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頃縣令李德鉉疏曰, 伏以, 臣蒙騃庸陋, 百不猶人, 而偏彼恩造, 與天無極, 屢忝法從, 旣乏絲毫之補, 三叨分憂, 又蔑牧之效, 矧今所叨之縣, 卽蕞爾至殘之邑, 自來積弊之局耳。加以連年大侵, 流徙相續, 十室幾空, 蓋藏俱竭, 公私赤立, 雖使古之善於治理者當之, 尙患其無措手之地, 臣愚迷, 其何能出謀發慮, 上體如傷之聖念, 下副望哺之民情哉? 目下施措, 旣無其策, 畢竟僨誤, 固所自知, 夙夜憂懼, 不知攸處, 何幸我殿下㦖恤元元? 逈出尋常, 十行絲綸, 懇摯惻怛, 蠲賦停布, 惠澤洋溢, 百里羸瘵, 庶有其蘇之望, 而猶慮夫邑弊民瘼之未盡導達, 至下文倅疏陳之敎, 察隱之盛德, 詢蕘之至意, 遠近瞻聆, 莫不激感而欽聳, 臣雖不肖, 顧其官守, 旣在可言之數, 其敢不悉心殫力, 思所以對揚萬一乎? 第其衆弊之膠固, 群瘼之叢萃, 有難編記, 而擧毛細故, 以溷聖聽, 亦所不敢, 故只取其最大而切急者, 仰備財察焉。竊惟本縣民勢, 四年之間, 三經大賑, 而昨年饑荒, 尤是挽古所罕, 急於救活, 他不暇恤, 田稅身布, 保錢奴貢等凡係出於民輸之官者, 皆就隣郡移粟中彌縫, 還穀之應捧者, 亦不敢爲徵督之計, 自歸於虛留, 藉使今年穡事登稔, 舊逋新捧, 亦難悉徵無遺, 況且今年之歉, 無異昨年, 而民力之竭, 又非昨年之比, 則如干甁甖之收, 豈能當積累之逋, 朝夕饑餓之類, 何以施催科之政乎? 夫今夏三南之旱, 何處不然, 而至於臣邑, 處在海濱, 旣乏水泉之灌漑, 一望平野, 絶無山阜之蔭潤, 以是從前被旱, 比他輒倍, 而今年則終夏亢暘, 全境赤壤, 積月渴望, 一霈旣後於初庚, 晩時移種, 烈日又曝於屢旬, 劣而不熟者, 都是亂莠, 優而稍稔者, 未免半實, 其全不掛鎌之外, 刈穫而不能食者, 又在在皆然, 幸於其中, 有間間乾播者, 較諸晩移, 顯有差勝, 而論以分數, 則不足爲十之二三也, 以此之故, 時起畓結, 爲一千三百四十結零內, 俵災之數, 至爲五百十九結, 而執實之中, 猶或有租稅之無路辦備者, 今若不分虛實, 一例催督, 則雖百般推剝, 終恐其辦納之無策, 而逃散之相繼也。一邊賑糶, 以講濟活之方, 一邊督納, 罔念仳離之勢, 則烏在其仰承朝家軫恤之德意哉? 哀彼鵠形鶉衣之類, 旣無龜背覓毛之術, 則預先矯救, 俾免流離, 乃是目前之急務也。第以今春言之, 幸因繡啓之陳達, 特許春稅之停退, 民到今感頌之不已, 而納稅之民, 得以安堵, 實賴於此耳。惟正之供, 事係莫重, 今春已例, 固不敢妄有希望, 而本邑儲置米庫在, 爲四百餘石, 若以此穀, 抄出難辦之民, 而當春分給, 俾納大同, 待秋還捧, 以備儲置, 則庶可以少紓其力矣。苟究儲置之法, 固不可輕議遷動, 而且念儲積旣久, 經歲經年, 則米粒便爲塵土, 斗斛每多欠縮, 反爲日後之民弊, 及今改色, 亦或爲方便之一端, 故此陳聞焉。至若邑瘼之最切者, 莫甚於還弊, 而生弊之源, 專在於民少穀多, 臣於赴任之初, 溯考流來倉簿, 較準分留穀數, 則還摠合爲一萬八千八百八十五石零, 除却各年停退·當年應捧, 爲一萬六千五百七十九石, 而計今見存之民戶, 不滿二千, 以此近二萬包還穀, 斂散於千餘戶疲氓, 濫受之弊, 勢固然矣。宿逋之多, 烏得免乎? 大抵各邑穀簿之比年增加, 專由於各衙門貿米之過多, 而以本縣言之, 戊寅以前, 則會付還米, 不過二千餘石, 自丙午至丁巳十餘年之間, 以貿米會錄者, 爲六千七百七十餘石, 而耗上生耗, 今至一萬二千餘石之多, 所謂貿米之還, 俱是京營邸吏輩從中立本, 虛錄取剩者也。有名無實, 徒擁簿籍, 一人之逋, 而徵及九族, 一室之逃, 而督遍四境, 常年固已騷擾, 歉歲尤何準捧, 如是也? 故本縣還上當捧元數中, 各年未捧之以已捧虛勘者, 米爲七千七百餘石, 竝租太合爲一萬一千七百餘石, 而三四年以來, 追究徵督之餘, 尙在未捧之科者, 苟非指徵無處, 卽是乞丐無依之類, 夫國穀事體至重, 臣豈敢不殫竭心力? 期於收捧, 而積欠之多旣如彼, 民勢之窮又如此, 非但當年內萬無可捧之望, 向後流亡益衆, 虛錄益增, 畢竟將至於無民無邑而後已。思之及此, 良可哀痛, 臣亦莫知所以矯救, 而惟本縣所在各衙門貿米條中, 限四五千石, 許以本價, 待年執錢, 或爲公家經用, 或令移送他邑, 則雖無目前之效, 其於久遠蘇救之政, 或不無一分之益矣。且本縣有所謂私備賑餘錢還名色, 在昔設賑之歲, 有民人之納錢補賑者, 而賑後所餘, 爲百餘金, 則其時邑宰, 以其所餘, 轉報巡營, 作爲錢還, 而會錄於備局句管, 未知其設始之在於何時, 而數十年傳謄古紙, 循例磨勘而已。元無本錢斂散之事, 故多年子母之利, 徒作紙上之虛文, 當初十緍之受, 至爲半千之殖, 到今一戶之逋, 已過數百之多, 按簿考之, 以錢載錄者, 三千八百七十三兩零, 而循名覈實, 則無所指徵, 徒擁陳簿, 日後有按査之擧, 則其勢自歸於戶徵而口斂, 此又還弊之大者也, 在公貨無實如此, 於小民爲憂不細, 假使號曰百萬, 何益之有哉? 雖以會內穀言之, 曠絶之恩, 已施於咸陽一郡, 蕩減之典, 又及於平·馬兩鎭, 前後蠲恤之惠澤, 覃及八方, 臣愚以爲, 此邑此弊, 不幸不徹於睿聽, 未被其一視之澤也。且近來簽丁之難, 幾乎無邑不然, 而無有如本縣者矣。本縣民戶凡一千九百八十一戶, 而班戶幾居其半, 且除吏胥·奴校·浦漢輩應頉者, 則應役軍保之實數, 僅爲六百五十餘戶, 而軍保元額爲一千六百二十七名, 以其應役之戶數, 計此充額之軍保, 則一室之內, 雖有四五人, 無一或免, 而亦不能當軍額之數, 故疊役許多, 逃故相繼, 每有闕額, 輒患充代之無人, 如此而黃口之簽, 白骨之徵, 雖欲不爲, 其可得乎? 此是難矯之一大痼弊, 而軍額中他邑移來之數, 至於一百十四名之多, 每以某邑移來軍, 磨勘於都案, 當初移屬, 雖未知緣何委折, 而當此荐飢民散之時, 元定軍額, 尙難充代, 則他邑移屬, 得不偏苦, 本邑軍民, 以此冤之, 莫如一從都案所載, 各還本處之爲便, 伏願竝令廟堂稟處焉。大抵本縣爲弊之頭腦, 亶在於邑少而責應多, 民鮮而徭役重, 以至於補東而漏西, 拔下而撐上, 三政之俱紊, 百度之皆病, 職由此耳。蓋聞萬曆庚申, 以歲饑民散, 革罷邑治, 屬之全州府, 間又屬之金堤郡, 丁丑, 因巡撫使書啓, 還爲復邑, 其土瘠民凋, 乍廢乍復, 不成縣邑貌樣者, 從古已然, 故辛丑求言之時, 本邑儒生等, 以金堤地方延陽·馬川二面割與本縣事, 援引沃川·河東·陰竹三邑已行之例, 至有上疏陳請者, 而事下本道, 竟未施行, 但移孔道於金堤, 俾免使星供億之費, 本縣事勢, 若不至於難支, 則割地分民之請, 豈出於邑民之疏乎? 本縣民庫, 古以民戶斂米, 以支其用, 中歲以來, 地縮民散, 不能當其役, 則辛卯年間, 前縣令臣崔光璧, 鳩得三百五十餘石穀, 設庫斂散, 名之曰蠲役庫, 使之十年滋長, 存本需用, 故民戶斂米之規, 自庚子減却, 而宿瘼纔祛, 新弊復踵, 初不過三百餘石之穀, 今至屢千包, 而都爲殘民之逋負, 逃避相續, 責徵無望, 至於以錢代納, 而鹵薄之土, 收稅末由, 則該庫公用, 每以還穀, 借貸彌縫, 輒取該庫未收之物, 移作還上之逋欠, 年來倉簿虛錄之弊, 亦由於是, 故邑中諸議, 或以爲, 不如蕩此蠲役之債, 復行戶斂之爲便, 而揆以事勢, 此亦難行, 本縣地界, 三面濱海, 而海陸之間, 旣無高山之限, 潮汐之驅, 便同洚水之患, 比比有海溢, 而浪勢所觸, 漸至浦落, 鹹氣所侵, 因歸荒廢, 昔之田野, 今作魚蟹之窟, 古之民居, 半入蘆葦之場, 彊土之經界有限, 而海濤之衛壞無窮, 以至月削歲縮, 田總民戶, 比古未半, 而惟其例應事役, 依舊自如。故年年公下之出自民庫者, 殆近七百包, 以若田民, 倅加重斂, 則民必駭散, 寧爲虛錄於還穀? 決不可復行戶斂, 而今則竝與還穀而無之, 此是民庫難支之弊也。道內殘邑, 不獨本縣, 而蓋其分州之初, 所劃壃土, 雖甚褊少, 自初及今, 保有其地, 則不必以殘薄, 求益於他境, 而至於本縣, 彊土之縮, 如右所陳, 而以其煩重之徭役, 一向責之於民則決是行不得之事, 況自近年以來, 饑饉荐仍, 生業日就艱難, 邑里日漸蕭索, 殆無奠接支保之望, 旣不能捐此與彼, 竝于大邑, 便如昔年之爲, 則其所變通之道, 惟在於就隣近大邑, 另圖裒益折補之方, 隣邑之與本縣接界者, 卽金堤也。金堤之地方爲十八面, 而民戶與田結, 竝爲七千有餘, 則今雖以一二面割出, 不足有無於彼郡也。且其延陽·馬川二面, 距金堤爲稍間, 而距本縣爲逼近, 今若以此二面, 割與本縣, 則庶可以稍復邑樣, 儒疏所陳, 民情可見, 而伊時道啓之防塞割地, 只許移路者, 似緣彊界移屬, 在事面爲重難, 然移路之後, 別無民力之可紓, 而矯弊蘇殘之術, 終無出於此一款, 竝乞下詢廟堂而處之焉, 臣無任云云。答曰, 省疏具悉。千餘戶之於二萬邑, 何異於谷城之受弊乎? 儲置米推移事, 令該廳稟處, 各司貿米條, 限幾千石區處事, 補賑錢斂散虛錄, 用一郡兩鎭已施之惠事, 他邑移來軍丁還送事, 金堤一二面劃屬事, 竝令廟堂粘啓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