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卯時, 上御仁政門。親鞫入侍時, 領議政洪致中, 判府事李台佐, 右議政李㙫, 判義禁徐命均, 同義禁尹游·梁聖揆, 都承旨趙顯命, 左承旨申致雲, 右承旨金始炯, 左副承旨李春躋, 右副承旨鄭來周, 同副承旨金應福, 假注書金聲大· 權贒, 事變假注書金, 記事官李日瑞·李重震, 執義洪尙寅, 司諫許沃。上御帳殿。洪致中·李台佐·李㙫進伏。致中曰, 徹夜不能就寢, 聖體若何? 上曰, 無事矣。致中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安寧矣。致中曰, 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安寧矣。致中曰, 夜下親鞫之命, 群下之情, 不勝驚惶, 未知爲何事也? 上曰, 金吾堂上及兩司·都承旨, 皆進來。欲言則先覺心痛, 予當詳言之, 史官其詳記之, 雖欲鎭定, 方寸猶亂矣。自在潛邸時, 有一宮人, 性道不良, 常於世子及世子之私親, 多有不順之事, 故黜之矣。辛丑建儲後, 宮人不備, 故使令還入, 或意其改過革心矣。甲辰嗣服後, 使之保輔世子及兩翁主, 而世子冊封之後, 則使渠屬於翁主房, 故以不得爲東宮內人, 心常怏怏, 俗所謂忮心者也。蓋辛丑冬間, 事出於半夜之間, 而厥女, 不無可疑之端, 此其所謂狗尾不作貂尾者也。予不欲以疑罪人, 故置而不問矣, 其後, 行藥一節出後, 厥女, 每聞此等事, 則不無色動之事, 有同春雉自鳴矣。上上年元良之病, 症涉殊常, 都承旨, 亦不曰醫不能執症云耶? 予固疑之, 而未嘗發口矣。向者和順翁主經疹後, 有下血之症, 故心甚怪訝矣, 到今而始知其置毒而然矣。渠旣逞毒於世子之私親, 故不悅世子之漸長, 又爲行兇, 而至於四王女襁褓之兒, 而亦皆置毒, 予之血屬, 必欲無遺盡除, 豈不凶慘乎? 以正命而死, 猶爲痛迫, 況死於非命, 則爲父母之心, 當復如何耶? 辛丑年事, 予不言提說, 而自戊申, 始爲行凶, 旣害元良, 則渠之凶心, 庶可快矣, 而必欲盡毒四王女而後已, 其心所在, 尤極凶獰。若無置毒元良之事, 則自內, 但當重杖殺之而已。行凶東宮之狀, 今旣綻露, 自內究問, 渠亦遲晩納招, 此若非明白無疑, 則豈至於設鞫之擧乎? 向日擧動時, 有自內把守之事, 始知有殊常之跡, 而予於嬪宮在路, 乃爲捉得, 大抵昌慶宮近處, 無一片乾淨之地。使渠指示埋凶處而掘之, 則骨末骨片, 及如牛脂之物, 處處有之, 嬪宮及翁主房墻外, 皆有所埋, 渠何心腸, 害我血屬, 至此之極耶? 厥女, 性本凶惡, 嗾他宮人, 辱其同類, 高聲發惡, 至辱世子及世子之私親。漢文帝曰, 我, 高皇帝側室之子也, 厥女侵辱之意, 蓋出於常有凌侮之心故也。渠之保養世子, 自二歲至七歲, 故予謂決不爲此等凶事矣。豈意其行凶, 若是狼藉乎? 罪人順貞及其同謀福娘·九月·金伊德四人, 則囚於內司, 世正, 去於之, 朴景裕三人, 則待令於丹鳳門外, 送都事拿來, 可也。洪致中曰, 伏聞下敎, 極爲震惕, 前後處分, 若是惶感, 苟有一分人心, 則豈敢以窮凶極惡之事, 爲之於大內乎? 此非外朝可知之事, 自下, 不敢仰請, 而不可容息於覆載之間矣。李台佐曰, 有人心者, 豈如是乎? 非但窮凶極惡, 實爲國家之妖孼, 再昨年禍變以後, 群下之情, 莫不悲痛, 今承此敎, 實不覺骨驚而心痛矣。李㙫〈曰〉, 今聞下敎, 不勝悲痛, 爲今之道, 必窮治得情, 以正其法爲急矣。趙顯命曰, 再昨年事, 以正命而知之, 尙不禁其崩隕之情, 今聞此敎, 心肝欲裂矣。㙫曰, 大內, 若是不淨, 則一時留御, 實爲悶迫, 或有移御之道乎? 上曰, 罪人拿來乎? 問之。徐命均曰, 闕內之規, 罪人不敢踰建陽峴, 從大路逶迤而來, 少遲云矣。鄭來周曰, 罪人拿來, 極其稽緩, 當該禁府都事, 推考,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申致雲曰, 吏曹郞廳來言, 臺諫有闕, 政事, 何以爲之? 敢稟云矣。上曰, 當日爲之。李台佐進伏曰, 昨已徹夜未寢, 今又日晩, 其在痛迫之情, 不知勞憊, 而水剌過時, 實爲悶迫。獄情大體, 臣等亦知之, 可以推鞫, 伏望暫入小次, 以進水剌矣。上曰, 至痛在心, 不覺其勞, 水剌當進矣。趙顯命曰, 兵曹參知洪尙賓, 以侍衛入侍, 而兵批開政, 方往政廳云矣。上曰, 知道。上曰, 罪人拿入, 纔爲申飭, 而不爲預備待令, 以致遲緩, 守幕都事, 拿推, 當該羅將, 令攸司, 囚禁科罪, 可也。出榻前下敎 洪致中曰, 親鞫時, 兩司當爲備員, 而大司諫金取魯, 吐血甚多, 不能入侍云, 司諫許沃, 旣已肅拜, 使之參鞫,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又曰, 問事郞廳尹光益, 有猝痛之病, 症勢頗重云。尹光益, 姑爲減下, 其代, 更爲啓下, 何如? 上曰, 依爲之。金始炯曰, 兵批開政, 臣以該房, 方進政廳之意, 敢啓。上曰, 知道。申致雲曰, 玉堂時無行公之員, 修撰尹彙貞, 方在禁推中, 放送後, 卽爲牌招察任,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向時左右通禮, 亦爲拿推矣。其時事狀, 業已洞燭, 一體放送, 還宮時, 使之進參, 可也。金始炯, 以申致雲陳達, 尹彙貞則旣已蒙放, 而金尙奭, 亦同在拿推中矣。上曰, 一體放送, 牌招, 可也。始炯曰, 李潝, 亦在拿推中矣。 出榻敎 上曰, 此則以別兼撕捱, 欲見其一次原情, 姑置之。趙顯命曰, 今日風色不佳, 聖候調攝失宜, 咳嗽間間發作, 玉聲亦爲失音, 何必大其聲色而後, 取服罪人乎? 伏望少霽威怒, 從容究覈焉。上曰, 至痛在心, 豈徒今日乎? 自數昨, 已爲失音矣。李台佐進曰, 如是過哀, 玉體豈不有損乎? 殿下雖欲自輕, 其於三百年宗社何? 少爲寬抑, 從容訊獄, 臣等之望也。上曰, 如彼凶獰之女, 若能早殺, 則豈有如此之變乎? 予實自取, 寧不痛乎? 戊申, 遭千古所無之橫逆, 其冬, 遭東宮之喪, 其後, 人妖物怪, 凡幾何出乎? 如是凶獄, 今始發覺, 以病而死, 尙不勝其痛切, 況知其非命, 則當作何懷? 近又以科事, 朝象不佳, 此實予八字之奇矣。上曰, 執杖羅將, 何敢歇杖如是乎? 令攸司囚禁, 刑推一次, 可也。 出榻敎 執義洪尙寅曰, 臣有所懷, 敢此仰達。罪人招中, 有次烈·少陽金, 金尙宮名出者, 斯速摘發, 出付鞫廳, 以爲嚴問正法之地, 爲宜矣。上曰, 次烈, 宮中本無其名少陽事, 已諭於大臣, 金尙宮事, 當稟于東朝而處之矣。尙寅曰, 此輩, 醞釀禍胎, 不知幾年, 辛丑行藥之節, 與此相符, 聖上以順正, 聞辛丑行藥之說, 辭色極爲殊常爲敎, 以此觀之, 其窮凶情節, 必有相連者, 一番窮覈, 所不可已矣。上曰, 行藥, 有兩件事, 德修之藥, 已試者, 盛節所謂妙云者, 此罪人藥也, 盡出於問目。予意則必欲穩藉處決, 此與金姓宮人事, 異矣。尙寅曰, 罪人招中, 埋凶穢和骨末, 亦與行藥一般事, 金姓宮人事, 經年苦爭, 罪人未得, 臣民至今痛泣, 今聞姓金之宮人, 出於逆招, 窮覈此獄, 則必有現發之端緖矣。上曰, 更勿提起也。恐慽我大妃心事, 其言太傅會矣, 筵說嚴秘, 臺臣全不聽聞矣。今此所啓, 大異於今日處分, 不但東朝之傷心, 予之處分, 必欲穩藉, 宮人等, 當自內盤問推覈, 出付攸司矣。臺臣之言, 亟爲停止, 可也。上曰, 罪人卜娘, 結案爻周, 更加嚴刑取招, 可也。 出榻敎 上曰, 罪人朴景裕, 以凶人順正之養孫, 納招之時, 雖有詐言者, 一次嚴刑, 庶懲其罪, 況諸賊招中, 旣無同參指告之事, 則宜有參酌之道, 絶島定配罪人去於之, 則初招隱諱, 雖極陰凶, 傳給世正之凶書, 不過雇工之所致, 令秋曹嚴刑二次後, 減死絶島定配。 出榻敎 上曰, 鞫廳罪人金伊德, 以年幼, 付秋曹, 絶島定配。 出榻敎 鄭來周曰, 金伊德, 雖曰年幼, 不一問而徑先酌處, 未知何如? 上曰, 無可問之事矣。來周曰, 金伊德, 必有罪名而後, 可以定配矣。金始炯曰, 定配文書, 必曰右人段, 以某罪定配, 而監司·守令, 亦各執其文書, 罪名不可無矣。上曰, 鞫廳罪人金伊德年幼, 故參酌定配云云, 可也。以予心言之, 雖金伊德年幼者, 盡殺無惜, 而王者之道則不然。且以權扶事觀之, 以咀呪而多殺人命, 心有所不忍, 如是酌處矣。趙顯命曰, 權扶事, 豈可比於此乎? 見於夢寐云者, 極涉妖誕矣。上曰, 夢見周公, 則豈曰全無此理耶? 只以多殺, 故有是罪耳。上曰, 承旨進來。趙顯命進伏。上曰, 親鞫姑罷, 明日本府推鞫事, 分付。 出榻敎 上曰, 凶人, 旣已正法, 當有告由祭於魂宮, 不卜日, 明日內, 措辭祭文致祭事, 分付該曹, 可也。出榻敎 問事郞廳李宗城進曰, 臣以問郞入侍, 陳達所懷, 固不敢爲, 而臣行己無狀, 身名繆辱, 廁跡邇列, 未易爲期, 今因問事, 昵近耿光, 遇事獻規, 卽臣區區願忠之誠也。玆不避猥越, 欲有所仰達矣。上曰, 進前陳白, 可也。宗城曰, 戊申逆變之後, 繼而有東宮之喪, 卽是前史所未聞之變年也。今又罪人, 斯得情節窮凶, 骨痛心朽, 若在喪初, 今此之變, 妖孼之性, 厚種戾氣, 而邦國之厄運, 又與之相値, 所以有此萬萬驚痛之事, 而若以人事言之, 實亦有致此之理, 臣前以嚴宮禁之意, 屢有所陳白矣。雖以諸賊婢之招, 觀之, 順正·世正之交通往來, 專無防限, 順正·景裕, 則又以食物相與授, 問訊相往復, 宮禁之不嚴, 莫甚於此, 此所以啓諸賊行凶之經路故也。宮禁一不嚴, 而其禍至於何地耶? 殿下膺君師之責, 御邦域之內, 雖使窮閭下戶, 有此埋凶之事, 亦宜反己省躬, 自責以風俗之不美, 敎化之不行, 而肅肅禁掖之間, 乃有凶穢罔極之變, 四方聞之, 將以爲如何? 且念保姆之當擇謹厚, 載於小學, 聖人垂敎, 其意微矣。殿下旣知順正之爲凶狠, 而猶不能痛加斥逐, 此固爲歉於遠侫之義, 而況可復任以元良保護之責耶? 此政朱子所謂披明月於荒穢之地, 今則萬事已矣, 雖不必追論, 而尤宜懲創於今日, 存戒於來後矣。魂宮致祭事, 亦欲仰達, 而此事則纔有命矣。上曰, 方於大臣處, 已諭責己之意矣。所達兩事, 實爲切實, 當各別留意矣。趙顯命曰, 李宗城所達, 言皆儘好, 而以其私義之不安, 參錯於奏達之際, 筵席事體, 極爲未安, 推考, 何如? 上曰, 當今日親鞫, 忠憤所激之致, 不必推矣。執義洪尙寅所啓, 請減死極邊安置罪人金重器, 拿鞫得情, 以正王法。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逆招見告諸人中, 明白被誣者外, 竝命拿鞫嚴覈。上曰, 亟停勿煩。又所啓, 請還收罪人李燾, 參酌島配之命, 仍令鞫廳, 嚴鞫得情。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還收罪人尹邃減死島配之命, 仍令鞫廳, 嚴鞫得情。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還收罪人南泰績島配之命, 仍令鞫廳, 嚴鞫得情。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尙億·尙稷等, 更令鞫廳, 拿鞫嚴刑, 期於得情。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坦孥籍事, 依王府草記, 卽命擧行。上曰, 亟停勿煩。又所啓, 請逆魁維賢, 亟施破家瀦澤之律, 以伸王法, 以快群情。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眞儒等三賊, 嚴鞫得情, 快正王法。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明彦, 更令鞫廳, 拿鞫嚴刑, 快正王法。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充軍罪人思孝, 拿鞫嚴刑, 以正王法。上曰, 勿煩。又所啓, 請罪人徵夏, 設鞫嚴刑, 取招正法。上曰, 勿煩。又所啓, 竝引嫌而退, 得情正法, 亦有意見, 不可以此輕遞, 多臺諫臣處置, 已歸本院, 今不替當, 更無可嫌。請持平尹就咸, 掌令金廷潤·金聲發, 竝命出仕。上曰, 依啓。司諫許沃所啓, 臣職在納言, 引避退待, 未及處置, 亞諫新除, 遽及此際, 親臨訊囚之時, 不敢以區區情勢爲辭, 冒沒出肅, 仍爲參鞫, 而本院處置, 嫌難可否, 與前無異, 則今不可以職名之有改, 而晏然冒當也決矣, 請命遞斥臣職。上曰, 勿辭。鄭來周曰, 司諫許沃, 再啓煩瀆, 退待物論矣。上曰, 知道。洪致中曰, 今此親鞫罪人, 行凶情節, 不翅狼藉, 在廷臣僚, 孰不出涕, 而竊瞷玉聲失音, 似有不平之候, 臣等之憂慮, 當復如何? 頃日陵幸時, 瞻望玉色, 則氣色舒泰, 累日程往返, 終無失和之事, 下情極以喜悅矣。今此妖獄, 連日訊囚, 寢睡不寧, 此後則各別善攝, 是臣等之望也。上曰, 已屢言之矣。雖曰窮兇, 豈有如此之獄乎? 自內鞫問, 不寐者, 已三四日矣, 今則兇徒正法, 少洩至痛矣。致中又曰, 臣等之心若是, 聖懷若何? 以罪人之招觀之, 諸翁主房, 亦皆有慮, 則不可不速爲移御, 而埋兇之處, 亦不可不趁卽洗滌矣。李台佐曰, 仰瞻玉色, 不及向時, 近來連鞫妖獄, 至痛在心, 故自然心氣不平, 見於顔色, 悠悠萬事, 不過在殿下一身而已。雖千金之子, 亦坐不垂堂, 則以千乘之尊, 豈可仍御不淨之處乎? 其所埋兇, 不知爲從某至某, 則臣等之慮, 實爲迫急。雖卽刻移御, 未有不可, 慶德宮修理然後, 可以移御。戶判, 方入侍, 使之急爲修理, 何如? 上曰, 嬪宮則自今日, 移來此宮。渠雖兇獰, 豈至於昌德宮乎? 第當仰稟于東朝而爲之矣。洪致中曰, 慈旨雖持難, 必爲反復仰請, 速爲移宮, 則可保無虞矣。上曰, 魂宮祭文, 當親製以下, 而奠爵, 三獻乎, 單獻乎? 趙顯命曰, 告由祭則單獻矣。上曰, 獻官, 以二品乎? 問於大臣。顯命曰, 問於大臣, 則魂宮則正二品爲之, 墓所則從二品爲之, 而自上特命, 則雖正一判書, 無妨云矣。上曰, 予亦有意故問之, 而特遣豈有定品乎? 依墓所從二品例, 都承旨進去, 可也。顯命曰, 祭獻官, 齋宿一日, 而今已夜深, 出宿於公廨, 明日受香乎? 上曰, 依爲之。申致雲曰, 闕門已閉, 大臣, 皆當留門出去矣, 敢達。上曰, 依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