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壬戌八月二十日二更, 上御熙政堂。夜對入侍時, 參贊官洪象漢, 侍讀官鄭翬良, 檢討官金光世, 假注書李顯祚, 記事官閔百昌·兪彦好入侍。上曰, 宣陵事, 儒臣果詳考耶? 鄭翬良曰, 故相臣李浚慶之子德悅, 改封陵時, 爲都廳郞廳, 有日記, 名曰星喉錄, 而其冊甚弊陋, 故臣謹謄出以來矣。上曰, 倭人所犯, 只一處耶? 翬良曰, 二處矣。上曰, 王后陵則不犯耶? 翬良曰, 宣陵則皆犯之矣。翬良因閱星喉錄曰, 癸巳六月十二日, 宣陵先爲奉審, 而大王陵內外梓宮燒燼, 而中有玉灰六七升, 王后陵奉審, 則又如大王陵矣。上曰, 今日大臣以爲王后陵不犯云, 似不知也。上曰, 其冊進之。上覽曰, 年前云者何時耶? 翬良曰, 似是壬辰年。洪象漢曰, 壬辰年, 賊先犯健元陵, 不能犯而退矣。上曰, 靖陵直汚穢矣。象漢曰, 其時宗室及逮事宦寺及內人皆往, 而玉體終不能分辨, 受針處與龍髥多寡, 問于內寺宮人, 而終不能知矣。上曰, 此時宣廟, 住何處時耶? 翬良曰, 癸巳年還京矣。上曰, 五月初一日, 以奉審事, 自京離發, 則至於六月十二日者, 何爲也? 象漢曰, 其時事勢, 未能詳知, 而似是倭賊縱橫, 道路不通而然也。當初倭賊犯陵後, 畿伯艱辛送人探知, 而狀聞云矣。上曰, 奉審亦似艱辛爲之矣。上曰, 宣陵則倭賊, 自下壙入, 而靖陵則直入矣。上曰, 宋贊未及奉審何耶? 翬良曰, 其時宋贊, 年九十三四矣。上曰, 其時名臣多矣, 而成渾·柳成龍, 何等名臣耶? 猶不能善爲之可恨也。象漢曰, 柳成龍則爲接待天將, 下往嶺南矣。上曰, 成渾則奉審矣。象漢曰, 最後奉審, 而末梢決斷成渾也。上曰, 倭奴豈知某陵也? 此必是我國人指示也。翬良曰, 以我國人向導云云矣。象漢曰, 應不以軍中人向導, 而必以陵近處之人向導矣。上曰, 汗伊於靑石洞, 欲斬龍骨大·馬夫大二將矣。龍·馬則何以能知我國山川道里耶? 象漢曰, 丙子之前, 龍·馬潛來我國, 爲政院備局書吏, 我國物情皆知之, 而政院使令, 請司謁之聲, 終不知之云矣。上曰, 玉體終不能分辨矣。象漢曰, 未浮爛則似是玉體, 而凡死於冬節者, 亦未浮爛, 以此未能決之矣。若一毫有疑而奉安之, 則其爲臣子萬世之痛, 何如耶? 翬良曰, 宣陵則以玉灰斂襲矣。上曰, 靖陵亦然耶? 象漢曰, 靖陵則似是虛葬矣。翬良曰, 李德悅是宣陵都廳郞, 故惟記宣陵事矣。上曰, 此記甚草略, 一倍心鬱矣。此本抄謄而來耶? 翬良曰, 盡謄之矣。聞又有行中雜錄云, 而此則未及得來矣。上曰, 狀啓中奉審後下淚云者, 文字甚歇矣。奉審時, 臣子見其如此, 則宜欲溘然無知, 豈止下淚而已耶? 上曰, 以此見之, 宣陵則玉體之存似無疑。翬良曰, 似然矣。宣陵事則記之詳矣。後人有詩曰, 君到漢江江上望, 二陵松柏不生枝者, 別通信使之詩也。上曰, 其全篇誦之, 可也。翬良曰, 絶句也。金光世曰, 使名回答向何之, 今日交隣我不知也。上曰, 何人詩耶? 翬良曰, 其人姓名, 忘未記之, 而其時座客見此詩, 皆下淚云。上曰, 倭館壬辰後設置耶? 象漢曰, 倭奴自高麗時, 已多來侵, 入我朝, 種種入寇於沿邊諸處矣。壬辰後始設倭館, 嶺南米劃給之矣。上曰, 所謂下納米者, 是也。上曰, 見此記, 疑益多也。精白雖異, 而旣得一掬云, 豈可爲一掬耶? 象漢曰, 爲灰則似當少矣。上曰, 旣云一掬, 又云六七升何耶? 翬良曰, 此果可疑, 而臣未及仰達矣。上曰, 凡人於其祖先事, 必欲知之, 此是何等莫大之變, 而予尙未仔細知之, 其爲痛心何如耶? 象漢曰, 習諳我國之文憲者, 莫如奉朝賀李宜顯, 可考文字之有無, 下詢於奉朝賀, 何如? 上曰, 實錄考出則可知耶? 翬良曰, 史臣則似當記之, 公私文字, 亦當考出, 而實錄考出則似好矣。象漢曰, 考出實錄, 則可以知之。上曰, 實錄在於江華, 而五臺山亦有之, 兩處之所在卷數多寡, 何如? 兪彦好曰, 實錄例作四卷, 分置四處矣。上曰, 各處實錄置簿冊, 在於本館耶? 彦好曰, 有之矣。上曰, 何時當往而曝曬耶? 閔百昌曰, 茂朱則今夏趙明鼎, 已曝曬而來。太白山·五臺山·江華, 則近間當下去矣。上曰, 然則以曝曬爲名, 而考出好矣。翬良曰, 考出時, 則春秋館堂上, 似當去矣。上曰, 欲知此事事實而已。堂上何必去之? 郞廳考來好矣。上曰, 本館所在形止案, 上番出去持來, 可也。百昌承命出去。翬良讀資治通鑑漢章帝元和二年春正月乙酉云云。上曰, 民有産子者, 復勿算三歲者何意? 翬良曰, 復其夫勿輸算也。因讀之有頃, 百昌持形止案入來, 言于象漢曰, 宣廟朝實錄八卷, 在於春秋館矣。象漢以此言轉奏。上親閱形止案曰, 蠟印者何爲者也? 百昌曰, 臣未及曝曬實錄, 此則未知也。翬良曰, 臣以別兼春秋, 曾作實錄奉安之行, 而實錄則未見, 故臣亦不知此也。上曰, 見此則靖陵儀軌有之矣。我國人之疎率於我國事類如是矣。十字閣·欽敬閣儀軌, 樂學軌範亦有之矣。象漢曰, 欽敬閣卽景福宮之漏閣也。上曰, 五臺山日記入之。百昌承命出去。翬良又讀, 自二年春正月濟南王康云云。百昌持五臺山日記入來。上親閱曰, 實錄曝曬, 上年旣爲之矣。今番又去者, 何也? 百昌曰, 其時別兼春秋李宗迪, 因事往而曝曬矣。非當次而爲之也, 今年卽曝曬當次之年也。上曰, 泛翁誰也? 象漢曰, 卽洪柱國, 而臣高祖永安尉之弟, 今校理洪重一之祖也。上曰, 文集史官持去耶? 百昌曰, 文集與其他後世可考之冊, 實錄奉安時, 例爲持去而藏之矣。上曰, 獻齋誰也? 象漢曰, 洪泰猷也。上曰, 成謹甫遺稿者, 何人遺稿也? 翬良曰, 故忠臣成三問也。上曰, 遲川誰也? 翬良曰, 故相臣崔鳴吉也。上曰, 芝川誰也? 翬良曰, 故相臣黃廷彧也。上曰, 沖庵誰也? 翬良曰, 故名臣金淨也。上曰, 讀書錄, 何人所錄也? 象漢曰, 皇明時薛文淸, 有讀書錄, 未知此冊耶? 上曰, 冶隱誰也? 象漢曰, 吉再也, 而其子孫亦多在矣。上曰, 實錄之在本館者, 明日使春秋館堂上, 與上下番翰林考出, 再明入侍爲之。象漢曰, 然則春秋館堂上牌招乎? 上曰, 何必牌招? 只使之自來考出, 可也。靖陵都監儀軌之在江華者, 趙雲逵今番曝曬之行, 使之持來, 而欽敬閣建設儀軌, 樂學軌範, 亦爲使之持來, 可也。上曰, 東國史略有之耶? 象漢曰, 北道板也, 而多行於世。上曰, 東史會綱, 豈不有之耶? 此則何人所作也? 象漢曰, 故修撰林象德所撰也。翬良又讀, 自壬辰帝崩于章德前殿, 止謂之長者不亦宜乎? 上曰, 下番儒臣讀之。光世讀, 自太子年十歲, 止是歲郡國九大水。上曰, 承旨讀之。翬良曰, 象漢近得感氣而喉聲嗄, 似難讀矣。上曰, 然則注書讀之。臣顯祚讀, 自二年春正月丁丑赦天下, 止北海敬王庶子威爲北海王。上曰, 上番翰林讀之。百昌讀, 自六月辛卯中山簡王焉薨, 止自天子及大臣皆恃賴之。上曰, 下番翰林讀之。彦好讀, 自冬十月癸未上行幸長安, 止上竟從憲策。上曰, 文義達之, 可也。翬良曰, 詔三公之詔曰, 安靜之吏, 悃愊無華, 日計不足, 月計有餘。又曰, 以苛爲察, 以刻爲明, 以輕爲德, 以重爲威, 四者或興, 則下有怨心。末乃曰勉思舊, 令稱朕意焉, 此是人君之言也。此言誠好於今日之風俗, 惟願聖明留意焉。光世曰, 束吏果有速效, 而不無弊端, 蓋近於苛故也。漢之用循良吏之法誠好矣。上曰, 世以漢章帝稱長者者, 是也。其詔書中言好矣。象漢曰, 漢則用循良吏, 其用人之法, 與唐宋異矣, 而我朝舊則用人, 必以其所長, 有文翰者以文翰用之, 有才局者以才局用之矣。今則不然, 苟有地望形勢, 則以文翰才局兼用之, 無不遍歷, 誠可笑也。光世曰, 生民休戚, 在於守令, 守令豈不可愼擇也? 都政時, 另飭兩銓, 使之各別擇差, 且於守令下直時, 差使員上來時, 頻頻引見, 詢以治民之政, 而其中疲軟, 不勝任斥之, 則豈無實效也。上曰, 此言則誠是矣。翬良曰, 第四板以南北單子相爭事, 詔議於朝堂, 其時朝臣, 互相爭論, 至於上印綬, 若如今日, 則此事應爲偏論, 然而章帝下一詔書而感化之, 如此處, 亦願留意焉。上曰, 章帝長者, 故能如是也。象漢曰, 第三板詔曰, 春秋重三正愼三微, 其定律, 無以十一月十二月報囚, 止用冬初十月而已。其所謂報囚者, 卽我國啓覆也。宣廟朝則啓覆, 不定時爲之, 孝廟朝, 有九月爲啓覆之事, 其後又或於深冬爲之。先朝壬戌年, 故相臣金壽恒, 以復舊之意, 陳達先朝, 多行於九月, 而今則或於至月爲之, 此誠可怪。上曰, 然否? 考出實錄則可知耶? 象漢曰, 肅廟壬戌年九月果爲之, 此則在於政院日記矣。上曰, 啓覆必行於冬節, 有何義也? 又有規例耶? 此等事, 春曹主之, 使春曹詳考, 可也。翬良曰, 第五板第五倫以爲, 人有與吾千里馬者, 吾雖不受, 每有所選擧, 心不能忘, 其不能忘者, 已是私心, 若受其馬, 則其心豈止於如此而已? 光世曰, 私之一字, 聖人猶或不能免, 凡人何足怪也? 第五倫之不能忘者, 不可謂全無私心, 而如第五倫之賢, 故能不受其馬, 而不用其人, 若非第五倫, 則必受其馬而用其人。今或有犯於此等之私者, 則其爲害, 當復如何? 此則宜加飭勵。翬良曰, 鄭弘之上書, 其遺意如是惓惓, 而章帝終不覺悟, 終使憲, 濁亂國家, 章帝如此處, 終可惜也。夫權者, 在上者之所以御世治人之具也。在下者用之, 則蓋有多少不好處, 人臣用權, 則害家凶國, 人主所當裁抑, 不使之下移矣。上曰, 誠然矣。不但此也, 得曺褒而比之, 夔亦可笑也。象漢曰, 儒臣所達是矣。權之一字, 不但不保其身, 國家亦受其害, 人主當制之於微, 不使之熾大也。光世曰, 承宣言好矣。以竇憲言之, 章帝若當初裁抑之, 則豈至此耶? 上曰, 然矣。我國則有朋黨, 互相伺察, 故無擅權之人, 而重其名, 故名之所在, 權亦有之, 而是黨權也。頃者金漢喆, 亦嘗以一大黨爲言, 而今則黨之權, 尤難制矣。象漢曰, 我國所謂權, 異於漢唐宋, 不過名途黜陟之權而已, 其害豈必如漢唐之權臣乎? 上曰, 其權豈不難乎? 象漢曰, 濁亂之權, 有形而易察, 黨習之權, 無形而難察。翬良曰, 大抵有地望者, 不期然而權自然重矣。象漢曰, 人情動於榮辱, 故自然附之矣。上曰, 其中有名望地位者, 甚於古之權矣。翬良曰, 洪象漢適是公平之人, 故其言如此矣。象漢曰, 儒臣失言矣。上曰, 鄭翬良有其父有其兄, 豈可欺隱於予也? 承宣若不公平, 則當言不公平, 而公平故謂之公平, 何可謂失言? 象漢曰, 同入前席, 不宜如是爲言也。上曰, 承旨謙讓之心可嘉。上曰, 光武以恩威服凶奴, 邊境賴安矣。以南北單于事見之, 章帝時亦有其效矣。象漢曰, 光武深得禦戎之策, 而凶奴不敢侵邊矣。翬良曰, 漢武帝以後, 連擊凶奴, 而獨光武休息生民, 而未嘗擊之矣。上曰, 漢武英雄之君, 故連年征戰, 而能無內患也。後世之君, 不能如漢武之英傑, 而徒事征伐, 則豈不危亡耶? 光世曰, 第十板有曰, 賞賜群臣, 過於制度, 向者習操時, 賜馬兩將事, 其時重臣已陳達, 則臣不必更陳, 而大抵凡於賞典, 當其功則好矣。上曰, 所達大體則是矣, 而此亦有舊例矣。上曰, 班固文章之士, 而猶入於竇憲之黨可笑。翬良曰, 文章之士, 華而不實, 故每易如此矣。象漢曰, 有識見然後, 可以知其奸, 能知竇憲者袁安也, 能知王安者蘇洵也, 是豈人人可以知之? 翬良曰, 文義別無可達者矣。象漢曰, 臣伏見備忘, 則習操時將臣, 使之具甲冑矣。甲冑旣重, 則誠難着之, 而臣聞戊申年出征將士之言, 則以爲一二日則果難矣, 而至於三四日, 則還若例衣服, 不知其甚難云。以此觀之, 則常於習操時, 習着, 似好矣。兵判以暗令之不使自家知之, 有所陳達, 而此則不然, 凡暗令, 不使兵判知之, 兵法然也。旣曰暗令, 則何必使他知之? 上曰, 暗令旣使敎鍊官分付, 則獨敎鍊官知之矣。象漢曰, 李章吾勸武曾未數日, 旋卽及第, 此亦異事。上曰, 其日騎芻能射之矣, 予於勸武中初見矣。果是天然武夫矣。翬良曰, 其眸有精彩矣。上曰, 然矣。如此之人, 則使之喫緊, 可也, 而兵判之給由太速矣。章吾善馳馬, 其亦異矣。象漢曰, 多氣故似善爲馳馬矣。張志恒則勸武後, 一爲宣傳官, 而其後尙不得爲之矣。昨年隆武堂試射時, 渠以渠之祖母病重, 故不得射矣。上曰, 然矣。張志恒·李錫觀, 皆未及第矣。頃者誰某陳達曰, 今則武臣欲抑文臣云, 或有此弊否? 象漢曰, 識事體者, 則能爲武人之體面, 而不然者, 則大欲抑制文臣矣。上曰, 此則近來多執弓之士故然也。上命賜酒饌曰, 今日次對, 問承宣入直與否者, 意固有在, 承宣果聞之否? 象漢曰, 臣果承聞矣。上曰, 有欲一諭於承宣者, 法講及他引見, 事體自別, 故不得與承宣酬酢。今夜適從容, 故爲此夜對, 非爲玉堂夜對也, 爲承宣而設也。承宣之家, 皆善飮酒, 承宣年少過飮, 則必有所傷, 故今日特爲宣醞, 使之痛飮, 而仍欲戒酒, 蓋予倚重承宣, 故如此矣。此酒飮之, 此後則戒止之, 可也。象漢曰, 夜對素稱盛擧, 臣今躬逢, 且承爲臣特設之敎, 豈不欲奉飮也? 臣於少時果飮酒, 而中間斷酒之後, 若或飮酒則輒吐血, 恐有失儀之患, 故不敢率爾奉飮惶恐矣。翬良曰, 曾聞其先臣末疾, 醫人皆以爲祟於酒, 故自草土後已斷酒, 恐不必强勸也。上曰, 然耶? 承旨之以此斷酒極嘉矣。其須止之, 然年尙少, 見酒能不動心乎? 程子尙不免暮歸觀獵, 承宣果不復飮耶? 象漢曰, 鄭翬良與臣久作館僚, 故知臣之斷酒, 而如是仰達矣。十三年斷酒, 旣有所執, 況承縷縷恩諭, 臣雖無狀, 何敢復飮乎? 翬良曰, 天威咫尺, 奉此法酒, 豈不欲痛飮? 而臣素不飮酒, 惶恐無地矣。上曰, 儒臣之父兄, 亦不能飮耶? 翬良曰, 皆不能近口矣。上曰, 下番儒臣則飮酒耶? 象漢曰, 善飮酒矣。光世曰, 臣不能善飮酒, 而果若干飮之矣。近來適患感寒, 似不能多飮矣。遂奉飮一大杯, 卽燒酒也。百昌曰, 臣亦不能飮酒, 宣醞之下, 將不能盡飮, 惶恐敢達矣。仍飮若干。彦好奉飮一杯。又賜小杯。凡賜大杯者一次, 賜小杯者二次。上曰, 予則常見承宣之面, 以爲飮酒而然。象漢曰, 臣傷於水土, 少有勞動, 面色如醉矣。上曰, 先卿有爲國之心, 予欲大用矣。不幸病酒而早世, 故心常念之矣。象漢曰, 恩諭至及於先臣, 臣誠不勝感淚之沾襟矣。臣雖不孝不忠, 咫尺前席, 承此下敎, 而復飮則何可歸見先臣於九地之下乎? 上曰, 承宣思舊興感, 予心亦慼矣。承宣有子幾人? 象漢曰, 有四男, 而樂性·樂命, 已進士矣。上曰, 樂性則向於暎花堂見之矣。渠亦飮酒乎? 象漢曰, 雖不飮於臣之目見之處, 聞有酒量, 故臣常痛禁之矣。上曰, 甲申年予往承宣家, 見有四五歲小兒矣。到今思之, 果是承宣也。承宣尙有舊日面目, 予每欲問之而未果矣。其時事, 承宣能記知之乎? 象漢曰, 甲申嘉禮時, 臣果四歲, 雖不能記憶瞻望龍顔與否, 而威儀之盛, 則尙今歷歷記得。且有兩事所記者, 一則殿下賜臣鍮器, 一則其時宮人, 饋臣以藥飯, 而臣言此是胡椒飯, 不爲食之, 則宮人笑曰, 貴家兒, 恐傷而必欺之, 仍擦於臣口, 故臣自此始食藥飯矣。上笑曰, 予亦記此二事矣。承宣之家, 異於他家, 故行嘉禮, 而承宣亦異他兒, 故予於其時招見矣。永安尉蒼顔白髮, 出入宮中之事, 至今傳說於宮中, 予今夜宣醞, 誠有意矣。承宣以穆廟血孫, 便同肺腑休戚之臣, 又不爲黨論, 予甚嘉之。今春陞擢, 予蓋有意, 而其時領相, 言於予曰, 以承宣陞擢見之, 似不以近日堂箚爲非云, 故予笑而不答矣。大臣不知予意, 而有此言也。予於承宣, 知其心故陞擢之, 豈爲一二事而陞擢也? 象漢曰, 聖敎至此, 感泣罔極, 不知所達。上曰, 史官則果盡飮之耶? 臣顯祚曰, 臣則素不飮酒, 而咫尺前席, 微官之以不能飮仰達, 亦有所不敢者, 敢以三杯盡灌於袖中矣。上曰, 予則知其爲盡飮矣, 果灌於袖中矣。百昌曰, 臣亦不能善飮, 只些些飮之矣。彦好曰, 臣則僅飮之矣。翬良曰, 金光世·兪彦好, 素善飮酒, 酒量不止於此矣。上曰, 金光世則甚弱, 或慮有傷, 不可使之多飮, 其加賜金光世一杯, 兪彦好二杯。光世曰, 臣亦不能善飮, 近又患感, 荷此別杯之特賜, 感激天恩之出常, 而實難復飮, 惶恐敢達。彦好曰, 臣亦不能善飮, 而今此二杯之特賜, 聖恩固已出常, 事當盡飮之不暇, 而臣旣飮三杯, 且飮此二杯, 則臣素多病, 恐又添傷矣。翬良曰, 自上旣特命賜之, 則不宜如是煩達。光世遂復飮一杯, 彦好復飮二杯。上曰, 古則多有善飮者云, 而今則不見有善飮者矣。翬良曰, 右相之酒量大矣。不爲頻頻飮之, 而或逢酒席, 則無數飮之矣。鄭履儉·金光世之酒量, 亦稱之矣。大抵今人之善飮者甚少, 古則多有善飮者, 聞故相臣金壽恒, 故判臣申晸, 每相對飮酒, 以酒籌之多寡, 賭唐板冊而不用安酒, 只呑鹽小許云矣。象漢曰, 故相臣閔鼎重·金壽恒善飮酒, 而猶不如先正臣宋時烈云矣。聞相會飮酒, 夜分乃罷歸, 而先正臣則曉起誦中庸一遍, 先遣人問於兩臣家, 則兩臣則醉睡, 尙未起云矣。上曰, 何以用鹽安酒耶? 光世曰, 酒人例不喫安酒, 而鹽則鹹, 故似喫之矣。上曰, 下番儒臣, 能復飮乎? 光世曰, 臣旣多飮之矣, 今若更飮, 則必生病矣。翬良曰, 南就明亦善飮酒, 先朝爲玉堂, 而同官若有故, 不欲入直, 或給酒甁, 而請於就明, 則就明取其酒甁而入直云矣。象漢曰, 古有一人來詣閤門外, 而請酒者云矣。翬良曰, 此是尹鏶之事也。鏶入直春坊時, 大朝爲夜對, 承旨儒臣, 多飮法酒而出去。鏶聞之, 卽呼東宮司謁, 施懸罰責之曰, 昨夜大宅, 則賜法酒於承旨儒臣矣。小宅亦必有此酒, 而汝輩特不陳達, 故尙不賜酒矣。東宮聞之, 卽賜酒云矣。又於閤門外大呼曰, 臣素貧, 不能忍飢矣, 願得一麾。自上特除安邊府使而送之云矣。上笑曰, 然耶? 翬良曰, 此雖可怪, 而實是太平氣象也。上曰, 果是太平氣象也。尹鏶官至何官? 又是何代人? 而何人之祖也? 翬良曰, 官至參判, 孝廟朝人, 今修撰尹光毅之曾祖也。上曰, 然耶? 尹光毅亦善飮酒耶? 翬良曰, 善飮之矣。象漢曰, 近來大小祀典, 無不修擧, 臣有所懷敢達矣。南關王廟, 卽先朝及殿下, 所嘗歷臨處, 而廟內旣不淸肅, 儀物又不精潔, 殊欠朝家享奉之意。上曰, 聞其廟幄, 以私力爲之, 而予之歷臨時藏之云, 然否? 象漢曰, 臣亦未知, 而大抵此等事, 則似難禁之。近聞其神座衣服, 甚渝汚云, 誠甚慨然矣。使當該衙門, 申飭修改, 何如? 其廟中軍卒輩, 至入於省記中, 則亦當申飭守直也。上曰, 予初往南關王廟時, 承旨以彼亦王禮, 當爲揖陳達, 故予其時則爲揖矣。蓋自先朝, 旣行再拜之禮, 則事體重矣, 所達誠是矣。分付該曹, 卽爲修改, 守直等輩, 亦爲各別申飭, 可也。抄出擧條 上曰, 廟中行祭時, 則祭官皆服甲衣耶? 光世曰, 然矣。臣四寸光遇, 以監察, 曾參其祭, 祭官果皆着甲衣云矣。上曰, 其亦組藏甲耶? 象漢曰, 然矣。習操時, 兵判服組藏甲, 而太以爲重之, 臣獨笑之矣。我國則無馬甲矣。馬甲爲之則似好於戰場矣。上曰, 戰時馬鞍猶重, 況馬甲耶? 暗令亦不過爲觀美之資, 我國習操, 實則可笑也。兵將圖說板, 似在於軍器寺, 自政院問之, 可也。頃者承旨以爲, 兵書, 儒生皆作之云矣。武科時所講兵書何冊耶? 象漢曰, 或中庸·大學, 而又武經七書矣。武經七書, 則其文好, 故士之博覽者, 或有看過者矣。光世曰, 習操每於陵幸時爲之, 非但伊日還宮時, 日勢促迫, 謁陵日習操, 雖以事體言之, 猶不如別擇吉日, 而習操之爲好也。擇日習操, 在於五禮儀矣。上曰, 謁陵日不當習操之言, 自古先儒, 果有此議, 而故閔奉朝賀亦言之矣。春秋擇日習操者, 果在於五禮儀, 此似好矣, 而但擧措甚大矣。光世曰, 賞罰, 宜在於兩軍勝敗之間, 臣非但以其時賜馬事謂之也。此外軍法節次間, 豈無可賞罰者耶? 軍中則賞罰, 尤可以分明爲之也。上曰, 此則所達是矣。上曰, 故北伯, 應傷於酒矣。象漢曰, 大抵平日嗜酒, 而豈知其至於傷也? 上曰, 閔亨洙爲人不狹矣。閔通洙剛, 故不無滯處, 而近來則其心稍勝於前日矣。象漢曰, 果剛矣。才是通才, 親知皆期待矣, 不幸死矣。上曰, 閔通洙則頗有乃父之風矣。象漢曰, 言語之際, 頗有之矣。上曰, 閔昌洙事, 誠爲慨惜矣。不思舊事, 至有此擧, 以傷予心, 予豈憎渠而爲之也? 頃年閔亨洙大醉, 故奉朝賀謂曰, 汝必解酲云云, 而黨論則未聞勸止之矣。黨習則似過於酒而然也。予之今夜爲夜對者誠有意。傳曰, 棖也慾, 焉得剛, 此則其心私, 故不剛也。酒則承旨已斷酒云。予不爲戒酒, 而承旨代雖疎遠, 旣是穆廟之外裔, 豈可復爲黨論耶? 象漢曰, 臣於乙卯年, 初以假注書, 入侍於宣政殿, 自上下敎, 語及穆廟, 而縷縷面飭, 仍特給澆奠床, 松楸動色, 幽明知感。臣文學才藝, 素不及人, 而秉彝之天則有之。自是以後, 已另自惕念, 而數年以來, 閱歷又多矣。臣以不動爲心矣, 更何有達。光世曰, 自上若以難行之事, 責之則難矣, 而此則洪象漢, 似能奉行矣。上曰, 上番儒臣, 若爲黨論, 則非負予也, 是負其父與兄也。其不爲黨論, 則予雖知之, 若如其兄, 則當不動, 而予亦當信之, 然猶似不及其兄矣。自今當另自戒飭。翬良曰, 明燭之下, 至擧父兄而如是下敎, 臣豈不益加自飭? 象漢曰, 鄭翬良則其坐地, 已不可爲黨論矣。上曰, 下番儒臣則甚弱矣。其叔父少時於黨習, 果有逡巡不進之心。予雖擢用, 而猶未及大用而早世, 予甚惜焉。儒臣當以其叔父爲法, 可也。光世曰, 臣叔父常戒臣曰, 若國有大事, 則汝當不避死, 而至於偏論, 則汝必不爲之云矣。己未却膳以後, 臣則以爲, 臣子不當爲偏論也。象漢曰, 儒臣爲人精明, 偏論之不當爲者, 可以知之, 而與其叔父無所異矣。翬良曰, 臣與承宣, 常以爲吾輩, 切勿爲推波助瀾之事云云, 而近來朝著不寧靖, 甚矣。上曰, 李善泰曾以兼春秋入侍, 予知其面, 而諸臣中, 有知之者乎? 象漢曰, 臣則不見之, 而下番儒臣, 似曾見之矣。光世曰, 臣以使臣還歸時, 渠爲大同察訪, 故見之矣。上曰, 近來景象, 誠怪矣。大處則不得爲之, 故每如是, 將不知有幾李善泰也。象漢曰, 乙巳以後, 姑無黨禍之慮矣。李善泰今出矣。若或潛長暗長, 則不知更有何事, 而朝著將無完人, 而無寧靖之日矣。此則宜加堤防之道矣。上曰, 使不得漸長, 則豈不可自消耶? 翬良曰, 李善泰事, 誠爲不靖, 公然使朝廷, 生出波瀾, 渠未目覩之事, 何可如是爲言耶? 上曰, 注書誰家人也? 翬良曰, 參判李壽沆之姪也。上曰, 渠叔父不可謂全無黨心, 而大抵黨心則少矣。上番翰林之父, 公心立朝, 雖以近日政注見之甚公平, 予庸嘉之, 而渠又屢次入侍, 擧止從容, 似不爲怪事矣。下番翰林誰家人也? 翬良曰, 故監司命凝之孫也。上曰, 其祖爲人善矣。翬良曰, 非但善也, 恬靜自守矣。光世曰, 又不爲黨論矣。象漢曰, 甚忠厚見稱矣。上曰, 汝輩他日, 事元良之人, 今日所勉無他意, 只是法乃父乃祖乃叔爲宜矣。象漢曰, 臣伏聞東宮, 以誠敬爲不難, 學問之工, 至於此境, 宗社臣民之福也。臣顯祚曰, 一堂明燭之下, 聖敎勤懇於如臣微末之臣, 臣奉此下敎, 豈敢或懈? 百昌曰, 恩褒至及臣父, 而有此諄諄之飭, 臣豈不敢仰體? 彦好曰, 聖敎諄勤, 至及於亡祖, 惶感之極, 不知所達, 臣雖無狀, 敢不仰體聖意乎? 翬良曰, 近來臺諫, 雖或有挾雜者, 自上處分極從容, 此則好矣。光世曰, 扶抑太偏, 非鎭定之道。象漢曰, 李善泰心術叵測, 至有此事, 此等機微, 不可不深察, 明以察之, 重以鎭之好矣。上曰, 頃者左相, 亦有隨機處之之說, 而承旨所達重字好矣。凡事隨其機酬應而已, 每每放過, 則自可無事矣。翬良曰, 此則不然, 一放過二放過則已誤, 三放過則全誤矣, 豈可每每放過? 上曰, 久則渠輩, 亦無滋味而止之矣。李善泰之疏, 必有所希望而爲之者。象漢曰, 李善泰情狀切痛, 渠未詳知之事, 如是爲言, 渠之言, 何異虛吠之犬也? 上曰, 平日之使伎倆者, 必以李善泰疏, 謂之善爲之也。象漢曰, 若以李善泰疏, 謂之善爲, 則是國受其害也。上曰, 若如前日黨論時, 則右李善泰者, 必欲通執義大諫, 而一邊則必欲鞫問邦刑, 而以予鎭之, 故彼此不敢動。象漢曰, 李善泰之出者, 其張本甚大, 此可深憂。上曰, 然則承旨儒臣, 畏李善泰耶? 象漢曰, 李善泰情狀叵測, 而亦不過孤雛腐鼠, 臣豈畏之? 然一小火, 亦至於燎原, 則此亦不可不慮也。上曰, 李善泰亦必有所聞而爲之。翬良曰, 自古君子, 亦不免橫逆之來, 然當之者, 若自反則此不過爲有改無勉之道而已。朝象如此, 則豈不妥帖耶? 象漢曰, 自反是成德, 君子之事, 中人以下, 豈可責之? 然李鼎輔輩, 初豈有此事耶? 上曰, 今則彼此無可爲之事, 欲別得他機軸而爲之, 故如是也。象漢曰, 今日傷一人, 明日傷一人, 則幾何朝廷不空耶? 殿下深居九重, 雖未能一一照察, 而大臣則處地異於小官, 人情物態, 無不知之。若能仰體聖意, 隨事防微杜漸, 則豈有患也? 但大臣無力量, 而多蔽於私, 臣不勝慨然也。上曰, 承宣之言然矣。諸臣以次退出。罷漏已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