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癸亥八月初八日申時, 上御誠正閣。 召對入侍時, 參贊官韓致應, 直提學金近淳, 侍讀官任厚常, 檢討官沈鎜, 假注書李潮, 別兼春秋洪秉喆·徐有恂, 以次進伏訖。 上曰, 讀之。 厚常讀, 自二年春, 止十二月還宮。 上曰, 下番讀之。 鎜讀, 自三年春, 止以赴萬里之艱哉。 上曰, 參贊官讀之。 致應讀, 自前中郞將尹就, 止嶺外復平, 上曰, 閣臣讀之。 近淳讀, 自秋九月, 止十二月朔日食, 上曰, 注書讀之。 賤臣讀, 自四年春正月, 止帝納之。 上曰, 上番讀之。 秉喆讀, 自地震, 止龜坐免。 上曰, 下番讀之。 有恂讀, 自大將軍商, 止遂復反。 上曰, 文義陳之。 厚常曰, 王龔以中常侍張昉之弄權欲奏, 而聞宗親因楊震事爲諫而止。 語未畢, 上曰, 已欲發問此事矣。 仍敎曰, 王龔之爲人, 可謂賢矣, 而初欲奏張昉之罪, 劫於楊震之事而止之, 何耶? 厚常曰, 下敎誠然矣。 人臣事君之道, 如有可諫之事, 則雖鈇銊當前, 不避而直言, 是爲王臣蹇蹇之道也。 蓋楊震則可謂賢矣, 而竟以直言陷罪, 此可見安帝本是柔懦, 而亦不得用人之道矣。 順帝則雖勝於安帝, 亦是徒善徒法, 不能實心治國, 亦無眞誠信任之事, 故王龔欲諫, 而以楊震事爲劫, 聽其宗親之挽止, 此專由於君上不善導率之致, 而國之治亂, 亦所係也。 今承下詢, 誠爲至當, 其所不諫者, 實爲慨然, 而若以人君用人之道言之, 以實心治國, 以眞誠信任, 然後上下相孚, 可無疑懼之心而有敢言之道矣。 此下賀良, 自謂旣生於草茅, 亦無士夫之交知, 故不敢薦人云者, 乃的當之言也。 宋臣王素曰, 宦官·宮妾, 不知名者爲可。 蓋士大夫, 不可與宦寺輩交知, 而如或相知而爲其所薦, 則非榮伊辱也。 賀雖宦寺, 此言則誠是矣。 上曰, 此卷所餘無多, 明日召對, 下卷竝爲持入, 可也。 又敎曰, 下番陳之。 鎜曰, 國之用將, 雖取其勇猛。 而智略勝於勇猛, 若徒有勇猛, 而智略不足, 則軍旅之間, 多有狼貝之事。 今以李固所見言之, 其智略足可合用, 而以無勇不得見用。 然古之名將, 亦多優於智略而短於勇猛者, 卻縠稱以詩禮元帥, 杜預亦云射不穿札, 且有禁中頗牧之語。 推此則可知用將之方, 在於智略, 而不在於勇猛矣。 此非但用將爲然也, 用賢亦如此矣。 上曰, 馮直是何人之所薦耶? 鎜曰, 左雄以其有勇猛而薦之, 而旣犯於贓汚, 則何可用贓汚之類乎? 上曰, 此雖短於智略, 旣有武猛, 則亦何可不用乎? 鎜曰, 軍旅之任有智而無勇則可矣, 無智而有勇則不可任矣。 致應曰, 玉堂以王龔事所奏之言甚好, 蓋順帝雖有容諫之量, 而竟無用諫之實, 故有此欲諫還止之事。 此無他, 不能眞知其可用故耳。 苟知之必好之, 好之必行之, 知而不行, 與不知奚異哉? 蓋知之非艱, 行之惟艱, 非但來諫之道爲然也。 以工夫上言之, 知行二者, 如車輪鳥翼, 相須竝進, 推以至日用事爲之間, 無往非眞知實踐之工矣。 上曰, 閣臣陳之, 可也。 近淳曰, 別無他可達之辭矣。 俄以王龔事下敎之語, 誠好矣。 楊震則雖遭禍, 因此畏約, 終不得諫者, 其人果何足用乎? 龔雖稱賢, 而以此一着見之, 實非大段矣。 今此下敎, 誠爲欽歎, 而大抵在上者, 若能實心容諫, 豈使龔輩至生疑劫之心乎? 此一款可作君臣交勉之義矣。 上曰, 左雄比於周擧, 則周擧似勝矣。 厚常曰, 擧雖賢矣, 而當孫程有罪罷官, 十九侯亦就其國之時, 周擧乃言朝廷非孫程則不立, 今以小過遠逐, 若中路夭折, 則有殺功臣之譏云者, 甚爲不可矣。 如或有罪, 則豈以迎立之功而赦之哉? 近淳曰, 左雄聞擧言而覺其非, 謂以是吾過云者誠賢矣。 上曰, 馮直雖有贓罪, 而武猛則堪用, 故薦之耶? 近淳曰, 以周擧之言觀之, 馮直之贓罪甚重, 而此亦有未可知者。 衛之苟變, 以二卵之取, 棄其干城之材, 至有子思之發歎, 則安知非馮直之罪亦是如此者類? 故左雄乃薦之也。 上曰, 所謂內外學之七緯, 果何書, 而法眞雖爲近可之人, 似非正學矣。 厚常曰, 內外學者, 必是圖緯之類也。 近淳曰, 郭正之稱法眞爲百世之師者, 其言甚過矣。 厚常曰, 以其文法言之, 亦非學者之文矣。 上曰, 如是過稱者, 有如郭泰稱黃憲之事矣。 厚常曰, 郭泰以黃憲比之於顔子之賢, 郭正所稱, 實與此相似而太過矣。 上掩卷, 下敎曰, 再明文臣製述, 閣臣雖非試官, 盡爲入來耶? 近淳曰, 時任則盡入矣。 上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