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學鄭宲上書。伏以, 我邸下, 誕膺聖旨, 代理庶務, 朝參·頒敎, 次第擧行。臣適在鄕, 承聞最晩, 蒼黃西上, 旣未及獲覩盛儀, 鞶帶已遞, 亦無以陳章自列, 分義都虧, 罪戾難逭。不意春坊除命, 又降於縮伏惶霣之中, 豈不欲聞命趨走, 以贖前愆? 而第臣於頃者乞暇歸覲, 不過數日, 旋復登程, 跋涉道路, 觸冒風雨, 重得寒感, 尙今彌留, 咳嗽苦劇, 食飮全廢, 束帶趨班, 斷無其望。不得不冒入文字, 略控微懇。伏乞亟許遞免, 俾便調將, 仍治臣向日闕禮之罪, 幸甚。仍伏念邸下今日, 卽一初之政也。擧國含生, 莫不延頸以望, 拭目而待。未知邸下, 將何以副聖上付托之意, 而慰億兆顒企之心乎? 如臣無似, 忝在宮僚, 一段衷赤, 有倍他人, 所欲仰勉者, 非止一二。而職是講讀, 他不暇論, 敢以講學一事, 略放愚忱焉。今我邸下, 以沖年而當大任, 監講筵而兼國務。在廷臣僚, 孰不以有妨學問爲慮? 而第念道學政事, 本非二道, 故先儒云, 論學而不遺乎物, 則學爲有用, 爲治而必本於學, 則治得其道。今邸下開筵講學, 必究乎事理, 臨政聽事, 必本諸經術。則體用兼備, 本末相資, 學可以有用, 而治可以得道矣。豈不休哉? 然其輕重緩急之序, 則有不可誣, 必從講學上先立根基然後, 可以言治矣。臣, 以至要最切於目下講學者四條, 條列以進。其一曰, 程課之必嚴也。夫讀書之法, 必有日課, 能趁期趲限, 孜孜做工, 則學日進, 若悠悠泛泛, 虛度時日, 則學日退矣。今者兩筵之必有定時者, 可見講規之詳密, 睿工之篤實。而苟或少違此限, 不卽開講, 則朝筵夕對, 次次漸退, 此豈非可悶乎? 矧今事務旣繁, 酬應甚多, 必須趁時開筵然後, 可無庶事積滯之患矣。凡課讀之規, 初若拘束, 而習而爲常, 則漸至沛然。先儒云, 學者先從辛苦不快活處用工, 則前頭有好消息。願邸下懋哉懋哉? 其二曰, 誦讀之必熟也。凡爲學工夫, 惟在熟而已。熟之如何? 必須反覆諷讀, 爛熳成誦, 首尾貫通, 意味浹洽, 則自然爲他日愛用之本矣。今此法筵之必誦前受音者, 其規甚美。如或草草讀了, 略略誦過, 隨讀輒忘, 乍得旋失, 則眞古人所謂與不學無異矣。可不戒哉? 昔尹和靖於六經四子, 耳順心得, 如誦己言, 如此然後, 方可謂讀書人。願邸下懋哉懋哉? 其三曰, 發問之無吝也。凡看文字, 始則未知有疑, 久則漸漸有疑。疑而不問, 則何由以釋其疑乎? 必須反覆問難, 講究推明然後, 昔日所疑, 漸次融釋。唯願臨筵之際, 毋尙淵默, 頻賜顧問, 經傳則必究其義理之蘊, 史冊則必察其治亂之機。少有疑晦, 輒加討論, 則見解日進, 而學業日就矣。書云, 好問則裕。程子曰, 書要會疑。願邸下懋哉懋哉? 其四曰, 間斷之宜戒也。夫學者, 必須連績下工, 無少間斷然後, 庶可收效。若誠意不足, 懈心或萌, 則乍作乍輟, 難望其長進矣。今以講筵之規觀之, 凡干雜頉, 一切勿稟者, 蓋慮其有妨於我邸下緝熙之工也。今若着實加工, 毋或作輟, 今日如是, 明日如是, 則滋味必生, 將至於欲罷不能之域矣。朱子曰, 義理難推尋, 工夫易間斷。願邸下懋哉懋哉? 惟此四條, 卽爲學節度, 而不可廢一者也。然其本則有在焉, 立志操心是也。志不立, 則事爲之際, 安於姑息, 而易趨於委靡懈怠之域。心不操, 則方寸之間, 出入無常, 而易汩於紛華波蕩之中矣。伏願立志, 則必激昻奮發, 以顔淵所謂舜何人, 余何人? 有爲者亦若是之言, 常自勉勵焉。操心則必嚴肅整齊, 以先儒所謂處幽獨如在法筵, 對宦妾如接臣僚之語, 常自兢業焉。臣於前夏, 以讀書要法十餘條, 仰達於离筵, 而以立志正心, 爲最工夫。邸下不以臣言爲非, 臨筵披讀, 特賜嘉納。臣於是不避煩瀆, 更此仰陳。蓋二者, 是綱也, 向所稱四者, 卽目也。必須綱擧然後, 目可以張矣。噫, 睿德成就, 唯責於書筵, 而他日治亂, 亦係於今日之學與不學, 則所關, 豈不重且大哉? 竊自古人丹扆之箴而敢此冒進, 勿視以儒生陳腐之談, 而留神採擇焉。臣無任云云。答曰, 覽書具悉。憂愛陳戒, 言甚懇切, 余深嘉尙, 可不深體念焉? 爾其勿辭, 從速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