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月二十三日巳時, 上御進修堂, 召對入侍時, 參贊官洪尙賓, 侍講官黃晸, 假注書李錫福, 記事官安后奭, 記事官趙明履入侍。上曰, 儒臣讀之, 晸, 讀節酌通編卷之三, 自某前幅所稟, 訪問人材, 至學甚博詩甚工也。上曰, 承旨讀之, 尙賓, 讀自與郭沖晦, 至有以敎之幸也。上曰, 翰林讀之, 明履, 讀自答李壽翁, 至以廣其傳, 庶幾其不泯乎? 晸, 起伏曰, 此書遺劉珙論人才訪問事也。蓋以人事君者, 大臣之職也。大臣主管軍國之務, 廟堂之上, 事務至繁, 非一身之所可獨任, 故, 必待衆賢之助, 然後可以共事一人, 同斷國政, 故搜問人材, 汲用賢士, 猶恐不及者, 乃其責也。唐之房玄齡·狄仁傑, 以薦賢爲己任, 宋之呂蒙正, 有夾帒之薦, 虞允文有袖中材館錄, 聞人之才, 輒皆收錄, 得人甚多, 蔚有慶曆元佑之風矣。近來此事便廢, 廊廟之上, 未聞有汲引之風, 臣聞頃年卿宰之臣, 各薦三人, 其中豈無可用者, 而因循勿施, 以至于今, 其時薦章, 不過作備局之一休紙矣。人材之眇然, 治道之日卑, 實由於此矣。上曰, 其時以爲所薦太廣, 則慮或未精, 從略別薦, 而旣薦之後, 尙無擧行之事, 如是而何事可做, 申飭備局, 可也。出擧條 晸曰, 芮爲國子, 敎訓人才, 而每於季朔, 考其高下, 蓋訓士之道, 當先德行後文章, 而此規則非矣。程子爲國子監時, 以爲月使之爭, 非敎養之道, 請改試爲課, 一以勵行檢, 一以厚風敎爲可云, 其時不用其言, 因攻斥程子矣。朱子深慨之, 使之行, 程子之學制, 芮以爲元祐之禁, 尙存云矣。世道凌夷, 學校之政寢衰, 太學, 賢士所關, 而以我朝言之, 近來居齋者, 未聞有京華士子, 率多遐方之人也。其中經明行修誦法孔子者, 未知有幾箇, 而朝家敎迪之方, 終有所未盡者, 必極擇師儒之長, 使之久於其職, 而責其成, 然後庶可以盡訓誨董率之方, 亦可以見多士生國之美矣。近來師儒之長, 遞易頻數, 館學無終始主管之人, 如是而何可望敎誨勸課之效, 臣實慨然, 敢此仰達。上曰, 以此前後下敎, 非止一再, 而近來太學, 似勝於前矣。向者徐宗玉, 爲師儒之長, 予以爲敎士之政, 庶可着實矣。以陪祭不參, 亦入於坐罷中, 而今旣敍用, 則當還差久任矣。後日政備擬事, 分付該曹, 可也。出擧條 晸曰, 外方黨論之習, 有甚於朝廷, 領府事李光佐, 爲世忌嫉, 前後所遭罔極, 而幸賴殿下之明察, 得至今日, 而世道險巇, 必欲甘心者多, 至於鄕谷黨論之輩, 亦有逞憾之意, 聞驪州沂川書院, 李光佐之名, 曾題於靑衿錄矣。近來其齋任輩, 墨其名, 其下書爲逆之罪五六條目云矣。上曰, 儒臣止之, 沂川, 誰某書院耶? 晸曰, 金安國書院也。上曰, 朝廷之上, 惡領府事之心, 尙未已, 鄕儒之時象, 末也。若朝廷正, 則四方正矣。墨名書辱, 不過一書院之乖刺也。其於朝廷何哉? 使之渙然交釋, 則不易矣。磨以歲月, 久乃漸忘, 而自可無惡之之心矣。院長則京士大夫爲之, 而爲書院項首, 儒生之惡領府事者, 承風於其項首也。不可責其儒生, 朝廷正則自可無如許弊端矣。晸曰, 此答鄭京望書也。范純仁, 以不可竄蔡確之意, 言于太后, 邵子以爲, 明道所見, 與范忠宣相似云者, 明道初與王安石共政, 明道, 氣象和平, 規模宏大, 安石, 能迫切, 嘗於中書堂, 安石以聲色加人。明道曰, 天下事, 不必如是, 安石遂止之, 范純仁之事, 全爲畏禍也。明道之與安石共政者, 以誠心待之也。此書謂正恐徒見所施之相似, 而未見所發之不同云者, 良以此也。好名之弊, 觸處非細, 唐太宗之治, 可謂盛矣, 而專事好名, 假仁借義, 所以治道之不古也。殿下前後筵中, 以誠實二字自勉, 而又戒群下, 孰不欽仰祗承, 而更願誠實之工, 終始罔間, 敬天必以實, 愛民必以實, 待群臣必以實, 動靜云爲, 無不着力於誠實二字, 則敬天而天可格, 愛民而民可保, 以至群下之同寅協恭, 庶績咸熙矣。上曰, 予以好名下敎, 戒勅者多矣。大抵近來習尙, 非質, 亦非文, 文質之弊, 好名之弊, 隨事非細, 儒臣所達是矣。此書論好名之弊, 而勿忘勿助以下語, 尤切好, 此所以爲朱夫子也。予則病好字也。三代上無好字, 予以爲以惜代好字, 則好矣。好名之弊, 至於好勝矣。晸曰, 此答尤延之書, 而論荀彧事也。彧平日爲操謀臣, 比於董昭則有異矣。操攻孫權後, 議加九錫, 以彰殊勳, 彧以爲不然, 自是操不悅。故, 飮藥自死, 彧生時, 旣不能存漢, 其死又不成仁。故, 史筆, 書以某官某人矣。上曰, 荀彧, 始則爲曺操所欺, 其後始知曺操吾爲周文王之意矣。予以爲彧, 見理不明, 處義不審矣。以俟他日, 徐自發之云者, 予以爲胡氏之論, 太過矣, 今見此書, 則朱夫子以爲, 得彧之情, 此乃使亂臣賊子懼之之意也。以俟他日云者, 論其心地, 似太過矣, 徐字, 亦巧矣, 亦太甚矣, 而大抵荀彧, 無可言者矣。晸曰, 此書中叔祖, 謂朱弁也。乃四寸大父也, 明履曰, 非四寸大父, 乃族祖也。上曰, 翰林族祖之言是也。晸曰, 臣以科目出身, 至於易理, 則未有所知, 此書中當朞之義, 焦易之說, 旣未詳知, 不能陳達, 臣當待罪, 而承宣洪尙賓, 頗習易工, 使之開釋奏達, 何如? 上曰, 勿待罪, 此文義則承宣達之, 而翰林有經學, 承宣告達後, 翰林亦爲奏達好矣。尙賓曰, 臣於少時, 粗習口讀, 而深奧之理, 有難開釋, 今此焦易, 乃是易之別途, 而非儒者着工之文, 則固難一一解釋, 而朞之說, 本出於堯典, 繫辭下傳。又曰, 乾之策, 二百一十有六, 坤之策, 百四十有四, 凡三百有六十, 當朞之日, 當朞之說, 蓋本於此, 焦延壽, 以震离坤坎四卦, 分主四時之二分二至, 復臨泰大壯夬乾姤遯否觀剝坤, 爲十二辟, 分排十二月, 而除震离兌坎四卦, 以六十卦, 各一卦六爻分排一日, 爲六日, 則六六三十六, 應三百六十日, 以一爻爲九贊, 所餘有五日四分日之一。故, 以一日爲八十分, 以四分日之一, 爲二十分, 合爲四百二十分, 而六七四十二, 則分排於六十卦, 而爲七分, 則此乃六日七分之說也。朱子以爲, 八卦之乾, 位於戌亥, 而十二辟卦之乾, 則在於巳, 八卦之坤, 位於未申, 而十二辟卦之坤, 則在於戌亥, 丑寅之艮, 不當在於申酉, 辰巳之巽, 不當在於戌亥, 二說矛盾, 本無所据, 蓋言其與易相反之失矣。至於奇贏二贊, 以添其不足之數, 亦甚湊合, 此乃易之傍流, 而元無法象之義, 故, 不但朱子之說如此, 諸儒多有論辨之語矣。明履曰, 承宣所達, 大體則好, 而畸贏二贊之妙, 則不得詳達矣。六日七分之說, 最爲微奧, 請論之, 蓋天與日會, 在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 今除四正卦, 以六十卦主日, 則三百六十爻各主一日, 總入三百六十日, 而一卦各得六日, 其餘五日四分日之一, 則以分數分之, 一日爲八十分, 則五日, 爲四百分, 四分日之一, 爲二十分, 總四百二十分也。以此分配於六十卦, 則六七四十二, 一卦, 各得七分, 合前六日爲六日七分, 故曰, 六日七分之說, 生也。下所謂至立踦贏二贊, 則正以七百二十九贊, 又不足乎六十卦六日七分之數, 而益之者, 蓋太玄法, 一首九贊, 首之贊, 猶卦之爻也。一首九贊, 則八十一首爲七百二十九贊, 以二贊當一日, 則三百日, 得六百贊, 六十日得一百二十贊, 合入七百二十贊, 日餘者五日, 四分日之一, 贊餘者九也。以八贊, 當四日, 則日餘者, 一日四分日之一, 贊餘者, 只一, 此一贊, 當一日四分之二, 餘四分之二及明日四分之一, 則無贊可當, 故, 別立踦贊, 以當其二, 立贏贊, 以當其一, 小注所謂欠四分日之三, 乃主踦贊云者, 正如此也。尙賓曰, 所餘五日四分日之一, 合爲四百二十分, 而分排於六十卦, 故, 爲六日七分之說, 則奇贏二贊之說, 自在其中, 不必重複爲說, 而下番趙明履, 未詳本意, 有此所達, 未知其是矣。講訖, 遂掩卷。明履曰, 小臣以職事所關, 惶恐敢達, 國家大小事, 史官必皆知而記之, 而今番使還所持來冊子, 小臣未歸之前, 已下政院, 卽復入內云, 小臣雖不敢請出, 事當仰陳, 故, 敢此告達。上曰, 翰林之言固是, 而姑觀前頭爲之, 可也。且爲一史官, 復出其冊, 亦重難矣。明履曰, 外方兼春秋之出, 蓋使之日有記錄, 以備修史, 而近來外方兼春秋日記, 草略殊甚, 蓋自前如此, 自上若下, 申飭之敎, 則臣可以承命奉行矣。上曰, 外方兼春秋, 竝從重推考, 各別申飭, 可也。諸臣遂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