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校理柳孟養, 副校理洪明浩·李兢淵, 修撰林濟遠·林錫喆, 副修撰朴天行·洪文泳等箚曰, 伏以, 災異之作, 莫甚於近歲, 又莫甚於近日, 天心雖切於警告, 人情易狃於恬常, 下之所以陳戒, 上之所以修省者, 徒歸一場文具而已。宜乎, 仁天之愈不豫, 而荐示之以災沴也。日昨聖敎, 丁寧懇惻, 求助之意, 溢於十行, 而如臣等輩碌碌, 苟充於論思之列, 曾不能出一言論一事, 仰裨消弭之策, 只自聚首憂歎, 今日靑臺之報, 又何爲而至也? 噫, 應天以實此四字, 亦不過常談死法, 而朱子所謂妙理活法, 不外乎此, 臣等又安得默然而已乎? 噫, 實者, 誠之謂也, 天地之所以生遂萬物者, 以是誠也。聖人之所以凝成庶績者, 亦此實也。傳所謂不誠無物者, 蓋以此也。我朝立國旣久, 純用文治, 文之末弊, 無異衰周, 風聲習氣, 駸駸然擧入於略本實而尙浮華之境, 倘使聖人復起, 後素之歎, 先進之願, 必作於今日矣。惟我殿下, 睿質天成, 聖學日躋, 凡所以體天御物之道, 靡不用極, 休明之治, 翹足可待, 而四三年來, 一味因循, 迄無一政一事之可以迓天休而答民心者, 反以求之於政令做措之間, 無或有欠於懋實之德而然歟? 臣等死罪, 請忘其僭猥而略陳之。噫, 君德成就, 專責經筵, 則三晝之講, 不亶爲應文而設者明矣。雖睿學超邁, 無所疑晦, 臣等魯莾, 無足資益, 而其書則聖賢也, 其事則討論也。固不重歟? 臣等伏覸殿卜, 臨筵開講, 每於發難之際, 輒見空疎之狀, 惟其不當於聖心之萬一, 故所以晉接之方, 未免作輟之歎, 爲講官者, 亦自消沮畏縮, 每一挾冊, 羞汗浹背, 草草數語, 有若塞責而退, 如此而尙何望有啓添之效耶? 此固臣等無似之罪, 而又有不然者, 誠使在上者, 有孜孜好學之心, 則必有眞箇篤學之士, 出而應之, 漢武不過多慾之主, 而黷武事則衛霍出焉, 尙文詞則枚·鄒作焉。及其留心經術, 則董·賈諸人, 接跡而起, 上之所好, 下有甚焉, 誠之所感, 物亦應焉。天之生才, 亦以一世之人, 以待一世之需, 則此理甚明, 殊無古今之別, 環東土數千里, 亦豈無一二窮硏淹博之士, 可以仰裨聖學者哉? 此實由於殿下典學之念, 或欠誠實也。噫, 言路開閉, 實關有國之興替, 臣等竊伏見殿下, 臨御以來, 未嘗以言罪人, 甚盛德也。是宜遠猷辰告, 昌言日陳, 而喑默之風, 媕婀之習, 莫如近日, 此其故何哉? 殿下聰明首出, 閱歷且多, 無理不會, 無物不燭, 某人之臧否, 不待人言, 已有商量, 某事之得失, 無煩群議, 自有權度, 凡天下之枉直善敗, 莫不森然於範圍之中, 故爲今日言責者, 每當論事之際, 或慮不槪於聖心, 又恐有違於時義, 咨且囁嚅, 可言而不敢言, 父兄師友之間, 自相戒告, 已成一種義理, 其或有一二進言者, 亦不過先揣上心之所向, 以相俯仰而已。堯之文明, 舜之濬哲, 亦何待於謗木諫鼓, 而都兪盛際, 此路尤廣, 誠以千慮之失, 或資一得, 好問之德, 有愈自用也。顧以殿下高明之見, 反啓群下依違之習, 滔滔一轍, 莫可救藥, 誠使殿下, 眞有樂聞之心, 弗咈之德, 足以孚感一世, 則今日之風習, 胡至於若是循默哉? 此實由於殿下來諫之方, 或欠誠實也。噫, 懲討一事, 不容少緩, 三司之爭執, 今幾年矣。私不可廢公, 恩不可掩義, 古訓昭昭, 而許久靳允, 上下相持, 廷臣備數以陳之, 殿下例批以應之, 舊賊未誅, 新逆又出。噫, 沮遏廣嗣之罪, 反有浮於仇視代理之凶, 則一部明義錄, 正可復作於今日, 而三尺之典, 屈而不用, 山水之地, 隨意偃息, 衣食之奉, 依舊富豪, 人心危恐, 國言喧藉, 將不知何樣禍機, 伏在冥冥之中, 又若罪囚之情節已露者, 遽下酌處之敎, 尙靳嚴鞫之命, 古今天下, 寧有是理? 古之討逆, 必以斧銊, 今之討逆, 只以口舌, 此何足以潛消禍本, 逆折奸萌哉? 殿下之懲討, 不可謂之實矣。噫, 民爲邦本, 本固邦寧, 生民之困瘁, 日甚一日, 誠使今日, 有如王文正者, 東南民力, 實爲第一急務矣。殿下卽祚以來, 恤民之敎, 屢發於絲綸, 凡係損益之政, 靡不講究, 八域含生, 庶幾涵濡於至化之中, 而治不徯志, 澤不下究, 賦役之偏重, 常産之罄竭, 莫可救濟, 雖幸荐歉之餘, 年事稍登, 而一人之耕, 百畝之穫, 較之常年, 所剩幾何? 公逋私債, 竝責一時, 穀賤傷農, 尤無遺利, 所以民情, 不願爲豐, 吁亦慼矣。況聞今年水潦不常, 穀苗被傷, 始也頗茁, 終焉少實, 其所收穫, 反不如前歲, 責之以豐年之民, 則民亦冤矣。爲今日國計者, 無過於行一分蠲減之政, 爲一分軫恤之道, 而顧今國儲寒心, 經用不足, 無麪之托, 何能及民? 聖人之以節用二字, 先於愛民者, 蓋爲不節用, 則雖有愛民之心, 而無愛民之實故也。臣等伏見殿下, 深留意於節用工夫, 無益之用, 不急之費, 一切廢却, 凡所以裁減省約者, 致意至勤, 下而有司之臣, 亦莫不精白一心, 隨處節損, 而國不加富, 民不被惠者何也? 噫, 天之生財有限, 而人之用度無節, 節用之方, 莫過於抑奢從儉, 而近世以來, 侈風漸肆, 家無䃫石之資者, 輒留心於芬華, 身在縉紳之列者, 擧致力於輿服, 士夫一味之饌, 動費十金, 閭閻廣袖之弊, 至用全疋, 如是而民安得不窮, 財安得不竭乎? 古人云奢侈之害, 甚於兵革, 其所移易之幾, 亦在我殿下, 一念克儉, 躬先導率而已。夫所謂愛民也節用也, 本不可以言語取辦也。必也求其本而務其實然後, 方可以有實效, 而廟堂之訏謨, 不越乎循襲故常, 方岳之能否, 只在於簿書期會, 細節徒講, 實績未聞, 民日益困, 財日益竭, 將至於莫可支保之境, 殿下之恤民, 亦不可謂之實矣。凡此數者, 皆非應天以實之要, 雖使慶雲景星, 史不勝書, 不可謂之祥矣。又何怪於雷異之荐警也? 臣等修箚將上之際, 又伏見俄下傳敎, 自省之意, 求助之念, 愈往愈摯, 有足以上感下孚, 臣等擎讀一回, 益不禁愚衷之自激也。噫, 天道玄遠而難知, 人事卑近而易見, 漢儒傅會之說, 不敢妄引, 而殷后修省之道, 正宜反求, 誠願殿下, 以一個實字, 作爲面前警惕之資, 以實心而推之, 以實政而行之, 捧痕摑血, 事事皆實, 則答天譴弭沴氣之道, 不外乎是矣。惟殿下懋哉懋哉。取進止。答曰, 省箚具悉。言甚根據, 欲體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