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右承旨李羽晉疏曰, 伏以臣, 卽天地間至冥頑之物耳, 專城爲養, 風樹纏哀, 而不死於枕塊之中, 恩當雀銜, 義合蟻蓐, 而不死於抱弓之日, 甫過不呼, 方喪未除。 西垂禦魅, 南望捫血, 而又不死於風霜, 九死之餘, 宜死者三, 而死亦不易, 支離苟存於人鬼之關, 千萬不自意, 荷兩聖雷雨之澤, 記三朝簪履之賤, 盆日垂光, 春露滋枯, 生入玉門之關, 復聞長樂之鍾。 臣雖卽地溘然, 可以暝目於泉下, 屛蟄荒郊, 謝絶人事, 自分沒齒爲聖世之棄物, 迺者告身纔授, 甄敍繼降, 銀臺除命, 忽及於臣身, 庚牌儼臨, 闔門驚聳, 臣雙擎華誥, 五情惝怳, 且惶且感, 莫省攸措, 只有淸血之被面耳。 噫, 人臣遭罹, 從古何限, 而夫豈有如臣被詆之至憯毒極痛冤者乎? 有屈莫伸, 無地可控, 而乃殿下, 不止爲藏疾, 又從以滌垢, 至令官爵如故, 復齒於人, 恩至厚, 意至渥也。 泰山河海, 不足喩其高深, 坑坎袵席, 不足喩其拯拔, 環視七尺之軀, 都是再造之私, 竊未知螻蟻微臣, 何以得此於聖明之朝耶? 第臣頃年所遭尹羽烈之疏, 無異急書, 言猶骨驚, 若其集千古宵小之目, 構一段虛無之案, 惟肆信口叫嚷, 殆如戟手醜詈, 則臣不欲汚口泚筆, 呶呶索言, 仰溷黈纊之聽, 而至如黨惡之名, 是臣腐心之冤, 有不容歸之於無辨, 臣請昧死而悉陳之。 其曰, 親於時偉云爾, 則已蒙先朝之下燭, 亦有賤臣之自明, 俱有本末, 備載記注, 天地鬼神, 其可誣乎? 臣於戊申年間, 乞養蒙恩, 待罪扶安縣監也, 臺臣柳, 以柳戇之族親, 仇視臣之攻戇, 必欲爲之甘心, 而無以爲說, 乃謂臣曾與時偉相親, 外售聲討之論, 內懷顧戀之私, 極意構捏, 下語危怖, 批旨若曰, 李羽晉事, 論人不當如是迫切。 且無指贓執跡之說, 非爲其人, 恐啓挾雜, 從施非可論, 以臣之投紱徑還, 屢促不赴, 至命編配於本縣, 仍爲左補於見職。 居頃之, 臺臣姜文會, 疏言李羽晉之遭臺評也, 曲費造化, 强令盤礴, 其在勵廉恥之政, 宜令遞改, 批旨若曰, 豈爲一從臣曲庇, 所欲痛革, 而嚴禁者, 黨私也, 此胡大事? 如是齗齗, 視若行遣, 亦有特敎, 爾言近於抉覓, 殊覺未妥, 又其引避也, 下嚴批而褫其職。 及臣之內遷館職, 陳疏自暴曰, 臣與偉賊, 知面於記注之日, 日月旣久, 顔面雖熟, 聲氣趨向, 不啻燕·越之殊, 一資半級, 非藉板援之力, 若臣之前後聲討, 自不後人至於糾正擬律之錯, 抗論參鞫之坐, 卽通朝之所共知也。 乃以沫飮之誠, 至被黨比之斥, 明旣慙於呂誨, 仇反報於建德, 所謂鞫坐之抗論, 卽臣問郞時, 與大臣力爭宇賊之獄, 必欲窮覈其黨與, 愚衷專在於鋤偉, 事端至徹於聽卑, 故臣之有所據於沫血, 之無所逃於假手, 靡不照在於淵鑑, 前後構臣者, 輒遭嚴斥, 不得售其誣矣。 彼羽烈, 則素有僚誼, 宜無禍心, 本事顚末, 無不備知, 乃於十五年時世嬗變之後, 蹈襲仇家構誣罔極之話本, 掩諱先朝昭晳無餘之德意, 重爲之架虛捏無, 爲所不爲之說, 恩綸則日月與炳, 仙寢之草木未宿, 而謂人莫知, 略無忌憚, 以爲不如是, 則不足以湛滅之。 噫嘻, 臣何足道, 獨不念不畏於天乎? 及廟堂之回啓也, 以爲堂疏所論, 蓋緣當時之云云, 姑從其請, 雖以此觀之, 可知其難於本事之追提, 憑諸彼言之臚列, 畢竟勘斷, 不過云云而已。 昔宋臣滕甫之辨謗曰, 臣與叛者, 義同路人, 而獨於寬大之朝, 爲臣終身之累, 臣嘗讀其書而悲其情, 豈意於臣身親當之哉? 其曰, 狎於有隣云爾, 則誠有以也。 臣與有隣兄弟, 相識於泮庠, 及通朝藉以來, 內而爲堂郞, 外而爲管下, 屢同周旋, 亦相過從, 謂之知舊則固有罪也。 然不過顔面而已。 章奏絶承望之嫌, 仕宦無吹噓之迹, 如此而勒加黨與之目, 則臣恐同時僚宷之獲免連累者無幾, 而亦未知言之者, 獨能無愧於心乎? 廟啓之拔此一款, 尤可見無可指論, 臣何必費辭多辨也? 抑臣之顚沛自知審矣。 臣逮事英廟, 久叨記注, 目見當時之凶逆情狀, 故沫血痛惋, 自倍於人, 及忝言地, 有除輒膺, 明張必討, 若報私讎, 致使睢盱偏注, 鋒鏑潛伺, 言者所以目臣爲禍本者, 正指於此。 然所恃而無恐者, 聖明在上, 且見搢紳之間論議多歧, 知舊之際, 氣色不佳, 而臣所兜攬, 罔非有隕自天。 是以無求於人, 杜門緘口, 一未嘗干涉於機關, 守株斂迹, 不欲朝暮於東西, 以致人不諒臣之本心, 自守則指爲標榜, 無求則怒不追隨, 盃弓惹疑, 萋錦投間, 讆言疊出於無根, 駭機闖發於同舟。 古人所謂鹿走山林命懸庖廚者, 正爲臣準備語也。 噫, 兩朝之遭逢如彼, 一毫之報酬蔑稱, 每一追惟, 不覺泫然而涕, 怵然而愧, 追殊遇於昔日, 冀小補於明時, 區區此心, 炳然如丹。 今於垂死之年, 荷此更生之渥, 重入脩門, 一覲耿光, 豈非臣須臾無死之望, 而一身之滓穢難洗, 四維之大防難壞, 屢犯違傲, 恭俟誅罰之際, 西淸乙夜, 召命三下。 臣於是惶霣感激, 怵畏義分, 遂不免拚棄廉隅, 冒沒承膺者, 只出於一伸叩謝之誠。 其何敢自同無故, 夤緣盤礴, 重自歸於小人無忌憚之科哉? 玆敢冒入文字, 仰首鳴號於仁覆之下。 伏乞聖慈, 天地父母, 察臣情之痛冤, 哀臣懇之悲苦, 亟命鐫削臣職云云。 省疏具悉。 爾其勿辭察職。