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副司果洪啓禧疏曰, 伏以, 臣於頃日朴文秀·禹夏亨爰辭, 有不得不陳暴者, 具疏將上之際, 因大臣所達, 以朴文秀事, 有緘問言根之命。言根現告, 有傷國體, 而二供悖語, 須至一辨。至於禹夏亨事, 則自屬別件, 不係緘問, 故敢徹已成之疏, 兼陳咫尺之守, 且以朴文秀事, 依例緘答, 呈于該曹。緘與疎, 蓋後先上矣, 而喉院稟啓, 有若臣違拒成命, 冒沒陳章者然, 以致有於紀綱何之敎, 而仍命還給。臣誠惶懍怵惕, 祗俟誅譴。卽伏聞朴文秀, 又使其子擊鼓, 而其供辭之張皇謬戾, 又非前供之比, 重以捃摭臣罪, 又不但自辨而止。臣於是, 有不可以徒存嚴畏, 終事泯默, 以自阻於慈覆之天, 故玆敢約略仰陳, 以冀聖明之少垂察焉。臣之原初論列, 爲國也, 爲民也。非惡文秀也, 而旣以所聞, 告于吾君, 若計較利害, 回互爲說, 非臣之本意, 故不敢不以所聞之大略, 而悉陳之矣。及文秀之供出, 而蹈藉罵詈, 靡所不至, 則臣不免再疏辨明, 而不過日前之所以聞之者如此, 今之所以言之者如此而已。其言, 視前疏頗詳, 而初無別般辭意, 何嘗有意於擠陷文秀哉? 臣意以爲, 我則爲我所當爲而止, 文秀之有罪而抵法, 與有枉而見伸, 皆非臣之所知也。只得一付之於朝家處分而已。近有京獄行査之命, 而所謂行査, 要不過問之於文秀, 當時所信任者, 若而人而已矣。所謂若而人者, 又未必不依文秀, 所排比粧撰者, 納供而已矣, 則文秀之白脫, 非朝伊昔矣。文秀何不少待査事之竟, 而使十六七歲稚子, 有此擊鼓之事乎? 其爲辭愈益多, 而其意則不過演出前供, 又討得別項語, 以構捏臣而僇辱臣, 似此擧措, 不可但以放肆論, 決是喪心失性者之所爲。臣若復逐條辨說, 則是謂效尤, 非臣所急, 第其辨詰臣疏之語, 有全失臣疏本旨, 而自歸窘遁者, 又有以請問於臣爲言者, 此則不可不言。若其構捏臣而僇辱臣者, 亦不可終守無辨之戒, 臣請略陳之。自木錢而爲生凍魚, 自生凍魚而爲乾明太一款, 前供所無, 今始現出, 而若以其本利錢, 只除雜費, 而悉歸之乾明太本錢, 則乾明太所貿實數, 不可以掩之, 故以數千之錢, 屬之各項還報之數。夫生凍魚發賣之時, 則料辦未半矣。所貸又是本營之物, 則汲汲還報於料辦未半之時, 恐無其理矣。此其窘遁, 一也。乾明太貿販之數必多, 其條項, 縷縷列書者, 專出眩亂之計, 而多則十三兩之說, 旣未可掩, 故乃以少不下八九兩之說, 謂之非實, 至以一駄之直, 四兩五錢爲言, 數月之間, 其價減三分之二者, 寧有是理? 此其窘遁, 二也。三千餘駄之數, 欲以移文嶺營, 發關浦項者爲證, 而所謂文移, 皆成於其手, 與其所憑藉之文書同。若無自嶺營, 逐船點數, 成送回移之事, 則其以自己文移爲言者, 有不足信, 此其窘遁, 三也。其曰明太貴賤, 如海州靑魚, 至五六月, 則例多腐傷, 其價漸縮。以此言之於生魚, 則可矣, 明太之乾者, 雖經年可用, 謂之以腐傷價縮者, 其成說乎? 此其窘遁, 四也。浦項所貿七千石之有所區處, 臣之再疏, 旣已言之, 故初不通計於餘錢之數, 今其供辭, 必臚列七千石之數, 以明其所區處, 而又必勒謂臣疏言, 一萬六千石內, 除數千石, 其餘盡作錢, 至以恰爲九萬七千兩爲說, 豈文秀看臣疏, 語意不出, 乃爲此不成說之語耶? 抑故作矇矓之態, 以爲眩亂之計耶? 此其窘遁, 五也。其引嶺伯鄭益河之狀, 欲明浦項米直之高騰者, 尤可笑。益河之狀, 臣亦取考矣。其狀, 不過泛論一道米價之不同而已, 此何關於浦項買賣, 而欲以爲今日左契耶? 設如其言, 浦項米價, 果至於三兩七錢餘, 則七千石之米, 胡止於每一包二兩五錢乎? 彼雖歸之於備局之爲北民減價, 而臣聞其後益河, 卽以其價, 貿米還充, 此亦嶺民減價納米而然歟? 且彼則以此爲發明之端, 而臣則卽其狀, 而益見文秀欺罔之狀, 何也? 其狀曰, 朴文秀, 又送營校, 貿穀於本道。臣亦從便指揮, 今方換貿於浦項近處。益河此狀, 在庚申冬, 文秀之發賣明太, 在辛酉春。以此觀之, 則明太發賣之前, 文秀之貿穀, 亦多歧矣。今文秀盡沒前後貿穀之實, 乃謂魚價錢, 貿米七千石外, 無他貿米之事。其昭著如此者, 尙事周遮, 則潛輸暗運之跡, 其肯吐實乎? 此其窘遁, 六也。其曰前疏中以爲, 所辦五萬兩, 皆出貿魚中, 今又以白大口淸差剩錢, 忽地添入云者, 又何其謬也? 臣之初疏以爲, 榷魚鹽之利, 籠一路之貨, 通計所備, 恰爲五萬餘貫云爾, 則防納餘剩之錢, 自在其中, 特不列書耳。至再疏而詳言其數, 則不得不列書者, 其勢然也。今乃抑勒爲說, 責之以差錯矛盾, 此其窘遁, 七也。白大口淸差餘剩, 在常年則固自監營取用, 而若當設賑之歲, 則取以補賑者, 近例可見。蓋以防納取剩者, 與本來應入之物, 不同故也, 而今文秀, 便以爲應入之錢, 此其窘遁, 八也。白大口餘剩米一千餘石則直錢, 可三四千兩, 淸差餘剩粟一千石則直錢, 可二千兩。臣之以五六千爲言者以此, 今其言, 乃以爲幾至二千兩, 何其果於欺瞞也? 此其窘遁九也。文秀之極力辨爭者在此, 而其說之窘遁, 如此, 其餘細碎荒雜之言, 俱不足辨也。所謂朴書房明太事, 及打造鍮器, 遍餽鄕豪, 帖給遠興, 大開甲第等事, 旣皆不能全然掩諱, 其間不成說者, 不待臣辨說, 而人自見之, 臣不欲於査事之前, 復事覼縷, 而買田·買馬二事, 則彼自請問, 臣豈終默? 臣疏所謂買田於南中云者, 蓋臣所聞, 不翅眞的。田庄, 非掩匿之物, 誠如文秀之言。然臣因文秀文義田庄事, 而知文秀自來伎倆, 故終亦不能無疑, 何也? 文秀嘗以三千之錢, 買文義黃姓人大庄, 而假名勒買, 換年成文。黃姓人, 愬屈於京外者, 非止一二, 此則今之人, 無不聞知。若其所買之田, 皆用此例, 則朝家, 雖欲査出, 恐無其路矣。臣疏所謂買馬十九匹云者, 蓋臣所聞則其去處, 皆十分明白故也。苟非然者, 何敢直擧其數於告君之辭乎? 十九匹之內, 有送於相臣者, 有送於訓鍊大將金聖應, 御營大將朴纘新, 宰臣李普赫, 武臣申德夏·尹光莘·曺允成·李錫佐·李鳳來·金柱殷·李昌運者, 有歸權運萬·洪聖麟及其兄若寡妹者, 其餘則自取。臣之所聞, 自如此, 而文秀, 乃謂相臣所提說二馬, 及將臣所自首一馬外, 未嘗有所買。臣則惟以所聞仰陳, 實出於不欺君之意。他餘區區, 臣不暇計。第其十九馬之中, 惟其所已著者三匹, 爲實, 而其餘十六匹, 皆不實者, 是何理歟? 在肅廟朝, 平安兵使李惠疇, 買馬贈一重臣, 以此獲罪甚重。近年, 前參判洪好人, 以其在北閫時, 買一馬, 爲其時繡衣所論, 滯囚累朔矣。在他人則一馬尙有罪, 在文秀則有若當然之事者, 恐無如許法理, 此又臣之所不敢知也。若其構捏臣而僇辱臣者, 則出沒眩幻, 莫識端倪。其蔘貂髢髮細布等說, 則雖是假設之辭, 而依俙句語之間, 提及汚膩之目者, 亦出於張疑陰齧之計也, 噫其甚矣。臣嘗讀小學, 至高允戒翟黑子之語, 未嘗不三復感歎。臣若奉使無狀, 至有受賂之事, 亦必一一自首, 決不爲文秀眩亂欺隱, 惟事抵賴也。至於以同異爲好惡之說, 此何言也? 臣自受命之後, 惴惴慄慄, 惟恐負聖上委寄之至意。苟以毫分私意, 萌于心而發諸事, 則天必殛之, 巧誣所及, 殆欲無生。其所謂以還米, 廣貿貂蔘及賣還米, 監色受刑之兩守令, 臣未覺得其爲誰果有是事, 而臣未能糾擧, 則是臣昏愚不事事之罪, 而謂臣知而不治, 則非臣本情也。今因文秀之言而悉發之, 仍以溺職之律, 治臣則臣亦與有幸矣。一守令, 竊取還穀云者, 似指故鏡城判官朱杞。而杞之在官, 多有拮据, 後來者之善了賑事, 惟杞是賴, 其功, 自有不可誣者。其被臺臣之參, 而經本道之査, 臣非不知, 而事已往矣, 人已沒矣, 故臣只擧其經紀賑資之勞, 是豈近於同異好惡也哉? 其所謂以至近姻親, 入於第一之褒者, 乃指前定平府使趙星瑞, 而星瑞, 是臣子之妻曾祖繼室之姪也。諺所謂不當於査頓之八寸者, 則必目之以至近姻親, 何也? 星瑞治績之善不善, 臣不敢復言, 而臣之書啓後, 左議政宋寅明, 以安邊府使李喆輔酬酢之語, 白于筵中, 至以賑政, 可爲法於後, 實惠及民, 宜各別褒, 勸以風勵一世, 不可加資而止爲達。大臣及李喆輔, 亦豈私於星瑞耶? 公議所在, 於斯可見, 而其非出於臣之私好惡, 明矣。其曰軍官·吏奴受賂云者, 似聞臣之在途査治事而發也。從人受賂, 而官員之不察者, 世或有之, 故臣爲是之慮, 廉察糾檢, 未敢一日或懈矣。歸時, 因風傳聞, 有數邑下吏, 擬餽臣從人, 有所收斂云, 故臣不勝驚駭, 躬自査究, 又嚴關該邑, 使之窮覈, 而無其實。其時捧招及該邑文報在, 所謂一切捨置者, 非其實狀也。所謂北靑弟子, 似指北靑崔姓士人之受學於故監司閔亨洙, 謫居甲山時者也。亨洙爲監司時, 往來營中, 故與之識面。及亨洙沒, 告歸於臣, 泣訴飢且死, 而臣無計可救, 以隨便濟活之意, 托於南兵使曺允成, 允成, 難之, 故臣亦置之。其僞造與否, 臣未之聞。此豈是費力而掩置者乎? 李姓營裨, 似指閔亨洙所帶軍官李馨遠也。亨洙在時, 有三水禹姓人, 蔘貂, 屬公事, 旋使還給, 而亨洙沒後, 馨遠, 不卽出給, 臣聞而駭之, 卽行査治, 而一倂推給。其曰始査旋止, 曲爲彌縫者, 未知何爲而發也? 不赴任邊將之入於書啓, 實有是事。蓋北路, 邊將甚多, 非有善惡之可稱者, 則其姓名, 有難分明記得, 故修啓時, 或慮有誤書之弊。列書邊將, 以送於兵曹下吏, 使校正以送, 則古豐山萬戶李昌碩, 改書以柳德佐。蓋德佐, 未赴而遞, 昌碩, 尙在任, 而兵吏, 只據官案正之者也。臣亦修啓忙遽, 未及更問, 而只據兵吏所錄而書之, 及昌碩遞歸後, 始聞知而瞿然也。此雖非貶褒賞罰者, 而奏御文字, 有此錯誤, 昏謬之罪, 在所難免, 擬一自暴, 而今乃爲文秀, 所吹覓矣。以此而直驅之於欺君之科, 則其亦難矣。文秀之事, 有口者類能言之。而未敢有以聞之於殿下者, 臣乃妄言之, 文秀之切齒於臣, 固也, 而乃爲此不愼樞機等說, 謂可以眩人聽聞, 眞堪發一笑也。使臣, 若聞文秀之有此言, 則其必畏文秀之口, 而不敢觸文秀之怒矣。何爲而信心直說, 以自取其反詆也哉? 噫, 朱子論一唐仲友, 而尙以蹤跡孤危, 慮有中害, 乃以旣不能及早按劾, 致留天誅, 又不能阿徇權豪, 共爲欺蔽, 引以爲罪, 至請收跡朝市, 遠避權豪, 少遂初心, 克全素守。夫仲友, 不過恃王淮而爲勢, 論之者又朱子之賢, 而尙不免如此, 臣是何人, 而不自量己, 妄論權勢之百倍於仲友者, 其何以得免於危機哉? 伏願天地父母, 俯加哀憐, 先降威罰於臣身, 俾臣得以退伏畎畝, 以畢餘生, 千萬幸甚。臣無任云云。傳于李成中曰, 事體不當若是, 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