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持平李齊華上疏曰, 臣以璿派世祿之裔, 有休戚與共之義, 過蒙簡拔, 感激洪造, 區區芹曝之誠, 有不能自已者, 敢將膚淺之見, 略此附陳。伏願殿下, 少垂察焉。自古人臣之納說於其君也, 必皆以人主一心, 爲出治之大原, 欲其格而正之。此固嫌於老儒生陳談, 而賢佐良弼, 循蹈一轍, 終不敢以新奇易之者, 誠以天下第一義, 不可外此而求之也。臣竊覵殿下, 英明冠古, 睿智出天, 其於本原之地, 宜無纖毫可議。而第其學問之力, 不能充資質之美, 故窮格有未至, 而理不能勝私, 存養有未熟, 而志不能御氣。言動之際, 或不免過差, 施措之間, 亦多有顚倒。願治之心雖切, 而從欲之休猶邈, 卒未有以大慰群下之望者, 臣竊慨恨也。殿下之游衍墳典, 講究義理者, 凡幾十年矣。而求之而好之不篤, 好之而行之不力, 玩愒悠泛, 多寒少曝, 如是而尙可望聖學之深造, 而大業之日隆乎? 今夫韋布之士, 有志此學, 亦必資師友講劘之力。矧乎國家之治亂, 世道之隆替, 專係於君心之正不正。則啓沃獻替之益, 開導匡捄之效, 又豈可少之也? 經筵之官, 在所審擇, 苟非其人, 莫宜居之, 而近年以來, 便作卿宰輪差之窠, 不少難愼。臣竊伏聞, 進講之際, 殿下之受敎於儒臣者少, 儒臣之受敎於殿下者反多, 宜其無開廣之效, 而蔑資益之利也。頃年兩贊善之相繼召入也, 綸音繾綣, 禮遇隆盛, 實是古今之所罕見。而及其造朝, 則不過邇英一接, 尋許其歸, 雖有所得於山野講究之餘者, 豈能傾倒於立談之間, 而裨補於日新之德哉? 以虛禮勤懇而招來之, 以虛禮慰諭而遣歸之。臣有以知殿下, 有求士之名, 而無好士之實, 有講學之志, 而欠典學之誠也。孟子曰, 惟大人, 能格君心之非。今之朝臣, 固未見有任是責者, 而其文學出人, 見識超凡者, 不患無其人也。李匡德之才敏學贍, 而因一罪犯, 永作聖世之廢人。李德壽雖年衰病深, 固不堪責以陳力, 而若招置輦轂之下, 時許登筵, 以備顧問, 則其爲人, 多識前言往行, 未必無補於緝熙之工, 而久已告老, 朝廷亦不記憶, 任其優閑自在。而吳光運亦以禮待之臣, 素自期於隨事盡言, 殫誠啓沃, 而以其孤立無援, 卒不自安, 今又告病而不出矣。環顧講幄, 無可與談詩說書者, 足爲寒心。孔子曰, 才難不其然乎? 天之生才也旣難, 而國之用之, 不能盡其才又如此, 豈不可惜也哉? 儒臣者, 殿下之所與朝夕, 而禮貌而寵榮之者也。雖有大罪過, 固不當輒折辱之, 況撕捱不出, 本是微事。而朴春普以侍從論思之臣, 初除權管, 卒投荒裔。雖曰遂事之勿諫, 而豈非聖朝之過擧耶? 不特此也。凡於朝臣之累違召命, 輒加威罰, 不少恕諒。頃日兩銓官, 罪不過徑行, 罰終至斥補, 有乖於平日眷毗之意。而曾經大司馬之宰臣, 貶處於水閫之任, 是不亦損國體而失禮使之義歟? 夫人臣之欲展布也, 有甚於人主之欲致治也。苟能出而得展其志, 則何苦而辭爵祿之榮, 犯逋慢之誅, 而邁邁焉求退爲哉? 是必其心有所大不安者, 勢不得不已耳。寔當深燭其所不安者, 明賜處分, 夬示分釋, 以開其可進之路, 而猶且不可, 則姑爲勉副, 俾伸其志, 可也。而今乃斥遠之, 屈辱之, 以爵秩之崇庳, 爲箝抑驅使之具, 殆非所以勸人臣之節也。人臣之所自勉者, 惟是名節。而人君之所培養者, 亦惟曰名節, 爲今日臣子者, 若不顧廉恥之爲大, 但知爵祿之是重, 忍羞冒嫌, 只以趨走承命爲恭, 則亦恐非國家之福也。顧今天怒於上, 民怨於下。士論崩潰, 俗尙偸靡。公道亡而私義橫, 法綱弛而奸僞肆行。可論可劾之事, 難以毛擧。而惟是君心正, 人才用, 則未有不治之國。而至於勵廉節, 審黜陟之方, 尤是聖王之所先務, 世敎之所由敦也。臣愚死罪, 未暇及他, 而玆敢以此說之, 惟殿下, 恕其狂僭而留神焉。答曰, 省疏具悉。宜勉者勉之。爾其勿辭, 察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