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 晝講入侍, 知經筵金東弼, 特進官李普赫, 參贊官洪尙賓, 侍讀官趙明謙, 侍讀官兪最基, 假注書李聖檍, 記事官崔衡輔, 記注官金五應, 宗臣洛豐君楙, 武臣副護軍申命擧, 入侍。統制使金潗, 忠淸道監賑御史金尙翼, 同爲入侍。上讀前受, 自是月也驅獸毋害五穀, 至有益於民者以祈穀實, 音釋訖。趙明謙, 進讀, 自是月也農乃登黍, 至命澤人納材葦, 音釋訖。上讀新受音釋訖。明謙曰, 是月也。農乃登黍云者, 五月, 似無黍熟之理, 而以註觀之, 登黍, 是登麥之, 例也。令民毋艾藍者, 染以靑色, 恐傷方盛之赤氣也。毋燒灰者, 亦恐傷方發之火氣也。毋暴布者, 不可以陰之小功, 以干盛陽之氣也。此莫非順時令培養之意也, 兪最基曰, 農乃登黍四字, 考之於經傳通解, 則此一句, 在於是月也之上, 而此入於是月之下, 有不可知者矣。黍乃秋熟之穀, 而非四月可收之穀也。所謂蟬明黍夏熟之說, 似涉傅會, 而以意度之, 黍者, 乃穀之重者, 以雛賞黍, 似出於重其穀之意, 而以月言之, 諸月內, 亦無薦果之文。此獨言羞以含桃, 桃者, 卽櫻桃也。夫櫻桃, 乃夏時首出之果也。所以明此果, 先出, 故薦之於寢廟, 此外諸果, 亦必隨節隨出, 而各薦之謂也。古有朱櫻薦玉盤之句矣, 令民毋艾藍以染者, 恐傷長養之氣而然矣。藍者, 乃秋時可艾之物, 而今此艾者, 分移布散, 使之別異之意也。金東弼曰, 櫻桃, 初夏新果, 羞以含桃者, 卽薦以時食之義也。上曰, 然。明謙曰, 門閭毋閉者, 使之宣泄之義也。關市, 毋索者, 關市, 譏而不征者, 此乃聖王之政, 豈特夏月而爲之哉? 以毋索關市, 屬於夏月之令者, 似非古聖賢遺文也。東弼曰, 關市毋索之政, 非特夏月行之, 而大抵夏之時, 氣盛大方陽, 故亦行此曠蕩之典, 而此等處, 亦當推移觀之, 不以文害意, 可也。最基曰, 門閭毋閉, 此乃一以順時氣之意, 一以使暑氣宣通之意, 易之復卦曰, 雷在地中, 復, 先王, 以至日閉關, 商旅不行, 以其微陽始動也。故欲其安靜而勿欲發洩之也。先王之遇至日, 則閉關, 遇暑至, 則門閭毋閉, 將以宣通其氣, 然則其閉其開, 似不同, 而其意則未嘗不同耳。上曰, 然。明謙曰, 挺重囚益其食者, 特加寬假之政, 而益其食者, 加其養者也。先王不忍人之政, 雖重囚, 不以其罪廢之, 故有此隨時恤隱之典也。上曰, 挺重囚益其食之文意, 連脈一意耶? 最基曰, 此端則當從前注, 可也。以大體言之, 則乍爲寬假之典, 以行不忍人之政也。上曰, 前註似有二條, 而輕囚則不如是之, 註似或過矣。明謙曰, 游牝別群而縶騰駒班馬政者, 亦順時長養之意, 而聖王位育之政, 於斯可見, 而日長至, 陰陽爭, 夏至之日, 陽氣極盛, 而陰氣反生, 故此是陰陽消長之幾, 而物之所感, 死生之分, 間不容髮, 此聖王所以順序戒愼之地也。最基曰, 君子齋戒處, 必掩身, 以至定心氣, 逐句理會, 可以猛省處也。此雖謂君子之事, 而實人君可以監戒處也。又況卽今, 乃盛熱之時也。伏陰在內, 腠理皆虛, 是故醫書有曰, 四時維夏, 最難將攝, 寢處, 惟宜謹密閒默, 定志慮平心意, 此語誠然矣。殿下, 今若齋戒以定其心, 掩蔽以防其身, 以安靜而取毋躁之義, 毋怠而念嗜慾之訓, 以之薄滋味, 以之定心氣, 則豈非群下之所望? 而亦可以爲祈天永命之本, 故敢因文義仰達。上曰, 所達好矣。東弼曰, 下番所達, 誠甚切至矣。人主一心, 萬化之原, 而莫如正心節慾, 亟加警省, 毋或間斷, 宜矣。明謙曰, 節嗜慾定心氣, 此六字, 極爲緊切, 而非徒仲夏爲然, 伏願常常留念焉。上曰, 諸臣所達, 俱爲切實, 當各別着念矣, 明謙曰, 升山望遠居高, 皆順陽明而通暢之意也。與至日閉關之義, 相同也。洪尙賓曰, 兩至, 陰陽終始之間, 而不可以死生之論, 偏見也。引而伸之, 反於義利消長上, 看得省察, 宜矣, 上曰, 所達好矣。最基曰, 溫風始至, 鷹乃學習者, 此是陰氣之動, 而有肅殺之意, 故隱有搏擊之心, 而習者, 鳥數飛也。夏小正曰, 六月鷹始鷙, 鷙之者, 亦擊之意也。雖如禽鳥之微物, 各有所賦之性, 而得氣之先, 故殺氣未肅, 而鷙猛之鳥, 已懷搏擊之意者, 此其理, 然也。上曰, 所達然矣。上曰, 三道統制之任, 責任甚重, 除拜有意, 到營後, 邊禦諸節, 另加着念奉行, 而若有所懷, 則陳達, 可也。金潗進伏曰, 以死圖報之外, 無他仰答之路, 至於本營事, 到營後, 當隨事狀聞, 而沿邊軍民之仰哺而資生者, 專賴於防布, 而近年以來, 升麤尺短, 比諸他軍布, 優劣懸殊, 爭番受食之類, 今則多不願受, 以至饑饉難保之境, 如是之故, 鎭將之政令, 不行於土卒, 殆不成樣。水陸軍布, 似無異同, 而獨於水軍布, 如是麤短, 其在一視之道, 宜有變通, 依他軍布例, 定式收捧, 何如? 上曰, 水陸軍布, 不宜異同。此則到營後, 詳審其委折狀聞, 則當令廟堂, 稟處矣。出擧條 上曰, 試卿於北營·喉院, 豈不知卿之長短乎? 卿, 長於柔雅, 短於剛猛, 有餘於臨民, 不足於禦侮, 故更此勉諭矣。雖當平時, 不以昇平而知之, 修人事, 每如有事之時, 以爲壯邊備, 宜矣? 潗曰, 臣歷試內外, 奉職無狀, 每用自訟, 又膺重寄, 聖敎至此, 臣不知死所矣。上曰, 惟卿勉之哉。潗曰, 本營所管三道軍餉本數, 三十三萬石, 而今則僅至八萬石零, 其所年年減縮, 由於守令之不勤捧糴之致, 究其所由, 則守令黜陟, 專在道臣, 而帥臣, 則不能直罷, 必通議於道臣, 故守令, 少所憚戢於帥臣故也。蓋兵·水使, 則乃是道臣管下, 其所通議, 事體固然, 而至於松政勤慢, 猶使自專其黜陟。況統帥與巡營, 爲相等衙門, 比他閫帥, 事體有別, 而軍餉軍務, 比松政尤爲緊重矣。此後則事係軍餉軍務者, 不待通議, 直請狀罷, 或論罪, 何如? 上曰, 松田軍餉等事, 關係甚重, 脫其不虞, 何暇通議道臣而後行之耶? 兵·水使, 則松田外, 不可直罷守令, 而統制使則非嶺伯之上下官也。係是松政軍餉軍務等事, 則一邊狀聞, 而守令終是道臣所管, 亦爲一邊謄報監營, 可也。出擧條 左副承旨洪尙賓宣諭。上曰, 湖西御史進前。金尙翼進伏。上曰, 湖西事, 觀別單已知大綱矣。其餘麥事及民事, 隨聞見陳達, 可也。尙翼曰, 以今年言之, 沿海之邑, 尤極愁慘, 而泰安·海美等地, 市直皮牟, 不過四斗。山郡稍優而荐飢麥事, 通謂之大無, 略干餘存之民, 六月以後, 則無可活之民。卽今市上無穀物, 故和買之道, 亦絶, 一道民事, 殊甚罔涯。臣或潛行, 遍觀民間疾苦, 則十餘家, 死亡, 或踰四五人, 而觀各邑所報, 則死亡之數, 臣之所聞見者, 或不入矣。上曰, 初頭死亡之數, 亦甚多耶? 尙翼曰, 初頭死者, 亦多矣。道臣已狀聞, 臣亦修啓以來, 而其報數, 則不可取信。臣則潛行, 故略有聞知, 而春初巡視海邊各邑, 則人皆鬼形, 春後見之則稍優於春初, 蓋其日氣和暖, 亦以魚採, 賴活故也。麥事又如是大歉, 民無孑遺矣。上曰, 守令勤慢, 亦隨聞陳達, 可也。尙翼曰, 已啓別單, 他無可以仰達者, 而海美前縣監黃應洙事, 探問則臺諫所論三件事, 各有歸宿處, 秋毫無犯云, 而臣前五月按廉時, 以牙山·溫陽, 爲一道之最, 終被賞典, 謂渠終當盡心矣。風聞賑政文書, 有二件事云, 故使之輸納文書, 則果如所聞, 其他不法之事, 甚多, 治績, 與前日相反, 此異於常時不治之類矣。其在懲礪之道, 不可置之, 宜有別樣論責之道矣。以湖西民事言之, 則臣六七朔遍觀一道, 訪問民間形勢, 則生民之困瘁, 專由於良役之未變通矣。保存民家, 入而問之, 則小徵則五六當番, 大徵則七八當番, 而其外隣族之徵, 不一而足。士大夫之居生者, 甚多, 田畓, 盡爲有勢家器物, 黑笠之人, 則無身役, 而有田土, 小民, 則有疊役, 而無立錐之地者, 民皆然矣。故奪其廬之入, 而竭其身之力, 猶不足於徵布, 以至於流亡者, 甚多。究其弊源, 一則良役, 二則良役, 爲今日救民之方, 變通良役, 然後民力可以少裕, 而保存矣。伏願殿下, 軫念民瘼, 使攸司之臣, 講究變通之道, 以爲保民之政焉。上曰, 所達豈不好矣? 而自前設施, 未見成效矣。上曰, 守令之其中不治之最者, 及善治之最者, 各擧一陳達, 可也。其中無大貪汚者耶? 尙翼曰, 善賑者甚多, 不法大貪者, 無之矣。尙翼曰, 臣以耳聞目見, 敢達, 卽今大同, 自朝家督捧, 匪不知經費之匱竭, 而目今民間形勢, 萬無收捧之路, 別爲軫念, 湖民形勢, 限六七月退捧, 則於民國, 似無狼狽之患, 而大爲惠民之政矣。上曰, 更當問議於備局而處之矣。尙翼曰, 近來白給之弊, 實爲耗財耗穀之一大病源, 連歲歉荒, 京外之儲蓄, 已竭, 如各道私賑之類, 必有別樣勸奬, 然後可以責力於日後。臣於年前, 奉使湖南, 熟知勸分之弊, 故下去後, 雖未嘗行此政, 而聞德山士人李弘肇, 前後輸粟, 其數甚多。朝家之畢竟論賞, 不過爲部官, 前此弘肇, 已見擬於齋郞之望, 故同邑士民, 以此稱冤, 未知弘肇。曾果入於齋郞之望, 而似此之類, 宜有各別激勸之道矣。上曰, 入於齋郞之望者, 何可授部官乎? 依前擧行事, 分付該曹, 可也。出擧條 尙翼曰, 書啓中論貶守令, 則送迎之弊甚難, 而不暇顧於此等弊端, 有所修啓矣。當此麥還方急之時, 守令不可久曠, 可遞者卽遞, 令該曹卽速出代, 使之催促下送, 然後還上及凡他民事, 可以爲之, 故敢達矣。上曰, 牙山, 爲尤甚邑耶? 尙翼曰, 入於尤甚中矣。上曰, 承旨書下敎。在日記 夕講爲之事。榻前下敎 諸臣, 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