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晉賢, 以刑曹言啓曰, 因殺獄罪人呂士玉完決啓目, 判付內, 起鬧者朴東春也, 下手者朴東春也, 爲東春之妻娚呂哥士玉稱名者, 代逞而替當, 竟至於償命之換定士玉者, 可謂太不識工謀之計。以近來俗樣之拔一毛利天下猶不爲, 渠能捨命於爲妹夫雪憤之擧者, 宜乎見笑大方, 難免落科是置, 先犯者似士玉, 而士玉先犯之前, 安知不有東春之先犯, 猛踢者似士玉, 而東春猛踢之勢, 亦安知不若士玉之猛踢乎? 不可以東春則羇蹤, 士玉卽土着, 而且其私和之跡, 乞附之狀, 箇箇綻露於渠招他供, 遽有擬換於惟首惟從之別。獄貴審克, 疑出屢閱, 卿等十分理會, 無疑處索疑, 索疑處還索無疑, 更又以情跡較解, 以强弱較看, 以輕重較試, 以先後較考, 以證參較究, 以言貌較稽, 以供案較證, 於此七者之中, 無一分可疑之端, 然後定執元犯, 仍具意見, 草記稟處事, 判下矣。殺獄論斷, 孰非審愼, 而此獄之定執元犯, 實爲疑眩。蓋呂·朴兩囚之爲首爲從, 只爭毫髮, 會推換犯, 積費商度, 而及伏承七條開示之聖敎, 有以仰一視哀矜之德意, 臣等更閱文案, 益竭心思, 反覆索疑, 而終未敢有別般意見。以情則兩人之於珍郁, 雖有一時之憤, 未見其有必殺之心則一也, 以跡則東春救藥, 似或謂之自怯, 而士玉圖和, 終不免爲現贓。以强弱, 則羇贅者, 客而弱也, 原居者, 主而强也。以輕重也先後也, 則乘憤擧足, 兩人交踢, 雖使被踢者自言, 尙難區別其孰重孰輕。以事理推之, 請援而助勢者, 其心愞矣, 應募而勇赴者, 其氣銳矣, 愞銳之分, 輕重可判。又況東春之踢先踢重, 初無槪見於諸招, 惟是者斤采三四踢之說, 似當歸重, 而質諸金世得繼一踢之供, 大相矛盾, 公證猶可信也, 而童觀不足準也。以證參則趙旕乭·申召史, 皆見士玉之擧足, 而不見東春之犯手, 謂東春同踢者, 獨世得, 而亦謂士玉先踢, 反覆究詰, 三人一辭, 則彼此詞證, 可謂具備。以言貌則痴獃無知, 兩人惟均, 而東春之庸蠢, 或似內黠, 士玉之峭毒, 難掩外表。至於前後供案, 則東春之會推變辭, 雖甚可惡, 而其所爲說, 不無所據, 士玉之一直粧撰, 非不欲巧, 而遁辭抵賴, 自歸破綻。要之兩人所犯, 一言以蔽曰, 騃與妄耳。信聽士玉之言, 輕自輸款, 至有爲妻娚代死之擧, 則東春直騃耳, 要洩東春之憤, 先爲犯手, 自陷爲妹夫捨命之科, 士玉誠妄矣。聖敎中士玉先犯之前, 安知不有東春之先犯, 東春猛踢之勢, 亦安知不若士玉之猛踢乎三十二字, 求之於情法詞證之外, 斷自淵衷, 出尋常萬萬。以是論斷, 則東春之倖免, 眞所謂罔之生也, 而若以讞獄之體, 執跡按法, 用以一切之律, 則士玉所犯, 雖似橫罹, 而實無傅生之路。區區微見, 竊以爲, 呂則重而朴則輕, 呂爲首而朴爲從, 元犯之以士玉換定, 亶由於此。今於判付之下, 實無他見, 惶恐敢啓。傳曰, 兩囚更加嚴刑, 如有疑端, 草記稟處, 又或有釋疑之端, 亦卽指一論理草記, 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