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濟州牧使韓億增疏曰, 伏以臣於昨年, 猥奉明命, 來此海外, 論一猾吏, 而其所書啓中臚列者, 無不十分明的矣。及見其供辭, 幾盡自服。而但其首尾語意, 或假托規例, 或巧引他事, 專務變幻, 苟冀掩遮, 有若臣只憑風傳, 濫杖取招者然。故臣於前冬, 敢陳一疏, 以明其實狀矣。及承批旨, 特令更問。臣以爲, 渠之罪犯, 莫敢逃於天日之下矣。今又得見其再供, 則巧幻曲諱, 視前尤甚, 而滿紙胡辭, 皆出於益懷狠毒, 大肆詬辱。臣於是, 竊不勝駭惋之至。今又論列, 甚覺呶呶, 亦涉疲惱, 而若不陳辯, 則遠外之事, 朝廷亦何以盡燭其實狀乎? 玆以不得不略此陳列焉。徵龜再供中, 爲羅沈推奴, 使甘金凍斃事, 則有曰, 所謂沈奴甘金者, 矣身初不聞其名, 又焉有推捉凍死之理乎? 臣之前疏中, 所謂洪鍾奴推捉者四人, 羅沈奴推捉者二人, 旣皆區別而詳陳, 則借引順石之病死, 巧掩甘金之凍斃者, 可謂彰露無餘。而今其再供中, 無一辭辯明, 但曰以順石之死, 掩甘金之死者, 其果近理乎? 設有甘金凍死之事, 亦非矣身之所知云。若如其言, 初不聞其名, 亦非其所知, 則沈求見庶弟, 因訴大靜奴婢之凌辱, 故循例題給之說, 又何以發於初供之中也。今惡其情狀之盡露, 遂欲竝與初供中已半吐者而還呑之, 可謂欲掩而彌彰也。爲沈推奴一款, 尙欲如是掩遮, 則留養衙中, 俾製啓草等事, 何無一言自明耶? 與乭萬潛接庇護事, 則有曰, 增演構捏之言也。凡其三石穀之帖給, 西歸鎭之接見, 十一月臥仙閣潛通出入之狀, 旌義縣督還時作書挽止之事, 渠之初供, 已所自服。則未知何說爲增演, 何事爲構捏耶? 其所必欲牢諱者, 惟在於正月再來時, 四日夜出入一款, 而今於再供中, 初無一辭提及, 何耶? 豈以若果從實輸情, 則兩逆豎已拿之後, 嚴飭關新頒之餘, 又復潛接, 尤駭聽聞故耶? 且以中路之接見, 穀苞之帖給, 自謂過於惻隱。若然則雪壑獵獸之窮卒, 冬水採鰒之寒女, 何無惻隱之心, 而獨於爲奴逆孽, 乃加惻隱耶? 若其四夜潛接, 減作一見, 東軒夾房, 强稱冊房者, 多見其苟且。而至曰, 渠乃謂冊房, 異於聽事之堂, 故暫爲入現云。又其下曰, 矣身嚴辭退斥, 而面飭本官, 俾不得更來於營下, 則矣身之防禁, 非不嚴矣云者, 尤涉可笑。官門公室, 非外人任自出入之處, 則下邑罪人之離配而來者, 豈敢不稟於牧使, 而徑入其中耶? 況其受由暫來之時, 尙能嚴飭防禁, 則乃於打逐官差之日, 反爲之作書挽還耶? 且徵龜, 每於乭萬事, 自稱無情之事, 夫其累次接見, 必乘於昏夜, 該邑督還, 曲爲之書挽, 無情者之事, 乃如是耶。凡此數段, 不待臣之辨破, 而以其前後所供, 參量事狀, 則自可掩遮不得矣。至於渭源時營造新舍, 以處罪謫事, 今其供辭中, 乃托於多士之書齋。此亦就其所言, 而可以看得其情狀矣。遐裔習俗, 率多貿貿, 苟有京中罪人之來配其地, 則必皆群聚而問字。以向年逆畬事觀之, 此輩之聚學徒·居書堂, 可推而知, 則無怪乎徵龜之假托於書堂也。他事之憑藉假托, 類多如此。而其所謂謫人所居, 偶近書齋云者, 亦可見其不能全諱也。今乃以見枳之不久, 爲藉口自解之道, 不亦可笑之甚乎? 夫以徵龜, 到處罪逆, 血誠庇護之心, 其所見枳, 又不多年, 則宜乎無所徵畏, 而更犯於此島也。在水營時帆芚事, 則乃以初不折傷之預差, 托稱有傷改備之退件, 又以別備細網之茅芚, 變作每年改備之草芚者, 亦不成說。果是逐年例改之物, 則初何必稱以別備也。果是已傷無用之件, 則又何以帖給京船也。至於金瑞龜狀中所列者, 臣之前疏, 但歷擧其梗槪, 以明其實。而今其再供, 尙欲費辭而掩諱, 以金致大事言之, 則齎價入送, 求貿駿鬣者, 此乃徵龜在水營時事也。山屯驅點, 使致大看檢, 而圖換駿駒者, 此乃徵龜爲拜使秋點時事也。若非圖換之計, 則或稱牧子之馬, 或稱山監之馬, 自其場頭, 牽來州衙者, 至於兩次, 果何故也? 臣之未卽査治, 亦有其由。本道旣異陸地, 臣行又非暗行, 則未入島之前, 何以盡探其事狀乎? 雖其入島之後, 所聞有早晩之殊, 而又必盡得其詳然後, 始乃摘發。故凡臣按治之事, 皆在數月之後, 則此事之未及按治, 固其勢然耳。且臣之入島, 在於三月二十一日, 而致大之辭歸於臣, 在於二十六日, 其間不過五箇日子耳。若其辭退之後, 潛匿衙中, 久而後出去, 初非臣之所能知, 而今乃曰兩旬後面辭而去者, 豈不巧甚乎? 廣問將校, 求得好馬事, 則以何不的出明言爲言, 渠以臣爲眞不知也耶? 凡其將校中, 納駿馬而得差任者三人。而最後一人, 納馬翌日, 指窠白活, 徵龜嫌其漏言, 至於決棍而還其馬, 則一島喧傳之事, 其可掩得乎? 今乃以渠之所嗾將校輩, 來訴於臣者, 引以爲證, 還可笑也。請粟色吏李恒長定送事, 則以非矣身之差定, 乃判官之指名擇定爲言。若言其事實, 則當初下吏輩, 自其廳, 擬出二人, 則徵龜, 捨而不用, 特定恒長矣。夫請粟狀陪持之人, 自本營, 送營吏, 旣是規例, 初非本官之所可干。而況恒長, 自是營吏, 則判官何敢定出乎? 豈其欲掩圖仍之跡, 故竝與別定之事而掩覆之耶? 以此數事, 可推其餘, 則瑞龜狀中之語, 初非白地之誣, 而臣之斷以多是實狀四字, 可謂端的矣。牙兵行獵事, 皮物之所謂追償者, 太半馬皮, 自前已然, 而今欲歸之於行獵所獲之物。潛女貿鰒事, 渠輩之號天怨哭, 不在前日, 在於徵龜嚴督之時。而今乃曰, 非怨今年之官長, 私債屬公事, 托於補賑, 亦不成說。今其供辭, 自稱捐廩取穀之多, 則又何須於區區民人輩徵債之物, 而必令屬公乎? 其矯飾之事, 窘遁之狀, 不待明者, 自然盡露。而若其斫取松柏一事, 臣之査問也。始則廷茂, 稱以盡是渠之私斫, 中則對以十五立, 官家所命斫, 十五立渠之私物, 最後, 始以其中一家, 卽矣身私斫納招, 所謂一家, 卽五立也。而臣之決棍, 又在其後。徵龜自謂詳知顚末, 則何不竝擧始末, 而只拈中間一段以爲之說也。其於乭萬事, 又無可憑據而粧撰, 則乃以乭萬事亦然一句, 揷入於其下, 而隱然竝歸於嚴杖取服之科。夫本無是事, 則雖謂之以杖取服, 可也。謂之誣招, 亦可也。而今此廷茂之斫板, 乭萬之潛接, 渠之初供, 已所自服, 則其事之眞的, 不啻明白矣。眞有是事而諱不直告, 則雖杖問而取服, 何傷於按事之體。而今必以追後決罪者, 變幻月日, 强欲置之於未吐實之前耶。且徵龜, 以乭萬之卽爲吐實, 謂無感德懷惠之意, 則必如廷茂之始則掩諱, 末乃吐實者, 方可謂之感德懷惠耶。至於船中卜物, 衆目所覩, 不可掩遮。而又非規例之可托, 公用之可憑者, 則雖略擧物種, 減其隻數, 而諉之以行裝, 其意以謂, 如是爲言, 可以掩一時之聽聞乎? 今雖以書啓中所論諸條言之, 亦是厲民之政, 肥己之事, 則貪虐二字, 可謂據實。今其供辭中, 雖艱辛憑藉, 猶不能自明, 而乃曰, 何事爲貪, 何事爲虐者, 誠不滿一哂也。最其啗誘軍官一事, 語意尤爲巧憯。其供辭中以謂, 臣之兩裨, 對渠軍官, 悶其帽鞋之弊盡, 故渠以非便爲答云。若如其言, 則對言於軍官者, 渠何以替答, 而以所着弊盡爲悶, 則又何以造送京中爲答也。渠之初供中, 有不能善事左右之說。故臣之疏中, 偶及此一事, 以發其肺腑。而今於再供, 乃以渠之發言, 變作臣裨之對言於其軍官, 以造送京中改稱恐爲非便, 一反其語意, 要爲自脫之計。以此觀之, 則非但長於善事矣, 巧於粧撰, 又如是耶。啗誘一事, 尙欲如是掩諱, 則以乞勿封進侤音之意, 遣裨潛請事, 又何無一言提及耶。槪觀其前後供辭之意, 必令臣之褊裨, 專務欺蔽於臣。臣亦一竝掩置, 不以上聞於朝廷, 使渠罪犯, 無一透露然後, 方可愜於其心。而聖朝使命, 不可虛負, 微臣職責, 所當少塞, 而當之者之怨毒, 初不暇恤也。大抵臣之書啓中所論列, 雖有多少條件, 而末後所請嚴處者, 惟在於潛接罪孽一事, 則苟有一分可辨之端, 其所陳暴, 宜莫先於此。而今於前後供辭中事實, 則一一自服, 無一節敢以爲不然, 但初則推諉於其庶弟, 後多脫略而不能對耳。惟此一事, 旣不能自掩, 則乃以其他事件, 多般變幻, 張皇說去, 以爲疑亂之計。其爲計亦疏, 獨其最所可駭者, 在渠之道, 事有可辨則辨之, 不能辨則自服而已。今乃怒臣一疏, 盡發其情狀, 益無以掩遮, 遂於再供中, 一篇首尾, 惟以恣意凌藉, 信口詬辱爲事。怨辭悖說, 無復倫脊, 事面道理, 雖不可責之於此輩, 而若其國體朝綱則掃地盡矣。臣之一身疲惱, 固不足言。而或恐此後奉命而按事者, 懲羹於臣, 事係悖弁猾吏, 則慮其怨毒, 畏其口氣, 不能盡其所事, 臣竊爲之寒心也。臣遠伏海島, 最晩之後, 始見其再供, 今則日月旣久, 想或已經勘處, 且一疏再疏, 若與之對辨, 極知其疲困。而第其事實, 則終有不容但已者。玆敢更此陳列, 送于道臣, 以爲登徹之地。伏望特垂睿覽, 仍命付下金吾, 使之更加詳問而處之焉。臣無任云云。答曰, 省疏具悉。柳徵龜, 旣施投畀之典, 囚人自辨之供, 非徒徵龜, 爾何一事, 若是齗齗焉。其不疾之已甚, 聖訓攸在, 而其亦嚴處, 何復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