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月初十日午時, 上御熙政堂。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時, 領議政金在魯, 左議政宋寅明, 右議政趙顯命, 行判敦寧趙尙絅, 兵曹判書徐宗玉, 刑曹判書李宗城, 左尹吳光運, 禮曹參判李周鎭, 左副承旨鄭俊一, 應敎閔百行, 假注書朴混源, 事變假注書李星慶, 記事官南彦彧, 編修官李昌碩, 進伏訖。在魯曰, 冬候乖常, 霧氣連日, 聖體若何? 上曰, 冬霧如此, 甚悶。在魯曰, 眩氣近不復發作耶? 上曰, 差勝矣。在魯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若何? 上曰, 一向安寧矣。在魯曰, 王世子氣候, 何如? 上曰, 好過矣。上曰, 今日雖入侍, 日氣如此, 且予之精神不逮, 氣運亦似不平, 奈何? 在魯曰, 昨日藥院啓辭中, 有稟定事云者, 蓋欲仰候東宮眼眩之症矣。上曰, 聞多讀書, 則輒患眩云, 似是厭讀而然矣。年稍長則自可差勝, 今不可猝然藥治矣。在魯曰, 必使醫官, 頻頻入診, 審得氣稟, 何如? 上曰, 年雖幼弱, 體甚壯大矣。上又曰, 向亦有下敎者, 似或過於食治而然矣。在魯曰, 飮食過節, 易致傷損, 須加節愼, 何如? 顯命曰, 兒時厭讀, 固無可怪, 而第恐眼眩之症, 或有源委而然, 必令醫官頻診, 似宜矣。諸臣皆曰, 大臣所達誠然。頻令醫官入診, 何如? 上曰, 予意則以爲入診, 亦似無益矣。在魯曰, 世子氣稟盛壯, 而多進飮食, 恐似虛乏而然矣。上曰, 諸葛亮食小事煩云, 而予則所噉甚小, 而猶能如此, 食小亦無害矣。上又曰, 世子雖肥, 而能與體相稱矣。諸臣皆曰, 雖然, 另加補護, 誠好矣。在魯曰, 肝腎經藥, 則雖不可輕試, 然使醫官頻頻診候, 宜矣。上曰, 予思得肥兒丸, 而未知首醫之意如何也? 在魯曰, 肥兒丸, 不但肥兒而已, 亦能殺蟲, 去濕調胃, 首醫亦言肥兒丸爲好云矣。宗城曰, 臣曾見世子, 顔色微黃, 脣色亦不丹, 或慮有病源而然矣。向來書筵時, 詳察神色, 則大勝於前夏間, 誠萬幸矣。上曰, 今則大壯盛矣。顯廟在東宮時, 體甚碩大云, 今不敢比之於昔日, 而亦似有相類者矣。顯命曰, 世子雖碩大, 年未滿十歲, 此時厭讀, 不是異事, 眼視若非有根之症, 則幸不可達。宗城曰, 頃日進講時, 世子頗似不堪矣。上曰, 以卿等家子弟言之, 未十歲兒, 裝束讀書, 安能不然乎? 世子, 以帝王家兒, 體旣碩大, 且能裝束讀書矣。上曰, 世子不言于予, 言于醫人曰, 眼視有時或然云, 大抵眼視有眩氣時, 則或如此矣。宗城曰, 此無乃近視乎? 上曰, 予亦近視矣。宗城曰, 諸臣中, 亦有近視者, 左相李德壽·徐命均, 皆然矣。上曰, 是無傷也。宗城曰, 雖然, 不可不令醫官數診, 亦宜勸課讀書也。寅明曰, 醫官便是殿下家奴, 須使頻診, 以知氣稟, 宜矣。上曰, 以予所見, 終似尋常, 從當從容下敎矣。宗城曰, 王世子政當沖年養德之時, 講院之官, 所當以頻開書筵, 有所陳請, 而頃日講院, 以風聞微感之候, 直請書筵之頉稟, 事甚不當矣。上曰, 是果非矣。當該侍講院官員, 從重推考, 可也。出擧條 寅明曰, 國家大禮, 不久當行, 臣等不勝慶抃之忱矣。上笑曰, 世子甚壯大, 予不[亦]喜大禮之漸近矣。寅明曰, 天下, 安有如許莫大之慶乎? 然殿下宜軫垂裕之謨, 凡事務從儉約, 以盡躬率之道, 何如? 上曰, 予豈不亦念之乎? 卿言誠是矣。上又曰, 法講久不行之, 故昨日欲爲之矣。因知事之不備, 未免停止, 誠諺所謂無醬辭羹, 予心自笑之矣。上又曰, 卿等知予苦心矣。有時自警, 不覺蹶起, 雖有眩氣, 豈或忘民? 頃者金尙迪所陳同寅協恭之說, 實忖予心, 予之苦心, 今豈或變? 廟謨第議之。寅明曰, 陽復之初, 晝講有命, 群下莫不欣慶, 而經筵官, 以臺疏輪差之說爲嫌, 皆違召命, 終不入侍, 使聖上開講之盛意, 沮而不行。雖其引嫌有辭, 而事體終爲未安。經筵官推考,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寅明曰, 新錄急矣。副提學金尙魯, 別爲重推督出, 今明日使爲之, 似好矣。卽今玉堂行公者, 甚爲數少, 而嘉禮時又多有加資者, 新進文學之士, 亦方濟濟, 不可不趁今爲之矣。上曰, 嘉禮時, 多加資者乎? 顯命曰, 然矣。李天輔·閔百行, 皆將爲堂上矣。上曰, 依所陳, 從重推考, 催促, 可也。出擧條 寅明曰, 今年失稔, 畿農尤甚。若至明春, 則民間形勢, 必難濟活, 且冬暖如此, 癘氣又當更起, 根本之地, 不可不各別軫念。自前如此之歲, 或有減大同之規, 且國有大慶, 宜因此時, 特加軫恤, 以示與民同歡之意矣。上曰, 救民之政, 豈待國家之有慶乎? 首揆之意, 以爲何如? 在魯曰, 明春則飢民, 必將盡輳城中, 且冬霧如此, 癘氣又當熾盛, 軫恤之事, 誠急矣。上曰, 今歲非不降雪, 來卽消融, 日氣如此, 朝象又如此, 予之心氣, 亦不如前, 胸中甚沓沓, 如有物凝結者然, 雖批答文字, 亦難爲之。向者醫官言帝王家晩來, 例有躁症云, 予今亦有眩氣, 誠可悶也。寅明曰, 凶年每有減大同之規, 而秋大同, 旣已捧納, 春大同減給, 似好矣。上曰, 此是應行之例也。寅明曰, 辛·壬癸年, 皆爲之矣。上曰, 大同之減, 似不爲實惠矣。宗城曰, 減大同, 則小民之有田土者不多, 專爲豪右家所利, 不如減給軍布米。仍使惠廳, 劃給各司所捧軍布米數, 似爲實惠於小民矣。上曰, 卿言正如予意矣。予向觀交河有大坪, 問于承旨趙命臣, 則對言彼皆京士大夫之物云矣。宗玉曰, 軍米布減給誠好, 何必更爲劃給惠廳米於各司乎? 宗城曰, 大抵人君, 遇災當施蠲減之政, 若國有慶而蠲之, 則是豈恤民之政哉? 俄者大臣所達, 似不然矣。上曰, 予且譬言卿等, 或有婢僕飢餓將死者, 而欲待子女之有慶而救之, 則此豈道理乎? 宗城曰, 聖敎誠好矣。光運曰, 詩云哿矣富人, 哀此惸獨, 發政施仁, 宜先窮民。減大同則利歸豪右, 而小民不見實惠, 減給軍米布, 似合於軫恤之道矣。周鎭曰, 遇災蠲減, 雖爲恤民之政, 而大同出稅, 多在豪右, 雖有蠲減之命, 利歸豪右, 小民不得實惠。李宗城所達之言, 是矣。若以軍米布, 分數除減, 則實惠之及民, 似勝於減大同矣。在魯曰, 軍米布則尤甚邑·之次邑, 旣皆減之, 更減誠難矣。上曰, 兩班, 獨非吾民乎? 寅明曰, 實惠雖難及民, 朝家宜示不忘民之意, 或如壬子年春等大同退捧之規, 則亦似好矣。至於軍米布, 若盡減給, 則各司不能成樣, 無以支堪矣。此雖近於計功謀利之言, 亦不可不念也。寅明曰, 今年亦有如辛·壬年者, 南陽等邑是也。畿伯狀請, 廟堂雖不許施, 亦可見其慘矣。上曰, 右揆亦言之。顯命曰, 臣久在外, 雖未知今年農形之如何, 亦未聞廟堂之議, 而凶年百姓, 事宜加恤, 而貧民富民, 亦難區而別之。若如左相之言, 欲減大同, 則似當有節目矣。上曰, 予俄已言之, 而至於減大同, 則與李宗城之意同, 當更詳量下敎矣。上曰, 右揆箚陳之事, 卿等之意, 何如? 在魯曰, 臣則於此事, 有嫌礙矣。上曰, 此異於本事, 有何不可論者乎? 在魯曰, 臣於賓廳, 已與僚相酬酢, 今於處分警飭已久之後, 未知其必復加罪。曾於壬午年, 雖有臺啓拔單, 而禮曹·京兆, 則臺官大臣, 皆無論罪之事矣。寅明曰, 右揆之箚, 雖出於血忱, 臣意則其時臺官甚多, 一竝坐罷, 則兩司幾乎一空。且戶判·訓將, 皆是重任, 而所坐不過一時不察而已。罷職亦重難, 然大臣箚論甚重, 其在事體, 不可置之, 或更重推, 收殺爲好耶? 上曰, 右揆之意, 何如? 顯命曰, 揀擇事莫重, 其時不言者, 可謂不負國乎? 當該堂上, 雖曰不察, 旣拔揀單之後, 則受其單者, 爲法受罪, 然後可以懲後, 且得國體矣。上曰, 大臣所達如此, 不可仍置。耳目之官, 大臣已有箚陳, 宜施焉。禮曹·京兆堂上, 亦爲罷職。出擧條 上曰, 訓將姑勿出代, 御將兼察。出榻敎 上曰, 互對事, 卿等第言之。顯命曰, 頃日尹得和則不以蕩平爲非, 故臣以爲好消息矣。近日臺臣, 以互對爲斥, 而凡朋黨之弊, 一轉而傾軋, 再轉而殺戮。若如黃景源之言, 則終至於一進一退, 而傾軋之極, 轉而至於殺戮矣。參用互對, 實爲救此之術, 故臣待罪銓長, 至於三年之久, 而主意專在於蕩平。殿下守之亦如金石, 故今其言, 不敢以蕩平爲斥, 而反爲互對之說, 以撓之也。景源所謂甲者乙者之說, 則大抵人才, 或有彼盛而此衰, 此盛而彼衰者, 然其中亦豈全無可用之才也? 若如景源之言, 則是依舊一進一退也。其流之禍, 能不至於傾軋殺戮乎? 昔宋元祐黨之敗, 陳了翁戒章惇, 以舟之輕重曰, 偏載則傾, 使人臣如了翁, 則得不賢哉? 而今景源之言, 乃異於是, 若如其言, 則得無近於偏載乎? 上下數十年苦心, 亦將歸虛矣。臣之亡兄, 嘗有言曰, 參用旣久, 則彼此周旋, 一曹自然面相熟而情相通矣。惟才是用, 雖是第一義, 而才與不才, 旣難明知, 則分用彼此爲宜云, 故臣之所以受而行之者也。此是臣等本領所關, 而景源不敢斥蕩平, 乃以互對爲言, 其實參用與互對, 固無異矣。上曰, 統言之則參用, 甚言之則互對, 而參用則文字猶偏, 改以竝用, 可也。顯命曰, 今之世道, 至爲難平, 若不參用, 則誠無救正之道矣。上曰, 若是混淪世界, 固無可言, 而今之世, 若不參用, 則必有難平者, 予豈不知此乎? 寅明曰, 互對雖似野俗, 若不互對, 則偏私必甚矣。上曰, 銓官若有不公者, 則臺諫可〈以〉言之矣。在魯曰, 僚相所陳, 與黃景源之本意, 似不相稱矣。景源之意, 蓋指其才不才之竝用而言也, 非斥互對也。然若謂之惟才是用, 不爲互對, 則一邊盡用之弊, 亦自此出矣, 不如互對之爲得也。上曰, 試以席譬言之, 此席弊矣。易之以新, 而猶以爲弊矣者, 蓋緣心有所蔽而然也。今之斥互對者, 無乃近於是耶? 上曰, 諸宰之意, 何如? 宗玉曰, 右相所陳, 誠是矣, 而互對猶不如竝用之爲可。互對, 改以竝用則好矣。宗城曰, 殿下每責群下, 以物我相忘, 此似近於躐等矣。至於互對, 便是私意, 惟當竝用而廣取之, 以盡大公之道, 則自當歸於無私矣。光運曰, 互對, 若以人意安排鋪置, 則亦當有病。書曰, 彰善癉惡, 此是康王朝言也。今日調劑之道, 雖當爲互對, 聊以彌縫鎭定, 而若專以互對爲主, 不知爲官擇人, 則亦不可互對之中, 惟當視其用才與不用才而責之, 可矣。寅明曰, 自夫參用以後, 日漸就於蕩平之路, 今則彼此至於慶弔相問, 豈可謂之無效乎? 自上宜責其擇才竝用, 而使之恢公祛私則好矣。上曰, 竝用·互對, 予嘗不忘于心矣。顯命曰, 竝用·互對, 固自一說攻互對, 是竝與竝用而攻之也, 故臣所以有此仰達矣。臣所謂互對參用者, 非謂六曹堂上·八道方伯·翰圈弘錄, 皆必分數用之, 惟視其才而分用之, 則是謂參用矣。至於翰圈, 改薦爲圈, 蓋出於博選恢公之意, 而今番只取四人, 已是不廣, 而亦且朝擠一人, 暮祛一人, 良可慨也。上曰, 此事甚非矣。予意之以爲所當爲者, 亦多見漏矣。具允明, 以綾川之孫, 昨年視學時, 以文學被抄於講儒中, 以能文被抄者, 豈不能秉筆乎? 翰圈多有一點者, 雖未知上下番中誰爲之, 而若下番爲之, 則此必是慰之之意也。上又曰, 具允明, 是府院君之奉祀孫乎? 顯命曰, 以具宅奎之子, 出繼於宅奎之兄, 故爲府院君奉祀孫矣。上曰, 府院君之孫, 不能爲翰林耶? 近來公字, 予皆見之矣。上又曰, 宗室子孫, 例有所歸。李垍, 是柳萬重之甥姪耶? 在魯曰, 垍之兄埰, 爲柳萬重之女壻矣。上曰, 李垍之祖, 首揆似知之矣。崇品後, 猶不乘軒軺, 予問之則對曰, 嚴畏不敢乘云, 可見其操心矣。予頃見李垍, 以其祖之言戒之, 且勉以公心事予, 而亦何必其體承也? 上又曰, 注書, 何許人爲之乎? 先王朝李泰和, 年十八登第, 以末擬受點矣。今番則皆是京人矣。在魯曰, 新榜後, 京人例先爲之, 鄕人則自然居後矣。李泰和, 卽是京士, 且宰相之孫也。上曰, 校書館外皆爲之乎? 人之沈滯, 予甚憫焉。勿論京鄕四方之人, 皆欲用之矣。顯命曰, 竊仰雨露之無私, 人君豈可分京鄕內外而用舍之哉? 上曰, 城事當問之矣。予之欲守都城, 左揆則非之矣。顯命曰, 都城者, 宗廟社稷之所寄, 子女玉帛之所在, 則守都之計, 豈非堂堂正論? 而古語曰, 有道之世, 守在四邊。雖以人家喩之, 備盜之道, 先守里門, 里門不守, 然後守大門, 大門不守, 然後守中門, 中門不守, 然後方守內窓, 安有不守里門而先守內窓者耶? 上曰, 里門, 固宜先守, 而內窓扃鐍, 亦豈不固之乎? 顯命曰, 聖敎亦然矣, 而都城始築時, 動八道之民, 閱三朝乃成, 則今不可輕議其改築矣。上曰, 卿以爲改築耶? 顯命曰, 臣亦聞聖意之在於隨毁修補, 而戶·兵曹料米布上下之規, 似當變通矣。曾前都城修築時, 料布, 例自戶·兵曹上下, 而該營將校匠手等, 每以延拖日字爲事。臣意則使三軍門, 專當物力, 而戶·兵曹上下之規, 亦不可全廢。算摘役處後, 每十步布幾匹·米幾石, 量宜助給, 以此定式, 何如? 上曰, 依所達出擧條, 可也。出擧條 宗玉曰, 都城一周廻, 三軍門分授, 隨毁修築, 而險夷相錯, 若繡文焉。事役之際, 處處興工, 多有難便之端, 而如使萬一而城守, 則亦何以行號令而齊衆心乎? 當初磨鍊, 似出於均役之意, 而此不必如此, 今宜從某至某, 分作三, 自內分授各軍門, 修築於是, 城守於是, 則將卒可以慣習城形, 而凡事亦甚便好, 些少險夷之利害, 不須較論也。臣連有身病, 姑未與諸將臣商確, 而適有所見敢達矣。上曰, 平時分定然後, 可以臨亂分守, 預爲分標, 使之知有信地, 似好矣。寅明曰, 當計險夷, 以夷處十五里, 當險處十里, 則勞逸似當均平, 而第分標之時, 三軍門似相紛爭矣。在魯曰, 此必當初, 只爲修改時工役之均平, 有此段段分屬, 而緩急城守之日, 則似當別爲劃定, 信地作三自內矣。上曰, 是誠然矣。兵判所陳, 誠是。都城分爲三處, 劃付三軍門, 使之分修似好。卿等與兩局大將, 稟處, 宜矣。出擧條 上曰, 城門, 當有醮樓[譙樓], 而西小門, 以其無樓, 故望見, 直若一石穴矣。予以爲門, 當有樓, 然後方有將官所坐之處。西小門, 予欲設醮樓[譙樓]矣。寅明曰, 北漢則皆有醮樓[譙樓]矣。上曰, 光熙門則丙子年先祖朝避寇之路也。西小門則金浦·章陵因山時, 所由之路也。宗城曰, 章陵未追崇之時, 爲毓慶園, 故不得出南門, 而出西小門矣。上曰, 光熙門, 卽丙子年大駕避寇時, 所由之路也。雖有門樓, 而獨不丹雘云, 殊可異也。在魯曰, 然則光熙門, 依他門例丹雘事, 分付乎?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宗城曰, 國有道則守在四邊, 而亦不可不念保障之政矣。丁卯之難, 江都爲保障, 丙子之難, 南漢爲保障, 然甲子之難, 則盡棄江都·南漢, 而南下公州。以此觀之, 將來雖有緩急, 依歸保障之地, 亦未知其在於何地也。昔晉陽城, 號爲善守, 而董安于之治晉陽也, 兵器矢榦, 無不畢具。尹鐸繼之, 又能爲保障之政, 故當智伯之難, 賴以不陷。觀此則保障, 固不可不修矣。然疆埸之臣, 苟不能善守四境, 長江之險, 與賊共之, 則雖修築都城, 亦無益矣。臣意以爲, 今不必勞民動衆, 爲此巨役矣。壬辰年間, 以都城闊難守爲慮, 遂築北漢, 又議築蕩春城而不果焉。都城, 旣慮闊大難守, 而今又築蕩春城, 則又將何以爲守乎? 他日有警, 意見各異, 議論不同, 則今日守都之定計, 未必不撓。當此財力蕩竭之時, 一邊築都城, 一邊築江都, 則寇敵外侮, 姑無急警, 而目今救民之資, 何以辦出耶? 臣非以都城爲不可守, 而築城之役, 實爲重大, 都城, 只令隨毁修築, 似好矣。上曰, 江都築城, 初非予意也。江都則海便是城, 何以城爲? 留守頃以爲築城容易, 故爲之, 而今則有難停止矣。築都城事, 訓將所言, 予亦知其本意, 非在於斥江都城役也。且予意則非改築也, 不過隨毁修補, 兼欲增築東邊低虛處而已, 而昔在宋時, 金人來則用李綱, 金人去則不用李綱, 予嘗慨嘆, 今日豈可以彼中動靜, 有所作輟耶? 不棄斯民而走, 予已誓于心矣。宗城曰, 臣又聞將築蕩春城云, 前者慮都城之難守, 專意北漢, 故欲築蕩春矣。今則旣以都城爲可守, 則何必築蕩春耶? 顯命曰, 旣有北漢, 又築蕩春, 則於都城, 爲連珠。臣雖不知兵法, 連珠城大, 爲兵家所忌, 且城大則難守, 小則易守。今以都城爲闊大, 而又築蕩春, 則旣不難守乎? 寅明曰, 江都旣無外城, 則天塹亦不可恃矣。國家及此閑暇, 修築都城, 亦何所妨? 國家財力, 雖不築城, 豈能久聚也? 宣惠廳·經理廳堂上, 或非其人, 則數月之間, 亦且蕩然無餘, 不如費財築城之爲愈也。在魯曰, 蕩春城則卑, 都城則高, 若都城失守, 則賊必下瞰蕩春, 是可慮也。若以狗蹲峯, 盡入蕩春城內而築之, 以爲各城, 則雖失都城, 可以守蕩春矣。上曰, 旣築北漢, 則不可不築蕩春, 然何必欲速? 徐徐爲之, 如陶侃之運甓, 可也。在魯曰, 守都城及北漢, 則雖不築蕩春, 兩城之間, 賊似不敢入矣。上曰, 蕩春水門, 甚虛疎矣。在魯曰, 西邊水門略築之, 則賊似不敢入矣。春和後, 臣等當親往見之, 而後議定矣。上曰, 西小門, 有門無樓, 門名謂何? 命臣混源, 出問于外。臣混源, 出問。兵曹入告承旨曰, 門名昭義云矣。寅明曰, 權𥛚, 頃遭臺言, 而人豈可責備? 第其爲人, 公平可用, 不可一任其引入, 故敢達。上曰, 是過矣。待明朝牌招, 使之察任, 可也。出榻敎 寅明曰, 魚錫胤上疏, 雖非矣, 而別無意思, 容有可恕, 且贊善之子也。新錄當前, 職牒似宜還給, 故敢達矣。上曰, 削職則不得入新錄乎? 在魯曰, 然矣。上曰, 職牒還給, 可也。出榻敎 在魯曰, 近來臺疏好隱語, 多用藏頭說話, 甚不是矣。趙載德上疏, 似若泛論, 而實有指斥, 而全不明言其某人某事, 殊甚非矣。上曰, 頃日尹得和疏亦然矣。在魯曰, 尹得和亦然矣, 而此則事皆大段, 而一皆藏頭矣。寅明曰, 後日再疏, 或可指其爲某事某人, 而今則皆無明指者矣。在魯曰, 此等藏頭說話, 宜有一番申飭矣。顯命曰, 古人疏語, 亦多有如此者矣。在魯曰, 翰林召試, 宜卽爲之, 而上下番皆違牌坐罷, 上下番付職然後, 可以爲之矣。上曰, 坐罷翰林, 竝敍用。出榻敎 在魯曰, 日昨兵曹判書徐宗玉上疏, 有筵中下敎之敎, 而閫帥訓都之或遞或否, 不過一草記之事, 何至陳疏, 仰請處分於朝家耶? 事體煩屑, 兵曹判書徐宗玉, 推考,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在魯曰, 南兵使鄭汝稷, 旣以驟陞無漸, 致有大臣之言, 且聞以其親年, 自不得赴云, 固當改遞, 而李義豐都正, 則乃是曾經之職, 臣等亦只言其坐次稍倒而已, 非以爲不合於此任。身帶禁軍別將之武臣, 何可以此求遞, 久而引入乎? 兵曹判書送將校, 問于臣, 臣以勿遞督出之意言之, 而乃有此陳疏, 可異矣。寅明曰, 都正, 非緊窠, 李義豐亦已曾經, 遞不遞無甚關緊矣。上曰, 依鄭汝稷許遞, 可也。出擧條 顯命曰, 臣雖無似, 冒居具瞻之地, 則廉隅不可放倒。今番奉使, 義同往役, 雖不敢辭, 而因仍盤礴, 大有傷於廉隅, 故敢有疏陳矣。上曰, 予頃有所諭於首揆者矣。卿未之聞耶? 在魯曰, 臣於其時入侍退出後, 卽以書通報聖諭矣。顯命曰, 因首相之書通, 仰聞聖敎矣。上笑曰, 鴨水氷合, 遼野塵多, 故猶未能盡滌前心而來耶? 何不改之乎? 顯命曰, 今番使行, 彼國所以優待者, 蓋以皇太后·皇后方物封進故也。回咨中所謂尤見悃忱等語, 亦以此也。今番則因李樞在彼中, 先爲探報, 故得以預備矣。此後皇帝更有此行, 而若無預報之事, 則無以詳知預備, 而今番事, 已成前例, 違越則必生事。此後則皇帝瀋行時, 皇太后及皇后竝來與否, 預爲知委之意, 今番謝恩使行, 移咨于禮部, 似好矣。上曰, 移咨之意, 分付, 可也。出擧條 顯命曰, 西路關阨, 臣於今行, 留意見之, 則天之設險, 似若爲我國防禦寇敵地也。宣川左峴, 臣於昔年過之, 則嶺內外田畓, 多種樹木, 蓋故判書臣宋眞明按道時事也。民人輩, 頗有稱冤, 然民怨甚微, 而關係關防, 利害甚大, 故臣亦依眞明事, 申飭矣。今行見之, 則所種樹木, 一無存者, 而盡爲起耕矣。臣怪而問之, 則中間道臣, 以有民怨, 立標許耕云, 而所謂立標處, 淸江僉使, 亦不能知。臣於廻還時, 當該淸江僉使, 已爲決棍, 而乙卯以後淸江僉使遞來者, 竝爲拿問定罪, 而其時監司推考,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顯命曰, 洞仙嶺底, 盡爲起懇[墾], 誠爲寒心。黃海監司·兵使, 不可無警責之道, 竝從重推考, 使都事, 各別尺量明査, 區別原續田, 續田則盡令陳廢禁養,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顯命曰, 兩國交際, 譯舌居間, 爲任緊重, 而朝家待渠輩以商賈, 故渠輩亦以商賈自處。旣以商賈自處, 則不能以廉隅自重, 必能盡心於安危, 緩急之際, 有不可知, 國家若待以廉恥而假以衣冠之任, 與醫官, 一體收用, 必當盡心國事矣。臣三年秉銓, 一不檢擬, 到今甚悔之, 敢此仰達矣。上曰, 兵判今亦入侍, 自騎曹, 爲先收用。如金昌祚者, 卿等, 分付東銓, 收用, 可也。出擧條 顯命曰, 使行落幅紙持去事, 臣兄亦嘗慮之矣。大抵落幅紙, 多有犯諱於彼中文字, 臣於儒時科場義策, 亦有春秋大義等句語, 彼若見此等文字, 當必有起怒之事矣。落幅紙, 不爲持去則好矣, 而若不持去, 則使行雨具帳幕等物, 無以辦去。此後則凡於科場, 嚴禁引當今之事, 使之勿用犯諱於彼中文字則, 似好矣。上曰, 於古亦多, 有引當今之事, 今以此設禁亦難矣。宗玉曰, 只爲落幅, 設禁於文字, 似難矣。至於匪風下泉等句節, 亦何以禁之乎? 在魯曰, 錢謙益文集中, 慷慨激惋等語, 使之勿出於科題則, 似好矣。上曰, 設禁則終似甚難, 後當詳量下敎矣。顯命曰, 器用中利於生民者多矣, 而惟車最利。人或謂我國多山, 難以便用云, 而臣見彼中東八站地, 皆險阻而車善行。彼中則勿論男女貴賤, 皆乘之, 譯官輩言太平車, 使閭巷婦女, 皆得乘之, 則自可盛行云。今若分付, 使得以乘之, 則渠輩似自辦備矣。平時則用以爲乘, 若有緩急, 收之爲兵車, 則可有賴矣。上曰, 然則必無步行者矣。宗玉曰, 此雖異於乘轎, 終近於僭, 但令用以爲任載之具, 則似好矣。宗城曰, 中原, 毋論男女貴賤, 雖皆乘車, 我國則異是, 不可使之人人而乘, 以啓僭侈之風矣。顯命曰, 彼中宰相家婦女, 皆乘有屋車, 其外車上, 有若今俗所謂背籠形者, 爲覆蓋矣。在魯曰, 我國有難行者, 都城洞巷多狹隘處, 若使貴賤, 皆得以乘而行之, 則車轂相擊, 難以作行矣。上曰, 只令用以代馬, 則爲好耶? 宗城曰, 渠輩之欲用車, 蓋爲婦女之乘也。若令只爲任載, 則似不盛行矣。周鎭曰, 此與有屋轎有異。閭巷婦女之乘, 未爲不可, 而此非朝家出令知委, 使之造之以乘者, 況其制度有蓋云, 若去其蓋, 蒙頭以乘, 則容或爲可, 不然則侈靡成風, 競相華飾, 此何異於有屋轎乎? 臣意則未知其便矣。光運曰, 國俗好新, 若聞新制, 必將盛行, 而國家不必使之乘行, 以傷體面, 但令用太平車, 則渠輩自然聞婦女乘車之說, 終必盛行矣。上曰, 於予心, 終涉如何, 且有啓僭之慮矣。玉堂之意, 以爲何如? 百行曰, 城外多險阻處, 難以遠乘, 且近僭侈國家, 似不當分付乘之矣。在魯曰, 無蓋者, 男女使皆乘之, 則必盛行矣。上曰, 然則常漢皆將乘之矣。顯命曰, 兩班家庶女庶婦, 皆乘有屋轎, 則常人獨不可乘太平車乎? 車若盛行, 則必有大益於國家矣。上曰, 事涉重大, 使軍門, 取來一介, 見之而後, 當更下敎矣。宗玉曰, 吉州牧使李景琦, 當初勸武時, 聖敎臣適在外, 未得詳知。或云如具聖弼例, 勿拘邊任而用之爲宜, 或云此與具聖弼事有異, 不可不經邊倅云。似當一番稟定, 故敢達, 下詢諸大臣, 何如? 在魯曰, 李景琦蔭官堂上後, 自上特命以武臣用之, 則用之之道, 似宜有別。但具聖弼則無以武用之之敎, 其所調用, 在於蔭武之間, 而李景琦則特敎勸武, 似與聖弼差殊矣。寅明曰, 李景琦, 未勸武前, 已陞堂上, 勸武後, 別無調用之事, 雖不勸武, 旣已堂上, 則其官似不至此矣。宗玉曰, 北伯沈聖希, 以景琦之治績優異爲言, 又以如此有才之人, 不爲奬用責臣, 則其長於治郡, 亦可知矣。上曰, 李景琦事, 與具聖弼少異, 而此乃予所勸武者, 勿拘邊倅, 別爲調用, 可也。出擧條 尙絅曰, 年前開城府擧動時, 留守金若魯狀聞後, 貸去經理廳銀子一千兩矣。其後金若魯遞來後, 聞其所傳, 則五百兩公用, 五百兩息利, 還報次出授於府內富商云矣。向者移文於開城府, 使之還報, 則終不送來。莫重軍需, 不可不趁卽還徵, 本色銀五百兩及三年利, 竝從速徵送之意, 分付開城留守處, 何如? 上曰, 依所達, 分付, 可也。出擧條 尙絅曰, 臣待罪經理廳, 玆敢仰達矣。本廳軍餉, 漸多耗縮, 京畿各邑移轉, 昨今年連爲捧留矣。自前列邑連歲捧留, 仍爲年久未收, 其所耗縮, 實由於此, 固已可慮, 而至於各司貸去者, 則一任推托, 不肯還報。其中戶曹所貸米一萬七千二百石零, 宣惠廳所貸〈米〉一千一百餘石, 故臣於昨年, 陳稟榻前, 使卽還報, 則大臣亦以雖不能一時盡數劃送, 鱗次還償爲宜之意, 繼達允下, 而戶曹惠廳, 終不動念。累次移文, 無一石送來, 前頭城役時責應, 姑捨勿論, 莫重軍餉, 如是虛疎, 誠非細慮。各別分付, 俾卽還報, 何如? 上曰, 依所達, 分付。使卽還報, 可也。出擧條 百行曰, 副修撰尹光毅在外不來, 修撰元景淳方在禁推中, 玉堂上下番不備, 事甚未安。元景淳待傳旨下, 卽爲牌招之意, 敢達。上曰, 附過放送, 牌招入直。出榻敎 俊一曰, 副提學金尙魯, 俄命促出, 而昨日陳疏, 疏批未下, 故敢達矣。上曰, 待批下牌招。出榻敎 上曰, 明日待開門, 政官牌招開政。出榻敎 俊一曰, 大臣以下, 當爲出去, 而門鑰已下, 請出標信, 留門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諸臣, 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