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四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晝講, 領事宋寅明, 特進官朴纘新, 知事尹惠敎, 參贊官南泰溫, 侍讀官金漢喆, 檢討官吳遂采, 假注書金光國, 記事官尹鵬擧·李宗迪, 宗臣豐原君熙, 武臣行副護軍韓範錫入侍, 上讀前受音畢, 侍讀官金漢喆, 讀自損序卦, 止人而已。上讀新受音畢。漢喆曰, 損卦兌下艮上, 凡事緩則必有所損, 故受之以損也。上曰, 孔子大象, 言此義, 而序卦則不相合矣。領事宋寅明曰, 大象, 與序卦, 多不相合, 古人有云文義牽合處, 必非聖人之書, 似近於漢儒傅會之論云矣。上曰, 然矣。漢喆曰, 損之爲損, 蓋損下益上, 則非吉道, 故爲損卦, 而小註有觀處, 譬築垣而取其下土, 以益其高, 則必至頹圮云者, 其取義精矣。寅明曰, 聖人設卦命名之義, 深切, 此等處, 留意澄省, 爲好矣。上曰, 然矣。寅明曰, 山下有澤, 蓋取下土爲高, 則下自爲澤, 而在山之土, 亦當頹圮矣。旣曰取彼益此, 則當曰益, 而曰損者, 蓋損下, 非益上之道, 而厚上, 卽致危之道故也。雖然, 山上之土下圮, 而埴塞於澤, 則亦相益之義, 此乃互換交感之理, 而其中, 自然化生萬物矣。上曰, 上爻畫, 皆互換矣。漢喆曰, 損有孚, 言必有孚誠, 然後可以元吉, 誠字爲交感之主矣。上曰, 然矣。檢討官吳遂采曰, 曷之用, 二簋可用享, 言以至誠將之, 去其文飾, 而夫子或慮後人, 藉此專祛文飾, 故更發可用之義耳。上曰, 上大文, 本義可觀矣。漢喆曰, 損所當損之義, 甚好矣。寅明曰, 夏禹氏菲衣服而致美於黻冕, 薄飮食而致察乎粢盛, 古人, 於祭祀, 則有文飾, 而蓋當凶歉之時, 亦有裁損之道矣。漢喆曰, 損下益上, 亦有好道矣。寅明曰, 此則言臣下竭忠以事君, 非損財以益上, 此則損道好矣。知事尹惠敎曰, 爲臣下, 苟能竭心奉上, 則反有益上之道。大抵損·益字, 包得許多義意, 不可以一端論也。漢喆曰, 二簋應有時, 言二簋雖儉約, 而用之亦有其時也。惠敎曰, 遇災節損, 至誠將之, 則未爲不可, 而若於平日無事之時, 簡其禮節, 疎於儀物, 則非可用享之義也。上曰, 以此卦見之, 可知非聖人, 不能作矣。文王彖辭, 周公大象, 至矣盡矣。寅明曰, 何書不然, 而周易, 最爲奇矣。漢喆曰, 山下有澤, 損, 君子觀此象, 損己以益人, 取義玄妙矣。遂采曰, 觀山之象而懲忿, 觀澤之象而窒慾, 忿則屬陽, 慾則屬陰, 聖人, 特揭此義, 以示後人, 旨義著明, 必也省察于玆, 然後有益於聖工矣。漢喆曰, 小註中, 窒慾如塡壑, 懲忿如摧山者, 此義有足警省耳。上曰, 此則當損者, 人之所不能無者, 故必欲其懲之窒之也。漢喆曰, 小臣, 曾於筵席出入之際, 竊覵門戶, 特揭懲忿窒慾字, 臣常欽仰聖意常目之義, 而更願加意着工焉。上曰, 此乃宣廟御筆也。所達誠好, 當留意焉。漢喆曰, 初九酌損之言, 臣下旣已成功, 則當遄往不居, 然後方可以免於咎矣。寅明曰, 初則陽剛, 四則陰柔, 故當以陽剛, 救陰柔, 而蓋初九, 位之卑者, 四乃大臣之位也。凡君有不足處, 當密勿告誡, 協贊帷幄之中, 漢之張良, 唐之李泌, 可當此爻矣。漢喆曰, 領事所達好矣。漢之賈誼痛哭流涕於立談之間, 不得酌損之義耳。漢喆曰, 九二利貞, 言以剛中而居說體, 上應亦五之君, 若以柔說之道, 事上則不可, 故曰利貞也。寅明曰, 二旣得中, 若剛過則當損, 而此無可損之義, 故如有順適上意, 損己以益上, 則非事君之道, 而乃婦寺之忠也。遂采曰, 人臣, 若自損其身, 惟以媚說爲心, 則此乃不知不損益之之義耳。上曰, 程傳, 亦言之, 而此則與諸葛武侯之鞠躬盡瘁, 異矣。寅明曰, 竭力順上, 與鞠躬盡瘁, 其義不同矣。上曰, 不知惟知二字之有間, 而惟以順上, 斥其非正, 混驅竭力國家之人, 則豈不非乎? 卽今時象, 亦然矣。上曰, 損其疾, 卦中有此象矣。遂采曰, 以陰居陰, 故有疾之象耳。漢喆曰, 小臣惶恐敢達矣。殿下每以已知其非爲敎, 而未見有遄改之效, 切願有意於損疾使遄之義焉。上曰, 當留意矣。上曰, 十朋, 無他義乎? 寅明曰, 傅會言之, 則亦有此義, 而蓋言其象辭也。上曰, 龜不能違, 此亦以占辭, 言之也。寅明曰, 明則臣民, 幽則卜筮, 言神人不能違也。漢喆曰, 上九之爻漸變而爲益矣。得臣無家, 言得人, 無內外之限也。遂采曰, 得字, 卽悅服人心之義, 此四字, 爲帝王治道之至要也。寅明曰, 聖人經傳, 何書不好, 而未有如周易之奇且法矣。聖學高明, 想不待資益, 而第念知事熟於經義, 然後講讀之際, 方爲有益矣。李德壽, 雖以聾病爲托, 文義見識, 經幄之間, 不可無此人, 而今聞大歸峽中云, 事甚可惜矣。上曰, 何以大歸乎? 寅明曰, 因此罷散之時, 且其家屬, 已爲下鄕, 故方將下去云矣。上曰, 其時, 無他好道理, 故不得已有所處分, 而豈可以一時罷職, 仍以下鄕乎? 尹淳事亦過矣。欲問於卿等而處之, 至如吏參, 則前已一經親政矣。雖有情病, 一番謝恩後, 辭免無妨, 而如是者太過, 然旣已年老, 不欲行公, 似然矣。寅明曰, 他事則李德壽, 似不當引入, 而至於試事, 則不欲當之矣。上曰, 儒疏, 有深緊話, 以李德壽, 佯爲儱侗云矣。寅明曰, 尹淳·金有慶事皆過矣。而一職則行公, 一職則不爲行公, 亦有前規矣。雖然, 豈可以一時人言, 永以自劃乎? 寅明進伏曰, 日氣漸涼, 聖體若何? 上曰, 無事矣。近日晝講, 連次開筵, 傷損之餘, 其無添加之節, 而補劑進御後, 果有差效乎? 上曰, 頃者受傷非細, 而近則少差矣。寅明曰, 勉勵雖好, 而古人亦有向晦工夫, 勿以過自勞瘁, 爲望。上曰, 曾以我自樂此不爲疲爲敎, 而近來則且欲作氣, 故商量爲之矣。寅明曰, 大王大妃殿, 氣候, 何如? 上曰, 安寧矣。寅明曰, 王世子氣候, 何如? 上曰, 好過矣。寅明曰, 晝講, 臣久未入侍, 且明日次對, 亦未設行, 承候未易, 故今方入侍矣。卽今民事, 不無及時可達之辭, 而元輔不爲入來, 故不得稟達矣。上曰, 湖南御史, 其已入去乎? 寅明曰, 當已入去, 而文簿未及上來矣。寅明曰, 擧條申飭, 曾有下敎, 而日前權𢢜敍用擧條, 過多日後, 始爲啓下, 事甚稽緩, 當該注書, 拿處, 伊日入侍承旨, 推考, 何如? 上曰, 擧條之無過三日, 曾有申飭。且擧條未修上之前, 入侍承旨, 不得出直, 亦有定式矣。此等申飭, 當自喉院始, 承旨則從重推考, 注書, 拿處, 可也。出擧條 寅明曰, 臣於頃日, 以敦尙儒術之意仰達, 而學校之政, 關係治道亦大矣。今雖不能大有修明, 前者聖上, 以齋任·色掌居齋事, 嚴加申飭, 齋·色, 雖難長留齋中, 而依舊例, 圓點定數固好, 到今思之, 其時亦不能無效, 今則此亦解弛。大司成, 亦令久任, 故或有修擧之事, 今則視以漫職而作闕居多, 如吳瑗文學, 豈不合於久任, 而乍除旋遞, 亦甚可惜, 聖上, 亦宜申明前日之政矣。上曰, 前者圓點事, 有所申飭, 而掌議·色掌輩, 終不奉法, 故至於停科之境矣。修擧舊制, 不專在於圓點與否, 而近來士大夫風習, 皆以不奉法, 爲高致, 一番飭勵之後, 朝令不行, 予亦何以處之乎? 且於其後, 儒生輩, 生出一場紛擾之擧, 自此之後, 圓點事, 亦不申飭矣。士子之奉守聖廟, 固非厭避者, 而因予誠意之不足, 仍致士習之如此, 予自反躬之外, 無他道理。太學, 卽首善之地, 士者, 乃國之元氣, 其培養之道, 專在於師儒之長, 大司成, 不可不擇任, 而吳瑗之違牌, 亦爲太過。大司成, 明日政當差出, 課製設行事, 與四學, 一體, 申飭, 可也。上曰, 近來學製, 果爲設行乎? 參贊官南泰溫曰, 兼官不備, 學製, 似未得設行矣。上曰, 前者, 雖因, 申飭庠製, 若過限則當年條, 仍爲棄之, 已有定式, 而此非儒生之過, 乃不能擧行之致也。事甚可惜, 今後則各別, 申飭, 兼官差出後, 四學課製, 使之卽速設行, 可也。出擧條 惠敎曰, 頃於釋菜時, 欲差執事, 而無掌議薦。故心以爲訝, 而問於館隷, 則以爲前例, 進士新榜出, 則有相揖禮, 然後爲齋色薦, 而近來士大夫, 以行於學宮, 作一羞恥, 故相揖禮, 仍以廢閣云矣。上曰, 向者稍勝, 而掛文神門後尤爲甚矣。惠敎曰, 今後則, 申飭大司成, 更修相揖禮, 而齋任, 亦使之擇差爲好矣。遂采曰, 儒罰, 進士則旣已盡解, 而幼學, 尙未解罰, 此亦可惜矣。上曰, 年少之輩, 未觀科擧, 亦非大段, 姑置之。漢喆曰, 頃以懸吐, 牌招玉堂, 而其中有實病, 不得承牌者, 且有二闕。而懸吐一時爲急, 開政時, 以無故人差出, 仍爲牌招, 何如? 上曰, 依爲之。榻前下敎 上曰, 此卦後此卷, 餘幾卦乎? 漢喆曰, 餘三卦矣。上曰, 注書出去, 持來目錄卷。假注書金光國出持目錄卷, 上之。特進官朴纘新曰, 小臣, 以捕廳事, 有所仰達矣。頃者大臣, 以犯夜人禁察事, 有所陳達, 各別申飭, 故頗有成效矣。其後漸至解緩, 至如豪悍之類, 則一切放過, 而被捉者, 只是疲殘之輩, 頃日捉來政院使令, 故別樣治罪矣。政院, 不爲相諒, 而捉去本廳書員, 小臣不爲送之, 則終至囚禁書員之妻, 小臣將欲草記之際, 旋卽放送, 故仍以停止, 而此後更爲分付廟堂, 各別申禁則爲好矣。且犯夜之人, 例付坐更, 而坐更之人, 只是兒弱兩漢, 故豪猾之輩, 例多逃去, 更卒之疲軟, 則此專由於兩班家及各軍門冒屬之輩, 皆不立之, 一洞之內, 當立之家, 只是七八處, 故自然疲殘矣。兩班家之不立坐更, 元無前規, 今於大臣入侍, 下詢處之爲好矣。今聞兩湖飢民, 已多流散者, 流散之人, 安知不爲盜賊乎? 臣待罪捕賊之任, 豈可以京外有間乎? 寅明曰, 太平之世, 夜禁之縱弛, 固無大害, 而近來, 京外之間, 多有偸竊之患, 如此之時, 夜禁當嚴飭, 而至於坐更則近來坊役大謬, 累百戶中, 立更者, 不過二三人, 此則勿論兩班家, 一切使之立更, 好矣。上曰, 此誠殘忍矣。京民之偏苦, 專由於兩班及多率傔從, 遊衣遊食, 不應坊役, 故京民之受困, 甚於鄕民矣。其中軍士則猝難使之應役, 而黑笠者, 極難矣。夜禁則自前直提學以下, 竝見捉, 則況其傔從乎? 雖是翰注, 非公事而犯禁, 亦當草記啓聞矣。捕將, 旣已親承下敎, 不必出擧條, 而坊役事, 大臣, 自備局, 草記, 申飭, 正軍則拔去於坐更, 似好矣。泰溫曰, 捕將, 雖有相執之事, 而旣未草記, 則今不必煩達。且夜禁, 是自己職掌, 申飭者, 而如是陳達, 殊涉屑越, 推考, 何如? 上曰, 勿推, 可也。寅明曰, 講罷後, 經筵官, 固當陳白先出, 而領事以下出入, 自有次序。迺者玉堂, 知事之先出, 有乖體例矣。泰溫曰, 玉堂, 先出於領事未退之前, 知事, 徑退於特進官奏事之際, 俱違體例, 知事及玉堂, 竝推考, 何如? 上曰, 竝從重推考, 可也。出擧條, 上曰, 承旨書之。傳曰, 頃者處分, 不過事體, 前者入侍法講之命, 意亦有在, 前藝文提學李德壽, 敍用。上曰, 前已下敎, 而周易未畢講前, 雖受由, 使不得下鄕, 則不得下鄕, 今亦在其中耳。上曰, 違牌·坐罷翰林, 誰也? 泰溫曰, 李成中·林象元·李濟遠也。上曰, 書之。傳曰, 莫重親政, 翰林不可不備, 違牌翰林, 竝敍用, 分付該曹, 口傳付職, 仍卽牌招。上曰, 拿處注書, 誰也。親政時, 不可不備員矣。泰溫曰, 兪彦述也。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