, 予更思之, 群下必以予謂有訑訑之色矣, 兵判疏語中上款, 亦不斟量, 而下款則仍以其語勉戒, 其意好矣, 兵判豈以此爲介懷, 而予亦豈有深懷未安之意也? 宗城曰, 其人貢物之革罷, 實爲聖德事, 而臣等則出入省闥, 或知本事之曲折, 而善行則疎逖之臣也, 但聞聖上以特敎, 革罷累朝未罷之貢物, 而宰相覆難, 終至寢命, 則驟聞而駭之, 固非異事, 殿下但當察其心而嘉之, 不可施之以訑訑之色也。命敎曰, 李善行疏語, 可謂切直, 而批旨之間, 殊欠樂聞嘉納之意, 臣竊慨然。趙顯命以爲, 善行, 固是疎逖之臣, 而能斥柄用之宰相, 此甚不易云, 其言好矣。上曰, 其疏中諂媚等語, 不擇甚矣。宗城曰, 趙顯命之言, 大體固好矣, 而臺諫, 言雖不擇, 豈可以此示其訑訑之色也? 上曰, 非出訑訑之色也。予亦慮其或近於訑訑, 反而察之, 批旨果不平矣。蓋以其疏中語不擇發之故, 予心不能無甚麽意思, 以致批旨之如此, 七情之中, 惟怒難制, 此雖非怒意, 亦出於不勝七情之致也, 可爲追悔矣。李善行, 予曾不識其何狀人矣。宗城曰, 臣亦不曾識面矣, 聖敎如此, 善行聞之, 想必感泣矣。上曰, 陳戒之言切實, 當各別留意, 而今豈有芥滯[芥蔕]於中者乎? 益淳曰, 上候咳嗽, 猶爲發作, 玉音亦未復常, 視事取稟, 不敢循例仰稟, 姑待平復後爲之, 似好矣。上曰, 咳嗽似少減, 而聲音猶未舒快, 視事取稟, 則姑待差勝後爲之, 而召對則風日若不甚惡, 當間間爲之矣。上曰, 下番使之入侍者, 意有在矣。左揆出城, 領揆有病, 前日所敎軍布作米事, 更見首相問之, 使之一兩日內消詳, 可也。宗城曰, 領相則不見已五朔矣。卽今精神, 如有所失, 寢食全廢, 病有源委矣。頃日承命往言, 則領相亦以爲好云, 而不但騎保兵之納布者, 作米而已, 凡自鄕納布者, 皆欲作米, 故無以充補其代, 以此爲難矣。上曰, 領相做事, 初則意思太廣, 後則收殺爲難, 且過於三思, 如是之際, 事或遲遲矣。宗城曰, 臣等, 明日謹當承命往見, 傳宣聖敎, 令備局卽爲草記, 而後日召對時, 當更仰稟矣。諸臣遂次次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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