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酉九月十七日巳時, 上御熙政堂。晝講入侍時, 同知事鄭光漢, 特進官李在協 參贊官李義翊, 侍讀官李儒慶, 檢討官尹尙東, 假注書洪仁浩, 記事官林錫喆·徐龍輔, 宗臣鶴林君焴, 武臣田文顯, 以次進伏訖。上讀前受音, 儒慶, 讀春秋第六卷, 自九年春紀季姜, 止京師者衆大之稱, 上讀新受音訖。上曰, 上番陳文義。儒慶曰, 此章之書紀季姜者, 公羊稱父母之於子, 雖爲天王后, 猶曰吾季姜, 穀梁稱爲之中者, 歸之也。程子曰王后之歸, 天下當有其禮, 諸候莫至, 故書紀女歸而巳。胡氏則稱從父母所子而稱季姜, 公羊·穀梁·胡氏, 皆以爲不貶, 而程子獨以爲貶, 雖前後諸賢之說, 若是不同, 以夫子之旣稱王后於前, 又稱季康於後者觀之, 則書之重而貶之深矣。大凡春秋之書, 非褒則貶, 至其合禮則不書, 今乃書之季姜者, 非貶而何? 三傳之外, 臣等不敢質言其是非, 而程子譏貶之論, 似得夫子之意, 然而其詞之抑揚上下, 進退先後, 各有其當, 實爲萬世之法矣。雖天王之尊, 失於大禮, 得此深貶, 此等旨義, 伏望深加留覽焉。上曰, 所陳好矣。上曰, 下番陳之。尙東曰, 此段, 以往逆旣歸二條分說, 終之以母儀婦道, 而釋稱后書姜之義, 胡傳所論, 非不詳該, 而程夫子曰, 王后之歸, 當有其禮, 諸侯莫至, 是不能母天下也。王國之事, 雖至微至細者, 猶不當失禮, 況此天子婚姻之禮, 何等重且大, 而一祭公之專命遂行, 夫子書以季姜, 程子謂以不能母天下, 此非譏天王, 亦非貶季姜, 而其罪全歸祭公矣。矧彼魯邦, 卽周公之國, 周禮盡在之地, 而當祭公遂逆之日, 若使魯國君臣, 嚴辭正之, 則祭公, 雖是天子上公, 渠安敢不從乎? 以此論之, 不但祭公有罪, 魯國君臣, 亦不得辭其責矣。小註李氏之論有曰, 桓公六年, 紀侯來朝, 請王命求成于齊, 而公告不能。今因王命求婚, 亟爲紀謀, 不待請命, 遂令祭公逆之若爾, 則魯公, 專以私意, 邀惠於紀, 而壞禮於王國, 其罪, 尤當何如? 天下大事, 鮮不爲一私字壤了, 此等處, 深可省察焉。上曰, 文義好矣。上曰, 以次陳之。光漢曰, 婚姻, 正始王化攸本, 而治平之要, 始自修齊, 聖人之旨徵矣, 伏願深加聖工焉。在協·義翊曰, 經筵·玉堂, 已備陳之, 臣等無容更達矣。上曰, 卿等, 以紀季姜之事, 皆謂聖人之貶辭, 而又安知聖人必貶之本意耶? 前旣曰王后, 今則曰季姜, 是果貶意乎? 光漢曰, 然矣。上曰, 貶意亦非一也, 祭公遂逆之貶辭, 可見天王之亦有貶意乎? 光漢曰, 然矣。上曰, 程子云, 春秋之大義數十, 以予觀之, 無以了然盡解, 與其妄解失旨, 無寧歸之疑信, 況且疑傳疑信, 傳信亦是聖人之攸訓矣。大凡春秋, 只可看其大致, 誠不可句解而字解矣。光漢曰, 聖敎至當矣。在協曰, 其爲書也, 至簡且嚴, 故果有難解處矣。上曰, 亦有一字包數義者, 當從何意看之乎? 要之爲尊攘懲討而已, 大義, 似不出此四字矣。光漢曰,然矣。上曰, 胡傳之文, 大體, 似好矣。在協曰, 胡氏生于南渡之世, 每抱陸沈之歎, 故當其註解春秋之時, 專主內華外夷之意矣。上曰, 然矣。穀梁傳, 亦好矣。在協曰, 春秋之學, 至漢蓋多專門者, 而其說則各殊矣。上曰, 然矣。漢世課士之法, 只取五經中能通一經者, 故士能專意於一書, 綽有註疏之可觀矣, 今則會講有七書, 又令閑習製述, 則爲士者不亦難乎? 光漢曰, 漢世則, 經學外, 只有史學一條矣。上曰, 科文之名, 凡有幾乎? 博而不精, 終歸無實之弊矣。光漢曰, 士之習科文者, 能於一文, 則皆可推以及他, 而至於四六, 則雖能詩善策者, 亦難兼善矣。在協曰, 於表於策, 俱是善手, 則他文皆能爲之矣。上曰, 昨日科作, 亦不大段矣。光漢曰, 以其時刻之促急, 似不能盡意之致矣。上曰, 策文則雖可以勿促, 而表則豈可待士子之盡製, 而徒費時刻耶? 上曰, 表科作中古, 則果好矣, 自何時謂之中古乎? 光漢曰, 李日躋·李匡德出後, 爲中古盛時矣。上曰, 李日躋, 雖可謂中古善手, 而古東人大樸未散之氣, 至其時而一變矣, 古東人則對耦多精好者矣。光漢曰, 然矣。上曰, 昨日儒生, 果有窘束納券之患云耶? 光漢曰, 然矣。上曰, 爲士者亦勞矣, 一時刻之內, 自作自書, 豈非難事乎? 科作之無可觀, 亦無怪也。光漢曰, 場中諸儒, 未必皆是自書, 而手書納劵者, 聞過其半云, 不出數年, 庶有成效矣。上曰, 洪名漢之子, 年幾何乎? 儒慶曰, 今年爲二十六云矣。上謂在協曰, 景慕宮薦新物膳磨鍊節目, 卿亦見之乎? 在協曰, 然矣。今方成出節目, 行會各道矣。上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