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申閏四月十三日辰時, 上御熙政堂。抄啓文臣親試, 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時, 行左承旨李書九, 右承旨徐有聞, 左副承旨洪樂游, 右副承旨趙弘鎭, 同副承旨曺錫中, 假注書呂東植, 事變假注書韓耆裕, 記事官金珍恪, 記注官承膺祚, 左議政沈煥之, 右議政李時秀, 行上護軍李秉鼎, 刑曹判書李得臣, 知訓鍊院事徐有大, 行護軍申大顯·李得濟·李漢豐, 執義曺允遂, 副校理張至冕, 以次進伏。試官原任直提學領議政李秉模, 檢校直提學徐龍輔·李晩秀, 原任直提學鄭大容, 檢校直閣沈象奎, 率抄啓文臣, 入就拜位訖。樂游讀奏入門單子, 入門十五人, 讀未畢。上曰, 文臣中, 稱病不入來者, 內閣何可入稟乎? 今世金姓之以箕爲行者, 其所畏愼, 宜倍他人, 凡在竭蹶趨走之道, 人一步則己當二步, 今則與是相反, 今日親試, 卽渠出脚之初, 則焉敢稱病, 肆然不入乎? 此辛丑設選以後, 所未有之事。小人之澤, 猶云五世而斬, 則寸數旣遠者, 雖無可論, 聞其文學, 不能優如, 而遽然入選故, 固不無致慨之端。若以不文之故, 因以爲退步之計, 則但當曰, 不文而已, 有何難强之病, 而偃然在家, 無難稱頉乎? 渠之所以不入之故, 予亦有所揣知矣。大抵義理無古今之異, 而予於事關莫重莫大處, 務盡精微, 必用斬釘截鐵之法, 不敢一毫放過, 則況於古義理, 尤有重焉。在先朝則事關聖躬故, 自上, 或有寬大之典, 群下之爭難, 固其宜矣。在今日朝廷則事體自別, 不但爲諸臣之公憤私讎而已, 則予所以闡明此義理者, 靡不用極, 當今師道在上之時, 爲今日臣子者, 固無敢容喙於其間一有所云, 其將如何? 此正如升高必自卑, 行遠必自邇, 必也先從今義理, 講明遵守然後, 始可以有光於古義理矣。卿等且聽之, 若使渠輩, 曉然知義理之不當如是, 則豈至此境乎? 此所謂及陷乎罪然後, 從而刑之, 不能使之預知者, 是誰之責也? 向日疏儒之所欲陳請云者, 卽是己爲之事, 而冠儒服儒之掌議, 至書謹悉, 近日所謂論義理者, 類皆如此, 此皆出於不能預知而然矣。今日擧措, 豈是如渠之幺麽新進, 所可獨辦者乎? 意者, 有長其惡者存焉, 眞所謂賊夫人之子也。固當卽地拿處, 而赦令纔過, 務從寬典。如尹夔欽者, 以初問承款之故, 亦不加刑, 今日之姑爲參恕, 蓋亦以今時之異於他時故也。且非獨爲渠也。今日應試之諸文臣皆他日之爲公爲卿者, 當此試藝之初, 不欲爲不好光景故, 姑且忍之, 而以予好意, 慮或有偏技者長於此而短於彼, 不得盡其才, 多出各題, 俾爲從願構成之地故, 昨夜命寫, 不能交睫, 亦可見予作成之苦心, 渠之懸病, 尤豈不萬萬無狀乎? 此事且置之, 此莫非近來俗弊中出來。無論京外, 紀綱不嚴, 貪風日熾, 爲下官而凌踏上官, 以守令而反詈道伯, 若此不已, 幾何不至於楚子之問鼎, 而甚至於監司, 推捉公兄, 而防報不送者, 亦幾何不至於思晟之方命乎? 其始雖小, 其漸甚大, 此聖人所以謹之於微, 而朝廷之不尊, 百隷之怠慢, 滔滔皆是, 則此予之夙夜憂悶而懍惕者也。俗談曰, 見裨將而知監司, 朝廷之有廟堂, 亦猶是也, 則予安得不有望於卿等之對揚, 而致慨於卿等乎? 雖以各營門言之, 將臣擧行之多不成說者, 亦豈非都提調之責, 而文從事設置之法, 亦將焉用? 無論彼事此事, 皆由於今人之弊習, 不知畏之一字, 纔出閤外, 便異登筵之時, 自闕外而城外, 自城外而江外, 以至於鄕外之遠, 則漸漸怠惰, 畢竟至全無忌憚之境, 尙何論不違顔咫尺底道理乎? 齊之以禮, 固是爲治之經法, 而三代以下, 亦不得不齊之以刑, 刑之於爲治, 固末也。苟欲使之懲畏, 則亦有不得已而用之者矣。予於乙卯以後, 以矯俗之政, 一反其道, 竊庶幾君子道長, 而世敎俗尙, 有一新之效矣。以今觀之, 反不知比前有勝, 誠可歎也, 誠可悶也。以予否德, 衛武公九十抑戒, 雖不可擬議, 蘧伯玉五十覺非, 竊欲勉焉, 而豈或以一副規模, 爲渠一人, 而一毫撓改乎? 渠之抄啓, 從當減下, 而今日則必欲使之製遣而後已, 承旨須催促入來也。樂游承命分付回奏曰, 今方來待闕外, 不爲入來云矣。上曰, 檢校直閣出去, 以筵敎分付, 而任渠爲之也。象奎承命出去。試官率諸文臣, 行四拜禮訖。秉模等以次陞殿進伏。上曰, 次對爲之。秉模曰, 縷縷嚴敎, 皆是臣等不善對揚之致, 事當逬出胥命, 而亦有不敢, 至於次對則尤不敢爲之矣。上曰, 何傷乎? 卿言過矣。此等事, 不言於卿等, 而向誰責之乎? 處今之世, 爲今之事, 亦覺惱矣。惱之一字, 固是俚諺, 而不得已用之, 每見此等事, 不覺膈火之添加。渠之稱病, 是何事也? 未知以姓金之故然乎, 以行箕之故然乎。事有微細而不可闊略者, 本事雖小, 有關義理故, 不得不如是縷縷矣。在前則朝著之間, 元氣充實故, 不待自上提敎, 而義理自明, 今則元氣漸衰, 人物漸降, 義理有日晦之慮, 安得無今日之辭敎乎? 予固不及先朝聖德萬萬, 安敢期望於建極之治, 而亦豈但以無益之空言, 爲調劑酸鹹之計乎? 蓋建極云者, 卽皇建其極之謂也。極之爲義, 如屋極北極之極, 乃是至善極盡處也。今予一副義理, 亦自有至善極盡處, 而下之所以對揚者, 乃如是, 豈不慨然乎? 有聞曰, 金箕殷屢度催促, 終不入來云矣。上曰, 俄者下敎, 不爲詳傳而然乎? 象奎曰, 果以下敎嚴飭, 而終不入來矣。上曰, 豈可以嚴飭而止乎? 何不以筵敎, 一一分付也? 更須出諭。象奎承命出去。敎秉模曰, 其文則果爲不足, 而卿以首相, 適爲主選故, 有所云云, 而卿之自引, 誠爲過矣。次對須卽爲之也。秉模曰, 臣旣不以見職自居故, 不敢依例問候, 至於廟務, 尤非所敢仰對者矣。上曰, 過矣。以今廟務, 非卿伊誰? 煥之曰, 抄啓主選, 雖是領相向筵下詢時, 臣以某某當入之意, 歷數奏對, 而金箕殷亦在其中, 臣實聾聵, 不知其人所存之如何, 此莫非臣之罪也。秉模曰, 臣豈以下敎, 爲自引之計, 而以若罪負, 實不敢以見職自居矣。上曰, 卿旣是首相故, 雖有言及, 而亦非深引之事也。不爲問候, 尤豈不過乎? 次對須卽爲之也。秉模曰, 廟務則別無可奏者, 且未及商量, 當從後稟處, 而問候, 卽大臣之常例, 尤不敢晏然爲之矣。命龍輔進前, 下御題。龍輔讀奏科講策問, 擬宋群臣賀, 學者爲文, 多務對偶, 孫舜欽[蘇舜欽]·穆脩, 爲古文歌詩, 一時豪俊, 靡然從之, 表歐陽子之功爲多, 賦今韓愈, 詩限午時, 命懸題訖。敎曰, 試所承旨出去, 各題中, 從自願錄入也。樂游承命出問還入。上曰, 各題自願, 各爲幾何? 樂游曰, 策四人, 表三人, 賦七人, 詩一人矣。上曰, 諸文臣, 各以其所捷科之文製進, 而亦須從其所長, 毋取易作之意, 更爲分付, 而初次試藝, 與他自別, 使之一一各坐其中。自儒生時, 稔知工程者外, 出坐前庭。舊選則竝坐於臺上淸涼處, 試所承旨及禮房承旨, 同爲檢飭也。有聞·樂游承命出去。晩秀曰, 金箕殷今方來待於闕外云, 當爲招入乎? 上曰, 雖招入, 亦將焉用? 任渠爲之也。上曰, 大臣之尙不問候, 豈不過乎? 秉模曰, 臣固萬萬惶悚, 而屢承聖敎, 亦不敢一味辭巽矣。仍奏曰, 日候頗熱, 而許久臨殿, 聖體, 若何? 上曰, 一樣矣。秉模等曰, 寢睡·水剌之節, 何如? 上曰, 數日來, 有左臂麻木之證, 今則少愈矣。日前一霈之後, 尙有惜乾之歎, 此際雨澤, 方切顒企矣。秉模曰, 目今雨澤, 雖未浹洽, 亦不至過用聖慮矣。秉模等曰, 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秉模等曰, 惠慶宮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仍命就座。上曰, 試官則先退, 諸宰奏事也。龍輔曰, 武監察履歷定式之後, 訓鍊正·副正, 係是兵批之窠, 本不拘於資級高下, 直爲備擬, 而至於軍器正, 卽吏批之窠, 正三品官之降擬六品, 雖異常例, 如或拘於此規, 不得通融備擬, 則軍器正一窠, 將無遷轉之路, 事甚可悶。此後, 監察差出時, 軍器正亦依訓鍊正例, 勿拘擬望似好故, 敢此仰達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晩秀曰, 鑄字所, 卽御定冊子編印之所, 當初設置, 式遵太宗朝故事, 體貌之不輕, 事勢之難闕, 比之芸館, 尤有重焉, 而春·桂房直所, 次第入接之後, 本所, 不可無移設之處。若得弘化門右邊翼廊之儀仗庫, 大廳東北衛將所御營軍番所, 合十許間, 則僅可容接, 而儀仗則敦化門左右翼廊, 本是儀仗分置之所, 移此合彼, 事甚便好。東北衛將所, 則本無定處, 曾已屢遷, 藏書閣行閣, 亦合移接。入直軍, 則數旣不多, 或移住於宣仁門近處, 或分接於銅龍門直所, 以此分排, 別無掣礙之端, 而事係公廨換移, 軍兵去就, 不得擅便, 敢此仰達矣。上曰, 依爲之。移接時, 令兵曹, 請出標信, 可也。出擧條 晩秀曰, 春坊同爲入接於鑄字所, 而桂坊則權接於考文館舊衛從司矣。今則鑄字所, 將爲移接於儀仗庫大廳, 桂坊直所, 使之入接於春坊東行閣,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命臺諫進前。允遂曰, 三司合啓, 兩司合啓, 以諫院不備, 不得仰奏, 憲府則無傳啓矣。上曰, 何可每每無一言而退乎? 允遂曰, 臣不敢以言官自處, 而竊有區區所懷, 敢此仰達矣。唐臣韓愈之言曰, 諫官雖卑, 與宰相等, 宰相尊, 行其道, 諫官卑, 行其言, 言行, 道亦行, 其責畀之重, 有如此者矣。竊觀近日以來, 諫官之失職, 亦已大矣。目下當言之事, 謂之以便屬禁令, 月前已允之啓, 謂之以惟俟處分, 官師之規, 稱以苛細而不言, 民國之弊, 稱以陳腐而不論。進參賓筵, 充其位而已, 趨簉臺廳, 傳故紙而已。旣不得出言論事, 少效一日之責, 則又不得不逡巡退步, 或呈病而以違傲爲事, 或避嫌而以遞罷爲期, 奉除旨則謂之曰苦銜來逼, 承遞命則謂之曰濕衣始脫, 凡爲今日之臺閣者, 擧皆圖免之不暇, 國家之設置諫官, 豈亶然哉? 此莫非如臣疲劣者, 不能自重之致。竊以爲朝廷之待臺閣, 亦有所未盡而然也。若使居其職任其責者, 峻其選, 而卑微者, 不敢與於通擬, 重其任而庸碌者, 無所逃於譴何? 公議在於下, 而不出於上, 國論伸於法而不屈於私, 則臺閣之上, 始知有諫官之重, 而入此選任此責者, 亦必有感激淬勵, 思所以圖報者矣。繩愆糾謬之風, 激濁揚淸之論, 固不可以責之於人人, 而其將有懷者必陳, 無言者自縮, 必不如今日之隨行逐隊, 自歸於不職之科矣。臣謂殿下, 念臺職之不同庶僚, 察言路之有關元氣, 從自今, 亟命選部, 必擇有地望敢言論之人, 委任責成, 以尊朝體, 以重臺閣宜矣。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允遂曰, 近來名分之紊而無別, 紀綱之解而不振, 雖出於世道汚下, 俗習渝靡之故, 而苟究其源, 未必不係於臺閣之不得職其職也。不但諍是非於殿陛之上, 論得失於官師之間, 將以正風勵俗, 使不得賤而妨貴, 卑而凌尊, 四維由是而必張, 五品由是而必遜, 其責任之意, 顧何如也? 在昔先正臣趙光祖爲都憲也, 男女分路, 閭井安堵, 至今傳之爲美談, 而今則不然, 其責不過爲傳啓分臺而已。顧彼霜臺, 便作無官之空廨, 則反不如該司各曹之鎭日卯酉, 竝與風聞而擔却一邊, 民庶何所畏戢, 風俗何所糾正? 街路之上, 變怪迭出, 閭里之間, 僭猥成習, 不知名分之爲何物, 紀綱之爲何事, 此豈不懍然而寒心也哉? 臣謂自今爲始, 嚴其掄選, 重其責畀, 使之隨時赴坐, 凡係風化之所關者, 大則關聞而處之, 小則懲治而勵之, 以爲正名分, 立紀綱之地, 宜矣。上曰, 爾言甚好, 而得其人然後, 徐議復舊赴坐之制, 可也。出擧條 煥之曰, 臺臣之言好矣。此臺臣地處固好, 且是曾經玉堂之人, 苟欲修擧, 當從自家始, 而先自臣等, 若能董率群僚, 糾正風俗, 則下自民庶, 自當有畏戢之效, 豈可專責於臺臣之赴坐乎? 命次對先退。有聞進奏曰, 金箕殷雖已入來, 以被罪爲期, 不欲以抄啓製進云矣。上曰, 雖非抄啓, 亦有文臣製述, 任自爲之也。渠之所守, 果是當然之事, 則雖溝瀆微量, 亦豈不欲成其美, 而似此不率敎之習, 予所深惡, 必欲使之率敎而後已。渠輩必不知今世之一副治規而然, 眞所謂自批其頰者也。無論某題, 從自願製進後, 出去事, 更爲嚴飭也。仍敎曰, 試所承旨留在殿庭, 待捧券畢入後出去也。仍還內, 承史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