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五日巳時, 上御仁政門。朝參入侍時, 行都承旨尹得和, 左承旨李匡輔, 右承旨鄭必寧, 左副承旨趙尙命, 假注書李基德·李聖運, 記事官鄭重器·趙載德入侍。諸臣進伏訖。左議政宋寅明, 右議政趙顯命等進曰, 春寒未解, 聖體, 若何? 上曰, 一樣矣。寅明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安寧矣。寅明曰, 王世子, 一向安順乎? 上曰, 好過矣。寅明曰, 近來災異荐疊, 昨年東海海縮之變, 今年靑臺逐日之奏, 可驚可愕。如臣無狀, 苟然充位燮理, 固非可論, 而不能善做國事, 以致天災。伏乞斥退, 毋至重誤國事, 幸甚。顯命曰, 今當歲首, 而史記所重之災, 連日洊疊, 無非臣等之罪, 伏望顯言黜退, 改卜賢德, 則臣等倖免大何, 國事亦爲幸甚。寅明曰, 臣則待罪相職, 八年于玆, 得君非不專也, 行政非不久也, 國事如此, 災異疊見, 臣罪尤重矣。上曰, 今擧正門之朝儀, 唯望股肱之夾贊, 而卿等如是引咎, 殊非所望於卿等者。安心勿辭, 共濟時艱。寅明曰, 臣言非出例飾, 誠淺未格, 固不敢更爲煩達, 而天災孔極, 此正古聖王側身修行, 轉災爲祥之會, 伏願留意省惕, 以盡消弭之方焉。上曰, 亶由涼德, 咎實在予, 而上下互相引咎, 殆近文具, 不爲下敎, 所陳勉戒切至, 可不體念? 顯命曰, 瑞日祥雲, 疾風暴雨, 皆在殿下一心, 臣等充位苟祿, 虛負職責, 以致災異之疊見, 此固臣等之罪, 而亦願殿下反躬修省, 庶可以轉災爲祥, 非謂殿下警惕之念, 或有小忽, 而區區之望, 不得不縷縷煩達矣。寅明曰, 目今癘疫, 京外同然, 東北賑救, 國儲罄乏, 前頭之憂, 想來澟然, 方當歲首, 申飭掌財賦之臣, 講究節損之方, 凡事唯以除弊省事爲主, 幸甚。上曰, 所達, 是矣, 而紀綱立然後, 凡事可爲, 歲初次對, 備堂不齊, 今日朝參, 耳目不備, 只一柏府入來, 若是而何事可做, 予謂耳目之官, 雖革罷, 無妨矣。卿等則便殿可以引接, 正門親臨, 意有所在, 百官中有所懷者, 達之。寅明曰, 承旨以此意, 詳細宣布, 似宜矣。必寧出宣聖旨, 上曰, 前則雖忠義, 亦陳所懷, 今日導之使言, 而終無一人上來, 誠爲寒心。渠輩初無料量之事, 何以陳達? 雖達所懷, 不過爲備局休紙, 且小有失措, 輒至請推, 誰肯開口言之乎? 朴文秀曰, 臣昨以嶺南穀萬石入送北道事定奪, 而實有不及之慮。且前頭年事, 有未可知, 若或如辛·壬之慘凶, 則湖西猶可依賴, 而嶺南則難矣。今此嶺南之穀, 不必遠輸, 臣與閔應洙相議, 則平壤最多穀物, 若以平壤穀一萬石, 移之成川, 使北民來輸, 則似爲便好。下詢大臣而處之, 何如? 上曰, 首揆頃有所達, 而予則持難矣。寅明曰, 平壤各庫, 不無積儲, 雖以補軍一庫言之, 有還上屢十萬石, 故民不堪於糶糴, 自大同江, 輸置成川, 使之轉運, 事甚便好。此事, 臣亦曾有所達, 而聖敎以軍餉爲重, 故臣不爲爭執, 今此文秀所達, 亦出於不得已之致矣。上曰, 唯在得人, 道臣閫帥得其人, 則自可爲之, 而近來備局, 每以某道自備穀, 爲言, 而輒皆下手如此, 則誰肯盡心收聚, 自備爲哉? 無益於本道, 而盡輸之他道, 朝家道理, 亦甚苟且矣。文秀曰, 臣方帶將任, 而今當平世, 無他報效, 姑解將任, 限一旬, 匹馬馳下北道, 與監司及御史商確, 如有不足之慮, 則又將限七八日, 轉往關西, 與李周鎭相議, 以爲運穀賑救之策矣。上曰, 道臣·御史, 盡心賙救, 今若下送賑恤使, 則殊非任之勿疑之道。且賑恤使, 寧可以爲得米穀, 躬往他道乎? 此則事體尤苟簡矣。文秀曰, 苟有利於活民, 何論區區事體乎? 嶺南之穀, 今若入送, 則農節不遠, 沿海出運之際, 必多騷擾之弊, 嗣歲之憂, 亦不可不念, 而關西之穀, 不但積儲稍優, 道里頗近, 使北民轉輸, 豈非便宜之道乎? 富弼, 宋朝賢相也, 而靑州之賑, 猶有叢塚, 故相臣南九萬, 間世之人, 而以爲, 冬間則雖不能救民之死, 春後當農之民, 十分救活, 爲言。顧今北道民事, 虞憂多端, 雖遠計一朔, 臣自當竣事往還, 唯願遞解將任, 特允所請焉。上曰, 靈城周通, 而此等處分數過矣。乍遞將任, 顧何所難, 而後世若曰朝廷命令不行, 賑恤使躬往括出云爾, 則書之史冊, 亦以爲如何耶? 文秀曰, 書之史冊, 亦有光焉, 爲今之道, 雖一民, 活之爲上矣。寅明曰, 事勢急處, 有不暇顧小小事體, 乍解將任, 許令往返, 似好矣。上曰, 使將臣往來, 則聽聞, 亦似如何? 且此路一開, 則不無後弊之慮矣。顯命曰, 事有緩急, 文秀所達, 實爲憂念嶺南之致, 而聖上所以持難者, 亦出重其事面之意, 文秀請往之說, 臣於在外, 亦有酬酢, 而新伯纔已下往, 御史亦爲留在, 而又送賑恤使, 事體殊常, 且其經綸, 在於取關西萬石穀而已。其所請行, 出於忠精, 而請解將任, 事涉猥濫, 推考, 何如? 上曰, 靈城, 急於救活北民, 故其言如此, 何必推考? 明日法講, 將有下敎, 領事一人及靈城, 以特進官入侍, 可也。寅明曰, 朝令必信, 然後外方方有畏憚, 今年各道實結, 旣令比摠, 而遠外事不可遙度, 安能全無出入, 而至於過萬結則誠過矣。卽見湖南實結摠數, 則視比摠之數, 所減至爲一萬五百餘結, 朝家旣許少出入, 萬結外餘數亦不多, 雖或不無參酌之道, 而亦不可全然置之。全羅監司權𥛚, 從重推考, 本道都事·敬差官罷職,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顯命曰, 頃年權𥛚之叔權𢢜, 以擅給災事, 至有罷職之事, 而𥛚又如此, 雖不罷職, 而事體則誠未安矣。寅明曰, 尊年養老, 王政之大者, 臣於昨日, 因聖敎略有所達, 而僚相持難, 故不敢强請。然年滿九十之人, 誠爲稀貴, 不可無優異之典, 以臣耳目所及者, 言之, 同知李震箕, 前僉知韓泰箕, 今年竝爲九十云, 固當依例加資, 而或給食物, 此外年九十人, 一體施行, 以示優老之意, 爲好。至於知事金鍰, 以年九十, 頃年自上特爲召見, 伊時瞻聽聳歎, 而其後落在鄕曲, 聞至今無恙, 亦令本道, 題給食物則好矣。上曰, 昨日筵中, 予之下問有意矣。今番春帖子中, 任詩有云, 四紀慈儀薄海瞻, 慈聖母臨, 于今恰滿[洽滿]四紀矣。以予愛日之誠, 推之, 則豈可無絜矩及老之政乎? 朝紳中年滿九十者, 勿論文·武·蔭, 曾經實職人超資, 未經實職人加資, 而金鍰則頃年召見, 有賜詩之事矣。今聞所達, 心甚歉然, 令本道食物題給, 可也。出擧條 上曰, 賜几杖之人, 常例食物外, 從厚題給事, 分付該曹, 可也。出擧條 上曰, 侍從臣閫帥父年八十, 則何以爲之, 而宗班加資之規, 亦何如? 吏房承旨問于吏曹, 可也。得和出問還奏曰, 侍從臣父年七十, 堂上八十, 則復爲加資, 蔭官四品以上年八十, 亦爲加資, 宗班君以上年七十, 則加資云矣。上曰, 一侍從臣父, 豈有再加資之理? 君以上加資, 卽古典也, 此不詳知之言矣。顯命曰, 侍從臣父年七十加資後, 八十則爲老職加資矣。尹彙貞曰, 頃年李宜晩年八十二, 而不得直爲加資矣。寅明曰, 李宜晩, 淸白有名, 其姪夏源, 亦以淸白見稱, 而年今七十九, 李承源年今八十二, 乍有聾病, 而精神了然矣。上曰, 承源與夏源, 爲幾寸乎? 寅明曰, 八寸之親, 而俱是故相臣李浚慶之後孫, 浚慶, 卽泰山喬嶽之臣也。上曰, 李浚慶, 卽賢宰相也。執義李光溥曰, 新年朝參, 非比常時, 臣不計情病, 黽勉入參矣。以近來臺官之弊, 聖敎極嚴, 臣萬萬惶蹙, 無所逃罪。且伏聞昨日筵中, 重臣以次對無兩司, 連爲闕啓, 盛加非斥云, 以此以彼, 何敢一刻冒據於臺次乎? 請命遞斥臣職。上曰, 旣曠其職, 措辭張皇, 極涉苟且, 勿辭。尙命曰, 執義李光溥, 再啓煩瀆, 退待物論矣。上曰, 知道。寅明曰, 俄者以尊高年之意, 有所仰對, 而退伏聞王曾孫婦, 亦有年過九十歲人, 而諸宗臣, 嫌不敢陳達云矣。上曰, 誰也? 綾昌君橚曰, 乃是故礪城君楫母, 而臣之三寸叔母也。上曰, 予思礪城, 欲一召見李益焌, 而未及爲之矣。其母年過九十, 誠爲可貴, 俄者忘未下敎矣。年例歲饌外, 令該曹, 食物從優題給, 可也。橚曰, 此外臨陽君桓妻, 以王孫婦, 年迫八十, 全山君深妻, 亦以王曾孫婦, 年迫八十矣。上曰, 王孫婦·王曾孫婦, 勿論年歲, 食物竝爲擧行。出擧條 玉堂李昌誼·李成中·鄭翬良等進伏, 昌誼曰, 昨日賓對法講, 今又正門受參, 明四達四來諫, 求言之聖意, 孰不欽仰, 而俄令滿庭臣僚, 各陳所懷, 無一人進達, 此雖渠輩惶恐之致, 抑或殿下常時虛心翕受之量, 有所未盡而然歟? 伏願加意勉勵, 恢廣言路, 幸甚。成中曰, 微官庶僚, 雖有所懷, 聖敎此勤, 而不能自陳, 咫尺殿陛, 猶尙如此, 八方之遠, 草野之賤, 何能上達? 伏望留意, 益開言路焉。上曰, 大體是矣, 可不留心? 翬良曰, 殿下春秋晼晩, 臣等區區之望, 唯願以愼終如始四字, 益勵聖心, 以爲修擧振發之機則幸矣。上曰, 所達, 好矣, 當加勉焉。翬良曰, 言路之壅滯, 臺閣之厭避, 實爲今日之痼弊, 雖以目下事言之, 元正陳賀, 特敎次對, 事體至重。況正門朝參, 尤是盛禮, 而許多臺官, 連事違牌, 公議所在, 不可無警, 以情理受由者外, 前後違牌臺官, 竝命罷職不敍。至於執義李光溥, 强索嫌端, 苟且引避, 有若塞責者然, 有失臺體, 不可仍置。請李光溥遞差。上曰, 依啓。昌誼曰, 朝儀宜務嚴肅, 況臨門受參, 何等盛禮, 而侍衛中, 或有私相酬酢, 仍至轉達天聽, 事體所在, 極爲寒心。請竝命從重推考。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翬良曰, 朝參盛儀, 承宣尤不可不備員, 而卽伏見承旨中, 在職之人, 或不入來, 有闕之代, 亦未差出, 而該房承旨, 不爲先期變通, 以致近侍不備, 請該房承旨從重推考。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上曰, 百官外侍衛中, 雖捧傘忠義, 或有所懷及民弊, 達之。必寧, 傳宣聖旨良久, 寅明曰, 聖上虛襟下詢, 而無一出班奏者, 實爲慨然。觀古治世, 人得以言之, 今也導之使言, 而下情之壅閼至此, 世道人心, 無一可恃, 此亦聖躬自反處也。無乃訑訑之顔色聲音, 有以致今日之弊耶? 伏願以此猛省焉。上曰, 所達誠是, 予當自勉。顯命曰, 侍衛將士中, 豈無可達之懷, 而卿宰以下, 各司官員有職掌者, 尤豈無陳弊之言乎? 淸問之下, 終無一言, 誠萬萬寒心矣。上曰, 前日五衛將金遇兌, 陳達所懷, 今日遇兌如參, 則必上來矣。寅明曰, 今日固非至治雍熙之世, 衛大夫唯唯莫敢矯非, 而衛之國事日非, 今則非但唯唯, 擧皆默默, 亡國之徵, 不幸近之矣。紀綱, 不可以聲音笑貌而爲, 今日違牌臺官, 一倂罷職, 宜矣。上曰, 俄因儒臣所達, 已處分矣。今日班列寒心, 軍職甚多, 而只以宗武臣成班, 此則大僚宜規正矣。寅明曰, 此固臣等之罪, 而實職中金始炯·徐宗玉, 皆有實病矣。顯命曰, 三年之喪, 自天子達於庶人, 而近來閭巷之間, 或有父母喪三年內婚嫁者, 令禮曹各別嚴禁, 何如? 寅明曰, 果如此, 則大關風敎, 各別嚴飭, 宜矣。上曰, 關係風化, 令禮曹嚴飭, 可也。出擧條 顯命曰, 爲國之道, 刑賞而已, 京外百官董治之道, 唯在於奬廉懲貪, 而今則此法將不行矣。今番京畿·忠淸兩道御史, 書啓中, 貪吏二人, 臣未見文案, 雖未知罪犯實狀, 而因其原情之發明, 行査本道, 本道之査, 一從其發明之供辭而爲之。其中豈無可以更加鉤問者, 而只憑監色符同之言, 而循例薄勘, 貪吏何以懲, 而民弊何以除乎? 旣勘者, 雖不可更査, 而當該判義禁, 從重推考, 日後則申飭,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二人皆被謫, 而一則流三千里, 一則徒配。此法前則蕩然, 而今番則徒流亦幸, 且近例送吏曹, 禁錮之事, 有之矣。得和曰, 政院日記, 極爲重大, 而去去丙子十二月日記, 半截火燒, 査問則不知何時火燒矣。房直則已爲査治, 而此日記, 異於平常時日記, 不可無之, 聞南漢, 有丙子日記云, 使之持來, 令注書謄出一件, 似好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上還入大內, 諸臣以此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