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忠淸道進士郭守熀等上疏。伏以士林者, 國家之元氣, 而儒賢者, 士林之標準也, 故儒賢登庸, 則士林盛而正道昌, 其國興, 儒賢退藏, 則士林衰而邪說作, 其國亡, 儒賢之關係於國家, 大矣。然自漢以後, 時君世主, 間有奮發有意於治者, 而或蔽於功利之私, 或溺於卑近之說, 儒者雖出於其間, 而不能用焉。此終古以來, 治日常少, 亂日常多者也。噫, 漢武帝, 表章六經, 以尊孔氏, 則必嘗追恨乎魯·衛·齊·梁之不用孔·孟, 而如蕫子·明道正誼之學, 老死於江都之一相, 宋神宗, 遠慕三代, 狹陋漢唐, 則亦必追笑乎武帝之不用仲舒, 而如程子黜覇明王之道, 見排於金陵之曲學, 其後寧宗, 知尊程氏之學, 而疏斥朱子, 理宗, 又欲朱子之不同時, 而眞德秀·魏了翁之徒, 未見大用, 前者旣悔, 後者又迷, 滔滔千載, 一轍相尋, 此非後王之所可監戒者乎? 臣等, 竊見司直臣李縡, 卽今日學程·朱者耳。嗚呼, 程·朱旣沒, 大義已乖, 至于皇明, 專尙陸學, 吾東方儒賢, 則皆以朱子爲主, 淵源深遠, 授受端的, 窮理居敬之學, 貴王賤覇之道, 綿綿接續, 以至于今矣。縡自志學之年, 已有求道之志, 雖餘事文章, 早闡科甲, 而其謝榮道, 卽山林, 講學養德, 三十年于玆矣。其爲學, 本乎孝悌, 專心性理, 不事高遠, 而務乎平實, 極其泛博, 而歸之要約, 其踐諸己也。眞而力, 其發於言也, 簡而暢, 威儀不甚矜持, 而惰慢邪僻之氣不設於身, 應接盡去畦畛, 而雜覇功利之說, 不出於口, 敦睦之化, 素孚於親黨, 憂愛之忱, 不忘於宗國。又引進後學, 至誠敎諭, 隨其高下, 各有次第, 而必先之以小學, 不使有躐等凌節之弊, 是以四方從學者甚衆, 庶幾有振作斯文之功, 實爲儒林之宗匠, 聖世之宿德。臣等, 竊以爲聖上無意圖治則已, 如其不然, 則非縡, 無可與共天職, 而獨善其身, 本非君子之樂爲, 則縡之惓惓憂國, 亦非果於忘世者也, 豈可不以禮致, 任其東岡之守, 使後世之君, 復追恨於今日也哉? 殿下卽位之初, 蓋欲召致朝廷, 而縡嘗陳一疏, 志在行道, 竊附於大人先格君心之義, 而殿下不能採納, 只欲以爵祿而馳驟之, 則此豈賢者之所屑就也? 自是以後, 殿下亦何嘗遽忘縡哉? 第殿下求治, 思邁隆古, 而其擇術, 未得其要, 憂勤宵旰, 訏謨廊廟者, 不過漢唐以來, 牽補架漏之規模, 而至於明天理正人心, 一變至道之盛治, 意未及焉, 於是殿下, 亦不暇用縡矣。向者諸臣之責罰也, 殿下, 以縡之從前恬退, 特爲區別, 固知聖明之見待, 與諸僚差間, 而其告歸之疏, 義理明白, 誠意藹然, 有足以感天心而挽世道者也。殿下, 不惟不賜開納, 反示訑訑之色, 殿下之待縡, 又何太薄哉? 夫以殿下之明聖, 豈不知儒者之不可不尊, 治國之必須賢臣, 而待縡之如此者, 意者殿下, 不能眞知縡之故也。縡德造高明之域, 而自視歉然, 學貫天人之際, 而常若不足, 不以儒者自居, 故在朝之臣, 亦未深知, 未有以其踐履篤實, 造詣精深, 眞爲當世儒宗, 陳達於殿下之前者, 則殿下之所聞者, 不過爲讀書之人, 所見者, 不過其恬退之節, 宜乎其視之若是其草草也。雖然, 恬退之臣, 亦豈可少之哉? 先正臣李珥, 有言曰, 自三公至寢郞, 皆思退字, 則國可治矣。蓋使居官任職者, 皆有難進易退之操, 則榮辱利害, 不足以動其心, 而置之臺閣, 必能面折廷爭, 陞諸廊廟, 可以模楷百僚, 或遇禍亂, 必爲伏節死義之臣, 此所以士以恬退爲貴, 而古之賢君, 必以禮致之, 欲與共國者也。況如縡者, 實有明體致用之學, 不可以一節稱之者哉? 臣等, 不敢知殿下, 或以縡, 爲始由科目從仕, 而有所輕視耶? 抑或惡朋黨之心太勝, 以縡爲非黨外之人, 而有所厭薄耶? 自古儒賢, 固多有由科第而進者矣。程伯子, 殿前擢第, 朱晦庵, 進士出身, 而實承洙泗之統, 至於我朝, 先正臣趙光祖·李滉·李珥, 皆以科目中人, 而遠紹洛·閩之緖, 科目, 亦豈害夫縡之爲當今大儒哉? 易曰, 方以類聚, 物以群分, 陰陽淑慝之別, 是非邪正之分, 固天地自然之理也。孟子嘗以能言拒楊·墨者, 爲聖人之徒, 則是孟子, 固亦以孔氏之黨自處, 而在宋元祐之世, 洛·蜀分黨, 而程子爲洛黨之首, 慶元之間, 侂胄之黨, 用事, 而朱子爲僞學之魁, 黨亦何害乎君子哉? 惜乎儻使戰國之君, 有宋之主, 能用孟子之徒, 程·朱之黨, 則可使詖淫廓如, 奸邪去盡, 自當丕變一世, 歸於皇極而終莫之能也。今殿下求治之心, 非不切矣, 典學之志, 非不至矣, 然尊德樂義之誠, 有歉於古先哲王, 而懷寶自重之士, 不肯願立朝廷, 以至流俗得志, 無一薛居州在側者, 豈不由於殿下好臣其所敎, 而不好臣其所受敎者哉? 惟我列聖, 崇德尊賢, 野無藏器之士, 朝有不召之臣, 以之薰陶德性, 講劘治道, 其所綱紀國政, 扶植世敎者, 實啓我億萬年無疆之休, 則殿下所以仰法祖宗, 興隆治理者, 宜莫先於尊禮儒賢, 以救旣溺之人心, 以挽已壞之世道也。豈可使如縡者, 遯世長往, 自遂其高尙之志, 而不思所以羅致之道哉? 臣等, 玆敢倡率多士, 裹足聚首, 謹將召還之請, 仰瀆紸䌙之聽, 伏願殿下, 體先朝崇學之志, 念斯文不絶之統, 務積誠意, 優異禮數, 不憚頻煩, 期於必致, 使之出入賓筵, 盡其啓沃之方, 諮諏善道, 以責挽世之功, 上有以匡輔君德, 下有以矜式士林, 則國家幸甚, 斯文幸甚。臣等, 無任激切祈懇之至, 謹昧死以聞。進士臣郭守熀, 幼學臣李鵬海·卞亨夏·李澈海, 進士臣卞熙績·李朝海, 幼學臣卞一夏·李思晦·李搏海·李思溫·朴濂·金光魯, 進士臣李宗海·權世衡·李思迪·朴敏最, 幼學臣李思溥·李頤溥·李泰林·李運海·金一魯·李有海·洪泰遠·鄭熙柱·鄭卨相, 進士臣朴世濂, 幼學臣蔡有升·李重華·李重亨·李星海, 生員臣蔡升休, 幼學臣朴致學·朴致龍·李重煥·金曾魯·宋鎭溥·韓應奎·韓有憲·朴致遇, 生員臣南道弘, 幼學臣李天相·朴斗祥·南廷麟·朴守認·南廷杰·朴履祥·李挺一·南廷鳳·朴沆·朴慶運·南極壽·徐達河·朴瀣·安應泰·南尙薰·朴河運·朴祥運·朴鵬祥·南極彩·李天建·朴汴·南極亨·朴泳·徐達海·朴泂·崔擎世·沈國華·郭宗宅·徐達漢·朴守恭·安應坤·南致炳·安應夏·朴湜·吳東麟·徐達洙·南致夏·吳東運·朴混·南致熙·朴守謜·李天成·朴洪·李世垕·金永采·金容·朴瀜·朴㯳秀·梁廈重·郭守煥·全基沃·任燮·庾鍾德·全始沃·郭守炯·朴重煥, 生員臣安德昭, 幼學臣呂興周·金應華·金德昌·李敏章·南始肯·梁濟重·周文煥·金應衡·郭守煒·任烓·呂弘周·郭世渾·周文燦·朴守弘·琴以咸·郭亨坤·鄭濟經·呂錫周·全道一·郭成垕, 生員臣庾鎭韓, 幼學臣周文燁·吳光世·安守咸·郭守煜·全檝·全光震·郭重垕·金光粹·金光鼎·金聖昌·郭貞坤·琴以商·郭世濂·鄭漢翊·郭頤垕·李莢·具始重·安鳳奭·李仁榮·朴振綱·李敬祖·安行健·安友奭·李性天·朴振淵·洪德壽·宋命源·朴振坤·金震晳·崔彝世·具廷彦·宋光源·安鼎奭·金文燮·宋雲相·具始大·黃檖·黃集·朴受大·韓昌朝·朴東維·黃萬鍾·林德樑·洪啓憲·洪得仁·韓柱震·韓德震·朴東運·韓始震·洪得益·洪致憲·林德顯·黃萬鉦·柳星輝·洪得憲·洪得觀·趙鎭禧·成贊朝·韓光震·黃萬鎔·洪處憲·李構·林益齡·洪重九·朴弼東·金必昌·鄭禹疇·朴師尹·鄭日章, 生員臣鄭齊斗, 幼學臣許鐔·鄭龜章·閔景洙·閔德麟·鄭鎭箕·李鎰·鄭來章·李鑐·李時望·金采麟·趙鳳齡·愼喜景·鄭仁章·金泳·閔百祿·申周漢·蔡國休·郭崇喆·金夏圭·林慶遠·鄭麟章·金必遠·閔百福·鄭鎭韓·申鎭大·朴守默·宋鎭五·宋徵源·池萬運·宋鉉基·朴致泰·池慶光·宋相端·朴履正·卞匡夏, 生員臣鄭東復, 幼學臣柳世臣·李重夏·洪重演, 生員臣卞宗夏·金陽來, 進士臣金翼瑞·朴時晉。傳曰, 予之所惡者, 嘗試君父也。李縡之廉潔, 予之尙矣, 而頃者疏語, 不無渣滓, 故具示微意, 則疏批未久, 托稱湖儒, 敢嘗試于君父。疏中洛黨·蜀黨, 侂胄·朱子之說, 顯有意思, 此非爲李滓, 實闖嘗試于君父, 欲撓君心, 其計迂且拙矣。今予志雖賁育, 不敢奪也, 況齟齬浮儒? 原疏給之, 使渠輩退修學業, 思得眞箇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