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副校理李泰永疏曰, 伏以臣庸騃譾劣, 百無肖似, 而忝叨經幄, 久據論思之列, 細檢前後, 了蔑絲毫之補, 瘡疣層生, 惶愧徒積。夙宵一念, 只有集木之懼, 實無措躬之所, 而一段忠赤, 根於天性, 憂國之誠, 銷鑠不得, 玆敢瀝血而陳之, 庶冀聖明之垂察焉。嗚呼, 今日之國勢, 可謂岌岌乎殆哉。語其可憂, 固非一二, 而若臣之所大憂, 則別有繞壁而不能已者。歲饑民困, 固是深憂, 而臣則謂獨屬細故, 風移俗易, 固是急務, 而臣則曰猶屬餘事。最是君讎未除, 國賊自在, 三綱淪而人不得爲人, 九法斁而國不可爲國, 凡今之憂, 孰有甚於此者乎? 顧今人心之日益陷溺, 國步之日益艱危, 莫不由於亂本賊魁之尙貸王章也。嘻嘻痛矣, 鄭妻貫盈之惡, 龜柱窮極之罪, 實亦聖明之所鑑燭, 而卿士言之, 三司爭之, 國人讎之, 末乃儒賢之造朝, 首陳沐浴之第一義, 則其不容於擧國之誅, 誠可驗人心之合於天理矣。以殿下高明之聖學, 已審天下之公好惡, 而處此彰著之劇賊, 尙屈古今之大經法, 四載合辭之請, 將歸於虛文, 三尺至嚴之律, 終奪於私恩, 上下相持, 忸安成習, 朝象漸弛於必討之義, 人情易忽於共戴之羞。若此不已, 將至於人焉而隣於夷狄, 國焉而阽於危亡, 此臣所以腐心而痛骨者也。至於福·瑩·相·集, 黨逆背國之凶, 其餘釁犯附麗之類, 罔非輿情之所難貰, 王法之所難撓, 亦宜竝允合啓之爭, 少洩神人之憤, 而首尾屢歲, 一向靳持, 凡係懲討, 事無大小, 無一之施, 俾斯世臣民, 皆陷於無君無倫之域者, 此豈聖心之所可忍, 王政之所可有哉? 噫, 從古亂逆之變, 莫甚於辛壬, 而其本則始於論議之岐異, 終爲忠逆之根柢, 其爲國家之禍亂, 世道之變怪。凡幾歲月, 而尙有忠良效節之臣, 明於君臣之分, 嚴於懲討之義, 善惡旣判, 薰蕕不混, 屈伸屢變, 義理益闡, 遂致我先大王五十年建極之治矣。然不能窮治於辛壬, 而有戊申, 不能窮治於戊申, 而有乙亥, 此已然之跡也。今也則惡逆之凶, 有浮於辛壬, 而醞釀之跡, 有殊於往昔, 禍萌非由於色目, 凶圖專出於利慾。地若燕越, 而合勢於晷刻之間, 趣似酸鹹, 而相濟以鬼蜮之情, 端倪莫測, 根蒂轉固, 殆若急流之難防, 蔓草之難圖矣。向非我殿下, 奮發乾剛, 扶樹人紀, 天討略行於雷霆, 國是大明於日星, 則擧一世橫目之倫, 幾不免禽獸之歸矣, 何幸明義一部, 昭揭八域, 如夜得燭, 如眇得視。凡今日頂天履地, 北面於殿下者, 莫不明目張瞻, 殫誠戮力, 雖使嚮之情似骨肉, 親結瓜葛者, 其宜視同蛇虺之當避, 擧懷鷹鸇之是逐, 此箇大義, 直建天地而不悖者也。誠如醫家所云在肉則割, 在指則絶, 各自斥遠, 惟恐襯近, 交相淬勵, 益嚴隄防, 爭期偕至大道, 咸囿聖化, 則此可以上爲國家世道之幸, 下爲臣民身家之福矣。苟或不然, 如有一分牽攣, 着在肚裏, 是謂護逆, 亦逆耳, 粗具秉彝之衷者, 揆之以天理人情, 豈有是哉? 然而邦憲久屈, 巨慝猶在, 比如鋤草而不去其根, 防流而不塞其源, 不知不覺之中, 漏網亦多, 一年二年之內, 窩窟未破, 往往梟獍之往未悛, 鬼魅之計或售, 斷斷此理, 亦可驗於量·翼·𨩌諸凶之復出矣。顧今朝廷之上, 濡忍成風, 臺省之端, 謄傳爲事, 防限漸疎, 名義益壞, 嗚呼, 此曷故也? 臣固知我殿下包荒之德, 不欲源流之窮治, 而人君體天之道, 御世之規, 大寒必在於春夏長養之餘, 雨露必參以霜雪振肅之威, 故王政之行, 一如歲功之成, 其不可以偏廢也, 明矣。以此而視, 今之撓公法而貸劇賊, 其爲天道之乖, 邦政之失, 當如何哉? 此莫非如臣不忠, 苟玷三司, 不能沬血碎首, 冀回天心。一日二日, 經年經歲, 三綱幾淪, 九法已斁, 將不知稅駕之所矣, 因是玩愒, 不思奮勵, 則不惟王章無可伸之時, 國賊無可誅之日矣。抑恐許多怨國之徒, 未盡革心, 潛滋暗長, 投間抵隙, 復萌禍亂之機也, 此臣所以腐心痛骨, 繞壁而不能自已者也。伏願殿下, 淵然深思, 赫然改圖, 廓揮乾斷, 夬正邦刑, 使人心轉安, 國勢益鞏焉。抑臣又有事關嚴防, 不容泯默, 敢此尾陳焉。金鍾正, 卽一宵小之輩耳, 職遍淸要, 秩躋崇高, 莫非出於晦賊之吹噓, 而曾在騎曹之日, 爲結謙賊之歡, 靑坡驛田, 私自換給, 已無忌憚, 而及判金吾也, 泰淵移配之地, 定以蝟島, 自遠取近, 顯有顧惜之意。其時薄勘, 止於問備, 罪狀已著, 物情尙駭, 今不可以銓曹之一時停望, 贖其負犯。臣請金鍾正, 亟收爵秩, 仍命放逐焉。李基敬, 本以微匹之類, 假托經述之名, 諂附權貴, 濫致華顯, 以啓禧之血黨, 爲世之指目久矣。及至趾·述輩伏法之後, 渠宜自訟縮伏, 知所戒懼, 而不此之爲, 募聚學從, 眩惑鄕人, 蹤跡陰譎, 物論憤激, 前年憲臣之疏, 略已論之矣。且伏聞托婚量海, 爲便從遊, 買田占舍, 將欲移居於湖中之地, 旋因量賊之就辟, 雖卽中止, 傳說狼藉, 莫不痛惋。如此奸詭之輩, 盤居南土, 煽亂人心, 實有無窮之憂, 臣謂李基敬, 亟施竄配之典, 宜矣。李惠輔, 卽觀源之父, 啓能之親査而死友也。行己鄙悖, 爲世棄斥, 於渠卽是薄過, 能賊伏法之後, 固當屛跡深蟄, 不敢以平人自居, 而偃處城闉, 略無顧忌。此等之類, 不可以人微職卑, 置而勿論, 臣謂李惠輔, 竝施屛裔之律, 斷不可已也。臣無任屛營祈懇之至。答曰, 省疏具悉。首陳討逆事, 當留意。金鍾正事, 過矣, 李基敬·李惠輔事, 依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