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隆七年壬戌八月二十二日申時, 上御熙政堂。大臣·備局有司堂上, 引見入侍時, 領議政金在魯, 右參贊徐宗玉, 禮曹參判金若魯, 行副司直金尙星, 行都承旨李益炡, 假注書權崇, 記事官趙雲逵·兪彦好。在魯曰, 日氣乍涼, 聖體若何? 上曰, 一樣矣。在魯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安寧矣。在魯曰, 王世子氣候, 何如? 上曰, 好過矣。都承旨以春秋館堂上, 兼爲入侍耶? 益炡曰, 昨日同爲考出, 故仍爲入侍矣。仍上所考出謄書史冊者。上覽畢曰, 此時亦有以爲朋黨者, 此亦朋黨也, 豈不非乎? 在魯曰, 柳成龍退有後言, 故非之, 而有此論矣。李植一生, 無朋黨見稱矣。上曰, 然乎? 然則李箕鎭非矣, 何不思其祖耶? 若魯曰, 臣待罪禮曹, 故或思有其時都監儀軌, 窮搜得來矣。上曰, 上之。益炡跪上之。在魯曰, 亂中爲之, 故紙亦甚劣矣。上曰, 烏川君誰耶? 益炡曰, 中廟王子也。上曰, 奉審之行, 踰母岳往來矣。在魯曰, 其時賊尙未退, 故不敢直入矣。上曰, 德陽令乃德良君耶? 益炡曰, 然矣。上曰, 松山事, 於此詳備, 或疑其葬於陵內, 而此卽楊州地也。在魯曰, 特以存疑之道, 葬於他處矣。上曰, 此時其漢尙在耶? 宗玉曰, 此則似在收復京城之時矣。上曰, 其時陵官, 何處去之耶? 益炡曰, 陵官不知去處, 守僕一人當其時, 得藏龍袍一邊, 其後特除其陵參奉, 姓李名雲龍, 死而葬於陵內, 葬處至今在矣。在魯曰, 吏兵判以政事, 方入闕中, 請令入侍, 何如? 上曰, 注書出去, 使之入侍, 可也。臣崇, 承命出傳。吏曹判書閔應洙, 兵曹判書朴文秀同入。上曰, 姜進誰耶? 在魯曰, 官則參判, 而不知其爲誰某矣。上曰, 阿川君誰耶? 在魯曰, 卽判書李增, 李秉常之祖也。上曰, 鄭澈亦爲府院君耶? 在魯曰, 以討鄭汝立之功也。上曰, 黃克中誰耶? 在魯曰, 黃欽之傍親, 五兄弟登科矣。上曰, 崔滉誰耶? 在魯曰, 官至二相, 卽前縣監崔弘相之先祖也。上曰, 火葬亦有骨形耶? 文秀曰, 不經之說, 不必仰達, 而僧人皆爲火葬, 故深山中齋戒燒火, 若有未盡燒者, 則作末搏飯, 以食鳥雀云矣。宗玉曰, 胡人亦爲火葬矣。上曰, 倭人亦似然矣。應洙曰, 我東新羅時, 則亦爲火葬矣。在魯曰, 松山則更無可疑之事矣。齊襄能復九世之讎, 而此則百世不可忘矣。應洙曰, 邪毒浮躁, 無如其類, 白刃水火, 皆無所畏, 淸人則甚寬, 而此則如蛇蝎矣。尙星曰, 殘暴特甚, 頃刻喜怒, 不畏死生, 此豈可以人道責之乎? 上曰, 今看儀軌, 一倍痛心, 爲後孫而不知如此, 我國文獻, 太不足矣。幾年而得此儀軌乎? 有志者事竟成, 欲見儀軌, 則畢竟得出矣。爲國自强之道, 亦如此矣, 卿等正宜體念也。在魯曰, 此卽咸鏡監司尹容狀啓也。盛陳本道饑饉癘疫之餘, 宜除一切擾民之政, 專意撫摩之道, 而辛酉式年戶籍, 連因饑荒, 朝家許令待今秋修上矣。卽今流亡甚多, 祗益騷擾之端, 且雖修正, 此後死亡, 又不知其幾許, 曾前丙子年戶籍, 亦過三年, 至己卯而合行之, 今亦依此擧行。至於各樣軍兵案, 各寺奴婢驛奴婢形止案, 及璿源錄忠贊·忠翊衛單子, 一時竝擧, 亦極有弊, 竝請廟堂稟旨, 分付矣。大抵昨今年本道凶荒, 前古所無, 而旣有丙子式年前例, 且今則過一年後, 當更修戶籍, 徒爲煩疊, 姑許停止似無妨, 其他所請, 亦一傡許施宜矣。上曰, 依爲之。擧條 在魯曰, 此卽江原監司趙明謙狀啓也。以爲災傷覆審, 例以都事擧行, 而監都事之一時竝行巡歷, 實有各邑廚傳之弊, 前例亦多監司兼行之事, 都事覆審, 依近例停止, 恐合事宜云云。且以爲校生考講, 亦爲騷擾之一端, 今當凶荒之餘, 亦爲停止事, 請令廟堂稟旨, 分付矣。都事覆審, 則年分事目中, 已令停止, 而校生考講, 有名無實, 本無其效, 貽弊則不貲, 雖不可永廢, 今姑停止, 亦似無妨矣。上曰, 依爲之。擧條 益炡曰, 大臣及禮官, 今方入侍矣。年前德興大院君畫像一款, 下詢後, 辨其眞本與否而處之, 似好矣。上曰, 予未及思之, 而承宣陳達矣。大臣諸臣之意, 何如? 在魯曰, 臣亦見之, 則我朝堂上以上團領, 皆玄色, 而此則直是靑色, 已涉可疑。王子品帶, 自初是犀帶, 而此則乃是鈒金帶, 亦甚違錯, 其他畫法及設彩之色粧簇之形, 俱極不似, 決是後人藉重之贋本矣。上曰, 年前恭愍王畫像見之, 則以頭畫之。蓋宋朝畫像, 皆是頭紗帽, 則至皇朝始出, 而古則紗帽之制, 上平而短, 其角甚廣。頃見鄭忠信畫像, 其角亦廣, 可想其時之猶然也。角之稍狹, 似是近來事, 而此畫帽角, 如今時之狹, 其爲贋本, 此又一證矣。古人云, 一毛一髮不似, 便是別人, 諸臣之意, 何如? 應洙曰, 旣知其非眞本, 則似難仍奉, 精洗其畫本, 似好矣。文秀曰, 小臣意見, 與吏判無異矣。宗玉曰, 旣知其非眞, 則恐不可仍置, 吏判言是矣。若魯曰, 以服色制度推之, 決知其非眞本, 洗去似宜矣。尙星曰, 諸臣所達誠得之, 臣意亦無異同矣。上曰, 然則何以爲之耶? 文秀曰, 似當洗其彩色, 覆之潔淨處, 畫本則燒之矣。上曰, 其時亦以書吏持來矣。今亦自禮曹, 定送書吏, 行關本邑, 使於本寺地方官看審, 洗其彩色, 灌之潔處, 本綃則燒之, 可也。擧條 上曰, 元景夏·南泰溫疏, 皆以循例批答矣, 未知此何事耶? 益炡曰, 特敎申飭之後, 連日出牌矣。元景夏以爲, 李善泰疏出後, 新有所遭, 而本院不爲稟啓, 循例出牌, 爲非承旨, 至有其時承旨, 不可無警之語矣。上曰, 此則元景夏非矣。豈可以其撕捱, 而不爲出牌也? 承旨之循例出牌, 誠是矣。且景夏雖帶經筵, 旣非入侍, 則不可請推, 而以自己事, 請推承宣, 尤涉未安, 從重推考, 可也。擧條 上曰, 吏·兵判今皆入侍矣。都政過朔已久, 當以日間行之耶? 應洙曰, 俄亦議之, 而多有窘急之事, 旬朔亦多事, 故當以旬後擧行矣。上曰, 太晩矣。文秀曰, 小臣連爲引入, 不得見武弁, 卽今流滯者, 無慮數千, 此而不見, 則豈可爲政乎? 且雖急促而爲之, 於國家有何利哉? 上曰, 旬後則終始太晩, 更爲相議, 從速擧行, 可也。文秀曰, 出去後, 第當相議爲之, 而旬前則恐難擧行矣。在魯曰, 小臣以李善泰事, 頃上箚本, 自上亦已嚴罪之矣。第以批答辭旨觀之, 聖意固欲泯滅鎭壓, 無至益惹事端, 此亦固好, 而但其讒訐之情狀, 或恐猶未及十分洞察矣。日昨夜對時說話, 雖未詳知, 而槪伏聞下敎, 亦似有然者矣。夫自古人臣之所痛傷, 無如讒說, 人君之所易入, 亦無如讒說, 不可不明辨也。年少名官輩, 雖或有言議相從者, 此乃自古而然。今乃以無形狀之事, 粧成罔測之言。且金漢喆·李衡萬之坐地文詞, 亦豈受人指使者, 而李衡萬則又不過小小出處間規警之言矣。至如翰林, 吏曹變通之後, 有不滿之心, 必欲違拒云者, 尤是抑勒之甚也。李鼎輔之弟益輔, 於其變通之初, 首當翰圈, 違拒者如是乎? 如善泰者, 不足責, 而渠本不文, 一夜中豈能辦此疏耶? 必有指使者, 不自爲之, 而指使如許之人, 將作縉紳之大禍, 豈不痛哉? 自上若因此疏, 或疑其如此, 則是渠雖被罪, 其計則得行也。雖不更加其罪, 其情狀則不可不痛辨矣。上曰, 善泰何許人耶? 在魯曰, 李善行之八寸也。先世則名家而爲江都科, 其科亦有人言矣。上曰, 批旨略之, 而欲眩二字有意矣。其情態豈不揣知? 其事殊常, 卿言是矣。夜對時鄭翬良以爲, 李善泰情形宜明察, 而當之者亦宜自反云, 此乃公心也。鄭翬良豈欺予哉? 金漢喆·李衡萬非矣。曾爲不緊之事, 而金漢喆則筵中所達, 尤是意外。若無如此之事, 善泰豈有眩亂之言乎? 此乃所以有自反之言, 其言是矣。予以爲善泰疏, 必有指使者云, 則承宣儒臣以爲, 豈有指使善泰者哉? 此則不然, 此等庸人, 豈不受指使耶? 曾於成有烈見之矣。此疏必有預爲構草以待者, 此輩正是諺所謂沾濕軍, 彼此之習甚非矣。予以爲必有窩窟。鄭翬良曰, 似無窩窟, 而亦當深察云矣。以其承批後, 揚揚監試事觀之, 批答辭意, 亦未詳知者矣。在魯曰, 似以不文, 故倉卒不得爲避矣。上曰, 必有指揮者, 而予意則不欲深治, 使渠無聊而自止矣。在魯曰, 李鼎輔輩自反之說若是, 鼎輔輩有則改之, 無則加勉, 則何害之有? 而泛然言之, 則似若有跡, 此可憂矣。然李鼎輔輩, 遭其危言之後, 自當益有所畏, 約謹愼矣。上曰, 渠輩謂予可欺, 而予豈受欺於讒訐之人哉? 雖婦寺之類, 若以某人爲此事, 爲訐訴之言, 則予必不聽之矣。予豈受欺於此輩哉? 大諫疏可謂怒蠅而拔劍者, 可笑也。夜對時, 予以爲若是前日黨論之時, 則必有欲以善泰爲執義者矣。洪象漢曰, 欲爲執義者有之, 則又必有欲鞫問者矣。予曰有欲鞫問者, 則又必有欲爲加資者, 又必有欲加邦刑者矣。苟有扶抑, 則轉轉層激如是矣。旣削其職之後, 又請投畀, 正如此矣。諸臣遂以次退出。已侵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