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言朴弼燧書曰, 伏以臣家世, 受國厚恩, 河海莫量, 至於不肖之臣身, 唱第之日, 蒙荷大朝格外異數, 眷眷聖敎, 特擧臣仲父文烈公臣泰輔而爲言, 至謂之故忠臣之姪, 而仍下陞六之命, 幽明之間, 寵光洋溢。臣莊誦恩言, 歸傳老母, 闔門榮感, 相對涕泣, 只以生死殞結, 爲一分報答之圖矣。不幸積惡之禍, 奄延偏母, 痛結終天, 三年含恤, 冥頑不滅, 喪算甫訖, 而踽踽若窮人之無歸, 惟期畢命於松楸, 謝迹於榮塗, 不自意聖明之世, 屢勤記錄之恩, 薇垣除命, 自夏以來, 凡再降矣。臣怵分畏義, 宜卽趨謝, 少伸銘感之忱, 而屛蟄郊坰, 疾病沈綿, 竟未能一登离陛。昵近耿光, 區區犬馬之戀, 曷有其極? 仍竊伏念, 臺閣之職, 上而匡正君德, 下而糾劾官邪, 除非資性剛方, 望實素著者, 不宜居之。如臣庸騃之姿, 空疎之識, 斷無堪承之望, 而乃者, 恩召又辱, 殆同非臣莫可者然, 臣聞命驚惶, 不知所以爲措也。揣量已熟, 固難冒進, 而且臣素患痰癖之症, 遇寒添劇, 宛轉床笫, 喘息奄奄, 似此病勢, 不可以職事奔走責之。敢陳人器不稱之實, 兼暴疾恙難强之狀, 召牌之下, 隨詣闕外, 拜章徑歸, 循省愧懼, 無以爲辭。伏乞睿慈, 俯垂矜察, 特許鐫免, 以重官方, 仍治臣違傲之罪, 以昭法紀, 不勝萬幸。臣旣不以臺職自居, 而耿耿憂愛之誠, 有不能已, 敢此附陳焉。臣竊伏惟念我邸下, 以聰明睿哲之姿, 受命代理, 八年于玆, 問寢視膳之暇, 講學政事, 一念匪懈。上承大朝付托之意, 下副臣民蘄嚮之望, 此誠吾東方億萬年無疆之休, 猗歟豈不盛哉? 雖然, 古之聖帝明王, 不以德盛而自滿, 不以治定而自安, 故文王有望道未見之誠, 大舜有勅命惟時之德。以至於日昃而不遑, 儆戒於無虞, 于以啓泰通之運, 而做馨香之治, 則後世人辟之所可鑑者, 其不在玆乎? 是以顔淵曰,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公明儀曰, 文王我師也。臣雖至愚而無識, 粗聞古人事君之道矣。非堯·舜不陳, 不三代皆苟, 則今臣之所望於邸下者, 豈或少遜於大舜·文王以下哉? 臣請一言陳戒, 而非敢以爲邸下必有是也。深望邸下, 有則改之, 無則加勉焉。臣聞邸下, 固嘗數開离筵, 討論群書, 而至於昧爽丕顯, 寸陰是惜, 未聞有如古聖人之所爲, 則邸下講學之志, 無或近於勤於始而不能勤於終乎? 亦嘗頻臨便殿, 裁決庶務, 而至於日旰未罷。夜分乃寢, 未聞有如古明王之所爲, 則邸下政事之道, 無或誠於暫而不能誠於久者乎? 离筵數刻之外, 便殿片時之後, 深居九重之內, 終日所與處者, 惟宦官宮妾之輩, 當此之時, 睿學之所以用功者, 臣未得以知之也。今夫閭巷匹士之留心於爲己之學者, 常以居外而接賢師友, 爲進德之要, 帝王之學, 雖與韋布不同, 用功之方, 蓋無二道, 則將就德性, 措諸事業之道, 專在於左右前後。有馮有翼之戒, 而大損於宦官宮妾, 側媚瑟䙝之地, 臣愚死罪, 爲邸下計, 欲論軍國機務, 則大臣以下備堂在, 欲知閭閻疾苦, 則六官諸司庶僚在, 欲講經傳史策, 則師傅賓客春坊諸臣在。朝而召晝而接, 夜又繼之, 如環[珮]斯環, 如磨斯轉[鏡], 今日如是, 明日又如是, 日以繼月, 月以繼年, 行之久而習之熟, 則益於身心, 明於學問, 而擧而措之政事, 則帝王之盛德大業, 豈有過於此者乎? 我大朝, 方當晩暮靜攝之中, 而猶且奮志勵精, 一朔二六之筵, 終夕不倦, 猗歟盛哉? 大聖人體天自强之德也。先儒曰, 觀法近取則易, 惟邸下, 深惟聖志之所在, 終始懋懋焉, 臣無任云云。答曰, 覽書具悉。憂愛陳勉, 言甚切至, 余甚嘉尙, 可不體念? 爾其勿辭, 從速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