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言朴弼均疏曰, 伏以昊天不弔, 聖母禮陟, 日月逾邁, 痛慕逾新。伏惟殿下十載之間, 荐罹巨創, 煢煢在疚, 哀慕罔極, 尙何以堪抑? 臣性本迂拙, 百無一能, 而釋褐之初, 遭逢聖際, 久忝史局, 間仍薦事, 得罪時議, 其時事狀, 略悉於臣之疏中, 伏想聖明, 必或識有之矣。臣分甘廢蟄, 得以優游自在, 不復萌榮進之念矣。變通陞品, 出於意外, 繼而有薇垣新命, 臣誠惝怳震駭, 莫知所措, 未署之前, 格例有拘, 不敢陳列, 天牌之下, 不得不冒昧出肅, 而虛帶臺銜, 倏已三朔, 一味縮伏, 只增兢惶。今者署事已訖, 在臣之道, 惟當感激就列, 不宜復形辭遜, 而第念諫官之職, 責任至重, 上自君德闕失, 下至一國利病, 皆得以刺擧殫論, 無所回避。苟非風采骨鯁謇諤直截之人, 莫宜居之, 況今亂逆層生, 國事罔極, 危亡之機, 間不容髮, 豈可以如臣者, 苟然充塡也哉? 且臣所患痰厥之症, 深入膏肓, 凜凜朝夕, 救死不給, 雖是閑官散秩, 尙無從仕之望, 矧玆言責重地, 尤何可一任臣虛叨而莫之恤哉? 儻蒙聖慈, 曲垂矜察, 特許遞臣職名, 俾得專意調治, 則實天地父母生成之澤, 臣不勝大願也。臣方以疾祈免, 不宜妄有所論, 而未遞一日之前, 則職是諫官也。苟有所懷, 則何敢不言, 以負殿下委任之意哉? 嗚呼, 今日國勢, 可謂岌岌乎殆哉。戊申凶逆, 寔爲有國後所無, 而至於今春必雄之變, 則其造意設機, 至凶且慘, 尤不忍追提。幸賴宗社靈長, 得有今日, 而噫, 彼一種亂逆之徒, 唯以詬天射日, 爲能事, 逆虎變書, 賊鏡敎文, 猶以爲不足, 則乃敢做出罔測之凶言, 誣辱聖躬, 無所不至, 至於弘彦之書而極矣。噫噫痛哉, 尙忍言哉? 彼梟獍成性, 無君不道之輩, 固不足言, 獨怪夫爲殿下臣而食殿下祿者, 目見君父之受誣罔極, 而默默無一言出口, 今夫朝臣, 或以意外冤枉之事, 受衊於人, 則必交口辨暴, 必伸後已, 而何獨於君父罔極之誣, 則恝若無聞, 不思辨白之道乎? 濟濟朝端, 賢俊林立, 莫不以讀書識道理自許, 而其處義於君父莫大之變故者, 乃若是其未盡。若謂其不知也, 則非所以相期, 若謂其知之也, 則又何以不聞其有言耶? 臣誠愚迷, 莫曉其故也。臣謂卽今第一道理, 莫若將聖躬受誣之源, 一一昭洗暴白, 曉告中外, 使彼凶逆輩, 更不得藉口然後, 庶可以折凶心而塞亂源。不然則一賊纔誅, 而一賊復起, 國家無稅駕之所也。臣伏見御題, 大行王大妃行錄末端所錄, 有曰窮凶叵測之言, 非但誣當宁, 反以衊先王, 嗚呼至哉。我聖母高見卓識, 可謂出尋常萬萬也。雖彼凶徒, 除是無秉彝之心者, 則見此敎, 孰不感動哉? 噫, 殿下自從受誣以後, 嫌於自明, 一向整置, 遂使亂賊之徒, 益無畏憚之心, 乍蹶旋起, 愈往愈極, 至於今日而無復可言, 此固臣之所竊憂歎於平昔者也。今以聖母此敎觀之, 一則爲先王也。一則爲殿下也。其哀痛切迫之意, 溢於辭表, 凡爲我殿下臣子者, 俯仰今昔, 蓋不勝其憤惋, 孰無爲兩朝伸辨之願? 而伏況以殿下因心之友, 追慕之誠, 尙可謂事關自己, 而不思所以體聖母驚痛之意, 爲先王昭暴之道也哉? 第惟狀文之體, 主於記載行實, 與播告遠邇者有異。臣意以爲特命詞臣, 將此聖母所下敎者, 撰出別一文字, 布示八方, 恐不可已也。且臣於殿下處分, 竊有未敢曉者, 自昨年秋以來, 朝臣有以金昌集, 李頤命竝伸事, 仰請者, 則輒使之從容陳白, 而頃者諫臣之批, 則非臺臣干請爲敎, 大哉王言, 前後有異, 豈不有欠於至誠御下之道耶? 臣嘗伏讀肅廟御製昌集畫像贊有曰, 賢哉相國, 維德之邵, 髮白心丹, 望重廊廟。此其際遇之盛, 爲如何哉? 夫如是故, 肅廟末年, 秉軸當國, 與數臣者同受顧命。今於丁未秋, 一番人構捏憯誣之外, 討得別件罪目, 仍置追削之典者, 豈不與聖考華袞之褒? 煌煌照人耳目者相剌謬, 而大有傷於則哲之明耶? 樂毅所謂離毁辱之誹謗, 墮先王之名者, 眞足以泣鬼神也。至若頤命之十年侍藥, 忠赤如血之誠, 則國人無不感歎, 而聖敎亦嘗累及。只此一節, 可以宥及十世, 而身旣枉死, 猶靳伸復, 豈不悲哉? 至於重器, 本以有翼切姻, 許多罪犯, 莫非窮凶之節, 論以鞫體, 所當卽加刑訊, 而請刑閱月, 明命未下, 物情之憤鬱, 固已極矣, 而曾未幾何? 遽有還配之命, 王章之撓屈, 輿憤之益激, 可勝言哉? 權攝凶逆情節, 緊出賊招, 固當嚴鞫得情, 夬施顯戮, 而終不一番究覈, 遽命減死。黃翼再屢出賊招, 情迹可疑, 而一次査問, 特爲全釋。噫, 殿下頃以亂逆之疊出, 謂專由於緩治戊申之逆, 而追悔未久, 復踵前失, 臣竊嘅歎也。臣竊瞷殿下, 每以爲公無私, 而恐猶未免乎私。蓋私之爲名, 雖有大小輕重之分, 而一有所偏係, 心不得其正, 則凡有猷爲, 動輒窒礙。試以二臣事言之, 殿下非不知其冤之當伸, 而只慮其有拂於時輩之心, 乃於一體四臣之中, 强爲區別, 或伸或不伸, 以爲調停彼此之地。如重器等, 殿下非不知其罪之當訊, 而不少留難, 遽爾酌處, 三尺之典, 將安用哉? 以此之故, 無罪者雖抱極地之冤, 而尙在丹書, 有罪者雖有通天之惡, 而得逭王章, 其爲流弊, 莫知所極。殿下若不除去此病, 則雖欲爲治, 恐無其道。伏願殿下, 勿遽自聖, 試於中夜, 平心靜思, 若有覺於前非, 則痛改不吝, 凡於刑賞云爲之際, 一皆以直道從事, 勿以一毫私曲之心, 參錯於其間焉。嗚呼, 今日可言之事, 固非一二, 而臣才短識淺, 不能的知而枚擧, 只論其大者。儻聖明, 不以臣爲愚且僭, 而留神採納焉, 則宗社幸甚, 臣民幸甚。臣於尹惠敎·洪聖輔兩人事, 又有所慨然者, 設使惠敎, 不合於雄藩, 則言之於未赴之前, 可也, 而交龜纔數日, 如是論劾, 使不得安於其職。當秋務方殷之時, 民事不可不念, 迎送之弊, 亦豈小小也哉? 至於聖輔, 如有求利之心, 則辛·壬有時勢果如何, 而不以其時投合於當路, 乃以微末一假官, 力爭方張之議, 以取其必至之辱哉? 言者之目以耽利, 殆不成說, 而至若背猶父臨絶之戒一句語, 可謂太孟浪矣。臣聞臺疏出後, 其猶父之子與姪, 以臺臣之誣引其亡父兄所無之戒, 爲驚痛, 貽書告絶云。其言之白地無根, 尤可以明知。方今聖明在上, 而曾經法從之臣, 慘被衊汚之言, 旣知其見誣而不一昭釋, 置之黯黮之科, 實有乖於辨枉伸誣之道, 臣謂宜降開釋之旨, 俾伸橫罹之冤也。伏願聖明, 曲加留意焉。答曰, 省疏具悉。兩臣事, 此乃在上者特處之事, 非在下者所可煩請者, 當于今此等營護之習, 決不使售, 尙今遲疑者, 正欲抑好勝之舊套也。重器·攝·翼再事, 伊時處分, 已爲參量矣。尹惠敎·洪聖輔事, 爾言是矣。別諭開釋之請, 事體未安, 上款事, 前後詳諭聖后之敎, 可垂千載, 豈可別撰文字耶? 爾其勿辭, 從速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