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月初二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晝講入侍時, 同知事宋成明, 特進官趙顯命, 參贊官金浩, 侍讀官鄭羽良, 檢討官尹彙貞, 假注書尹志遠, 記注官尹世鳳, 編修官辛夢弼, 宗臣月善君, 武臣副護軍具侙。上讀前受洪範六三德以下音釋一遍, 鄭羽良讀旅獒一篇音釋, 上讀新受旅獒音釋畢。上曰, 小退。諸臣退待敦禮門外, 小頃召入, 諸臣以次進伏。羽良曰, 旅獒一篇, 題目雖小, 所包甚廣, 初則戒其愼德, 中則戒其狎侮君子, 狎侮小人, 末又以終累大德爲戒, 受獒一事, 豈足爲害於武王之德哉? 其所進戒如此, 可不愼哉? 彙貞曰, 武王非有求, 而西旅以方物底貢, 武王亦非受之, 而召公進誡, 古人進戒, 必先防微, 武王年八十餘矣, 而其所訓誡, 如敎小兒, 累累申戒, 後之人君, 不及武王之德者, 尤當體念矣。上曰, 其言好矣。羽良曰, 一篇之中, 何句不好, 而其中志以道寧, 言以道接等語, 最爲切緊, 此與有言逆于汝心, 必求諸道, 有言遜于汝志, 必求諸非道之言, 同一意也。彙貞曰, 不役耳目, 百度惟貞者, 心爲耳目之關, 不役所好, 則百度皆正矣。臣愚死罪, 未知殿下在深宮時, 亦有役于耳目之事, 出淵蜎蠖濩之中, 聖明必有自覺之事矣。上曰, 其言好矣, 當留意焉。彙貞曰, 不作無益, 害有益, 豈非實語乎? 漢文帝不作露臺, 却千里馬, 故能致後元之治矣。顯命曰, 旅獒, 遠方之異物, 武王豈有求哉? 與越裳之獻白雉, 同矣。武王必無受之之理, 而召公常有諫君之心, 故因此陳戒矣。上曰, 其言最好〈矣〉。顯命曰, 初章則史臣自書其總目之辭, 其曰昭德之致, 其曰盛德不狎侮, 以至於不寶遠物, 所寶惟賢者, 各有條目, 而其所訓戒者, 不外乎愼德二字, 夙夜罔或不勤以下, 合以戒之之言, 允迪玆以下, 言其效不徒止於德感蠻夷, 乃有王業永世之效矣。上曰, 其言愈好。成明曰, 一字無泛然之字, 寧者, 安其危之意也。接者, 察其微之意也。道卽惟精惟一之道也。此尤當體念者也。上曰, 然矣。羽良曰, 不矜細行, 終累大德, 爲山九仞, 功虧一簣, 合而言之者也。受獒不過細行, 而點檢細行, 則終積爲大德, 不省細行, 則終累其大德, 人君於事爲之際, 不可以微細而忽之也。上曰, 然矣。顯命曰, 爲山九仞功虧一簣八字, 實有造詣之功, 次次積累, 可至極處, 譬如自鳴鍾, 合衆金而爲之也。古之聖王, 戰戰兢兢, 臨深履薄, 無間斷之患, 而有積久之效矣。上曰, 然矣。彙貞曰, 改過爲貴, 小有過處, 改之則便是無過, 非聖人, 則豈能無過, 故惟改之爲貴矣。上曰, 然矣。顯命曰, 言以道接之義, 諸〈臣〉已屢屢陳達矣, 是非曲直, 苟非眞知之聖, 則何可明知其然也? 故古之帝王, 莫不以聽言爲難, 殿下受言之量, 惟恐不廣, 故敢有所達矣。仁廟朝臣兪伯曾疏箚, 語多切至, 後世之人, 見之者莫不澟然, 仁廟中興之功, 亦多賴此, 其疏箚收輯爲錄, 名以翠軒疏箚, 世多有之, 玉堂亦必有之, 如使入覽, 則必有所補矣。上曰, 退出後問其有無, 入之, 可也。成明曰, 顯命所達之言是矣, 特加垂覽焉。上曰, 其言然矣, 當各別留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