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癸亥閏二月十三日辰時, 上御熙政堂。 進講入侍時, 知事金祖淳, 直提學李始源, 參贊官張錫胤, 檢討官宋應圭, 假注書李墷, 別兼春秋洪秉喆·趙雲翊, 以次進伏訖。 祖淳曰, 數日來日氣稍和, 聖體若何, 寢睡·水剌之節,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祖淳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祖淳曰, 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祖淳曰, 惠慶宮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祖淳曰, 嘉順宮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仍開卷, 讀前受音訖。 祖淳讀, 自考槃在澗, 止考槃三章, 上讀新受音一遍, 祖淳解釋章句以奏, 上繼讀五遍訖。 祖淳曰, 此章別無文義之可陳者, 大體衛風, 蓋多鄙俚, 而如簡兮北風之詩, 則皆爲賢者之隱淪潦倒而作者也。 雖以此詩言之, 蓋是賢者, 高尙其志不事王侯, 而天子不臣諸侯不友之類也。 然在國家, 不能用賢之失, 則據此可知矣。 堯·舜 之世, 亦豈無賢而隱處者, 如巢·許之輩, 而書云野無遺賢, 則當時賢者之彙進, 自可見矣。 此章此等之人, 特不遇時, 故無以表見, 而若出而佐時君世主, 則德業豈無可觀者乎? 賢者之隱處澗谷, 本非樂爲也, 蓋亦不得已也。 衛國武公之外, 實無可稱之主, 故賢者多隱於澗谷之間。 以此觀之, 賢者之隱見, 亶係人主好賢之如何, 而雖以今日事言之, 林下諸賢之出處去就, 亦可驗聖上好賢之誠不誠也, 此等處, 深加體念焉。 上曰, 閣臣爲之。 始源曰, 此賢者, 其於遺逸與學問中人, 雖不識其爲何等人, 而今以不忘此樂註觀之, 則盤桓澗谷, 若將終身, 不忘其所樂, 苟非所守之正, 豈能如是? 夫樂者, 深悅之意也, 不可以强爲, 而眞能識得道義之味, 然後方可以樂之也。 如孔子之蔬食水飮樂在其中, 顔子之簞食瓢飮不改其樂, 皆是眞有所樂故也。 周濂溪之每令尋仲尼·顔淵所樂何事者, 亦以此也。 雖觀此等詩, 亦當究得一樂字, 則於學問之工, 大有益矣。 上曰, 此云永矢不告, 何不以此樂告人也? 祖淳曰, 此可與知者道, 不可與不知者道, 若以常情言之, 豈有樂之之理哉? 惟其安分知命而後, 能知此樂也。 始源曰, 此自樂其樂而已, 未必求知於人矣, 俗談所謂惟恐人知者, 亦猶此章不告之義也。 如不誠心樂之, 何能如此? 夫學問之道, 帝王匹庶, 本無異同, 而三章集註, 皆言其樂之之意, 雖以聖學工夫言之, 樂字上, 不可不深體之也。 仁義有道之士, 旣樂乎此, 則不復留心於他者, 以其不足以易此樂也。 仲尼·顔子之樂, 尙矣無論, 此人之所樂, 未必眞如孔·顔 , 而其自得其樂則足矣, 故自不徇乎外物之誘, 樂字之效, 有如是矣, 此等處, 願加聖念焉。 上曰, 玉堂爲之。 應圭曰, 此賢者自得其樂, 盤桓於山水之間者, 在賢者固爲自好, 而在國家實非美事, 詩人旣美其人, 又惜其不能行道, 故如曰永矢不諼, 永矢不過, 永矢不告者, 蓋形容其木石與居, 麋鹿與遊, 而寓意山水, 若將終身者也。 如此之人, 若使遇時出仕, 則其必有可行之道矣。 假使衛莊公, 至誠求賢, 如湯之聘尹, 則豈有肥遯不出之理乎? 易曰井渫不食, 在上者, 不以誠求賢, 則雖有賢者, 亦且井渫而不食也。 帝堯之時, 如不明明揚陋, 則雖以大舜之聖, 亦不過爲雷澤之漁父, 武丁之世, 如不審像旁求, 則雖以傅說之賢, 不過爲版築之胥靡。 如欲使賢者, 不終老於山水之間, 則惟在招徠之以誠, 期於必致也。 人君苟以至誠招徠, 則彼賢者, 皆將爲國家用矣, 願加聖念焉。 上掩卷。 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