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右議政金尙魯上書。伏以臣當世一僇人也。輦轂之下, 豈可少須臾遲回? 而荷恩東歸, 身綰將銜, 旣不得徑情亂倫, 與鳥獸同群, 則唯竢朝暮譴斥, 還棲故山。而本兵之冒沒入肅, 金吾之顚倒趨膺, 雖出於驚遑猝遽, 有不獲已, 亦可謂天下事靡不有矣, 憂危愧懼, 如添一重罪案。萬萬不敢當之新命, 忽下於半夜帳殿, 倉皇退出, 五內震薄, 浹一旬而神魂飛越, 訖未收召。嗚呼, 此何人哉? 有國所重, 莫如置相, 相之得不得, 而安危隨之。假使臣命不寄於刀俎, 身不塗以穢汚, 立朝二十年, 頭顱已判。擧此職而擬之一賤臣者, 千不近百不襯, 不獨臣自知之, 上自薦紳, 下至儓隷, 亦皆知之。而此在臣猶屬緩聲, 臣請以危情哀懇, 泣涕陳之。夫所謂情勢, 有許多般分數, 一被人言, 重則勘罪, 薄則去職。及其時移事過, 依舊出而仕者, 或有以月期, 或有以歲期。如臣者不死幸也, 非可以情勢論也。世旣棄臣, 臣亦棄世, 自厭其餘生久矣。網羅彌天, 機穽布地, 一投足則爲虀爲粉, 則臣不忍進也。今臣身似矢的, 衆鏃交集, 在朝無裨國事, 而只使至尊煩惱, 世怒沸騰而已。此其勢無臣跡, 然後始可無此憂, 則臣不敢進也。往在昨夏, 敢以以退報君, 質言章奏, 朝端一步, 已作臣截地, 便訣有未暇悲, 辜恩有未暇恤, 則臣不可進也。毋論不忍進·不敢進·不可進, 其進不得, 一也。目下一條路, 唯有退耳。雖散地去就, 官以名者, 有非此生所可議爲。況輔相何等職任, 而藉以特簡, 饕此恩數, 冒罔測之禍, 呈已退之身, 厭然進居於百僚之首, 則其壞四維而喪一己, 無餘地矣。有臣如此, 朝家何所取乎如此之臣哉? 至於寒門之亢滿, 同堂之竝據, 私心懍然, 寤寐戰慄。而如蒙天地父母, 矜諒而改正焉, 則自可以都無事。敢恃體下之仁, 强抑悲苦之衷, 未敢以蔓辭支語, 覼縷煩慁, 臣之情吁亦慼矣。今此謬恩, 大關朝廷擧錯, 一日不收還, 則增半世之憤悱, 二日不收還, 則駭四方之聽聞, 非細故也。而惠文之書, 至今不上公車, 一向泯伏, 公私爲罪, 干冒嚴威, 唐突鳴號。伏乞睿慈, 頫垂哀憐, 導達聖聽, 將臣新授職秩, 亟行鐫削, 仍許卽日放退, 俾全性命焉。跡危勢隘, 言不知裁, 臣尤死罪。臣不勝隕越懇扣之至, 謹昧死以聞。答曰, 覽書具悉卿懇。今者相職, 聖意攸在, 允叶枚卜。而且鼎席具備, 心深幸矣。就首揆連呈辭單, 左揆亦無幡然登途之意, 實爲悶焉, 實爲悶焉。卿須安心勿復控辭, 卽起視事, 用副聖揀之意。仍令曰, 史官往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