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隆三年戊午五月初一日巳時, 上御熙政堂。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時, 右議政宋寅明, 戶曹判書宋眞明, 漢城判尹金始炯, 行訓鍊大將具聖任, 右承旨李重庚, 假住書沈瑴, 事變假注書李昌儒, 記注官朴成玉·金道元, 同爲入侍。諸臣以次進伏。寅明曰, 近日亢旱太甚, 日炎漸酷, 聖體若何? 上曰, 無事。寅明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若何? 上曰, 安寧。寅明曰, 中宮殿氣候, 若何? 上曰, 無事。寅明曰, 王世子氣候近來連得安順乎? 上曰, 安順矣。眞明曰, 生脈散, 近日連爲進御乎? 上曰, 時或進御, 而氣候差勝矣。寅明曰, 臣之未得入侍, 已一月矣。今日求對, 而民事極爲渴悶, 上年災異沓至, 不無憂慮之心矣。今年春雨水適中, 各道待水付種之處, 竝爲播種, 年事頗有豐登之望矣。近日盲風日吹, 毒霧連羃, 春牟大傷失望, 秋牟則可食如干云。而沿海之地, 多種春牟, 而秋牟甚少。若棄春牟, 則民食必艱, 將難保活。且聞外方之言, 旱災極甚, 水付種處, 盡爲龜拆云。昨年雖曰歉歲, 國家十分軫念, 凡諸賑救之策, 靡不用極。故生民奠居, 不至蕩析, 實爲多幸。而今年穡事, 若又失稔, 則民事甚悶。旬前得雨, 庶可救矣, 差過旬後, 則甚可慮也。上曰, 旱氣如此, 誠爲渴悶。近日雖有其雨之望, 而終不來, 極泄泄矣。寅明曰, 京畿, 專尙春牟之地, 而失稔如此, 前頭賑策, 不可不慮。米布衙門及外方, 預爲分付, 務令撙節似好。至於禳災之道, 亦有其術。卽今蝗蟲大熾云, 若令執捉, 則未必不爲救害之道矣。上曰, 雨來洗之, 則蝗自可無矣。寅明曰, 近無蝗蟲之害矣。今年如此, 申飭道臣, 以爲執捉之地, 似好也。上曰, 自備局, 申飭, 可也。卿之入侍已久, 欲見卿洞諭矣。古人云, 焉問狐貍。此言, 豈欺我哉。以今國事而言之, 蝗不足憂也。予欲下敎, 而姑且忍默, 待卿久矣。寅明曰, 國有老成之人, 庶可以仰成共理矣。意外首揆去國, 國事茫然, 臣罔知攸措矣。臣未及陳悶迫之忱, 而先承聖敎, 臣請陳達焉。諫臣疏中, 以當於臣身一事言之, 寧有一毫干涉於領揆乎? 權䌖, 非領揆之私人, 此千萬情外之言也。且禮吏, 分付事, 全無苗脈, 以元輔疏及禮判疏見之, 則可知也。三件事, 臺言專出情外, 極爲過實。當初領揆出城時, 臣以私札, 言其不可輕先去國之意矣。而彼諫臣之疏, 亦豈有甚麽意乎? 上曰, 不然, 此有意矣。寅明曰, 領揆, 近無久於朝之志矣。及今事端起後, 卽出矣。旣曰泛說, 則不必撕捱, 末世浮靡之習, 聖鑑已洞燭矣。三件旣皆誣實, 自上若示誣實之義, 則領揆, 必不以此撕捱。而前後聖敎, 不爲擧此, 故領揆不安, 至於待命云。院啓中, 權猾柄國四字, 聖上終不洞然開釋而敦勉, 臣未知聖意之所在矣。上曰, 卿言如是, 予今日當以一通, 略言之。權䌖之於卿, 明有私憾, 金致垕則專爲時象。致垕, 乃榦之孫也, 根本, 在於斯文。致垕之意, 欲以此而爲其祖售之。豈有如此之事乎? 若用法, 則雖烹於釜, 於渠亦非過也。蔡京復相等語, 首尾有暗地挾雜之心, 非但領相, 欲竝與擧朝之人而擠之也。領相以往事, 必欲遞解, 故因此決去, 批旨已諭。而若以疏語, 有心而罪之, 則當用甘心之律。泰彦不足責也, 爲先最可痛者, 泛然一語也。不直言本心之排布, 而乃反諉之於泛然云者, 此正小人之態。稍有識者, 孰不覰破, 而予若不知, 忍而不發。至於韓億增, 則尤極非矣。予欲待領相入來, 洞諭一通矣。根本則致垕, 而右袒者億增也。金致垕·韓億增, 今欲處之, 則卿意以爲如何然後可耶? 寅明曰, 二人皆無據, 而韓億增, 尤怪矣。然問其官, 則言官也。臣忝在大臣之列, 豈可以罪言官導殿下乎? 上曰, 有金致垕而後, 有韓億增。致垕泛然之說, 其態誠非矣。寅明曰, 兩巡下敎, 至當矣。上曰, 蔡京復相之語, 極爲無據。元祐黨人, 用之者何君, 予豈用元祐黨而却膳乎? 寅明曰, 不必如是下敎矣。渠何必指時君而言乎? 聖敎如此, 則必爲後弊, 此後罪人之際, 當論其罪之輕重而已。凡疏章引用之語, 若指其年代時君而罪之, 則甚不可也。以李觀厚言之, 此亦文字間事也。上曰, 却膳之後, 猶復以君子小人爲言, 予之幾年苦心, 卽用人之心也。其時却膳者, 爲小人乎, 廣諭者爲小人乎, 以予爲欲用小人之君, 其心專出於欲勝君也。雖曰庸君, 於予不關, 而臣下之道, 則不當如是也。寅明曰, 此非誣則妄也。自上嚴加譙責, 亦可也。上曰, 在上者, 豈憚致垕輩而饒貸之乎? 言其心術, 則致垕太無狀矣。泰彦, 不過以何必二字, 而予欲烹之。泰彦若聞之, 則豈不笑乎? 泰彦若復入, 則必百倍於前矣。其時申晩曰, 此後豈復若是乎? 金漢喆曰, 此後若有之, 則必用極律矣。前日欲烹泰彦, 而今乃反置致垕, 使予聾瞽則已, 欲爲處分, 則何以爲之耶? 劉聰, 夷狄之君, 而以皇后之言, 尙不殺諫臣。予置薇垣之官, 以一時語言之過, 而置之極律, 則過矣。而如致垕, 甘心死黨, 不有其君之罪, 若置而不問, 則可謂國有法乎? 寅明曰, 聖敎, 必以泰彦而爲比, 泰彦處分, 終涉過矣。上曰, 病民之大夫, 尙且烹之, 況不知朝廷者, 不可烹乎? 予不烹泰彦之故, 爲無斷之君矣。寅明曰, 雖烹泰彦, 恐無益矣。昨年以來, 別無黨習之事。而至於疑阻之心, 則無可奈何, 若隨事而罪之, 則人心轉益層激矣。聞領相, 今方席藁待命云, 彼以權猾爲言者, 極爲過矣。上曰, 領相何必如是乎? 予欲敦勉領相, 仍處置致垕矣。寅明曰, 領相待命, 專爲億增之斥, 而下敎每以致垕爲言, 獨不及於億增者, 何也? 上曰, 予則以致垕心術, 極爲非矣。前日卿以致垕, 爲可用之人, 筵中有如此說, 故渠輩益爲雀躍矣。寅明曰, 非但臣也, 李宗城亦知之, 而領相亦有引譽之言矣。上曰, 致垕爲謁聖壯元, 其時以遺逸之孫, 故予特爲招見勉飭。而見其爲人, 於心, 不以爲大段矣。今果如此, 予之所知, 果是矣。寅明曰, 金致垕, 乃故贊善榦之孫。而榦爲朴世采之弟子, 一生孜孜於蕩平之道矣。上曰, 家庭之訓, 尙不遵, 況師敎乎? 致垕不須說。李世瑍, 一生師事, 而及其子挺樸疏斥故贊成鄭齊斗, 是不知君不知師矣。此豈非黨習之盛乎? 寅明曰, 今聖上, 洞然開釋, 則元輔豈必撕捱乎? 臣於是, 深望敦勉之道矣。上曰, 可不留念焉。寅明曰, 卽今廟務積滯, 而其中最可急者, 東萊事也。臣見萊府狀啓, 則大差倭, 將出來矣。前日狀啓, 宜卽回下。而當初回啓草, 來示於臣, 臣於其時病重, 不省事, 泛然看過, 病差後更見回啓草, 則與臣意大異。將欲往復於首揆, 而未果矣。此事至難處, 侍奉一人, 旣是約條。而癸酉後朝家, 以一人施行者, 今幾五十年, 今何可輕許二人。倭人與淸人有異, 或有科外所許, 則非惟不能見德, 乃反見侮, 又復生心於難從之事, 此則決不可許之。欲防塞一人, 則以渠言之, 以二人施行者, 今幾五十年。到今爭執在渠, 辭直在我, 未免見短。恐終無以取勝, 徒益難處。以邊臣道理言之, 旣知侍奉一人之爲朝廷命令, 而接待二人, 不過本府謬例。則所當自量其力。如可以減去一人, 則從便爭執, 以伸朝令, 革罷從前謬例。如其不然, 則與其請許二人於約條之外, 無寧仍循謬例之猶爲嚴畏朝令。今乃遽以二人爲請, 許之則見侮, 塞之則生事, 使朝廷有難處之端, 殊極未便。私侍一節, 旣已現發, 則其在事體, 前後邊臣之不能奉行一人之朝令者, 雖不得不依前回啓論罪, 而朝廷只知有侍奉一人者, 今幾五十年, 邊臣何敢以二人爲言。依前朝令擧行者, 責在邊臣。東萊府使具宅奎, 從重推考。狀啓還下送, 更令勿以侍奉事, 煩聞朝廷, 似好矣。始炯曰, 五十年接待之事, 一朝雖欲爭執, 畢竟無益, 而反爲難處之端。臣意則具宅奎之狀啓, 恐未深思而爲之也。眞明曰, 前後府使, 亦豈不知。而我國凡事, 每多隨例安徐。今具宅奎, 意在釐革, 有此狀聞, 而前頭事, 實爲大段難處矣。上曰, 大體是矣, 依大臣所達爲之可矣。前後府使接慰官, 置之。出擧條 寅明曰, 此平安監司閔應洙狀啓也。刷馬驅人, 旣已捕來, 胡衣剃頭, 情節絶痛。此旣有庚寅前例, 邊事以嚴爲主, 宜令梟示邊上矣。且彼人接置逃亡者, 至於給衣剃頭, 此等藏亡匿奸之弊, 此時不可不嚴防。分付義州府尹, 以査出正罪之意, 論理馳通於鳳城將, 以杜日後我國人容接之弊, 似好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此卽遠接使關西伯狀啓也。冬至使譯輩之私付五匹馬於勅行者, 極爲駭然。初意其或爲太僕買來馬匹矣, 今聞皆是譯官私馬, 其所買來於使行者, 又近五十匹。或見偸或溺死, 且皆見阻於柵門。自前使行, 雖或買來胡馬, 而終是科外, 豈有如是狼藉者。濫雜如此, 若不重懲嚴防, 則終必至於生事之境。使行不能檢飭之罪, 在所難免。上使削職, 書狀官削黜, 首譯, 令王府別爲勘罪, 其他譯輩, 令該院施罰,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始炯曰, 自前事係彼國, 而論罪使臣, 則不過革職而止。今此書狀官之削黜, 終涉過矣。上曰, 與上使一體削職, 可也。出擧條 寅明曰, 此卽慶尙監司兪拓基自首狀啓也。初因臺啓, 申嚴濫率之禁, 拓基有此自首, 此未必不出於樂聞於圖遞之餘者。而旣曰犯禁, 則不可無責。伊時賑事方張, 故與首揆相議, 姑置矣。今則賑事幾畢矣, 罷職,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凡用人之道, 必調劑公平, 然後可以爲之。兪拓基之爲人, 臣素昧昧矣, 前日嶺伯去時, 始見之, 蓋有識量之人也。國家雖申飭從官, 今番來後, 必撕捱矣。國家若授之重任, 各別敦勉, 則渠豈不仕乎? 上曰, 所達是矣。予亦知其有局量矣。寅明曰, 濫率之禁, 旣是法典所載, 故間或申飭, 而終無實效矣。此事如無朝禁則已, 旣因臺啓申禁, 則在道臣奉公守法之道, 或捧自首, 或隨所聞, 宜卽狀聞請罪。而諸道中無一處擧行, 此豈全無濫率而然, 莫非泛忽朝令之致, 事極未安。諸道當該道臣, 竝從重推考,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江華留守尹容, 近日所遭, 誠涉過矣。而當之者之必欲一遞見職, 自伸廉義, 不是異事。且其身病, 添加於海濕, 今方廢務修簿, 期於必遞云。兩都, 便是京職, 別無遞易迎送之弊。兩次陳疏, 雖已靳許, 而相持之間, 保障重務之曠廢, 亦涉可慮, 畢竟恐不可不許遞矣。上曰, 予心則以爲不遞, 宜矣。而大臣之言如此, 遞差, 可也。出擧條 寅明曰, 公洪監司李普赫, 以臺啓有推考待緘答處之之命, 憲府備員開坐後, 方可發緘, 此將無期。旣在待勘中, 故方廢務引伏云。本道事可憫。臣詳聞之, 所謂孕婦杖斃事, 全無苗脈, 老人刑推事, 果有之。而年過七十, 則誠不無所失矣。然道臣主一道刑殺, 此豈可深罪, 重推足以警責矣。不待緘答, 卽爲察任之意, 申飭, 何如? 始炯曰, 此亦有曲折。道臣發巡時, 有一犯馬者, 故使之捉入。則多發不遜之語。如此頑習, 何可不治。但其七十人之刑推, 非矣。寅明曰, 七十除刑, 法也。而道臣刑之者, 非則非矣。以此請重推矣。上曰, 人命至重, 故有此下敎矣。果如此, 則從重推考。待緘答事, 勿施, 卽令察任, 可也。出擧條 寅明曰, 備堂近甚不備, 每當開坐, 輒患無以備員。咸鏡監司徐宗玉, 以赫世公卿之家, 有向國誠心, 性勤解事。聞其實病甚重, 北巡旣發之後, 以病還營云。瓜期雖方不遠, 而若知六鎭賑事之幾盡收殺, 則隨窠內還, 置之備堂, 則必盡心供職。以此, 分付吏曹,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近來刑法解弛, 白晝都市之中, 戕殺人命。以臣所聞, 至於三人, 而賊尙不得。京中如此, 外方何論。向者匿名賊窺捕之命, 何等至嚴, 而至今不能蹤迹, 此誠捕廳不善擧行之致。初欲於今日, 請加警責, 而聞昨日新有捕將推考, 從事官汰去之命, 故姑不論矣。然都市殺人之賊, 若是橫行, 而捕廳不能捕得, 則置捕廳何爲。兩邊捕將, 竝從重推考, 使之刻期譏捕,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統制使具聖益, 以宣薦事罷職, 姑未出代矣。曾前誤薦事, 或有勿罷推考之規。而此皆特敎, 非在下者所可引例仰請。聖益赴任, 未滿數朔, 重任數遞, 可憫。而遞易之際, 弊及三道, 此時豈不重難。聖益旣罷職, 罰已行矣, 恐不無參酌之道也。上曰, 罰已行矣。具聖益敍用, 可也。寅明曰, 今旣敍用, 則統制使仍任, 何如? 上曰, 敍用之意, 不過爲此,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吏曹判書趙顯命, 亦以近日所遭, 尙不行公。臺疏所侵, 不過單辭, 而其於吏判, 太不稱停。截斷首尾而言之, 則何言無病。吏判自謂知無不言, 若謂過於愚直則可也, 而導諛二字, 意不相襯。銓衡重任, 不可一任其撕捱, 推考, 使之察任,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嶺伯之代, 銓曹將問于廟堂矣。嶺南物衆地大, 幅員殆將半國, 方伯之任, 比他道自別, 不可不各別擇差。雖正二品中, 勿拘備擬, 何如? 設有才幹, 以鎭服之道言之, 終不如位望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兵曹判書朴文秀, 凡於禁營本曹, 大有修擧之效。時未收殺, 而自言有所遭, 一向引入。向者儒臣之言, 誠有過當, 雖或可嫌, 而此豈許久撕捱之事。況儒臣對疏, 謂無深意, 則尤無可言。特敎之下, 連違召牌, 事體未安。推考, 使之察任,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始炯曰, 臣待罪京兆, 城內城外橋梁等事, 皆爲次知。故城內橋梁頹圮處, 今方修補。而至若城外箭串橋, 乃三南要路。數年以來, 幾盡頹圮, 只有一邊, 僅通行人, 不可不及時修改。而此橋闊大, 不可以些少物力, 徑先始役。臣取考本府年久文書, 則自司僕寺經紀修築, 而戶曹及各軍門, 各出米布鐵物。至於完築, 今亦依此例。戶曹司僕各軍門, 各出物力, 以爲及時修補之地, 何如? 上曰, 孔子曰, 使民以時, 當此農時, 豈用民力, 徐爲之好矣。始炯曰, 然則待秋成擧行乎?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眞明曰, 東朝齒疼之候, 近日更何如? 上曰, 向來非細, 今則已差。而東朝以齒痛, 本無好藥, 爲敎耳。眞明曰, 在外同經筵李德壽·金有慶改差,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榻前下敎 上曰, 儒臣又如此違牌, 竝只推, 卽爲牌招。明日法講爲之。出榻前下敎 上曰, 開講, 以辰正爲之。出榻前下敎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